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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只见小张从门口推着一辆餐车进来，餐车上下三层零零散散的摆着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铁皮罐头，造型独特；　都是被捏扁了的样子；　像是喝完了的可乐罐。
　　有的点燃了，有的没点燃，是香薰蜡烛。
　　蜡烛旁还布置着精美的永生花被罩在玻璃罩里；　掩映在昏黄的烛火中。
　　“方……总？”小张腔调激昂的才说出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借着烛光，他看清了包间里的情形，眼前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私密而又浪漫的二人世界，这一桌人是什么鬼。
　　小张立马躬身向众人道歉：“抱歉抱歉，打扰了；　这是我们老板给他爱人准备的，我走错包间了。”
　　坐在最里面、没被小张看见的老板方祈，以及老板爱人陶免：“……”
　　说完，小张立马后退一步，扭头朝外面的人招呼：“错了错了，帮客人把灯打开。”
　　大堂经理下意识照办，却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喃喃道：“没错啊，方总和小陶是在里面啊……”
　　灯一亮，小张再次躬身冲一桌客人道歉：“真的非常不好意……”
　　小张刚抬起头来便和正对面的老板及其老板爱人对上了视线：“……方总？”
　　刚刚光线太暗，一见人数不对，他根本没仔细看。
　　方祈双手交叠在身前，咳嗽着摸了摸自己左腕上的手表：“先……出去吧。”
　　“张哥，麻烦把这个送到楼上我房间里，放好今天就提前一点下班吧。”陶免反应很快，“我们一会儿就上去。”
　　小张先是愣了愣，随后赶紧点头将餐车推了出去。
　　边走心里还边琢磨，方总明明让他在两人吃饭的时候把布置好的推车推到包间里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陶免没给众人太多反应的机会：“ral、老师，抱歉我们俩就先走了，你们继续，这一餐他帮你们免单了。”
　　说完便迫不及待的要拽着方祈离开。
　　这都什么杂七杂八的一桌人，这种事，轮不上他们围观。
　　方祈在离开前略表歉意的冲众人微微颔首，道：“不够可以加单，到时会有人帮你们把餐后甜点送来。”
　　扔下一桌目瞪口呆的人，出了包间，陶免听见方祈对还站在门口没离开大堂经理交代，让她帮ral升级一下房型。
　　陶免根本不想搭理那群人，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干吗啊，升什么升，免个单够意思了。”
　　方祈只是笑了笑没答话，揽住他的肩膀捏了捏，带着人往大厅过去。
　　从很早开始，方祈就不怎么在下属面前避讳自己和陶免的关系了。
　　陶免撇了撇嘴，虽然方祈不说，但他知道，方祈就是帮他做了个顺水人情。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以后自己和ral真碰上有交集了呢，这种事情谁说的好。
　　“操操操操操！烦死我了，太他妈煞风景了！”进了电梯陶免还在相当不满的发着牢骚，“难得我们方总开了窍，想跟我玩一把浪漫，妈的就被这群臭傻逼给搅黄了！”
　　方祈心底的尴尬瞬间就被陶免的三言两语冲淡了，笑道：“我就那么不解风情？”
　　“关键时候可欠了。”陶免睨他，“不行，越想越气。”
　　“好了，没什么。”方祈握着他凉凉的双手搓了搓，安抚道。
　　“怎么就没什么了！Le　Labo好吗！你送我的Le　Labo好吗！”陶免愤懑不平的像一位作品被玷污的艺术家，“啊啊啊啊，一想到刚刚那些人也闻到了我就想打人。”
　　“你怎么这么霸道。”方祈被陶免坦诚的模样逗笑了。
　　Le　Labo是那些香薰蜡烛的品牌。
　　虽然方祈也不愿意和不相干的人分享它们的味道，但陶免这样实在是非常可爱了。
　　陶免满脸怒容的昂头看他，对这件事持绝对零容忍的态度：“要不是我还有最后那么一点理智，我肯定掀桌子赶人了。”
　　“好好好。”方祈带着他的双手分别插进自己的左右口袋里，岔开话题道，“你的手怎么总这么凉。”
　　“不然怎么骗你总帮我捂它们。”陶免明显心里还呕着气，说话口气很冲。
