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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香-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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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觉得心口的刀疤一抽一抽地疼。
  等不到反驳辩解让陈庭森更加怒火中烧,陈猎雪不言不语的样子在他看来就是默认,默认他想尽早脱离这个家,带着他亲生儿子的心脏,从他陈庭森身边离开。
  黑风般的烦躁顶着天灵盖往上走,在陈庭森忍不住要伸手去拽他的前一秒,陈猎雪扬起苍白的小脸,用湿漉漉的眼珠望着他:“……那我不要礼物了。对不起叔叔……我不要了。”
  哧。
  像根被冷水泼熄的导火索,陈庭森满腔的情绪,一下子被这句“我不要了”灭了顶,化成一团呼不出咽不下的瘀气,堵在喉管不上不下。
  半晌,他疲惫地闭了闭眼睛,感到喉头生涩。他尽力将语气放软,轻声道:“已经拒绝那个阿姨了。”
  陈猎雪愣了愣,眼睛“噌”地亮了:“爸爸……”
  陈庭森眉头一动,复杂地看向他,陈猎雪的开心是真实的。这种性格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呢?不会记仇,不会生气,一句话能让他面无血色,一句话也能让他欢天喜地。
  陈庭森觉得自己该说一句抱歉的话,酝酿了半晌,他开口道:“换一个吧。其他还有什么想要的?”
  陈猎雪这回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他在陈庭森脚边坐下,像提出要求前先表臣服似的,红着脸道:“我好长时间没跟你一起……”
  “不行。”
  陈庭森想也不想就拒绝。
  他知道陈猎雪要说什么。刨去难以自视的个人因素,他把陈猎雪转过来面向自己,严肃道:“陈猎雪,你已经不小了,不要总像小孩子一样。”
  陈猎雪跟他对视了两秒,突然看向陈庭森的手,他试探地去握,见陈庭森没直接抽出拒绝,就跪坐起来向前倾身,隔着单薄的睡衣,将陈庭森的手掌摁在自己左侧胸口上。
  “你也不需要它了么,爸爸?”
  急促的心跳隔着胸膛传达到陈庭森掌心里,同时接触到的还有睡衣柔软的衣料,与少年人肌体的温度。
  不能否认,倾听陈竹雪的心跳,一向是陈庭森最大的心理安慰,压抑这个习惯并不轻松。他看着陈猎雪,看他张开嘴唇小口呼吸,一副怕被拒绝的紧张模样,倒更像他在贡上自己的胸膛。
  一秒钟像一年一样漫长。
  陈庭森仍抽回了自己的手。
  “今天不需要。”他冷静地说。


第17章 
  陈猎雪被陈庭森拒绝了。
  又一次。
  哪怕以讨要生日礼物的名义。
  那天陈庭森睡得很晚,他反复回想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在他拒绝陈猎雪以后,小孩表现出显而易见的失落,他解释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的就是你的,跟陈竹雪没关系。
  所以陈竹雪的心脏在这一刻不起作用。
  陈猎雪信了,应该是信了,他先惊诧了两秒钟,随后有点不知所措地笑了起来,惊惶又惊喜的笑。陈庭森不知道他在惊惶什么,却很明白那份惊喜。让他本就杂乱的心情又多了层复杂。
  ——如果他真如自己解释的那样,只是因为要区分陈猎雪和陈竹雪,那陈猎雪第二个愿望他就应该满足。事情本来不该这么复杂,小心翼翼想要个生日礼物的孩子,不该一次又一次被拒绝。
  陈猎雪想了两个礼物,两个都没讨到,再让他想他就不要了,陈庭森没法猜测他是真的不想要,还是不敢再要了,陈猎雪又恢复了平时的乖巧,没有一丝抱怨与不满,只说自己很开心。
  回房间前他抱了陈庭森一下,偷着抱的,趁陈庭森没注意,两只手臂冷不丁就环了上来。陈庭森坐着,他在陈庭森面前半跪着,整个人正正好好地涌进陈庭森怀里,陈庭森被他的“偷袭”撞得一愣,还在犹豫是将人拉开还是拍拍他的背,陈猎雪已经松开手逃窜了。
