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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他可以从高处跌落一次，再爬起来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到底能不能再经历一次？
　　谁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关于性取向，赵乾他的确……喜欢男人。虽然没认认真真地承认过，但是圈里还是有人知道这件事的。比如秦枫，比如耀星里的一些人。他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当时他甚至还喜欢过一个高中时期的好友。但是那种朦胧的感情并没有被揭穿，这位好友早在几年前就出国读书，现在已经在大洋彼岸定了居。
　　后来是……秦枫？其实也不算。
　　过生日的那天，他见到秦枫很意外，毕竟两人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秦枫带给赵乾的触动还是很大的，几年前，赵乾没有想过两人会在这样一种匆忙的场合下见面。对于赵乾来说，秦枫是他的学长、前辈。赵乾刚入行的时候，秦枫非常照顾他，对于他，赵乾更多的应该是一种崇拜和雏鸟情节。但两人最终还是因为对于一些事情产生了分歧，闹得不欢而散。
　　再然后……居然就没了。他对于感情的需求其实没有别人那么强烈。赵乾是一个不太容易接受别人的人，他给自己的世界筑起的堡垒要比一般人高的多，加上生活、工作都不顺利，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所以，他还真没想过林辰会对他有什么想法。
　　不能够吧？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林辰都要比他优秀。就算赵乾现在红了，可仍然是远远比不上他的。
　　哎，想不通。
　　《爱言》是现代剧，拍摄地点就定在市内，倒是比上次拍《侠灵传》要方便不少。
　　赵乾和唐力羽去剧组报道，他还是第一次和陈瑾见面。陈瑾看起来比照片上还要年轻一些，身高挺高的，扎了个不长不短的马尾辫，感觉有些睡眠不足。赵乾和他简单交流了两句，陈瑾话不是很多，语气里也有一种很难察觉的小心翼翼，好像生怕赵乾一个任性就跑路不拍了一样。
　　赵乾：“……”他到底要怎么解释，这个片子是他主动要求拍的呢？真的不会跑路的亲。
　　晚上，唐力羽帮赵乾把东西收拾好，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他说道：“赵哥，那我就先不陪你了，我先去趟医院。”
　　唐力羽的小侄女最近几天生病，家里的大人都要上班，一下子忙不过来，正好撞上赵乾进组，唐力羽下午跟他说了一句晚上要去医院，赵乾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大家都挺不容易的，何况唐力羽做事认真，他已经很信赖他了。
　　“没事啊。”赵乾笑了下，“这儿比较方便，缺什么都能买得到，你不要担心我。”
　　唐力羽嘿嘿笑了两声，对着赵乾又是一通谢。
　　赵乾洗完澡后，先是上微博挑了几条留言回复——这是张心眉给他的硬性指标。回完粉丝的微博，他就坐在床上看剧本。
　　十点钟，有人敲了敲赵乾房间的门。赵乾走过去，有点儿惊讶地看着外面的人：“林辰？”
　　林辰见了他也是一愣：“就你一个人？”
　　赵乾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说：“是。”
　　赵乾不久之前才洗完澡，林辰甚至都能闻到赵乾身上的那股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他肯定也没有认真把头发擦干，因为林辰发现他的发尾处还在滴水。
　　林辰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要在赵乾的脖颈处停留的时间太长，他有些艰难地说道：“……我能进去吗？”他晃了晃手里的剧本。
　　赵乾：“……可以啊。”总觉得有点儿压力是怎么回事，是他想多了吗？
　　不过林辰也真的没什么胆子，虽然刚刚的确有那么几秒钟的出神，但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两人明明在认真对台词，但赵乾总觉得气氛和之前演《侠灵传》的时候不太一样了。过了一会儿，赵乾觉得累了，林辰便拿着手机给他推荐一个手游。
　　赵乾看了看，随口问：“好玩吗？”
　　林辰点点头，说：“好玩。”这个游戏也是他好不容易发现的，在给赵乾推荐之前，他就已经玩了很久，想着赵乾如果要玩的话，自己还可以带带他。
　　赵乾说：“那我买一个吧。”
　　林辰眨了眨眼睛，十分体贴地说：“等等……我买过了，你用我的账号登录下载就好了，不用再花钱了。”
　　赵乾：“……”还真是没看出来啊，林辰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机智。
　　于是赵乾就用林辰的账号下载了游戏，林辰教他玩了两局，果然很好玩。不知道不觉间到了十二点，林辰也该回去了。他看了看赵乾，低声道：“不要玩太久了，早点睡。”
　　赵乾的注意力还集中在游戏上面，随口应了声。
　　“那我走了？”林辰又说。
　　“帮我把门关好。”赵乾说。
　　林辰走后，赵乾关了游戏，他在微信上还给他发了一个晚安的表情包。
　　赵乾轻轻呼出一口气，点到手机相册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懵。怎么多出来这么多照片？他明明没有存这么多图啊。
