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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倚鸾听到这六个字，不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这符咒很让人出乎意料啊，是不是只有非常强大的符箓师才能制出这种随心而为的灵符？”
　　　　霜夜没有回答风倚鸾提出的这个好奇的小疑问，只说：“为了方便公主好记而已。”
　　　　风倚鸾说：“那还不如别用丹药，也不必绞尽脑汁，设法偷偷去给对方送丹药，只用这符算了，啪一下贴上去，简单省事。”
　　　　霜夜笑着摇头：“二者不同。这灵符制造出来的六品境界和天劫都是假的，蒙骗众人而已，主要目的是为了让天官把悍殇敌将接走；而乾元真极奇灵丹是真能把敌将的境界推升到六品，虽然过程太快，也会造成根基虚而不稳的情况，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六品。”
　　　　“不明白，目的不是一样的么？”
　　　　“不一样，若悍殇大将真心想要早日进入桐树山，就一定会接受公主贿赂的丹药。而我也更倾向于鼓励他们服用丹药，毕竟，再虚的六品，也比假六品强。”
　　　　风倚鸾听到这话，猛然间想起了僖王说过的桐树山中的真实情景，心中一阵发寒。
　　　　

第400章　楫离被识破

　　风倚鸾假装纳闷，又问无尘翡衣：“对呀对呀，大人说得对，既然大家都一心想进入桐树山升仙，怎么会有人拒绝丹药呢，那这灵符会不会显得多余？”
　　　　霜夜说：“灵符是备用手段，怕悍殇国万一有死心眼儿的忠心武将，怕有人会想在升仙之前再为鼎王效忠一次，如果真有那样的情况，以鸾公主目前的实力，只怕很难战胜五品高阶的武将，所以，还是能早点送走一个是一个。”
　　　　他的回答并无明显破绽。
　　　　“哦……”
　　　　若在去年的这个时候，风倚鸾一定会欣然接受无尘翡衣霜夜的这个好主意。
　　　　只要悍殇国派出已经闭关的大将，她就用霜夜提供的丹药和灵符，让敌将尽快升到六品，“远走高飞”，一来二去，悍殇国便再也派不出战将，最后，肯定只剩下一堆不顶事的杂鱼大臣，以及鼎王自己。
　　　　但如今，她一想到桐树山的真相，便觉得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去年他们那样对待裘英纵，是因为她和端墟并不知情，如今，若要让她再这样做一次，再把那些不相干的人送进去……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这些人死在自己的剑下，还能落得个痛快，不至于生不如死。
　　　　她又想到，去年那时，无锐立显然是知道内情的！元锐立却主动将丹药送给了裘英纵，并眼看着他被天官带走，当时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之意！想到这里，她感到一丝寒意，这些人啊，果然都是并无怜悯之心的……
　　　　转念又想，元锐立也许是因为被欺压得太久，心中有积年的仇恨，这也说得过去……但自己与这些人可都是无怨无仇的，有什么理由去下这样的黑手？
　　　　虽然说，悍殇的敌将应该并不知道真相，既然能闭关，就说明是一心想去桐树山早日升仙的，给他们送丹药，他们很可能会欣然接受，甚至还会对玥阖感恩戴德。
　　　　但当他们被带进桐树山，在看到真相的那一刻，心中会对谁生出最深的怨念呢，是圣帝，安枕阁，还是自己呢？
　　　　风倚鸾心中一时间快速闪过了许多念头，夹带着困扰与迟疑，她不自觉地低下头，轻咬着下唇，这样的小动作，自然被霜夜看出了些许端倪。
　　　　霜夜将身体前倾，贴近风倚鸾面前，一双漆黑且深不见底的瞳眸，紧盯着风倚鸾澄澈而带着三分悲悯之意的双眼，嘴角轻扬，笑问道：“公主顾虑什么？”
　　　　风倚鸾立即回过神来，紧张道：“没什么。”
　　　　她默默收起了丹药和灵符，问：“大人，这真是圣帝的意思么？”
　　　　霜夜掸掸自己的衣袖，说道：“我小小一个无尘翡衣，岂敢兴起这么大的风浪？”
　　　　风倚鸾淡淡一笑，心中已经在盘算着，接下来，要怎样劝说悍殇国五品高阶的大将不要出战才好，或者，如果对方一根筋、怎么也不开窍，一心只想找死，就干脆想办法把他们杀了得了，总之，不能把敌将送入桐树山去。
