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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绣花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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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
  苏拉跳着,脱下了短裙,将它扬到空中,一个地痞接过来,吻了吻,又往下传着。
  酒客们发出一片唿哨。
  苏拉在灯光下愈发晃得柳眉笼翠,檀口含丹,一双秋水服,转盼流光。
  酒客们轰动了,许多人站了起来。
  这时,一个酒鬼跌跌撞撞来到苏拉面前,拱手道:“呵,女神,我们跳个伦巴吧!”
  苏拉像受惊了的小鸡一般,用脚踢了他一下,然后跑到里面去了。
  一个红鼻子大汉冲到醉鬼面前,吼道:“没出息,真是夜壶的肚量,我他妈给你来个伦巴!”说着一巴掌掴过去,把酒鬼打趴在地上。
  老板打着哈哈道:“诸位,我们一起跳伦巴吧!”
  “好!就跳伦巴!”底下有人应和着。
  酒客们跳起了伦巴,一片狂欢声充溢了这个小小的酒家。
  那一直坐在角落里的中国海员无心观赏这狂舞的场面,悄悄退了出来。
  他就是路明,肩负着营救南云同志的任务。
  路明有点着急,他紧张地看了看手表,他必须在东方号轮船开船前将南云同志救到船上,可是离开船只有4个小时的时间了。
  路明见对面小楼前有人站岗,只得绕到后面。只见院墙上有电网,院墙足有四米多高。
  那里有一扇小门,是21号大院的后门,这时门恰巧开了,出来一个男佣,手里提着一个空篮子,似乎在等着什么。
  一会儿,开来一辆送牛奶的小卡车,车戛然停住,司机下来,将六瓶牛奶递给男佣,然后开车走了。男佣提着篮子刚要进去,只觉腰间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别吭声,随我进来。”路明小声命令着。
  男佣不敢吭声,与路明走了进去。
  路明带他来到一片树林里,将他捆到一棵树上,问道:“有个女共党押在哪里?”
  “黄小姐正在审问她。”
  “哪个黄小姐?”路明问。
  “就是黄飞虎老爷的二女儿,叫黄妃。”
  路明知道黄妃的来历,于是问道:“在哪间房屋里?”
  “二楼靠西头的一间房内。”
  “有个大金牙胡飞在哪儿?”
  “他出去了。”
  路明在他嘴里塞了毛巾,迅速朝楼上摸来。
  二楼靠西头一间房内,黄妃斜倚在沙发上正在对南云说话。
  南云坐在沙发上,默默无言,黄妃说道:“咱们当女人的就是命苦,生儿育女,照料孩子,伺候丈夫,如今咱们又各自为当头儿的卖命,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识点时务吧,人一死,两腿一蹬,让人家烤了白薯,不如及时行乐。跟着共产党那些穷骨头跑图的什么?你要投过来,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玩有玩,世界上的国家随你挑,你若不想再干这一行,随便找个什么国家隐居起来也行,100万美元,够你花的吧,死了能买个金棺材。”
  南云笑道:“我宁愿怀抱伟大理想而死,不愿像个躯壳,在世上飘来荡去,更不愿花那些不义之财!”
  黄妃冷笑道:“你是聪明人,还是放明白点,两条路随你挑。”
  黄妃扭动了机关。电视屏幕上出现幽雅的乡间别墅,枫林掩映,屋内陈设豪华。有洗澡间、厨房、客厅、卧房、书房、高尔夫球场、游泳池、花园,还有侍立的男女佣人。
  一会儿,屏幕上又出现牢狱,审讯室里吊着奄奄一息的人,有电刑具、老虎凳、竹答和皮鞭,一堆堆白骨,一颗颗骷髅。
  南云微微冷笑。黄妃问道:“你到底选择哪一条路?”
  南云斩钉截铁般说道:“要杀要砍,随你们便,共产党人头可断,血叶流,共产主义信念不可丢,共产主义是不可抗御的!”
