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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胸是有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在这里愁什么呢？”
　　吴世杰叹了口气：“我只怕，太多事情都把持在东方泽手里，这个人心机深刻，精于谋划，出手难以预料。如果正总的交接需要依赖他的配合，那可真是……”
　　中午东方泽请银行高官吃饭的事应该引起注意，他没说下去，意思已经很明确。
　　张总道：“无论东方泽配合不配合，我们不妨先把底牌跟正总交待清楚，帮他尽快了解真相、也加快东方泽的出局。”
　　吴世杰怅然道：“可是，我们并不知道秦董有什么安排，如果贸然行动，一是没有他的指令我们不可以自作主张，更怕我们的行动万一打乱了他的部署就不好了。”
　　张总迟疑道：“可是，我们也不知道秦董是否还有其它的安排，就这样等下去，不是太被动？”
　　吴世杰道：“至少等上一个月，先静观其变吧。同时，我们要替秦董守着，严防东方泽在正总接手前采取行动。”
　　张总道：“今天找你，就为此事。”说着，将一份文件递过来。
　　这是一份为集团下属几大制造工厂安防升级、清理监控数据的项目计划及预算审批文件。吴世杰一扫之下倒吸一口冷气：“这笔钱何时批准的？我怎么不知道？”
　　张总道：“这笔预算用于制造业安防升级，不要说你，我主管制造业务，都不知道有这个计划。我特意看了下时间，上周批准的。”
　　上周秦天已经发病，批准通过的只能是东方泽。　
　　吴世杰沉吟道：“他一向反感这块业务，之前申请预算他都持反对意见，为什么这次反而放行？如果说，他辞职要走，不想再费力阻止，这好象有悖他一向的行事风格……”
　　张总目光一闪：“这一笔就是几千万，你说会不会他急于离开、想在中间安排些小动作？”
　　吴世杰脸色一变，警觉道：“他若离开，倒真是缺钱。”

　　☆、礼品清单

　　张总问：“要不要报告正总？”
　　吴世杰冷冷一笑：“不，先不忙把这些事现在就告诉正总，毕竟秦董如何交待给正总、他对这项业务知道多少、他会怎么看，我们并不清楚，贸然挑明、风险太大。同时，我们刚好看看东方泽想在这里玩什么花样。并且，这笔资金如果真用到这几处安防，也不算乱花钱，从长远来讲对集团是好事。所以，我们静观其变、乐见其成。若东方泽果真在里面玩什么猫腻、中饱私囊，我们刚好可以在正总面前戳穿他，给正总祭刀。”
　　办公室里，秦正伏在桌上皱着眉头看文件。
　　他从摞得小山样高的文件中找到一月十日的两份会议纪要：一份是《银行股份定向增发融资项目讨论会会议纪要》，正是当天金融业务工作会议的报告；另有一份《741项目讨论会会议纪要》，是下午那个房产业务项目会的报告。
　　秦正留意会议出席人员，前一场是负责金融业务的王总团队，后一场是负责房地产业务的张总及其团队，两场会议秦天和东方泽都在场。看文件会议内容都是工作讨论，看来这两场都是正常的工作会议，并无异常。
　　那么，若有问题，应该发生在中午会见银行老总的时候，或者晚上离开公司之后。不过，当天那两场会议东方泽都有出席……
　　秦正皱着眉头，抬眼看向对面办公室。东方泽与马总在开会，东方泽一直在说、马总不时点头，一看就在做重要的安排部署，根本不是在讨论问题。他是介意秦正的参与影响他在集团的威望，还是介意秦正知道他们讨论的这件事本身？
　　大约一个小时后，马总离开，东方泽处理一会儿电脑后也离开，估计又是开什么会去了。
　　秦正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似在思索。
　　这时，Helen快步走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到秦正面前：“这是今年我经手的礼品清单，已全部如期递出，并且均已确认收到。”
　　文件是秦天要她准备在1月发出的礼品清单，上面有礼品名称、购入时间及递出日期，收件人姓名只是简单标记。