　　　　她正这样想着，霜夜忽然似有意似无意地说：“元将军身边的其中一名亲随，容貌最为英俊的那位，与公主在太学时所带的小书童似乎是同一个人？”
　　　　风倚鸾一惊，没错，霜夜大人之前见过楫离两次！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努力装出不动声色的样子，淡淡地说：“那是我的亲随。并非元将军的亲随，只是在军中，为了阵容整齐，统一着装罢了。”
　　　　霜夜却神秘地笑道：“公主不必紧张，无论是谁的亲随都没有关系，此事我不说，王朝中便没有人会知道。”
　　　　风倚鸾干巴巴地说：“大人说笑了，这等小事，即便说出去，也没有人会关注的吧。”
　　　　霜夜用不以为然的神情看她一眼，笑得更带邪意，说出的话看似与前面的对话全然没有任何关系：“修士的修为和气息，可以用某种法器或者法宝遮掩，但一个人眼中所透出的精气，却很容易忽略过去，忘了要加以掩饰呀。”
　　　　他似乎还能看出更多，但只点到为此，没有再多说。
　　　　但就这一句话，却让风倚鸾差点惊出冷汗，心中发虚。
　　　　这霜夜大人真不一般！他不仅能看出自己不是僖王亲生的，还看出了楫离有修为在身！
　　　　霜夜站起身，绕过几案，站在风倚鸾身侧，竟很自然地伸出右手，轻按在风倚鸾的肩头，上半身优雅地侧俯下去，附在了风倚鸾耳边，说：“鸾公主不要怕，我并无害你之意，否则早就动手了。公主本不该有迟疑之意，虽然不知道公主为何忽然心生不忍，按理说，这很奇怪，但公主须知道，听我的没错，因为安枕阁所奉行的，是圣帝的心意。”
　　　　风倚鸾微微一颤，却并没有因为霜夜的手而挪动身子，依然沉稳地坐着。她不知道霜夜还看出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还知道多少，但他既然表示不会说出去，又表示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或许，是想表达要挟之意，同时，是想彼此以秘密做交换，以此表示结交之意，达成同盟吧。
　　　　他主动吐露出了安枕阁和王朝的一些小秘密，随后又暗示他掌握着自己这边的秘密，以求达成同盟，这一招，还真挺老辣的，风倚鸾自己能看明白，但绝对无法主动想出这样的办法。
　　　　她只好暂时收下了十枚“乾元真极奇灵丹”和二十张“巅峰引劫符”，心中已经在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回头若要找僖王和元将军问计，他们一定会幸灾乐祸地劝自己把那几人送进桐树山去，敌将的下场越惨，他们越解恨，这也是人之常情。
　　　　而端墟在不知实情的情况下，也一定会认为这是最简便的的办法，不会支持自己舍简就难，另想他策的。
　　　　所以，这是一件麻烦事。
　　　　不过，悍殇这不是还没有派闭关的武将出战么？所以还有思量对策的时间，只是，这一次没有办法再和任何人一起商量，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霜夜看出风倚鸾在发愣，他踱着轻步，又坐回到风倚鸾对面，似笑非笑地说：“这丹药和灵符必有剩余，用不完的，还请鸾公主到时候交还与我，另外，鸾公主切莫自己贪图修为进境，切记不可自己服用这丹药，否则后害无穷。”
　　　　风倚鸾露出盈盈一笑，点头道：“我明白的，大人放心啦，我肯定不会偷吃这丹药的。”
　　　　霜夜便又说：“鸾公主若知道玥阖国练兵的办法，还请简略告知，稍后我出去，也好对其他人有个交待。”
　　　　风倚鸾说：“这个不难，因为我们本就不心虚。”
　　　　

第401章　腊肉或者烟熏鸡

　　风倚鸾起身，穿出霜夜布下的结界，走出帐篷，唤来军需官，拿来了一包配制好的药浴草包，是由顾影灵草和其它药草混在一起的；又拿来两瓶药丸，分别是增力健体丸和气力大补丸。
　　　　她把药浴草包、和两只装着药丸的小瓶放到霜夜面前，说：“这个药草包，是在宽奚提前配制好的，每包的药草配比都一样，配好后批量运送往各处的军营中，用的时候，放在大锅里熬煮半个时辰，并在军营中挖造几个大浴池，用煮出来的汤药，让白身士卒每天泡澡一两个时辰，久之，他们自然就能不惧水火。”
　　　　霜夜微微颔首。
　　　　风倚鸾继续说：“还有这大药丸，是普通白身可以服用的药丸，认真论说起来，和民间的肾气丸、大补丸等丸药可算一类，只是配方更精妙了许多。其实我不必多言，大人一看便知的。”
