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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最后的结果…徐灯灯勾了勾唇角，回头看了看，就见班扬背着包阴沉着脸往外走。
　　两人擦肩而过，班扬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徐灯灯恰好也看着他。他看了看外面拥挤的人潮，警戒线外有站着等待着自己家人出来的选手亲朋，也有激动地嗷嗷叫的粉丝。
　　班扬目光凌冽，手抄在口袋里，头发被寒风吹的有些乱。
　　这么高傲的人，怎么会舍身让自己处于风口浪尖被别人评判呢。徐灯灯心想。
　　班扬回头那一眼，看见徐灯盯着他瞧，嗤笑了一声：“喂，看我干什么，还想和我打一架啊。”
　　徐灯灯瞪着他，班扬挥了挥手，“拜拜啦，不陪你们玩儿啦。”
　　他转过身那一刹那，笑容一瞬消失，眼神阴郁，他裹了裹身上的皮衣，抿了抿唇，远离了这篇烟火之地。
　　徐灯灯恍惚间又想起了他刚刚在台上说的那句话，“这个地方不适合我，我总会找到适合我的地方的。”
　　他说那话时依然昂着头，蔑视着一切，寻常人看了他的表情都会皱皱眉，徐灯灯却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心里不胜唏嘘。大概就此别了，可能此生不会再相见。他同他头一次说话，以自己的受伤告终，到真的他离开了，他反倒又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不过只是一个，和他一样喜欢音乐的普通人罢了。
　　他拍拍自己的脸，大步往外面走，迎接着粉丝欢欣的目光，他笑着挥了挥手，一头钻进了晏闲的车里。
　　他也是有粉丝的人了，网上也有人骂他，总会被这群维护他的小粉丝骂回去，可爱的很。
　　晏闲递给他一瓶水，他接过来喝了一口。
　　晏闲开着车，回头看他，“你那群小粉丝真是热情，这么冷的天也在这儿等你。”
　　徐灯灯问：“你嫉妒啦？”
　　晏闲说：“没有。”
　　徐灯灯眯眯眼，手指啪嗒啪嗒打着字，在社交软件上分享了自己一条动态。
　　“@奥伯斯，我永远是您最热情的小粉丝！”
　　他扔下手机，美滋滋地看着晏闲，“别伤心，你也有粉丝的。”
　　马上就要年末了，徐灯灯想起了上回和家里联系的时候，他和他妈说的过年回家，这两天他妈也老是发信息催他。他灵机一动，哄骗他妈说过年正巧有工作，回不去了。
　　他妈电话里很失望的样子，欲言又止，想和他说些什么，最后却“呜呜呜”哭了起来。
　　“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徐妈这么说，眼圈红了一片。
　　徐灯灯险些和盘托出，最后生生忍住了，心里有点儿愧疚。
　　“没关系，过年我就回去了，给她个小惊喜…”
　　他这么安慰自己，他出门买了点儿西平当地的特产，准备回家带给二老。大包小包提回家的时候，晏闲调侃他，“你是把人店里搬空了吧。”
　　徐灯灯“嘿嘿”笑了两声，“这还不够呢。”
　　他洗了个手，擦干净，坐到他面前，认真地问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晏闲正削着苹果，闻声那苹果“咚”地一下落在了地上，滚了好远。他抬头，一脸错愕。
　　“你说什么？”
　　徐灯灯又问了句，“过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啊？”
　　“你要以什么身份把我带回去？”他苦笑道。
　　徐灯灯“嘿嘿”笑了两声，“还能什么身份……”
　　“西平特产呗。”
　　晏闲又好笑又感动，“说什么呢。”
　　“说真的，”徐灯灯凑过来亲了亲他，神色认真起来，“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吧。”
　　“我妈就是你妈，我爸就是你爸。”
　　“你…”晏闲嘴唇有些发颤，一句话也说不出。
　　“前两天看天气预报说桐城下雪了，稀不稀奇？我们那儿可是得四五年没见飘过雪花了。呼兰出门儿堆了个超难看的雪人发了个朋友圈，喏，你瞅瞅…”
　　“这么难看还好意思发朋友圈，回去哥哥我可得好好教教他。”徐灯灯得意洋洋。
　　回家的路上他那小嘴就不带停的，说的神采飞扬，连带着晏闲都对这座他从未来过的城市产生了一丝好奇。
　　到桐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桐城的夜湿冷，风吹到了人骨子里，徐灯灯打了个哆嗦，“我去…这么冷啊…”