　　Helen主动解释道：“这些礼品是以秦董名义递出，但有些不是我经手的，所以那些礼品的接收人名字我不清楚，就没有写在上面。”　
　　总有一些礼物是需要保密的，她这样主动撇清，算是自保上策。
　　秦正暗中赞叹她的聪明，审视着从古董、名表、高尔夫球杆套装到茶叶的礼品清单，思索着问：“这些礼品都由你购买？有什么特殊要求？”
　　其实他感兴趣的是这其中有没有送给特殊女性的，他想从秦天的私生活下手，也许能发现蛛丝马迹。
　　Helen平和地说：“这些都是我经手处理的，通常我会在预算范围内提出建议，秦董来决定。秦董从来不送女士礼品，因此我提出的礼品建议一向不包括女士用品。至于秦董是否还让其它人采购什么，我就不清楚了。”有意无意，她主动提到没有女士礼品，果然顶尖聪明。
　　秦正仔细看，一边啧啧道：“这么贵重的礼品，就这么送出去，可真大方啊，不过这些人也真敢收。”
　　礼品从万宝龙笔到高尔夫球杆，价值均在数万元，虽然接收者名单只是简单的姓氏加标注，并没写明单位和全名，可以猜出均为政商大佬。
　　Helen见秦正的眉头在额头上象跳舞一般上下挑动，衬着他的表情异常活跃，暗想：他在查什么？如果跟秦董发病有关，为什么他的表情毫不忧伤反而情绪高涨？就象一个面对谜局的游戏高手，兴奋并且全情投入。　
　　秦正察觉Helen的眼神，开朗地笑道：“看到这么多礼物、大把的银子从这儿出去，有没有感觉自己跟散财童子似的？”
　　Helen被他逗笑，却不评论，问：“你晚餐在公司用吗？”
　　秦正一摇头：“不不不，今晚不在这儿吃了。这里，太束缚我活跃的头脑、敏感的心灵和高尚的情操了，我想去外面的天地里舒展身心、换换脑筋。不过，有件事需要你帮我。”
　　Helen笑问：“配车，对吗？”
　　秦正认真地看着她：“不会吧？泽总已经交待过你了？”
　　Helen坦然道：“泽总助理通知我，要为你配专车。还有，这是他让助理转交的咸阳阁钥匙。”
　　秦正接过钥匙，脸上笑意一闪，跟着一撇嘴：“还算给我留面子。知道真正原因吗？其实是这位泽总不想上下班当我司机，就把我打发了。”
　　难得，Helen看向他的目光居然没有明显的同情：“你好像不需要别人给面子吧？”这句话，似乎也代表她对下午正泽交锋的态度。
　　不简单！秦正夸张地赞道：“不愧是我助理，真提气。”
　　天将黑时，东方泽匆匆走进对面的办公室，就见一拔拔的人前前后后、车水马龙地进出他的办公室，想是一整天不见人，好多事都等着他处理。
　　秦正不由笑着摇摇头，有些同情起这个位高权重的年轻人，如果他身体有病，一定是累的。不过，这倒正中下怀。
　　他关了电脑，乘电梯直奔车库。
　　Helen为秦正配的是最新款奔驰S600L跑车，秦正决定遣返司机自己试驾。司机有些意外，不敢拒绝又不放心他一个人，站在车边握着车门，不肯放手。
　　他的手指节粗大、手掌有厚茧，是做农活还是手艺活？秦正脑中一念闪过：也许，是练过武术？还是拿过枪？他瞬间想到那个军人背景的陈立。
　　秦正解释：“我有驾照。”司机没有动，眼神中满是担心。
　　秦正心中警觉：他的表情没有变化，说明他原本就知道我有驾照；如果他担心的不是行车安全问题，会是什么？　
　　秦正的表情愈加和善，多问了一句：“你以前给秦董事长开车？”
　　司机立刻说：“是的。还是我送您吧。现在是高峰，路上车多，还是小心点儿好。”
　　秦正淡定一笑：“我有分寸。关门。”最后一句简短直接，目光带出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司机眼神一震，尽管万分担心，还是立刻放手，小心地替他关上车门。
　　秦正打着火，开着全新奔弛驶出地库。果然高峰车流拥堵，他保持不急不缓的车速，七点十五抵达咸阳阁，比东方泽用时长了半个小时。
　　秦正下车，吹着口哨试用新钥匙，楼门啪的一声弹开，感觉还不错，真像回自己家一样。楼里没有灯，东方泽果然还没回来。今天早早回来，他要看看这个咸阳阁到底有什么秘密，让吴世杰这么惦记着一再提醒他去发现。
　　进门后，秦正先去吧台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对着空中一比：“泽总，先喝一杯，再参观一下这座咸阳阁。放心，我不会见外的。”