  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谢谢爸爸”。
  谢谢、爸爸。陈庭森明白这是一个代表着撒娇与亲昵的、亲人间的拥抱。
  可陈猎雪撞进怀里时柔韧的力度,扑鼻而来的清新气息,与近在眼前的那截脆弱修长的后颈,竟也随着这句话留了下来。
  不死不休地在脑子里乱转。
  该归整的关系没有归整,该教育的话没有教育,该拉开的距离没有拉开,该浇熄的邪火被一个两秒钟都不到的拥抱拨得更躁。
  陈庭森摁灭烟头,把窗子和空调一起打开,入秋的夜风涌进来,让他的太阳穴一抽一抽地跳着发胀。
  这场“相亲”最初的目的、发展出的后续,与现在得到的结果,真是乱得一塌糊涂。
  与烦躁和邪火鏖战了半宿,直到后半夜,陈庭森将睡未睡之际,一道刻意放缓的推门声将他惊醒。
  有人蹑手蹑脚地往他床边走来。
  听见动静的第一瞬间,陈庭森就猜到了来者何人,也隐隐约约能猜出陈猎雪半夜跑来的意图——他的第二个愿望。
  这孩子似乎格外喜欢“一起睡”,喜欢触碰与亲近。陈庭森刚用前半夜得出合理的推测:多年的孤儿生活,让陈猎雪对温暖的汲取和依赖十分严重。
  可能是没有彻底消弭的愧疚之心作祟,陈庭森没有在第一时间睁开眼睛,他既吃惊陈猎雪竟有这样的胆子,也有意对陈猎雪的第二个愿望稍作补偿,允许他趁自己“睡着了”来稍作亲近。
  他给自己找了个道貌岸然的理由,却在感到陈猎雪在面前趴下时,整根脊骨都硬邦邦地绷了起来。
  鼻息,细弱的鼻息,陈猎雪的鼻息带着小心翼翼的温度,鹅毛般扑在他脸上,拂过每个毛细血孔,连带着他的喉咙都不受控地痒痒。
  怎么跟个鬼魅一样,趴这么近做什么。
  他不悦地在心里想。
  一呼一吸在黑暗中保持了良久,陈猎雪终于又动了,他蠕动着爬上床沿,轻巧得像长了动物的肉垫,在陈庭森身边躺下,然后拉开一点被子,钻到陈庭森身边。
  陈庭森在黑暗中挑了挑眉,开始计划“醒来”,将这个胆大包天的男孩赶出去。
  身旁的人却久久没给他机会,陈猎雪应该也是紧张到了极点,虚虚挨着陈庭森躺好后就不敢乱动,紧绷着一身皮肉等了许久,确定没有将陈庭森扰醒,他才试探着抬起胳膊,搭上陈庭森的肩膀。
  那是几乎没有重量的一只手。
  它沁出紧张的汗,柔若无骨的指节缓缓在陈庭森身躯上爬行,从肩头到颈窝,从颈窝到喉结,再从喉结到下巴,终于若即若离地触碰到陈庭森的嘴唇上,手指的主人也轻轻挨蹭过来,将凉凉的大腿,贴上陈庭森热腾腾的胯骨。
  “爸爸……”
  陈庭森听见陈猎雪用气声喊他,几不可闻的声响近在耳边,梦呓一般。
  下一秒,两瓣柔软的嘴唇,哆嗦着,贴上他的颈侧。
  咚。
  陈庭森感到自己的颈动脉猛地舒张了一下,连带着心脏也沉沉地往下坠去。
  陈猎雪的嘴唇抖得厉害,手也是,甚至从鼻腔中抖出不成腔调的哼声,只有一声,立马被他咽了回去。
  逾矩的刺激滋生了更大的勇气,他在陈庭森颈侧厮磨着,感受男人生命力十足的动脉张力,嘴唇迷恋地张张合合。他的手开始往下滑,滑到陈庭森结实的腹肌上,贴在陈庭森身侧的大腿紧绷绷的,随着那大腿的又一下蹭动,陈庭森下坠的心脏在小腹深处烧了起来。
  当陈猎雪将手掌贴向他下腹更深处时,一直沉沉睡眠的陈庭森张开眼睛,攥住他的手腕,干净利索地将人拖出了被窝。
  “你在干什么?”
  陈猎雪被擒在床头,一个躺不似靠也不似的姿势,床头灯劈头盖脸打下来,射得眼睛疼,他下意识动了动,陈庭森就像面对危险的匪徒一样,欠身远离的同时将他锁得更紧,愠声喝他:“陈猎雪!”
  陈猎雪微眯着眼适应光线,不太清醒地看过来,脸庞和耳根都红得厉害。
  “爸爸。”他像做梦似的喊。
  陈庭森皱了皱眉,松开手上的钳制,转而去托起他的下巴,拇指粗鲁地顶开两瓣嘴唇,凑过去闻了闻。
  “你喝酒了?”
  陈猎雪含着他的指端,牙齿颤颤地啮了一下。
  陈庭森迅速收回手。
  他松了口气,为陈猎雪口中淡淡的酒味,似乎有了酒水这么个前提,刚才的一系列行为就都有了理据。下一秒,他又为自己松下这口气感到无耻与烦躁。
  陈猎雪仍在湿漉漉地望着他,他的目光总是湿漉漉的,这种境况里却看得陈庭森烦上加烦,他按捺着把人扔下去的冲动,问:“谁让你喝酒了?你跑过来做什么?”
