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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科玉律-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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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熹动了动眉尾,静等下文。

果然,行贿而已,他事后琢磨过,行贿罪是轻罪,为什么打死不认,认了最终很可能就能免除处罚,不认结果被判了两年多,自讨苦吃,那小地王是真的傻吗。

肯定是有人要搞他。

这事儿果然另有隐情。

“当时姜言豫他那个表舅,也在四处拿地,他嫉妒行业里的后起之秀,就想打压排挤那小地王。。。。。。额,我爸说,约领导打麻将这主意,是姜言豫他哥哥给出的。。。。。。噢,他哥哥是法学硕士,有法学教育背景的,我查过他的履历,他现在还兼任本市法学会的副会长呢。”

“他那个表舅啊,就回去设了个套。”薛纪良皱紧眉尖,“不过小地王的资金链也的确是出了点问题,你们想想,他之前一下拿了几百个亿的地。。。”

“扯远了扯远了,设套,嗯。。。做局。他表舅让人送了俩美人到小地王的床上,让美人们在他枕边给他吹风,说可以用那种方式去行贿,告诉那是法律的漏洞,还说要找那种会输的高人也好找。。。。。。”

“好找什么啊,其实人是他小舅提前找好的,之后匿名举报也是他举报的,就连最后那个做无罪辩护的律师,也是姜言豫他小舅提前安排好的。”

“据说啊,当时移送管辖最后审那个案子的法院,嗯。。。法院所在的地级市,时任政法委书记是个亲姜派,那书记通过政法系统给法院那边施压,说要加强廉政建设,严厉打击贪腐型犯罪,要不是刚好卡到节骨眼儿上了,我觉得行贿不至于判两年多。。。。。。”

“从头到尾,小地王从意气风发到进去了,背后全由姜家一手操控。最后,最强势的竞争对手吃上了牢饭,那些地,姜言豫那个表舅一个人名正言顺的中标了。”

喻熹听完后感觉自己寒从脚起,冷意直蹿上头皮,使得他脑叶发白发冷。

薛家没有官方的背景,自然是不敢得罪有那层背景的人。

如果薛纪良说是都是真的,那。。。薛纪良他爸爸,他也只是一个同行的业内人士,薛伯允并不是姜家的人,他怎么会连送美人做局、举报这种小细节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呢。

所谓同业竞争、势同水火,也能是强强联手、共分杯羹。

喻熹手指蜷缩,越想越不敢想又止不住下想。

再说回陈茵茵,她攀上了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的确是个狼人。

应该说他们那个圈子里的,都是狼人。。。。。。

喻熹突然又联想到,薛纪良为什么一直都把自己的各种圈子分得泾渭分明,他到什么圈子换什么脸,几乎从没串过场。

比如说他自己,跟薛纪良走得最近,可他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他那个圈子里的公子哥,更别说玩到一块儿去。

薛纪良这个人,真的太聪明了。他这样做,既可以把别有用心的人挡在外边,又能保护那些玩不起但自重的人。

然而陈茵茵成了他的例外,事实上薛纪良这些天是愤怒又内疚,嫌恶又自责,因为终究还是他开的口子,他成了有心人走捷径的桥。

还有周镜钟。。。他之前的一个多月,他为什么突然爱上了学英语,难道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枕边人变了心吗,未必,他可能一直在自欺欺人。。。。。。

“这些事你们晓得就行,别对外讲。。。”

薛纪良刻意压得低低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在念阴寒的死咒。

大热天的,泡在热水里,喻熹觉得水有点凉。

他有点冷。

他装模作样打哈欠,说自己头一天晚上打排位玩到半夜,就先回去睡觉了。

薛纪良没留他,他跟周镜钟提议去找个深水池游个痛快,后者应了。

喻熹跨出浴池,披上浴袍,走了两步,觉得自己冰块似的脚底打滑。

此时此刻,他想到了席澍清。

还有两句话:“这个世界疯狂、没人性、腐败。您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好像流传挺广的,喻熹穿好衣服出了洗浴中心,边走边把这句话打出来发给席澍清,问它出自哪儿。

席澍清过了一会儿给他回复说出自法国女作家萨冈写给萨特的一封情书。

喻熹回复:好,明天我看着你的眼睛把这话念给你听。

他想钻进他暖和的怀里。


下章让小喻儿钻进老席的怀里求亲亲求抱抱~



73、所谓礼尚往来。

“没有人是一尘不染的。”