　　他悠闲地踱着方步，开始参观一楼，不由感叹咸阳阁的奢华程度直逼孔雀大厦。如果东方泽只是租住，这里的装修应是咸阳阁原有的设计，所以与孔雀系一般风格，秦正倒不意外。只是，不知是否因为东方泽住在这里的原故，秦正总觉得这里与孔雀大厦的风格貌似相近，却极为不同。
　　比如一楼，中间这个内径挑高十五米、超级气派的客厅，里面温馨典雅的餐厅，超有情调的酒吧，处处透着精致考究，并且艺术氛围浓郁。除了客厅里的三角钢琴，另有一间专业的音乐房，有世界名家签名的小提琴，也有黑管、架子鼓和口琴等小件乐器，以至于不像私人音乐室，更像一间音乐的专业公开教室，几乎所有乐器都备了一套以供学生选修。
　　秦正转了转，发现后面还有一间面积适宜、布置得超级温馨的粉红色调休息室，似为女宾备用，里面除了沙发、贵妃榻、临时午休用的床，还有补妆用的梳妆台、衣柜和写字台，以及专用的洗漱间，即便长住使用都不会有什么缺失，设计得非常周全。
　　通常，这种规格的别墅会配置工人房，这里也有两小间，分别为男性及女性工作人员准备，但明显无人居住。
　　回到吧台重新倒满酒，秦正端着酒杯上了二楼。
　　二楼是半环形六个房间，所有门朝向中空的吊顶大厅，气派异常。中间分左右有两条纵深的楼廊伸向后侧的阳台，楼道两侧还各有两个房间，二层总共有十个房间。
　　秦正试着逐一推开房门，果然是富人家的规矩，都没上锁。
　　中间二间客房设计得极雅致，挂着来自欧洲名家的画作，有钱就是任性。但令秦正印象深刻的却是居中靠左一间超大面积的藏书室。里面的书堪称包罗万象，有哲学、逻辑、社会学、文学、历史、地理、生物方面的书籍倒也罢了，但应用物理、生物化学、财会、金融、法律、市场营销之类的书就不是一般居家藏书的选择，何况还有专业课目，包括从小学到大学的教课书，都是一整套、一整套地码在那里。

　　☆、独自在家

　　秦正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身处一家教材印刷厂的书库，这是整套教案的印刷样本，所以每样一本存档。
　　他放下酒杯，撇着嘴抽出一本高二化学教材随手一翻，上面居然划着对勾、写满批注，尽管书面整洁如新，但明显是被用过的，并且是被人像上课一样一页一页读过的书。
　　他又翻了几本其它学科、其它学年的，基本相同。所以，这里有一个老师准备了所有科目的书，以便学生来尽情挑选想上的课？
　　怪不得东方泽训起人来强势得让人还不上口，他身上可不就有种老师气场？应该叫他“东方老师”或者“东方教官”……秦正越想越好玩，差点笑出声来。
　　不对！他的目光扫过塞得满满的、高达屋顶的书架：不会是一个老师，没有一个老师能把这些课都讲下来。
　　更让秦正惊讶的是右手第一间居然是一间实验室，里面有非常标准的化学、物理、生物实验的设备和用具，摆放整齐，像是随时准备学生来上课使用。
　　秦正小心地拿起一只烧杯，认真察看，又摆弄旁边的天秤和砝码，眉头不觉一挑。这里很整洁，尽管桌面都很干净，明显清洁工人只是把物品之间的地方擦干净，而物品与平面接触的地方只有移开物品才能清理干净，可见久未移动的痕迹。所以，每件物品应该很久没动过。
　　实验室与藏书阁之间是一个书房套间。外间是普通的书房，超大的书案分外扎眼，秦正扯了扯嘴角：“装面子谁不会啊？”
　　进入里间，放着画板、手工桌、乐高桌，一面墙的模型和各式各样的电子玩意儿，显示出书房主人如何打发休闲时光。奇怪的是，很多东西都是中小学生才会玩的，但这些东西，明显没有实验室那里的物品那么“陈旧”。
　　这些书和教学实验器材，应该不会是东方泽租住后安排的，那是咸阳阁原来就这么设计的？为什么要这样设计？是出于孔雀王的授意吗？秦正心中不免伤感，在自己受教育的这么多年，秦天从未过问，这里的设计，是秦天从未尽过为父的责任、想以此获得心理上的补偿吗？
　　秦正冷笑，转身揭开画板上面的遮布，是一幅未完工的油画，画的是江边微雨，隐隐的湿意迷漫笔尖，画布都透着梅雨时节的温润气息，看来这幅画的作者造诣不错。
　　秦正沉思着踱出藏书阁，转向左侧房间，一推之下，居然锁着门。秦正意外地挑了下眉头，加力之下还是没拉开，真是锁住了。