　　晏闲给他裹了条围巾，“叫你来的时候多穿两件儿。”
　　徐灯灯嘟嘟囔囔，“你穿个风衣好意思说我？”
　　“我不怕冷。”
　　徐灯灯气的呕血，闭上了嘴。
　　街上人很多，来来往往的小情侣手牵着手互相依偎，公园有人在跳舞，有人手里拿着仙女棒，燃烧的仙女棒映的每个人的脸温柔又可爱，街边的树上挂了红色的小灯笼，看上去喜气洋洋。
　　徐灯灯心情也很好，想着回到家，就算他爸生他的气但看在过年的份上也不会赶他出门吧。
　　“咚咚咚”
　　没一会儿就到了家，徐灯灯敲了敲门，看了看时间。
　　“这个点儿不知道还有没有饭吃，饿死了。”
　　然而却没有人给他开门，他不信邪，又敲了敲，还是没有人给他开门。他手里拎着一堆东西，皱了皱眉，“奇了怪了，平常这个点儿都是在家的啊，过年不在家跑到哪儿里去了？”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给他妈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有些疲惫的声音，下一秒又欢快起来，“灯灯啊，吃饭了吗？”
　　徐灯灯无意识地软下语气，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和他妈说话原来是这个语气。
　　“没呢，等着和你一块儿吃呢。”
　　“你在哪儿呢？”
　　徐妈顿了顿，声音像是有些哽咽，又强行压下说：“我…我和你爸在家看春晚呢。”
　　徐灯灯愣了愣，抬头看了看自己家门，又看了看手机，脸上的笑逐渐隐没，“不对，我刚敲了家里的门，家里没人，你到底在哪儿呢？”
　　徐妈那边愣了一愣，哭声逐渐大了起来。
　　“灯灯…”
　　桐城人民医院。
　　徐灯灯下了车就一路飞奔，来时的那点儿好心情，被徐妈一句话全都击溃。
　　“妈妈在医院，你爸呜…你爸他得了癌…”
　　癌。
　　他从没料到这个字会过早地出现在他身边，他爸明明之前还精神头十足地在十二点多等着他回家，明明之前力气大到单手拎起他的吉他就能砸得粉碎，明明上回打电话的时候还去找别人下棋……
　　他气喘吁吁地挨个找着病房的门，路上有人侧目看他。
　　“哎，那个是不是那个节目里的…”
　　“我看着也像，他是桐城的么…”
　　六楼3号病房。
　　他双手撑着膝，胳膊有些发抖，不敢去推那病房的门。
　　“灯灯…”
　　晏闲跟过来，喘着气，想去扶他。
　　徐灯灯红着眼睛，哑声问他，“帮我打开门好吗？”
　　病房的门缓缓被打开，徐灯灯一眼看到了坐在病床前回头看他的妈妈。
　　他妈妈从前那么爱漂亮的女人，头发也不梳了，顶着一头脏乱乱的头发回来看他一眼，俩人一对视，徐妈的眼圈就红了。
　　“灯灯…不是说过年不回来了么…”
　　“骗你的，原本想给你个惊喜来着。”他走过去握住他妈妈的手，两人抱头痛哭。
　　“怎么会这样…”徐灯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顺着往右边看了一眼，就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人躺在床上。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那是他爸。
　　一个人怎么能瘦成这样呢，皮包骨头，只有肚子鼓鼓胀胀，像个皮球。


第六十二章　
　　“老徐…老徐我们灯灯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们儿子吧，变得更帅啦，比你年轻的时候还帅呢…”徐妈的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徐爸没有丝毫反应，好像睡的很沉很沉。
　　徐妈红着眼眶叹了口气，她微微回头看了眼徐灯灯，这才发现徐灯灯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这是…”
　　“啊…这位是…”徐灯灯张了张嘴，身后的晏闲猛地拽了拽他的衣袖，他顿了顿，知道现在绝对不是公布的好时候，他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哑声道：“这位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
　　晏闲微微点了点头，说了声：“阿姨好。”
　　“你好。”徐妈看了看晏闲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病床上的徐爸，叹了口气，