在喻熹跟自己四目相对并说了那两句话后,席澍清是这样跟他说的。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喻熹的声音闷闷的。

他上完席澍清的早课,很有耐心的等那些女同学们问完各种问题后都散尽了,才像只跟屁虫一样跟在席澍清身后,回他的办公室。

喻熹进门后随手锁了门,他还没从前一晚的阴冷思绪里走出来,他只想跟席澍清单独待一会儿,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搅。

说完后他眼见席澍清拎着只壶坐下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席澍清大腿上侧坐着,紧紧的搂上他的脖颈,再然后就一言不发了。

他把脑袋搁在男人厚实的肩膀上,情绪显得很低迷。

“好,你的心意我已经收悉了。”席澍清垂眼看了看自己腿上的人儿,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喻熹情绪异常,精气神缺失,像个跟外界打交道受挫的小毛孩儿,委屈巴巴的上他这儿寻求慰藉来了。

席澍清的心是揪着的,但他见喻熹也不继续跟他说发生了什么,只得先皮一下,他故意反问:“你今天怎么这么矜持?”

矜持二字在他俩之间都成一个梗了,用矜持表达它的反义词。

喻熹保持原姿势不动,冲席澍清耳下呼的吹了口气,“我现在不想怼你。”

席澍清进门先烧了壶水,他取了个沥水盘放在办公桌上,简单的选了个玻璃飘逸杯,再投茶叶泡了壶铁观音。喻熹攀着他,这让他行动受限,但并不妨碍他用双手泡茶。

喻熹嗅得铁观音出香,阵阵馥郁的兰香,愈来愈浓,但他不为所动,只是发出黏糯的鼻音。

“我要你抱着我。”

席澍清无奈,腾出一只手拂拂喻熹的肩胛骨,以示回应。

猫儿又说:“你用双手抱紧我嘛。”

“等我喝完这壶茶。”

“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有心情喝茶。。。”

“。。。。。。”席澍清下意识摸摸喻熹的额头,体温应该是正常的。他小叹一声,又把喻熹的额发向上撩,低头吻吻他的额头,温声问他:“怎么啦小可怜,课上见你并不是这般无精打采的模样。。。”

“我难受。”

“哪儿难受?”

“哪儿哪儿都难受。”

“。。。。。。”席澍清不忍心又拿喻熹没办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说我怎么为你排忧解难?”

“不想说。。。”

“真不想说。。。你就不会跟我回来。”席澍清说了句大实话。

这孩子是想说的,可能他只是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以哪种方式跟他表达。

“唉。。。席老师。。。。。。”喻熹微微直起身,用自己脸蛋儿贴着席澍清的侧脸颊,有点凉,“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复杂。。。。。。”

席澍清饮了口浅黄色的茶汤,听毕他搁下茶盏搂住喻熹的腰身,用手指轻轻捏捏他的后颈,往下来回抚摸他的脊背,极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炸毛的猫儿。

喻熹最终还是跟席澍清转述了一遍薛纪良跟他讲的姜家如何搞垮一个后生仔的那档子事儿。

他说得断断续续,席澍清听得也像北风过境一般,面色阴沉,不甚好看。

那事儿他在此之前是略有耳闻的。

姜言豫的二哥姜言怀现在是本市一个区的区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姜书记是法学硕士不假,他本科学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后来去法大攻读刑法学硕士学位,因为家有大树好乘凉,姜言怀后来在仕途中一直走得平平稳稳,说起来他们两人还算是校友。

姜言怀属于官面上的人马,是正规军,他搞这种钓鱼执法似的操作,并不光彩,当然也不值得推广赞扬。

可单论姜家做的局做得好不好,在席澍清这种游击队看来,挺好,也妙。送美人蛊惑人心,这是你情我愿的桃色交易;不着痕迹的推介有专业技能的人,这是所谓的出于朋友情谊;施压打击贪腐型犯罪的犯罪分子,这是迎合新时代的大形势。

环环相扣,步步为营,且每一步在明面上都是合法合情合理的。

若姜家的人拿这事儿来问咨询问他该怎么办,他大概也只能给他们出一个类似的主意,因为这主意对姜家而言不仅效果奇佳还无比干净。

姜家的人设套做局,把人性的那点劣根性研究得透彻,把竞争对手的那点短缺摸得也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但这事儿换个角度来看,从动机论来解读,姜家无疑就是小人做派。