  需要撬开嘴才能闻到的酒量不足以让人不清醒,陈猎雪肯定是清醒的,那点酒水只能助长他胡闹的勇气,成为胡闹的掩体。换言之,他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陈庭森不愿意把陈猎雪跟“情欲”之类的词语想在一起,尤其这“情欲”跟自己有关系。然而小腹上仍存留着手掌抚摸过的触感,真实得像做梦,他的心脏“咚”一声闷响,直直往黑洞里跳。
  “我……”陈猎雪说话了,他的眼皮抖动着,有点泫然欲泣的效果,胆大包天地去揽陈庭森的脖子,热乎乎的气息喷吐在颈边,“我还是想要生日礼物。”
  陈庭森要拉开他的手不得不顿住。
  一个人总让另一个人失望是会感到无力的,无力滋生出微妙的愧疚,愧疚又演化成不可言说的无力,当失望的那一方再一次提出要求,就难以再狠心拒绝。
  陈猎雪在陈庭森心里顿时又变回了一个“孩子”。
  一个让他心情复杂的、不纯粹的孩子。
  他在陈庭森怀里蠕动,寻求最舒适的角度,滚烫的脸颊贴上微凉的肩头,胳膊像藤蔓一般在男人后背攀附缠绕。
  这根本不是孩子该用的方式,像个女人一样。
  陈庭森忍无可忍地要拽开他,此时陈猎雪才真如同喝多了酒,环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仗着那一点微薄的酒气,哼哼唧唧地溢出哭腔:“就今天,叔叔,今天是我的生日。”
  “知道了,你松手。”
  陈庭森的声音已经很不耐烦,陈猎雪只得不情愿地松开手。
  “啪”,床头灯立刻被拍灭了,骤降的黑暗里,陈猎雪睁大了眼睛呆愣在床上,被陈庭森半点不温柔地拽进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两人之间隔开了半米的距离。
  半米外惜字如金:“睡。”
  陈猎雪放任自己躺在原地使劲心跳了一会儿,他很紧张,紧张又兴奋,胃里确实有酒在烧,一路烧到了脑子里,他的脚趾蜷了张张了蜷,又开始不安分地想往陈庭森身边蹭。陈庭森觉察出他的动静,冷冷提醒:“你再不老实,就滚回去。”
  陈猎雪停下了。
  就在陈庭森以为他终于“清醒”了时,耳畔传来软塌塌的呼喊:“叔叔,心脏不舒服。”
  这就是“狼来了”,陈庭森猜到了,却容不得他有丝毫质疑,这让他愈加心烦,陈猎雪话音一落他就烦躁地翻身过来,将手探上去:“怎么不舒服?”
  陈猎雪趁机往他怀里挨,用脑门顶着他的颈窝,真如同醉酒人一样飘忽地喃喃:“……跳得太快了。”
  他边说边把睡衣拉开,摁着陈庭森的手放进去:“爸爸,你摸摸它就好了……”
  干燥温热的掌心蹭上心口的伤疤,不知是谁的手失了轻重,陈庭森的某一根指尖碾过某一处柔软的凸起,陈猎雪胸膛一哆嗦,抽着气“嗯”了一声。
  有什么东西,随着这声不该出现的声音,在陈庭森脑子里炸开了。


第18章 
  陈猎雪几乎是飞出去的。
  先是额角撞上床头发出“咚”的一声,紧跟着才感受到脸颊涌起的火辣,陈庭森这一巴掌不遗余力,把陈猎雪脑内作怪的酒精与胸膛里沸腾的热乎气儿,一下抽了个干净。
  他生气了。
  这是陈猎雪蹦出的第一个想法。
  陈庭森没想到能把陈猎雪抽到墙上去,他以往不管对陈猎雪气得多狠,也从没真正用过十成的力气,因为他清楚他在教训的是他的“儿子”,是个脆弱的人。可这一巴掌对付的不是“人”,而是刚才刹那间涌起的冲动,被那声呻吟炸开的冲动,原始的、想征服、想把人摁在身下的冲动。
  任何生存于道德伦理中的成年人面对这种冲动,都不啻于面对洪水猛兽。
  本能是一瞬间的事,听见陈猎雪的头磕到墙上,陈庭森肩膀一绷,手腕刚抬起又压了回去。陈猎雪看见了这个细微的动作,黑灯瞎火间他也不明白怎么就能看清这么个动作,然而事实是他看清了每个细节,包括陈庭森眼里的惊诧与愤怒,像在驱逐什么没见过的怪物。
  头和脸很烫,左边的额角好像破了皮,右边的脸颊已经胀胀地肿起来了,嘴角还有点血腥味,挨巴掌时没提防,把颊肉咬破了。
  以上一切都发生得电光石火。
  下一个电光石火,是陈庭森把他从床头揪起来,扔到了床下。
  “滚回去。”
  男人的声音比外头乌压压的黑夜还喑沉。
  陈猎雪的脸已经从辣疼过渡到麻了,他踉跄地站在地板上,心里空落落的害怕,嗫嚅着喊了声“爸爸”。
  如果先前陈庭森还是惊大于怒,这一声“爸爸”就彻底点燃了他沸腾的情绪。
  陈猎雪眼前一花,被攫着肩头推到了门板上,陈庭森的声线压低到极致,每一个字都是实打实的羞辱:“你还知道该喊我什么?”