　　“他这两天精神越来越不好了，前两天还能和我说两句话…”
　　徐灯灯狠狠掐了自己一下，他多希望此刻是在做梦，这里不是医院，床上躺着的也不是他爸。
　　但没有，他浑身像散了架。
　　“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就前些日子体检的时候，他还不告诉我，我发现他吃饭吃的很少，还恶心，问他怎么了，他说他消化不好，我还真信了，直到有天在家里晕了送到医院才知道根本不是消化不好。”
　　“医生怎么说？”
　　徐妈看了眼床上的人，说：“不要打扰他休息了，我们去外面说吧。”
　　合上病房的门，徐妈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眼睛红的不像话，徐灯灯从身上翻了纸给她擦擦眼泪。
　　“别哭，有我呢，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是你们的儿子吗？”
　　徐妈眼泪反而流的更凶，“妈想告诉你来着…你不知道…妈一个人在医院…很害怕，也没有人给我出主意，但…老徐老徐他说…你好不容易才稍有起色，耽误了万一是一辈子的事呢…”
　　徐灯灯闭了闭眼，“你傻啊，他傻你也跟着他傻。”
　　徐妈瞪他一眼，“妈不傻，哪有说妈妈傻的。”
　　片刻又软了声音摸摸他的脸，“我们灯灯胖了点儿，胖点好，胖点好看…”
　　徐灯灯深呼了一口气，浑身发抖。
　　他去找主治医生，医生给他爸抽了腹水出来，才抽出时间搭理他，埋怨道：“你是这家的儿子吧，怎么才过来。”
　　徐灯灯张了张嘴没说话，最后问了问他爸的情况。
　　医生说：“晚期了，肝癌早期的时候不痛不痒，患者不易发觉，所以只要一经发现，一般就都是中晚期了。你父亲这个情况的肝癌患者不在少数，恶化的很快，送过来的时候已经转移到肾了，其实已经很危险了，我们不太建议手术。”
　　“我们转院，转到更好的医院…”
　　“转院的意义也不是很大，依照如今的科学技术，你爸这个情况，转到哪里都没有用的。”
　　“你们…还是提前做好准备吧。”
　　徐灯灯张了张嘴，像是失声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什么准备？准备什么？
　　他握了握拳，透过病房门口的玻璃望进去，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一瞬想起了他小时候。
　　小时候老徐教他骑自行车，他摔了一跤，很疼，鼻子一酸就要哭，老徐那时候很凶，“哭什么哭，有用吗？学会了高兴才哭，没学会哭什么哭。”他特别凶地骂了他一顿，骂得徐灯灯哭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地擦着泪，跟在他屁股底下。那时候是夏天，小孩子不记仇，哭着哭着哭累了，被商店外面摆着的五颜六色的糖吸引了注意力。
　　老徐一回头看见他没跟上来，回过头来要把他拉走。
　　他指指店里的糖，“我…我想吃那个小熊软糖…”
　　老徐“哼”了一声，“吃糖容易变傻，自行车都没学会还要吃糖？”
　　嘴上这么说着，然后还是口是心非买了一大盒子给他，“回去不准跟你妈妈说今天摔了，不然又得骂我。”
　　晏闲捏了捏他的手心，眉心紧皱，心里也隐隐作痛。
　　“灯灯…”
　　徐灯灯趴在病床门上往里看了很久，回头看了看晏闲，顺着门框滑到了地上，双目失神，嘴里喃喃地重复着几个字。
　　“晚期…”
　　“晚期…”
　　“晚期啊…”
　　“灯灯…”晏闲也蹲下来，轻轻搂住了他。
　　徐灯灯闭了闭眼，哽咽道：“怎么就找上了他…”
　　他有时会羡慕别人的爸爸，会和自己儿子开玩笑，打打闹闹，而不是像老徐一样，严厉而死板。
　　但老徐其实也为他的长大做了很多准备，给他买书，教他学自行车，给他买糖，辅导他写作业，监督他学二胡，也打过他，也夸过他，也曾笑眯眯摸着他脑袋给别人介绍：“这是我儿子。”
　　而眼下有人告诉他轮到他做准备了，他需要为他准备一个漂亮的骨灰盒。
　　晏闲拥紧了他，“灯灯，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徐灯灯埋在他怀里，肩膀发抖，“你骗人…”
　　晏闲闭了闭眼，轻轻叹了口气，徐灯灯很容易被骗，但好像独独这回没能骗过他。
　　徐妈连着好久没怎么休息，精神差得很，脸上的肉也少了，凹下去一大块儿。
　　“你回去歇一会儿吧，我来守着。”徐灯灯劝他妈妈。
　　徐妈红着眼摇摇头，“我睡不着，一闭上眼就做噩梦。”