席澍清的面色不好看,不是因为他从没听过或没参与过这种事儿,而是因为他不希望喻熹过早的去接触那些背后满是阴翳、易使人心性扭曲的腌臜事儿。

就算那孩子迟早都要接触这些东西的,但他对他的引导,也一直都本着一种能多护一时是一时的出发点。

过了很久席澍清才开口道:“我上次让你少跟薛纪良一起玩。。。”

喻熹直接打断他:“这不是重点。”

席澍清默然片刻,松开喻熹,端起桌前的茶盏,饮尽里边早已没了热气儿的茶水,微涩,锁喉感明显。

“你不是喜欢那些红色思想吗,当权者现在提反腐倡廉最爱对内喊的两句口号,一是打铁还需自身硬,二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言简意赅啊。”

“您说的这我都知道,可是。。。这也不是重点啊。。。。。。”

席澍清用茶巾把盏中和盏边的茶水擦干擦净,动作轻飘飘的,一时也不接话,似是压根儿没听到喻熹说了什么。

他观赏着掌中的茶器,兀地问道:“水出胜先生烧制的作品,美吗?”

喻熹闷闷不乐,撇过头沿着席澍清的视线一瞥,那是一尊非常精美难得的茶器。

紫霞斗笠盏,釉面玲珑晶莹,釉色呈现出一种烟灰粉色,盏身柔美静雅,盏内边沿处有叶片留下的白色纹络,像镶了一根丰满的白羽毛。

他抬眸看看席澍清的下颔,问他:“这不是木叶盏吗?美。。。”

“嗯。”席澍清见喻熹的视线被茶盏吸引,再一次问他:“你认为木叶盏美在什么地方?”

“美在里面的那片叶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桑树叶子吧?把叶片和釉面融在一个平面上,然而注茶时叶片又像是飘在水面上一样。”喻熹以前用过这种茶具,他也乐得欣赏那份灵动自然的美。

“说得不错。”席澍清微微颔首。

木叶盏是古吉州窑很独特的一种陶瓷工艺品,几百年前的绝艺,现在市面上的盏都是复烧,叶与盏交汇形成了一种极致的茶器美学。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一叶一盏,这种盏是点茶斗茶的理想器具,每一件皆是孤品。

喻熹抢过席澍清手中的盏,直起身捧着细看,“叶片纹络丝丝分明,边缘还不焦,也没有残缺,是好盏。。。。。。老师,其实我之前就好奇过,这整片树叶是怎么烧进去的?”

“这可是一门大学问,你真想知道?”

“嗯,你说嘛。”喻熹放下盏,又往后靠死死的贴着席澍清。

“那。。。对你而言,是探索这茶盏的烧制过程比较有趣,还是研究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比较有趣?”席澍清淡淡问他。

喻熹一愣,半晌,他起身站起来,还不等席澍清挪挪腿脚,即刻换另一边又坐下了。

他越来越喜欢这种亲密姿势了,他坐在席澍清的大腿上,彼此的体温感知,唇齿吐纳间,缕缕游丝般全是对方的气息。

不可否认,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整得他哪儿哪儿都难受,听闻后也只剩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所以,有趣个毛线。

席澍清把手绕到自己后颈处,打开喻熹攥着的手掌心,摸摸揉揉,像在玩弄着猫掌里的肉垫。

“我认为,你不妨就把生命中更多的时间。。。大胆的花在那些你觉得相比起来更有趣的事情上。”

喻熹自己思忖了一会儿,突然一口亲到席澍清的脸颊处,他悄然一笑,声线撩人,“席老师。。。我觉得,你是最有趣的。”

“不准使坏。”席澍清察觉喻熹的精神很明显变好了许多,“起来。”

“不起!”

“腿麻了。。。”

喻熹听他说得不遮不掩,先是嗤笑了几声,笑完他仍旧犟犟的说道:“我就不起!”

“你让我再去烧壶水。”

“不,除非你告诉我叶片是怎么烧进去的。。。”

“你起来我就跟你细讲。”

“不过嘛。。。。。。你真的晓得?那好像是不外传的独门绝技吧。”

“不至于。。。”席澍清轻轻拍了拍喻熹的膝盖,“乖点,起来。”

