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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锈钢的椅腿反射着阳光，弯曲的幅度到底还是扛不过钢条的可恶。成立一口气喷出，心中的怒火和手中的力道一起，愤然往边上一压。一声脆响、一声闷哼，椅腿折了，成立也捂住了手。
　　鲜血汩汩而出，阳光下红得耀眼，一滴一滴渐渐成线，落在地板上带着微响。
　　…
　　曾逸扬手在领口拉了拉，让新换的衬衣释放出更多的空间，给脖子也给内心更多的轻松。
　　转身看了一眼边上，曾逸扬拿起文件袋，将里面的东西检查了一遍，房子、车子、股权、保险……它们都在。将东西归置，曾逸扬拿起一张盖着公证处公章的纸看了一眼，这才扔回了副驾驶座椅上，开了车，去往他心的所在。
　　阳光洒落，树的影配合着它，刷出点点斑驳，扫在曾逸扬脸上，让他深深吸了口气。
　　脚步停下，曾逸扬看着熟悉的小路，以及小路下闪光的河水，曾逸扬知道他的成立就在那栋红色的楼里。
　　“这不是昨天……”
　　有人看到了他，小声说这话，曾逸扬并没有理会，走下了斜坡，随之拐上了板石台阶。
　　台阶一共九步，曾逸扬没有数过但却知道。因为，成立说过小时候和姐姐玩过的游戏，就在台阶之上。
　　脚踩在上面，曾逸扬顿了顿，深深呼吸一口，手也终于碰到了大门。
　　“汪！”
　　一声犬吠，门缝里面闪动着黑影。它看到了曾逸扬，它摇了尾巴，爪子抓了抓试着开门，紧接着又回头往院子叫了起来。
　　人很快出来，年轻的身影，是成悦。
　　“姐姐，开门。”曾逸扬张嘴，话出口也并不是自己路上想的那些言辞。
　　门并没有开，只有小黑爪子不断挠门的声音。
　　“姐！”
　　“谁是你姐！成立不在！”
　　冰冷的话，人走了。
　　“成立！成立！你在哪里，快出来，出来啊！”
　　大声的喊，响彻四周，曾逸扬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他只想要他的成立，马上。
　　“谁让你来的，给我滚！”
　　又一个女声传来，属于雨爱萍，她甚至都没过来，就已经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妈！求你开门让我进去，我要见成立！”曾逸扬喊着，呼吸粗、眼眶红，“你不能这样！”
　　路上、楼上人头又冒了出来，看着曾逸扬指着、说着，昨天下午那一场闹他们有错过的，也有在场的，但不管如何他们不喜欢这个人，不喜欢这个人的家人，因为他们太恶毒了。
　　“开门！我要进去！”曾逸扬一拳砸在门上，双手紧跟着愤怒地推着，门栓碰撞着门板，大声的响。
　　门缝中人影再次出现，曾逸扬停了手，声音却还在，“妈我求你开门，我不能没有成立！”
　　“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是吧，那我报警了。”
　　“逸扬！妈！姐给我开门，我要出去！”
　　同样愤怒的声传来，曾逸扬停下的手更加疯狂，喊着“成立”，喊着“开门”。
　　“喂，110吗？我这里有人强闯民宅，地址是……”
　　清楚的声音落在曾逸扬耳中，但他的狂暴却越来越盛，莫说是警察，便是屠刀在颈那又有什么。
　　“逸扬！”
　　“成立！”
　　内外的声一起响，一个在近一个在远，看热闹的人听着、看着，有些人叹了气，有些人开口试图劝着雨爱萍。
　　雨爱萍没理，她只是坐在椅子上，等着警察的到来，心却随着身后房门一声又一声剧烈的撞击颤抖着。
　　“长痛不如短痛，妈这是为你好。”
　　“我不要你为我好，我就要曾逸扬，我也只要他！”
　　“妈，我求你，你让我进去，让我见见成立！”
　　“妈，要不还是让逸扬先进来吧，弟弟这样……”
　　“闭嘴！”
　　……
　　警察来得比曾逸扬想象的快，哪怕他见过外面不远有派出所的牌子。
　　肩被一只手重重地一拍，曾逸扬却没停，继续着他的喊话和愤怒。
　　“住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犯法的？”警察问话，也动了怒，“再不住手就铐起来！”
　　“铐！铐起来！最好枪毙了才好！我找我爱人犯什么法！”曾逸扬怒吼，也愤怒地上了脚。
　　警察怔了一下，事情有些复杂，只是眼下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一人皱眉伸手去阻止曾逸扬，他脸上立即就挨了一拳。