　　　　霜夜饶有兴趣地问：“就是凭借这两样简单的汤丸，便将五万人练成了不惧水火的精强之兵？”
　　　　风倚鸾说：“没错，但还得再加上每天辛苦操练，跑步学拳、强身健体，用得是凡人武师的方法训练士卒；另外还要演练阵形、使五万人能相互协作，首尾呼应。”
　　　　霜夜脸上现出了赞赏式的笑容，说：“好！鸾公主说得好。”
　　　　他这才伸出手，用指尖把药浴草包挑开，里面是切碎配好并均匀混在一起的数种药草，他用修长的手指抓起里面的草药，托在掌心，略看了一眼，又闻了闻，便把手中的草药重新放回去，没有说话。
　　　　又拿起小药瓶，倒出几枚药丸在掌心，看了一眼，便知道，的确是普通药丸，与民间那些药丸可以归为一类，根本算不上灵丹灵药。
　　　　霜夜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他放下药丸，说：“如此甚好，也不必再拿给他人过目。”
　　　　但言外之意，他更乐于看到这样的情况，至少不必着意包庇玥阖国，也更好交差。
　　　　风倚鸾说：“大人您想想，父王怎么可能敢让五万白身士卒明目张胆地炼气呢？除非玥阖上下所有人都不想活了。”
　　　　霜夜一笑：“说得是。”
　　　　他轻松地站起身，又说：“特使一行以及礼部的督战官冯大人等几人，暂时都不会离开悍殇，也就是说很可能会跟着玥阖军，一直跟守到此战结束为止，因此，我也会留在大营中。”
　　　　“你们还打算赖着不走了？我玥阖大军中缺菜少粮，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丹药，你们如果愿意跟着过苦日子，我也没有意见。”风倚鸾调侃道。
　　　　霜夜脸上挂着些微笑意，却没有接风倚鸾的这句调侃，他认真地说：“鸾公主若有什么事需要找我商议，可以在你的寝帐门口做个标记，我便会在夜半时分隐身潜行，去与公主私会。”
　　　　风倚鸾说：“这样不太好吧，我还是个没有正式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大人半夜跑来找我私会，感觉像有奸情啊？”
　　　　她心想，楫离都没有这么大胆过吧。
　　　　霜夜说：“我并无杂念，公主不必怕。”
　　　　风倚鸾心想，这倒也是，安枕阁这无尘翡衣大人，看起来没有半点俗尘之气，一脸无欲无念的模样，再加上他是六品高阶，应该早就断绝了所有尘念杂思……倒是自己心直口快，多说了几句调皮话。
　　　　于是她问：“那做什么标记？”
　　　　霜夜说：“鸾公主可以在寝帐门口插一支羽毛、或者一支羽箭。”
　　　　风倚鸾想了一下，说：“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出些端倪的吧，不如，挂一块腊肉，或者烟熏风干**？嗯，烟熏风干鸡不错。倘若有人问起来了也好解释，我就说是趁着正午太阳好，晒晒食材。”
　　　　霜夜忍俊不禁地大笑道：“好，好，就烟熏鸡……如果看到公主的寝帐外有烟熏风干鸡，我就在半夜去找鸾公主。”
　　　　“嗯嗯，顺便还能把鸡切了，配些美酒招待大人，也算一道宵夜。”
　　　　霜夜：“……我陪鸾公主一同去中军大帐吧，僖王想必早就等在那里了，元将军和郑大人他们也应该已经过去了。”
　　　　“哦，好。”
　　　　风倚鸾也站起身，收起了几案上的药草包和两只小药瓶，霜夜撤去了军帐内的结界，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元锐立的帐篷，来到中军大帐。
　　　　僖王果然已经安排人大摆宴席，并借机请来了舞茵痕身边的大厨范保梓帮忙烧菜布宴。今天舞茵痕并未拒绝僖王，很爽快地答应了，还主动表示，可以带着一众姐妹在宴席上献艺舞乐。
　　　　……
　　　　风倚鸾和霜夜步入中军大帐中时，果然，僖王、元锐立、特使郑大人等人都已经分宾主入席。
　　　　有一位中年琴师，以非常低调的姿态，坐在一旁抚着琴。风倚鸾不用看，也不用听他的琴曲，只用脚指头猜，就知道这人是端墟。
　　　　而刑部夏侯大人正在对僖王说，悍殇国的一众大小武将已经违背了王朝先祖所制定的礼法。悍殇国鼎王派大军入侵玥阖，乃是不义之战，这些武将们，不仅不加以劝谏，还助其君王为虐，因此，犯有三罪。
　　　　僖王以手托着脸颊，饶有兴趣地问：“哦，不知是哪三罪？”