“那你亲我一下!”喻熹动了动臀部,半直起身,就眼巴巴的望着席澍清那张清雅的脸。

席澍清看着眼前的这只睁着明晰水眸的小奶猫,没有片刻迟疑,他把喻熹往怀里带了带,吻上他。

他一点一毫的舔舐喻熹的唇面,轻吮他的唇珠,用自己的唇瓣去描绘他的唇线,沿路吻得细细密密。

在温蕴的茶香中二人接了个细腻又绵长的吻。

席澍清想着,今生他无法戒断常年饮用那一盏香茗,也照样无法戒掉对这孩子的那一口瘾。

。。。。。。

喻熹把他之前在T市无意间淘来的那盒便携式茶具,就是那套以猫壶为特色的茶具送给席澍清了,但不是他亲自交到他手上的。

由薛纪良借花献佛。

那天喻熹喜滋滋的抱着那只木叶盏回去,薛纪良凑上来左看右瞧,不同于一般的品茗杯,因为盏口比较宽,广口,薛纪良一度以为那是一只碗,喻熹拼死忍住把这傻儿子一掌拍飞的强烈欲望,跟他做了半天的科普。

最后薛纪良来了句:“你说这是茶具?也就是杯具咯?”

“嗯,是啊,怎么了?”

“席老师送你杯具。。。送杯具。。。这个嘛。。。。。。”薛纪良皱着眉,摆出一副这事儿不简单的脸色,“他给你送了个悲剧,悲剧哈哈哈!!!”

反应过来后的喻熹:“。。。。。。就你聪明?!薛纪良你滚犊子好吧——”

唉!这些汉字谐音有时候真烦人,由此可见,语文学得太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迷信一点的人能活得好吗?

“席老师为什么总给你送礼?”薛纪良笑够了突然发问,“我要是也特意去他办公室找他。。。你说他也会送我一份寓意不吉祥的礼物吗?”

喻熹面不改色,“这是我找他要的。”

“啊,那席老师可能会觉得,哈哈哈,他肯定默默吐槽过,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学生哈哈哈哈哈哈。。。。。。”

“。。。。。。”喻熹很淡定的说:“纪良,礼尚往来,我也有一件礼物想送给席老师,你帮我参谋参谋。”

“好啊,不过我觉得他很可能不会收。”

喻熹拿出那个黑金的礼盒,买回来还从没用过,他打开外包装继续说:“就这个吧,你看怎么样?”

薛纪良看着那套茶具琢磨了一会儿,又问喻熹值钱吗。喻熹摇了摇头,坦白说不值钱,确实,跟那只木叶盏的收藏价值比起来,根本没法儿比。

没想到薛纪良一拍掌,高声说,再好不过了,就它了!

等自己的小算盘打完了,薛纪良想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由他去送礼,答谢席老师对喻班长的赠“悲剧”之情,顺便亲自打探打探期末试卷的考点。

喻熹知道,薛纪良其实是对他上回没送成茶礼那事儿还耿耿于怀呢,他很可能是想借机进一步单独接触席澍清。他没多嘴,点点头,随声附和这主意好,还嘱咐薛纪良一定要细致的问考试范围。

席澍清本学期的最后一节课,很可能也是他此生在F大上的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后,薛纪良屁颠屁颠的去了。

薛纪良很快就回来了,他揣着一瓶席澍清用来泡茶的矿物质水踩进门,步步生风,一脸兴奋,面部表情比中了五千万的彩票大奖还夸张。

喻熹还没开口问他,他就扬眉说:“席老师真的给我送了个礼物!你看,他让我喝点水解解渴!!!”

“。。。。。。”这傻狍子,人家指不定是闲他聒噪。

“那席老师喜不喜欢我的回礼啊?”

“嗐,不知道,他看了看,反正是收下了!”

“你说了是我的意思?”

“对啊,那不然怎么叫名正言顺的回礼?”

“嗯。。。。。。”喻熹心里有点高兴,某人没有拒绝,“那。。。期末重点呢?”

薛纪良摸出手机找各种角度拍那瓶水,“问出来了。”

“什么?”

“席老师说诉讼时效制度要考。”

“嗯,没了?”

“嗯,没了。”

喻熹做出一个你办事不利的嫌弃表情,他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学委,你是不是傻。。。。。。谁不知道时效制度要考?叫你问细一点。。。。。。”

这是《民法总则》里边做了最新修改的重量级的内容,说不考是不可能的。

“席老师的嘴死严死严的,这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对了哈哈!我要把这瓶水供起来,等考民法那天再喝嘿嘿嘿,热天送水。。。跟雪天送碳一样,这寓意好哈哈哈。。。。。。”

“。。。。。。”喻熹第一次觉得薛纪良傻得可爱,他转过身默默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拿起手机正要给席澍清发消息问问他给薛纪良灌了什么迷魂汤,点进微信却一眼扫到了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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