　　里面会是什么？财务室？这里又不是公司；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整栋楼没发现保险柜之类的东西，如果每天有物业公司的保洁人员打扫，贵重物品或是现金在家里总得有个地方放吧？
　　秦正自作主张地将这个房间命名为“藏宝室”，转身走向三层。
　　三楼左面是东方泽的卧室。房门半掩着，分外幽静。轻轻推开房门，秦正没有像对待其它房间那样大摇大摆地进去，难得有些矜持地停在门口。
　　这里一如想像中的清静、整洁，房间里很少装饰，除几件宽大的欧式家具，可以用四壁空旷来形容。不知怎的，这般空旷仍能令人感受到房间主人那份内在的修养与雅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氛围，让人沉静、充足而空灵。
　　秦正嘴角不由带上笑意。他想象不出，东方泽一个人住这么大一栋楼是什么感受。秦正喜欢思考，同时也是一个好动、喜欢热闹、乐于与人交往的人，如果让他一个人住在这里，他宁可出家，出家还有和尚师兄弟，至少不会太寂寞。
　　东方泽，会寂寞吗？空空的房间悄无声息，没人回答；又象，这就是答案。
　　秦正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满眼的红木家具，突然觉得好烦。
　　为什么这里的感觉与孔雀庄园以及孔雀大厦的总裁办公室那么象？只是巧合，还是因为这三处都是孔雀集团的产业、都与孔雀王有关？
　　秦正回想起冷冷清清的孔雀庄园。尽管没有证据，他不相信孔雀王住在那里，他不相信家里有五个人值班的情况下，孔雀王发病会没人察觉。如果，孔雀王不住那里，会住在哪里？不在那里发病，会在哪里发病？会是——这里吗？
　　秦正再次环顾四周，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了，却似并不意外。从第一天住进来，他就有这种感觉。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孔雀王会住在这里？甚至，是在这里发的病？
　　秦正想起吴世杰别有深意的笑容。
　　吴世杰之所以一力促成他住到这里就为了他能有所发现，既如此，为何不直接告诉他？反而大费周章，也不确定秦正最后能否找到线索、发现真相。
　　那么东方泽呢？又是什么心理？为什么孔雀王会住这里？他和孔雀王是什么关系？他不点破，说明他不希望秦正发现这个秘密。既如此，他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拒绝秦正入住，不是更容易保守这个秘密？　
　　秦正微微皱起眉头。
　　每想到东方泽冷静的眼神和干练的举止，秦正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他相信东方泽是一个绝顶聪明、甚至精明的人，虽然少年得志，但绝非花拳绣腿、只做表面文章的轻妄之辈，这样的人在当今社会实在难得。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够资格站在自己的对面，无论是作为对手、还是帮手。
　　东方泽回到咸阳阁，已是夜里11点。楼里热闹异常，秦正坐在一楼吧台滋润地喝着冰啤，超级享受地欣赏电视上播放的《动物世界》，声音放得超响，在低音炮的立体声音响中传来，感觉楼都跟着在震。
　　东方泽皱着眉头，一边脱外套，一边表情不能更敷衍地问：“还没睡？”
　　秦正全不受他的高冷气场打击，笑嘻嘻地说：“等你啊。”神情亲密无比。
　　东方泽挺直的脊背看上去说不出的疲惫：“有事明天再说。”　
　　秦正道：“回来这么晚，上去你也睡不着。一起喝一杯，相信我的手艺，一定让你睡得更好。”　一边说一边手法超级夸张地开始调制鸡尾酒。
　　东方泽只好走过来坐下，先将电视音量调低，然后转到法制频道。
　　秦正调好酒摆到他面前，殷勤示意：“来，品鉴一下。”
　　东方泽瞥了他一眼，用手指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