　　可那份理直气壮偏偏让方祈喜欢的不得了。
　　刷开门，陶免没看见那辆小推车。
　　点燃的香薰被分散开来摆在套间的各个角落，香薰浓度掌握的刚刚好，不浓不淡，若有似无的漫布在偌大的空间里。
　　清冷中混合着动物麝香，丰富了香薰的基调，这才是一片真正的松柏林，或许还覆着薄薄的一层雪，长年未见消融的雪。
　　房间里没开灯，烛光摇曳在两人身上。
　　陶免不走近都能猜到，这些盛着香薰的铁皮罐头上一定署着自己的名字。
　　Le　Labo在中国大陆根本没有开设专柜，最近也是香港。
　　他们除了能在香水的标签上现场定制署名，从不批量化生产，一直走高端小众路线也是他们的特色之一。
　　你能在店里看到每瓶香水的现调过程，对原料精油把控非常严格，全都来自法国的香水之都格拉斯。
　　而这些被捏扁的铁皮罐头也跟他们家的香水一样，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一模一样的来。
　　陶免站在门口鼻翼翕动，深吸了一口气，问方祈：“什么时候开始找的。”
　　“第一次见面。”方祈诚实道。
　　两人第一次在那间充满着塑料质感的酒店房间里见面，并且共度一晚，陶免身上喷的，就是Le　Labo。
　　“你……”陶免完全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只剩一声感慨，“这怎么可能找的出来……”
　　“虽然花了一百来天，但还是被我找到了。”方祈勾唇。
　　虽然花了二十多年，但你，还是被我找到了。
　　仅仅是萍水相逢的一个过客，如何能一直把那味道记在心里。
　　就是动了要找的心思已经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了，更别说真的从众多香水中把它找出来了。
　　陶免一时情绪汹涌，看着满屋烛光再次提出了自己曾经对方祈的评价：“你这个男人，真的太可怕了……”
　　“好在你用的是Le　Labo比较出名的一款，不然我可能真的很难找到它。”方祈环着他的腰解释道。
　　陶免还是觉得难以置信：“那么多香水，而且我在你面前也没喷过几次，怎么可能记得住……”
　　“就四次。”方祈眼神温柔，如数珍宝一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来方世拍宣传片，第一次搬到我家，还有第一次接吻。”
　　陶免心都要化了，红着眼眶低声说出了一个不太文雅的感叹词：“日……”
　　那味道就像是陶免给方祈下的蛊，一直一直萦绕在他心间挥散不去，可无论他去专柜闻什么样的香水都觉得不对，直到他上次回北京。
　　当时他一下飞机就被召进了会议室。
　　在他开完会，拖着疲惫的身子路过楼下一间办公室时，忽然就被里面散发出的香水味深深的吸引了——里面的人正在决定给方世换一家用品供应商。
　　一看到长桌上各式各样的洗浴套装，电光火石间方祈便领会了。
　　Le　Labo的纯粹和返璞归真和市面上许多奢侈品牌的香水有着天壤之别，是他们绝对标志性的门面，从来都是各大奢华酒店的宠儿。
　　近在咫尺的东西，自己竟然找了那么久。
　　“我那瓶Santal　33用完了……”陶免努力让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自己恢复语言能力，“国内买不到，准备让朋友从加拿大帮我带，但她的机票是下个礼拜的……”
　　“猜到了，所以当做元旦礼物送你。”沿着一路烛光，方祈带着人往房间里走。
　　“这怎么猜得到……”陶免不信。
　　“直觉。”方祈揶揄道。
　　陶免一个拳头砸在他身上，脸上却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说！”
　　“你说你平时香水用的不多，都放在宿舍里，只有出门有事的时候才会用。”方祈看着他道。
　　陶免点点头，这话是他说的没错：“然后呢。”
　　“但自从最后一次我闻到它，这么长时间就再也没有闻到过了，上次你跟你学长去H市的时候也没有。”方祈思路清晰，“但当时我也只是猜测，直到我去了你的宿舍。你不是把这种消耗品放在抽屉或者柜子里的人，我确定我没有在你宿舍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找到香水的瓶子。”
　　“我的妈……”陶免彻底震惊了，一双眼瞪得浑圆，“你真的不考虑考虑转个行？听说私人侦探也挺赚的。”