　　“带走！简直无法无天了！”挨了打，警察也火了，“先带回去，一会再两边问话。”


第三十五章　：大闹
　　派出所内，打开的房门连通着内外两边人，曾逸扬坐着，听着外面说着自己的事情、说着处理的决定。
　　“感情的事情不归我们派出所管，他到你家去也是事出有因，但他动手袭警却是事实，可以给与治安拘留。”
　　雨爱萍看了眼曾逸扬的背影，又看向了警察，并没有吭声。
　　“妈！”成悦拉了拉雨爱萍，眼眶泛着水花。
　　雨爱萍一把甩开女儿的手，身子也转了过去，“我没意见。”
　　“没意见？你怎么会没有意见！成立是你儿子，我也是你儿子！”曾逸扬愤然起身，紧接着身子一锉，还不等跌回椅子，他半站着起来，连人带椅子一起拖了过来，所有人也听到了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成悦看着曾逸扬，看着他手上铮亮的铐子，转圈的泪水终于滑落而出。
　　“坐回去，你是不是不想出去了！”警察怒喝。
　　曾逸扬脚步却根本不停，重重的一声闷响，椅子撞在门框上，也限制住了他前进的步伐。
　　“我说过，有本事弄死我，否则谁也不能阻止我！”曾逸扬咆哮，血红的双眼怒视着雨爱萍，也怒视着前面的警察。
　　雨爱萍豁然转了身，不说话也不给曾逸扬看自己的正脸。
　　警察一步上前，推了曾逸扬一把，暴怒的他立即还了手，只不过行动到底不便，不仅没有出得了门，人也砸在了地上。
　　“住手！你在做什么！逸扬！”
　　一声暴喝，一群人冲了进来，刚动手的警察也马上挨了一耳光。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两身同样的制服将他挤到了一边，房间内也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
　　“儿啊！”哭喊着，肖束玉扶住了曾逸扬，曾逸扬在她的帮助下起了身，却又马上挥开了她的手，也让她哭得更加的厉害，“逸扬，我的儿啊——”
　　“我叫屠鸣云，是我当事人曾逸扬先生的首席律师，现在你对我当事人刑讯逼供，造成他身体和精神上如此巨大的伤害，我们会投诉同时保留进一步起诉的权利。”门口说话的人亮了自己身份，他边上两人也掏了自己的律师证。
　　“老王，你到底怎么回事，当了这么久的警察，具体怎么个办案流程你不清楚吗？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看他手上都被铐子弄出血了。”刚打他耳刮子的警察说着话，脸上怒气显然。
　　被训的老王咬着牙，身后与他一起出警的人也低下了头。事到如今，他们哪里还弄不清楚，地上的人有大背景，律师团不律师团他们可以不管，可眼前站的是分局的主管领导。
　　“还有你们，有矛盾就要化解矛盾，怎么能够激化矛盾呢？”训完负责民警，分局领导又看向了赶过来的派出所所长，“刚才你都做了什么？”
　　所长低着头，一连声道着歉，却是半句解释也不敢。
　　分局领导余怒未消，“你们这样会在群众中造成多坏的影响，你们想过没有？若不是我得到举报，只怕要出大乱子。”
　　说到这里，他转过身，看着曾逸扬，关心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曾逸扬没理他，手铐牵制之下，还保持着半站的姿势。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放人！”
　　老王动了，开了锁，曾逸扬也一步而出，甩开了肖束玉的手也将门口挡路的人扫到一边，往外就走。
　　“站住！你去哪里！”曾清婉怒喝，她边上的两身西装也追了出去，“将他给我带回来，捆也要给我捆回来。”
　　雨爱萍看了一眼，拉了成悦跟着往外走，既然曾家的人到了，曾逸扬也没法再来骚扰儿子，自然也就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别走！事情还没解决，不准走！”一见到动步的雨爱萍母女，曾清婉转移了目标。
　　雨爱萍停了脚，回头看着她，冷笑道：“怎么，你是想让我请你吃午饭不成？可惜我的饭店关了，要不然也不是不可以。”
　　“你！”曾清婉被说到心中的暗点，咬了牙，正要想什么话给怼回去，边上的妹妹淑歌拉了她一下，“姐，人都接到了。”