  “你还知道这颗心脏是谁的心脏,你还知道你是靠什么活着,你揣着这颗心脏脑子里在他妈想什么?”
  陈猎雪呆呆地看着陈庭森,心尖刀割一样疼。
  “我……”
  陈庭森不想听他说话,好像这副嗓子里冒出的每一个声音都不堪入耳,他拉开门,把陈猎雪推了出去。
  那天的后半夜一团糟乱。
  陈庭森就像满月下的独狼一样躁郁不堪,他抽了很多根烟,一个支离破碎的句子始终在他头脑里盘旋,他刻意不去组装它,不去想它,那句话还是不堪入目地拼凑了出来——他对陈猎雪有反应。
  这不是认清就能解决问题的一句话,这是他刻意躲避、压抑了许久的真相,以这样不堪的形式向自己挑明,那么直接,毫无避讳地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可耻。
  他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件事,眼前浮现的便是在他怀里拱动的陈猎雪,肢体与肢体挨着,肌肤与肌肤磨蹭着,温热、驯服,仿佛能任他为所欲为。
  又一次把烟头碾灭在窗台上,陈庭森忍无可忍地进了浴室,在入秋的午夜冲了个脑清目明的凉水澡。
  回房间前他去了书房,把从不设锁的酒柜锁起来,经过陈猎雪房门前,他蹙起眉心,到底放心不下那个巴掌,轻轻拧开了门把手。
  入目的画面险些将他吓一跳,陈猎雪并没在床上,他跟个精怪一样趴在窗台前,将脸埋在胳膊里,听见动静,他迅速抬头看过来。
  月光很足,泼洒在他脸上,额角与脸颊的伤一览无余,可在看见陈庭森的那瞬间,他的眼睛仍亮了起来。
  陈庭森又开始心烦了。
  他硬邦邦地问:“在那趴着干什么?”
  陈猎雪的嘴唇动了动,想喊“爸爸”,又咽了回去,小声说:“睡不着。”
  陈庭森走过去抬起手,陈猎雪害怕地缩了一下,面前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然后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掰过他的下巴。
  额角鼓了个包,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浮起来了。
  “……疼么?”
  陈猎雪把脸扭回去,点点头。
  陈庭森逼迫自己冷静,人要生活,事情要解决,他决心跟陈猎雪好好说清楚。压住火气让陈猎雪滚回床上去,他拿来消肿的药膏扔在床头。
  “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明白。你不会喝酒,以后就不要去碰那个东西。有些事,这辈子你都不要想着尝试。”他鹰隼般盯着陈猎雪,眼也不眨,“明白么?”
  警告是不需要答案的。陈庭森转身离开,陈猎雪突然轻飘飘地开口,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不找阿姨可以么?”
  陈庭森停下脚步,皱着眉头回首看他。
  “不结婚可以么?叔叔?”
  陈猎雪靠坐在床头,两只手搅在一起,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指尖用力到发白,与咬紧的嘴唇一样白,睫毛像蝴蝶一样扑闪,月光在他睑下投射出决绝的阴影。
  “我……”他的声音都在抖,抖得像恳求,“我也可以……我感觉到了,……你硬了……叔叔,你有反应,我可以……”
  “啪!”
  陈庭森要甩第三巴掌时,陈猎雪突然平静下来,他不抖了,好像紧张到了极点,反而松懈了。
  “叔叔,”他仰起肿胀的脸颊,向陈庭森咧咧嘴,“我活不了多少年。”
  陈庭森:“你什么意思?”
  如果语气和情绪能以实体的形式出现,恐怕已经从空气中破出一只巨大的手,紧紧卡上陈猎雪的脖子。
  陈猎雪喉结微颤,他知道陈庭森以为自己在“威胁”他,如果能做到的话他真想这么做。
  他心头流转着预想过一万遍的话,他想告诉他,我不怕你打我、骂我,也不期许你接受我、答应我,我只想你允许我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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