　　方祈摇了摇头，望着他的眼睛笑道：“不了，我也就能探探你。”
　　陶免只觉自己心脏都要停跳了，像是要被那双装着星辰大海的墨眸吸进去。
　　就连脸红都忘了，拽着方祈的领结往下，然后深深的吻上去就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当然，陶免此刻也拒绝思考。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集预告：
　　陶免：你在逼我犯罪方祈。
　　方祈：嗯？
　　陶免：你又在逼我夜不归宿！！！


第113章　
　　两人一路从床下；　跌跌撞撞吻到了床上。
　　陶免单膝卡在身下人的双腿间；　方祈扣着他的后脑勺。
　　今天是元月三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日子，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　可能就是四个月前，九月三号；　是两人初遇的日子。
　　陶免深觉自从那天以后，他的生活就变了；　变得轻松了许多，曾经困扰他的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
　　每天都像是在过节。
　　陶免细碎的吻一个一个的落在方祈的鼻子上，从山根到鼻尖；　最后滑到下巴。
　　他捏着方祈的衣领在他颈间微微吐息；　宣布道：“我决定把你的衣服脱了。”
　　方祈却按住了他准备解开自己衣扣的手：“你十点半的门禁。”
　　“……操。”
　　这当头一盆冷水，登时就让陶免泄了气，瘫倒在方祈身上哀怨的瞅着他：“我刚说什么来着；　关键时候；　你是不是就很欠。”
　　方祈纵容的笑着没有反驳。
　　承着陶免的重量，方祈指向床头柜道：“Le　Labo能私人订制，虽然你不在也能给你做；　但还是觉得让你和调香师见上一面比较好，想给你惊喜，所以暂时挑了一瓶我觉得合适的送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刚刚进房间的这一路，陶免尽注意方祈去了；　这才发现床头柜上还摆着一瓶已然被拆了外包装的香水。
　　入眼便是Le　Labo一贯性冷淡风的透明圆柱瓶身，光这么小小一瓶就得小几万。
　　自从没有爹妈的资助，陶免每次都是强忍着肉疼，吐血回购。
　　“这种时候就别谦虚了好吗，我肯定喜欢！”陶免趴在他身上，伸长胳膊将香水够到怀里仔细端详了起来。
　　没有花哨的装饰，瓶身上只贴着一张白底黑字的标签。
　　顶上一行加粗的大字“GAIAC　10”，下面三行英文分别以“pounded”、“On”和“For”打头。
　　标出了购买的城市和时间，最后一行则是陶免的名字。
　　“！！！”陶免惊诧的扭头看他，“中文！”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署名会是中文——他先前那瓶都只是“Tao”——Le　Labo只接受英文署名。
　　“嗯，所有署名都是中文。”方祈笑着接受陶免惊喜的模样。
　　陶免闻言再次伸手，够向了摆在床头柜上的香薰。
　　果然，被捏扁的铁皮罐头上也都是清一色的“陶免”。
　　这瓶“GAIAC　10”是Le　Labo的东京限定款。
　　一般来说，城市限定款只在相应的城市出售，其他城市的门店都卖不到，除非等到每年九月份开放的为期一个月的全球限定发售。
　　显然方祈弄到这瓶香水用得的办法不太“一般”。
　　雪松混麝香木质调在香水里是很少见的组合。
　　陶免将喷头朝着半空中按下去，动手轻轻将消融在空气中的香氛扇到自己鼻子跟前来，兴致盎然的赖在方祈身上像个半大的孩子。
　　嗅到香氛的第一个瞬间陶免就爱上了。
　　初期微甜，麝香特有的气味飘进鼻腔，后续乳香和雪松的味道慢慢浮现，变得干爽，明明是极度禁欲的气质，却带着致命的隐秘和性感。
　　“喜欢！不过这是你给你自己买的吧，这明显更适合你啊！”陶免完全克制不住自己对它的高度赞扬，“这瓶香水太性感了。”
　　“我该谢谢你夸奖我吗。”方祈眉眼含笑。
　　但陶免却不放过他：“不对吧方总，我觉得有问题，这瓶香水一闻就是你的style，怎么会挑这个送给我，不简单吧。”
　　“一瓶香水能有什么不简单。”方祈说着，翻了个身将人压到身下。
　　陶免手上还捏着香水，审视的逼问他：“咱们方总可是有前科的影帝，拿到我身份证还要问我是哪里人。”