　　他上下看了一遍，发现这应该是林辰的，他拿林辰的账号登陆了以后，云端自动同步了。
　　紧接着，赵乾就感觉自己的心猛地一跳，他睁大了眼睛，有点儿难以置信。
　　因为他看见了他自己的照片——他还穿着玉清真人的衣服，一看就是被人偷拍的。
　　所以，林辰手机里有他的照片？？？
　　赵乾都有点儿分不清这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了。


第22章　
　　这一晚，赵乾难得失眠了，罪魁祸首林辰则在另一个房间里睡得很香。
　　早上剧组众人在酒店里吃早餐，赵乾坐在陈瑾旁边，朝他打了个招呼。
　　陈瑾：“赵老师，昨天没睡好啊？”他是每天都很困，可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赵乾这么困。
　　赵乾头痛欲裂，生无可恋地看着面前的南瓜粥，说：“嗯。”
　　陈瑾关心道：“酒店隔音不好？不然给你换个房间？”
　　赵乾笑了笑，摆摆手，说道：“不是，我调整一下就好，昨天是例外。”
　　“哦，好。”陈瑾一听他没事，顿时松了一口气——赵乾和林辰都是他不能得罪的，万一他们罢演了，那么他这个小导演真是不知道上哪儿哭好了。
　　此时林辰也端着早饭走了过来，他在赵乾身边坐下，心情还很不错的样子，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暴露了什么不得了的小秘密。赵乾一只手搭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林辰一转头差点儿被吓了一跳。
　　“怎怎怎……怎么了？”完了，被吓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赵乾挑了挑眉，似乎是想从林辰的反应中判断一下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呢，还是在这儿装糊涂。
　　看了半天，他觉得，林辰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赵乾说：“没事儿，吃饭吧。”算了，跟这个傻子计较什么呢？他有些好笑地在心里想。
　　林辰对此一头雾水，点点头道：“好。”
　　《爱言》正式开拍的第一天，一切就绪。
　　第一场戏讲述的是在蛋糕店里打工的梁泽时遇上了对他进行性骚扰的店长，于是梁泽二话不说把店长打了一顿，随后离开了蛋糕店。
　　不得不说，梁泽这个角色还挺惨的，没有家人，没有学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工作养活自己，还遭到了职场性骚扰，最关键的是对他进行性骚扰的人也是个男人。
　　林辰的妆被化妆师刻意化的很苍白，因为剧本中梁泽此时身体不太好。赵乾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林辰，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以前见他，林辰永远是耀眼夺目的，他出演的角色也大多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这次演一个怀有秘密，既偏执又古怪的人物，实际上是对他的一种挑战。但即使是这样，林辰还是很帅，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其实赵乾也不知道《爱言》为什么一上来就要拍摄这样一场具有争议性的画面，同性之间的性骚扰如果处理的不好，会非常雷。扮演店长的演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他倒是不怕为艺术牺牲，就是怕林辰的粉丝要把他喷死。
　　赵乾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凑到陈瑾那儿，对他小声说：“要不然把这段给删了吧？”
　　陈瑾平时好说话的很，一旦拍戏倒是强硬了不少，他犹豫道：“赵老师，这样故事就不完整了啊，先拍吧，再看剪辑师后期怎么处理。”
　　他这么说，赵乾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好安静地在一旁看林辰拍戏。
　　林辰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到赵乾之后对他笑了笑。
　　赵乾也笑了，朝他挥了挥手，用口型说：“加油。”
　　“action！”
　　灯光被刻意调暗了，空无一人的蛋糕店里只有林辰和那个不怀好意的中年店长。
　　林辰穿着制服，正在低头核对账目。身后的卷帘门猛地被人拉上，响声在有些安静的环境里太过突兀。林辰的动作不停，但是眼神却带了点迷茫，他回过头，看见平时一起工作的店长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并且，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
　　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笑，一种丝毫不隐藏欲望的笑，没什么能比这种笑来的更加恶心了。
　　他走了过来，慢慢靠近林辰，然后将手搭在他的腰上。
　　林辰一时间有些错愕，他张了张嘴，不知道眼前的人想要做什么。
　　男人压低声音，轻声在他耳边说：“梁泽，你腰……好细。”