  “好了,你是铁石心肠,一会儿我挖出你的心来,来祭奠我的姐姐黄栌,看看你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黄妃恨恨地走了出去。
  一会儿进来一个恶奴押着南云走出房间,下了楼,径直奔向水牢。
  路明在暗中已等待多时,一枪打死恶奴,背起南云就走。
  南云在异国猛见自己的同志来到,一阵欢喜,昏厥过去。
  路明背着南云走出后门,迎面见一辆小汽车驰来,于是唤位司机,要求到码头,司机见他掏出一大叠钞票,满口答应,让他们上了汽车。
  汽车在码头停泊的中国轮船前停下,船长和水手已等待多时,急忙将路明和南云带到舱里。二十分钟后,轮船启航,悬挂着五星红旗的中国轮船乘风破浪,行驶在浩瀚的海洋里,向着太阳进发……
  夜风轻拂着重庆山城,就像抚摸一个稚气的山村小姑娘,嘉陵江水发出幽幽的歌声。
  一辆吉普车飞驰着穿街过巷,在一个楼群停下,车里走出一个女干部模样的人,“噔噔噔”地走进重庆市公安局一间办公室。
  田旭正伏案疾书。
  “女干部”手拿无声手枪,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公安干部田旭应声倒在血泊中……
  北京,公安部。
  李副部长办公室。
  一个公安人员走进他的房间:“报告,重庆市公安局的田旭同志遇害。”
  李副部长听了一怔,随即说道:“请叶枫同志到我这儿来。”
  龙飞到医院探望南云,回家已经很晚了,他打开房门,只见儿子小云已经睡熟,南云的妹妹南露正在灯下读英文,她正在北京大学英语系读书,自从南云出国后,她便时常来帮助龙飞照料小云。龙飞因孩子渐渐大了,不愿让他久在老人身边,便把小云接到了北京。
  “小家伙睡着了?”龙飞问。
  “嗯,你又回来这么晚,还没吃饭吧?”南露问。
  “我自己弄一点吃的。”龙飞走进厨房,只见蒸锅上热着包子。
  龙飞端着一盘包子走进自己的房间。南露走了进来。
  “方才朱琳姐来了。”南露说。
  “哦,她找我有事吗?”龙飞放下包子问。
  “来串门,她说她听说你喜欢作诗,而且诗作得很好,想来读一读。”
  “她怎么没跟我打招呼?”
  “她说你整日忙工作,给你打电话又打不通,就找到这里来了。”
  龙飞瞧着自己的床上,只见书籍狼藉。
  “她翻看了我的东西?”
  南露漫不经心地说:“看了你写的诗和日记。”
  龙飞说道:“她怎么能随便翻看我写的东西?”
  “她说你跟他丈夫都是老同事,多年的关系,不分彼此。”
  南露合上英文书,问道:“姐姐晚上吃饭好吗?”
  龙飞道:“她恢复得很快,吃东西也比刚回来时好多了。”
  南露快活地说:“那太好了。姐夫,我大学毕业后,也干你们这一行吧?”
  龙飞把最后一个包子吃完,用毛巾擦擦手,说道:“你不怕危险吗?”
  南露憨憨地笑着说:“我要做东方的福尔摩斯。”
  十四、12幅美男子像
  深夜,山城重庆在静静地安睡风儿不刮,树叶不响,远处,嘉陵江水,哗哗哗,11夜不停地往下流,往下流。
  在深不可测的夜里,星星似被迷惑的眼睛,呈现出奇观黑暗展开了墨色的天鹅绒,掩盖着山城的大街小巷,偶尔有几家灯光,摇摇晃晃,白色的石板路,步步高起。
  龙飞就像一个梦游者,深一脚,浅一脚,在石板路上走着,古老废弃的小教堂的尖顶升起来了,黑黝黝的,那沉重的十字架没有任何色彩,小教堂的轮廓就像沉睡的东北虎。
  自从发生了更夫被凶杀的案件之后,这座小教堂更没有人前来光顾,行人一般也不愿从门前经过,宁可绕道而行。这座小教堂多年来就传闻闹鬼,每逢半夜,总有鬼火闪烁,有时还有根哭鬼叫的声音。路人一谈到小教堂,有如谈虎色变。自从老更夫夜间教堂,撞见绣花鞋,被人杀害之后,这座教堂更是高深莫测,无人问津。
  一只绣花鞋的故事已家喻户晓。
  龙飞在北京时与他的同事们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只绣花鞋的案件,由此看来,梅花党党魁门敬斋的:女儿白薇一直藏匿此处,或经常在此处活动。这是梅花党在大陆的一个暗穴,修女们被惨杀,梅花党乘虚而入。白薇想必是梅花党大陆支部的负责人之一。可是当地公安部门经过搜查,并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龙飞此行想从这座小教学找到有关梅花党的新线索,并顺藤摸瓜,捉到漏网的白薇,力争将梅花党潜伏特务一网打尽。