　　“接到了？你知不知道你姓什么，啊！咱们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丢脸的事情，明明是自己侄儿被人带坏，她倒好，恶人先告状！”曾清婉怒气冲冲，指着雨爱萍就开骂。
　　雨爱萍哪里忍得住，荡开成悦的手就冲了过来，边上的西装男赶紧给挡住。
　　雨爱萍冲不过去，却不罢不休，但她哪里是西装男的对手，即便成悦帮忙也半点用也没有。
　　“做什么！知不知道这里是派出所，是不是想进去关几天！”分局的领导怒喝，防止事态扩大，也想早点了解此事走人。
　　他一发话，派出所的民警马上上前，将雨爱萍远远隔到了一边。眼前同样的警察，之前熟人熟事还帮着自己，现在却背离了她，雨爱萍知道再闹下去也没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家里成立还关着，自己要不在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没再动作，也没说话，雨爱萍透过挡路的人怒视着曾家的人。
　　肖束玉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面走，心中牵挂的只有儿子。昨天，她们被轰出成家之后，大姑子曾清婉就再也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从家中调了律师团和保镖过来，发了狠无论如何也要将逸扬给弄回去。肖束玉求的也是这个结果，想了一阵也默认了。
　　“放开我！”
　　门口一个声音响起，曾逸扬两条胳膊被夹着，紧跟着被塞进了车。
　　“走吧。”肖束玉开口，加快脚步去了车上。小姑子曾淑歌也马上跟上，身后的曾清婉咬了咬牙，也出去了。在她身后的几人朝出力的分局之人点了头，也跟上了。
　　人走了，周围一下空了，雨爱萍看着，也长长地吐了口气，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成悦却抹着泪，刚才她在曾逸扬的脸上看到了绝望，也自然能想到家中弟弟的绝望。他们，真的被分开了？
　　所长看着她，看着老王等人，不住地摇头，或许自己要提前退休了。


第三十六章　：出逃
　　成立手上一松，脚瞬间落地。只是边坡太陡，离房子又近，成立双手在墙上一撑才不至于摔倒。
　　嘶了一声，剧烈的疼痛让成立一张脸越发惨白。看了一眼，手背上一条指长的豁口翻卷着，胖胖的边沿这是已经感染的症状。
　　扫了一眼，成立抬头看着那扇窗，看着窗户外红色的外墙，二十八年的家自己出来了，过了这山坡只怕自己很难再回来了。
　　一口牙咬完，成立上了山坡，中午的烈日暴晒下来，又热又晃眼。从此左面下去便是大马路，右面坡下就是瓷器小镇，镇子边就是派出所。
　　成立顿了一瞬，抬步往了右，逸扬被母亲送去了派出所，这会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汪！”
　　一阵犬吠骤然传来，成立恼得转了身，紧跟着腿上一重被一条黑影撒欢抱住了。
　　“走，小黑快走！”成立推了它几把，小黑尾巴摇着，爪子却半点不松，“听话，我去给你买大骨头，快回去。”
　　成立讲着话，小黑呜咽着。都说狗通灵，小黑这也太过了。哪怕听不懂它的话，成立又何尝感受不出其中的哀求。
　　动不了腿，成立只能伸手去分，到底主人当面，小黑不敢反抗，成立得了空拔腿就跑。
　　小黑坠在身后跟了几步，忽然加速冲到了成立的面前，很快消失在了阳光、绿树之中。
　　成立马上咬牙往左，刚看到马路，他又马上猫在了树后。
　　路上两个人缓缓走来，彼此连在一起，不是母亲和姐姐又是谁？
　　看了眼被姐姐扶住的母亲，成立马上扭开了头，眼眶很红。
　　黑影再次窜来，扑腾着、高叫着，向路上也向成立。
　　成立抬腿就走，身后黑影追着，母亲、姐姐喊着。
　　一路疾奔，成立恨不能生了双翅，瞬间去到逸扬的所在，去到一生幸福的源头。
　　“妈！你醒醒，你别吓我！成立！”
　　成立立即停步，一条裤腿也马上被小黑叼住。
　　后边母亲躺在姐姐怀里，头上殷红不断冒出。
　　无法再走，也不能再走，成立捏了拳，身子也走了过去。他的身后，泥土之中，同样点点暗红绽放，一滴一滴从手背落下，被太阳烘出了一路的血腥。
　　…
　　车内，曾逸扬坐着，前后两排都是人，他的边上更坐了两位，哪怕一身西装也掩藏不住内里的肌肉的力量。
　　“我再说一次，我不会回去！”