　　她像想起了什么，“哎，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快带着你朋友去吃点东西吧，别饿着人家。”
　　徐妈歉意地看了晏闲一眼，“不好意思啊，远来是客，原本该我们好好招待你的，现在…”
　　晏闲摇摇头，“阿姨，您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徐妈叹了口气，点点头，窝在一边的床上休息，徐灯灯给她盖上了被子，徐妈抓住他的手，“妈很想你，灯灯，你会在桐城呆多久啊。”
　　徐灯灯拍拍她手背，深呼了一口气，说：“我不走了，不走了，就在这儿待着，守着你们。”
　　徐灯灯很少进医院，他一直觉得这是个很逼仄的地方，哪怕是过年的时候灯火通明，医院里挂满了红灯笼，也驱不散医院里散发的那种冰冷的气息。
　　两人坐在外面的长椅，谁都没有要吃饭的心情。
　　“好冷啊…”徐灯灯喃喃道。
　　“原本还想着…你们要是见了面，我把你介绍给他，哪怕他再打我一顿我也认了…”
　　晏闲看他通红的眼，发颤的手，心一下一下钝钝的痛，很不是滋味，他忽的一下抱住了他，两人穿着厚厚的衣服，拥抱都显得笨拙，晏闲紧紧拥着他。
　　“别怕，有我在呢。”
　　徐灯灯眼泪掉下来，打湿了他的衣领，脖颈处湿乎乎一片，“他居然还怕会影响我，明明我走的时候还砸了我的电吉他…”
　　晏闲摸了摸他的头，收紧了手臂。
　　“叔叔其实也很爱你。”
　　徐灯灯抬起头，从他怀里出来，看着窗外绽放的烟花，顿了好久才有些失落地说：“我带的特产他也不能尝一尝了，我挑了好久呢…”
　　晏闲幽幽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回到病房的时候，徐妈已经起来了，一直闭着眼睛的老徐好像已经醒了。
　　徐灯灯一进去看到老徐睁了眼，立刻跑到病床前喊他：“爸！爸！”
　　老徐眼神转过来看了看他，手指头动了动，徐灯灯握住他的手，“你怎么样，疼不疼啊。”
　　老徐虚虚地睁着眼，手指都没有力气，轻轻握了一下，又无力地垂下。
　　“妈，妈…我爸怎么不说话，妈…妈…”他着急地问。
　　徐妈不忍看下去，背过身来不去看他们。
　　“可能这两天吃不进去东西，有点没劲儿。”
　　徐灯灯转过头来细细打量老徐的模样，看他瘦到颧骨凸出的脸颊，他苍白干裂的嘴唇，突然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
　　老徐手指垂下来，有些费力地往上挪，却因为胳膊没有力气，看上去困难极了。
　　“你想要什么？”
　　徐妈转头看了看他的动作，像是明白过来，走过来从他枕头底下掏出一个笔记本。暗红色的，还带着一个书扣。
　　“要这个？”
　　老徐轻轻眨了眨眼睛，朝徐灯灯看了一眼。
　　徐妈迟疑地递给徐灯灯，“给他？”
　　老徐又眨了眨眼。
　　徐灯灯慢慢接过来那个笔记本，摸了摸封皮，解开了书扣，打开了那本子。
　　上面写了一串地址，还有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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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一年了，元旦快乐鸭~


第六十三章　
　　徐灯灯看了看笔记上那两个字，又抬头看了看老徐。
　　“他这本子是住院的时候就带着的，还不让我看，看来，这是给你留的了。”徐妈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们爷俩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啊？”
　　“清源东路44号。”
　　徐灯灯低头看了看本子上记的那地址，总觉得这地方有点儿熟悉，但他许久没有去过那一带，已经想不起来那里是什么地方了。他皱皱眉，合上笔记重新放在他枕边，叹了口气，握了握他瘦的见骨的手。
　　天便渐渐亮了，又是新的一年，除夕夜的春节。晚会开始在电视上重播，到处都充斥着喜气洋洋的声音，徐灯灯来到桐城医院的消息不知道被哪个小护士走漏了风声，不时有人在老徐病房门口停留。
　　“哎，我认得你，你是那个节目里的煤气灯是吧，我们家最近都在追那个节目来着…”
　　“哎哎对啊对啊，好像真是他…”
　　徐灯灯去上了个厕所，出来的时候就被厕所里的人堵到了门口，晏闲见他许久没回来，怕他心情不好出什么事情，看了看时间就出去找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