　　　　夏候盛杰说：“这些武将们，无论其修为境界和武职高低；于上，已经违背先祖礼法，是为第一罪；于邻国友邦，是为不义入侵，第二罪；于其国君，知其王上之错而不加劝阻，是为臣下失职，第三罪。”
　　　　僖王一拍大腿，依然保持着他在外人面前半昏半傻的形象，豁着牙乐道：“嗯嗯，好！夏候大人定罪定得极好！”
　　　　这时，僖王看到了风倚鸾和无尘翡衣霜夜，便招唤两人分别入座，风倚鸾坐在僖王左侧下首，无尘翡衣则坐在客席中，与特使郑大人平起平坐。
　　　　待两人落座，僖王继续以手托着腮帮子，乐呵呵地问夏候大人：“这些悍殇武将们既然有罪，那么，夏候大人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夏候盛杰说：“依礼法，本官得将这些俘将全都押送回王朝刑部审理，待过审之后再统一发落。因此，还得请僖王配合，把一众大小俘将以及名册尽快移交与本官。”
　　　　僖王挤出灿烂的憨笑：“这个容易，本王自当全力配合大人。”
　　　　

第402章　乐舞风尘意

　　风倚鸾听到夏候大人的话，却莫名地想到了“无修天牢。”
　　　　她虽然并不清楚那无修天牢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但百里燃山师父说过，那是个让人生不如死的地方。
　　　　她的直觉中产生出一个念头，让她觉得，那些悍殇的俘将们若是被押送到刑部，过审之后，很可能会被送到无修天牢去。
　　　　倘若真如此的话，那些人何其无辜！那些俘将不过是因悍殇君王之命，跟着他们的主将大人，来到融吟河边“划水”而已，只是这一次很不幸，遇到了自己，并栽在了端墟的通盘计策之中，所以便要落得一个生不如死的下场么？
　　　　风倚鸾看向僖王，只见僖王满脸憨笑，喜滋滋地赞同着夏候大人，甚至还有那么几丝幸灾乐祸之意。
　　　　看僖王这般神态，不知僖王知不知道那些俘将最终将会被发落到何处？
　　　　风倚鸾试着卖弄些小机灵，开口道：“父王，那些俘将，不是都已经分配了去处，正忙于耕种修水利么？他们若被带走了，谁来干活？”
　　　　僖王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挥着手臂示意她莫要再提此事，并说：“鸾儿有所不知，之前，你的主意只能算作是权宜之策，寡人并没有理由长期扣留邻国的俘将，如今王朝来的夏侯大人既然发话了，当然要交由夏候大人发落了，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嘛。”
　　　　说完，他不由风倚鸾再开口，便击掌示意传菜开宴。又面朝着郑大人几位，高声嘻嘻哈哈道：“来来来，几位大人远道飞来，一路上风尘劳顿辛苦了，既然到了本王这里，既然已经入了宴席，就暂且把正事放到一边如何？本王略备了些粗食薄酒，还有舞乐助兴，有心款待几位大人，当然了，行军在外一切简陋，还望各位大人不嫌弃啊。”
　　　　特使郑大人及时站起身，抬手示意且慢，并说道：“僖王，请略等一等，冯大人等三位大人不在毂错停留，传完旨之后很快就会返回这里，不如等他们回来之后再正式开宴吧。”
　　　　僖王依然满脸堆着笑说道：“哦，那也好，三位大人能来共饮当然更好啊，人多了更热闹！那便先品一杯香茗，先看几段舞乐助一助兴致吧！”
　　　　于是他又传令，命舞茵痕等人入帐献艺。
　　　　僖王一叠声地说着话，发号着命令，根本不给风倚鸾再开口的机会。
　　　　在这期间，端墟一直奏乐未歇。
　　　　元锐立则端坐在僖王右侧下首，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
　　　　转眼间，舞茵痕带着一众十一名姐妹，共十二人，踩着凌波小碎步，以步步生莲之态，鱼贯进入大帐内。
　　　　六名乐伎、六名舞伎，柔婉清音，水腰广袖，开始了舞乐表演。
　　　　主客数人便一边观看，一边闲话坐等冯大人三人。
　　　　特使郑大人随口问：“僖王出征，也特意带着乐伎？”
　　　　僖王打着哈哈道：“那里，本王怎么可能那么Y靡？本王的舞乐伎们都留在宫中，这些嘛，都是寇重五的乐伎，寇重五死后她们跑掉了一次，待到卜肃趋死后，她们便被元将军俘虏了，献给了本王，本王看他们奏乐舞蹈都还不错，便勉强留下了，今天正好拉来给几位大人助兴嘛，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