  龙飞摸黑走入教堂的小门,一片漆黑,借着淡淡的目光,龙飞看到这门是一列拱廊,四边有花环,两侧夹着两条有壁龛的柱子,柱头是尖的一顶上有三条竖线花纹,竖线之上刻着一个抱着圣婴耶稣的圣母像,两侧在外面有五个没有门洞的拱门,用花边描画出来。教堂东面的房间,依靠着一些扶壁拱架……
  龙飞正观察者,忽然小教堂内灯火辉煌,祭台上燃着无数蜡烛,蜡烛分成几排,每排之间,用野花编系着馥郁的香气从教堂内喷出,袭人心脾。
  龙飞觉得好像是幻觉,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上,一个浮晃的黑衣女人跪在烛前所待着;微弱的火焰消失在那些穹窿的薄明的空虚中……
  龙飞觉得,这个女人仿佛就是白薇。
  他冲了过去。
  一股劲风袭来,蜡烛顿灭,光焰消逝,一切重归黑暗。
  龙飞冲到烟前,哪里还有什么女人的身影……不过他脚踩到一个东西。
  龙飞拾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册小小的影集,集面发黄。
  黑暗里冲出一个人,双拳朝龙飞掼来。
  “还我影集!”那人高声叫道。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十分熟悉。
  龙飞躲过双拳,朝旁边一闪。
  那女人一个旋风腿,一挥手,几支飞镖朝龙飞打来。
  龙飞—一接住。
  女人大吃一惊。
  女人说道:“我用金条,换那册影集。”
  龙飞笑道:“你有多少金条?”
  女人问:“你要多少?”
  龙飞道:“一吨。”
  女人勃然大怒:“我要你命!”
  女人手一抖,手里攥着一杆钢笔。
  龙飞知她手里拿的是钢笔手枪。
  龙飞一错脚。
  “嘭!”枪响了,声音沉闷。
  龙飞软绵绵倒下了。
  女人喜出望外,俯下身去,去拿龙飞扔到一边的影集。
  原来龙飞并没有中弹,他佯装中弹倒在地上,现见那女人俯身,一伸手,抓住了那个女人手腕,并打亮打火机,照亮了那个女人的脸庞。
  那女人脸蛋清秀、白皙、漂亮,双目炯炯,闪闪发光,有几分忧郁。
  “白薇!”龙飞惊叫道。
  “原来是你,老同学!”白薇也认出了龙飞。
  “你就是那只绣花鞋的主人?”龙飞下意识地望了望白薇脚穿的鞋。
  “小飞。”白薇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的身体一阵抽搐,如同受尽千辛万苦的人羞于见到自己的恋人。
  龙飞平静地说:“白薇,弃暗投明吧,共产党的政策你是知道的,蒋介石大势已去,你不要再为他们卖命了!”
  白薇汉眼露出清澈的光辉,似乎多了几分柔媚。
  “小飞,我们不说政治,只叙情谊。”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你要知道,多少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在等你,自从南京紫金山一别,我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白薇往前凑了凑身子。
  龙飞已闻不到昔日白小姐身上散发出来的芬香,他只闻到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和潮湿味。
  “小飞,跟我走吧,咱们一起出国,到美国去,去过一种真正的生活,我家里有的是钱,咱们买别墅,买汽车,去享受人世间的荣华富贵。”
  龙飞说道:“你所说的那种生活,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生活,你不觉得空虚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白薇叹了一口气。
  龙飞道:“我们两个人代表的是两个阶级,不可能再有共同语言了。”
  “我不愿听这些政治教条,我们应该面对现实,我已明白,你是在共产党的特工部门工作,可是我劝你还是现实一点好。”白薇的语调已由柔媚转为辛辣。
  “你更应该面对现实,因为你已落入人民的法网之中。”
  “我对那段初恋至今不能忘怀……”白薇的声音充满了依依难言之情。
  “你是梅花党大陆交部的头目?这此年你都干了哪些坏事?发展了多少党员?”