　　“好吧。”方祈无奈投降，拿笑的蔫坏的陶免没办法，这人明明知道，就是想听他亲口说，“送你，是为了让你闻到它的时候都能想到我，最好每天都用。”
　　话音刚落就被如愿以偿的陶免重新压回了身下。
　　两人从这头一直滚到了床的另一头，独独把香水留在原地，同他们平分这张床的两边。
　　“你在逼我犯罪方祈。”陶免紧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方祈：“嗯？”
　　“你他妈就是在逼我夜不归宿啊！”陶免感觉自己的理智在一点一点离自己远去，他不讲理的笃定道，“你就是故意的。”
　　方祈被陶免严肃的表情逗笑了：“上次查到你们班好几个，你们宿管阿姨不是最近都查的很严吗。”
　　“哎……”陶免情绪低迷，失落的叹了一声。
　　方祈在他屁股上一拍：“好了，起来吧，马上就放假了。”
　　第一次尝到什么叫欲求不满的陶免：“我觉得自己病了，不跟你在床上扑腾个几天几夜得是好不了了。”
　　“几天几夜？”方祈笑到咳嗽，“你太高估你自己的腰了。”
　　陶免本以为这人要说的是太高估他了，龇牙咧嘴道：“你几个意思，看不起我的腰是不是，你完了，我跟你说，方祈你完了，你劝你最近坐在办公室里最好认真研究研究怎么壮阳。”
　　虽说晚上因为门禁不能治病，但陶免怀里揣着香水，一路从楼梯间往宿舍蹦跶，还是觉得今天像是过年了。
　　几分钟前，他被方祈一路送到了宿舍楼下。
　　两人又一直腻歪到了十点半整，陶免才放人离开，体验了一把谈恋爱踩门禁的乐趣。
　　以往这种事情一般发生在女生宿舍楼底下，男生宿舍楼这边卡门禁的野鸳鸯真不多见，要么也是像靳阳跟宋牧清那样根本用不着搭理门禁的。
　　但这份恋爱的酸臭味还没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毕竟人生总是大起落落落落落落。
　　第二天礼拜四，早上第一节　没课。
　　陶免难得的早睡早起了一回，赶在闹钟响之前就把眼睛睁开了。
　　结果他一按开手机就被微信疯狂轰炸的消息数目吓到了，他还没把“去海岛吧！”讨论组从免打扰模式里放出来。
　　九十九加底下还有组里两个制片的私戳。
　　两人发给他的是同一篇推送，关于台风……
　　还没打开，光看标题陶免便觉眼前一黑，顿时天旋地转，想躺被子去重新睡醒一次。
　　先前众人只是担心这几天可能会下雨，影响船舶停航和海水的颜色，这下好了，雨就不谈了，直接来了个台风。
　　陶免强忍着不适把整篇推送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看完了，中间讲述了许多关于台风会造成的不良影响。
　　总之最后归结成一句话，不宜出行，航班极可能停航。
　　陶免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任由手机带着胳膊做自由落体砸在了胸前，望着大奎的床底板无声的长叹了一口气，双眼无神，放空自己。
　　距原定的出发时间只剩一天了，按照他们的原计划，礼拜五一大早他们就得从T市出发去S市准备坐船。
　　得，都歇着吧。
　　陶免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台风的打击中缓过神来，直接抬手在讨论组里回复了两个制片私戳他问的问题。
　　上面的聊天记录里还有个女生还在讲述自己以前出去旅游，碰上台风差点回不来的恐怖经历。
　　…台风的话就算了吧，安全要紧，S市或者H市吧。
　　陶免敲完这行字就闭上了眼。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
　　出行时间是改不了了，再往后就是期末考试阶段，没人愿意冒着挂科重修的风险抽空干这档子费劲的事。
　　从海岛改到S市或者H市也只是能比先前晚出发几个小时罢了。
　　换句话说，在未来的这一天一夜外加一个上午的时间里，他们得重新确定拍摄地点，重新制定一套全新的拍摄计划，以及重新准备一组拍摄道具。
　　放着拍什么不说，陶免觉得最麻烦的是在哪拍。
　　决定不下来在哪拍，就基本没法开始着手剧本和脚本，也就没法筹备道具，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陶免合着眼许愿，希望自己只是睡昏了头，一睁眼……
　　“陶免！！！”
　　担心闹到上铺睡觉，对铺压低了嗓子，直接伸手过来隔着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