　　曾逸扬愤然开了口，然而并没有人理他，车依旧再开。
　　“不听是吧，那成，我把话撂这，有本事每秒钟都看着，否则我绝对不多活一秒。”
　　直白的话，算不得冰冷，但车内却一下爆了。
　　“逸扬！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儿啊，妈求你了——”
　　“大姐、嫂子！”
　　三个声音、一件事，说的却是两边。
　　曾逸扬咬着牙，看着回过神的三个人，大姑、母亲、小姑，并没有再说话，只是等着她们的决定。此时自己的成立，还被锁在屋子里，他出不来，自己也进不去，但不管如何，自己都必须要和他在一起，哪怕就是死，也要死在一堆！
　　“逸扬，儿啊，妈这是为了你好啊。”肖束玉哭着、求着曾逸扬。刚才曾逸扬那句话，让她感到了彻骨的寒。喊生喊死不是儿子的习惯，甚至是从未有过的，之前的他聪明、听话，现在怎么就忤逆又痴得听不进去话呢？也正是因为这样极大的反差，让肖束玉有时都忍不住怀疑，到底眼前的还是不是自己的儿子。曾家就他一个男丁，自己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住他丁点的意外，何况是生死！想到那样的可能性，肖束玉除了怕就是恐惧。
　　“曾逸扬，你听听，你把你妈气成什么样了，你把我们急成什么样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的心疼，没有一点的愧疚！你的心到底还在不在！”大姑曾清婉喊着话，一向非常注重自己仪表的她竟然脸上五官都挪了位。
　　小姑曾淑歌扶着肖束玉，看了曾逸扬，又看了大姐，说道：“逸扬，听小姑的先回去再说，老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那边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她们宁愿你坐牢也不会同意的。”
　　“还不是你们给闹的！”曾逸扬爆吼，随之一脚蹬在前面椅背上，“我说过的话绝不说第二次，停还是不停！”
　　边上的保镖马上正身，西装被牵扯得稍微变了形，他们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
　　“停！停车！”曾淑歌忽然开口，车也马上减了速。
　　只是还不等车完全停下，曾清婉也吼了起来：“谁让你停的，开，给我继续开！”
　　“大姐、逸扬，你们为什么就非要对着干！逸扬宁愿死都不回去，你现在把他弄回去真一直看着？既然他要留，我们就陪他留在这，他死了心也就回去了。”曾淑歌飞快地喊着话，充分解释了自己刚才做法的理由。
　　曾清婉咬了牙，肖束玉看了小姑子也看了自己的儿子。
　　司机握着方向盘，放在油门上的脚不知道到底是动还是不动。
　　“停车吧，我们就在这里多住几天，儿子在哪里，妈就该在哪里。”肖束玉抹了泪，车也很快停在了一边。
　　曾逸扬身子马上动了，边上的保镖也跟着伸手，让他要离开的意愿并没达成，依旧被四只手锁在了原地。
　　“说吧，你要去哪里？”曾淑歌发了问。
　　曾逸扬喷了口气，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全部结果，但事情能到这份上也不算是完败。
　　“诊所！”两个字落下，曾逸扬闭了眼。他想去成立的家，但是进不去，他想回他和成立的小家，但是不愿意这些人一起去。唯一能去的，也只有诊所，那里是自己和成立梦想共同的支点，也是能够让自己忙起来稍微忘记去想成立的地方。曾逸扬相信，成立很快就会出来，也很快会来找他，在诊所他能见到人，也能继续和他一起走下去。
　　一辈子太长，一个人太孤单，没有成立没法远航。


第三十七章　：合作
　　诊所已然在前，一样的招牌，一样的门脸却关着大门。台阶上，一块立牌立着，“暂停营业”四个字清晰明白。
　　曾逸扬看着，就在台阶之前，久久没有移步。
　　他的身后，肖束玉立着、曾淑歌跟着，再远一点还有四个保镖。本来，曾清婉也要留下，曾淑歌劝了几句，肖束玉也跟着说了，她这才铁青着脸回了蓉城。
　　“逸扬？”肖束玉到底心疼儿子，忍不住开了口。
　　曾逸扬没有回头，只将声音抛了过来，“都是你们做的好事！”
　　立扬诊所不仅是诊所，更是曾逸扬和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