  “有人来了!”白薇叫道龙飞回头一望,毫无人迹。
  白薇已用脚勾起那本像册,将像册勾向空中,并趁势挣脱了龙飞的手。
  龙飞也纵身一跳,去夺那影集。
  两个人撞了个满怀,白薇趁势抱住龙飞。
  “小飞,我真的很想你……”她用冰冷的嘴唇狂吻着龙飞。
  龙飞感到一阵恶心,他伸手会掏手铐,想铐住这个扭曲的罪恶的灵魂。
  影集已落在地上。
  白薇去夺那影集。
  龙飞用右脚死死踩住影集。
  白薇死死抱住龙飞的脚,并用手猛击龙飞的要害处。
  龙飞恼羞成怒,用手铐砸向白薇。
  白薇躲过手铐,旋风般溜走了。
  龙飞捡起影集,去追白薇,白薇已无影无踪。
  龙飞打开影集,原来是一张张男子的照片,这些男子部长得很英俊。很潇酒。翻到第十二页时,只见上面是自己的画像,还是十几年前自己在中央大学上学时的情景,一套普通学生装,稚气未脱的脸上,镶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下面有几行小字: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不管是缠绵排恻,或是愁怨悲凉,一旦涉身入内,则终身不悔。初恋是最刻骨铭心的,然而,情人是否就是将来的终身伴侣,那要看各人的造化了!
  龙飞翻到第十三页,没有照片,只有一行话:我的爱情已经死去,留下的只有充满情欲的身体和孤独空虚的灵魂……
  “另外十一幅照片上的男人是谁呢?”
  龙飞真有些迷惑不解。
  白薇,这个梅花党的幽灵,多年来一直在大陆游荡,沉浮不定,此起彼伏,几个月前她露出马脚,以后逃遁无踪,此时她竟敢孤身前来教堂,可能就是为了拿这部影集,这部影集上莫非有梅花图?
  龙飞觉得这影集沉甸甸的。
  龙飞回到北京后,立即向有关领导做了汇报,影集经过技术鉴定,并未发现新的线索。龙飞觉得跷蹊,这部影集一定有来头。
  影集上的另外11个男人何许人也?他们跟白薇究竟是什么关系?跟梅花党又是什么关系?这些男人中估计会有人知道白薇的蛛丝马迹。
  这本影集的复制件立即发往有关部门。
  不久,有了反馈。
  第一个男人是国民党保密局特务段云鹏。这个大特务曾企图暗杀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等我党和国家高级领导人,阴谋败露,被捕入狱,现仍在北京狱中关押。
  1954年9月14日,从香港入境的旅客陆续进入边境口岸。一个戴着墨镜、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手提黑皮包,从容通过海关检查。正当他将要迈出海关大门时,两名身穿便衣的中国特工人员出现在他面前。
  “先生,请出示一下你的入境签证。”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了签证,递了过去。
  “我叫张仁,是做买卖的。”
  “段云鹏,你别装蒜了!”
  一个便衣上前一把摘去他的墨镜。
  “恭候多时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个中年男人便是段云鹏。
  段云鹏见事已至此,一个骑马蹲裆式,随即飞起一脚朝其中一个便衣人员踢去。对方急速闪过。段云鹏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出几拳,把另一个便衣人员打翻在地。正当他跃身准备逃窜时,一抬头,愣住了,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段云鹏见大势已去,一歪头,去咬衣领上的毒囊,企图自杀,但被一名便衣人员用拳头打翻在地,几个便衣人员一拥而上,将毒囊摘掉,将段云鹏铐住,接着又上了脚镣。
  段云鹏的案宗摆在了龙飞的办公桌上。
  龙飞一边吸烟,一边仔细阅读着这个飞贼的经历:段云鹏,河北冀县人,早年在旧军队中当兵,练得一身武功,并掌握一套窜房越脊的本领,因而被提升为训练新兵的教官。
  1928年,段云鹏因不满上司的专横和约束,离开旧军队,来到北京成为飞贼。他多次夜入北京瑞联祥绸布店和法国驻华使馆及一些富商富户家盗窃,盗窃的财产全部独吞。偶尔也有闪失的时候,成为国民党侦缉队和看守所的熟客。以后他与看守员秘静轩混熟,二人约定,段云鹏白天在牢内睡觉,夜里放出来盗窃,销赃后共分。
  由此,段云鹏在京津一带,名声大噪,有“赛狸猫”、“草上飞”。“飞贼”之称,又有雅号“燕子李三第二。”
  有一次,段云鹏潜入北京某浴室,把女部的衣服和金银首饰、金项链等物,一并连包携走,整整装了一卡车。弄得那些小姐、太太哭笑不得,个个似落汤裸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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