　　林辰沉默了一会儿，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他伸手从制服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根叼在嘴里，又摸出打火机来。
　　这一切都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下进行，自始至终，男人的双手都没有离开过林辰的腰。
　　林辰吸了一口烟，偏过头，尽数都喷在了那个男人的脸上。烟雾背后，他原本就不甚清晰的脸变得更加模糊且扭曲。但他没有丝毫不悦，只是把这一切都当成了一种无声的调情与前戏。
　　当猎物被攥在手里时，猎人总会有一种过于自信的宠溺。
　　紧接着，林辰说：“屁股也很翘，要不要试试看？”
　　男人吞了一口口水，林辰在他顺势将手往下滑的时候按住了他的双手。他笑了笑，又吸了一口烟，然后将滚烫的烟头狠狠地按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随即，男人的面容扭曲了，他的喉咙里顿时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叫声。
　　“cut！”陈瑾有些激动地喊了一声，林辰立刻放松了下来。
　　演店长的演员也松了一口气，对林辰说道：“哎呀，林老师，不好意思啦。”
　　林辰礼貌地说道：“我才是不好意思呢，您演的真好。”
　　陈瑾还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之中，不停地反复看着刚刚拍好的画面。这段很难拍，他本以为要拍个两三次才行，没想到林辰居然一次过了！这让在座的众人都吃了一惊，连赵乾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因为林辰刚刚的表现实在是太……太什么？赵乾居然一下子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梁泽身上的那种绝望和疯狂被林辰演绎的淋漓尽致，比起《侠灵传》里的沈钧来说，林辰这次的演技又进了一步。
　　赵乾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微微有些出汗，刚刚林辰偏过头笑起来的那一瞬间，好像在他脑袋里生根发芽了一般，他甩了甩头，却始终无法把这幅画面从脑袋里驱逐出去。他不想承认，但是那一刻的林辰真的很……性感。
　　赵乾忽然有一种奇妙的预感，他觉得梁泽这个角色将会成为林辰的一个重大突破。而在一个演员的生涯中，这样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
　　“怎么样？我演的好吗？”林辰走到赵乾身边，笑着问他。
　　赵乾没说话，“嗯？”林辰挑了挑眉，看了看赵乾。
　　他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儿走神了。他朝林辰笑了笑，说道：“特别好。”
　　“真的。”林辰问，“没骗我吧？”
　　赵乾摇摇头，真诚地说道：“真的很好，感觉你的演技一直在进步。”
　　林辰答：“因为我一直在努力啊。”
　　他是真的很努力了。从接下这个剧本开始，他就一刻不停地在揣摩，周晓都怀疑林辰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
　　可是，他必须努力。
　　因为，赵乾在看他，所以林辰希望自己永远是最好的那一个。


第23章　
　　一个人在知道某个人喜欢自己以后，总是会不自觉地对那个人多一点关注。
　　就好像黑白电影里突然闯入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你可能不是特别喜欢它，但你总是不受控制地去看它。
　　赵乾觉得他也是这样。
　　张心眉的暗示，无意中发现的照片，林辰对于自己态度的转变……有很多事情过于分散，他找不到连接它们的绳结，所以看不清整体和真相。可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他的怀疑也一点点地加深。他要怎么办？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赵乾就觉得有点儿头疼。有时候是震惊，有时候是不可思议，有时候是烦躁，有时候又会有点……心软。
　　但不管怎么说，被一个人喜欢总归是温暖的。
　　再等等吧，赵乾在心里想。
　　他想穿一件能隐形的斗篷，把自己藏好，想要看看林辰什么时候会忍不住暴露出来。是不是太坏了？可没法子，他毕竟是个已经过了三十岁的大人。
　　赵乾跟林辰的第一场戏就在今晚拍。
　　这是故事中贺羽和梁泽的第一次相遇，梁泽在蛋糕店里对店长大打出手，因而丢了工作。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被打的店长气不过，于是就在一个晚上找了几个混混来报复他。混混们收了钱，把梁泽堵在小巷子里围殴了一顿。
　　今天的林辰不仅是苍白羸弱的造型了，还有伤口、血块、脚印……赵乾看着眼前无比凄惨的林辰，还真是……不太习惯，心里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林辰则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怎么样，他能继续和赵乾一起拍电影就很开心了。他看了看镜子中的脸，指着脸上的淤青对赵乾说：“像不像真的被打了？”
　　“挺像的。”赵乾抬了抬头，说道。
　　赵乾饰演的贺羽是大学老师，是那种散发出精英气质的男人，他在电影里的造型简直和林辰是天差地别。西装和领带不说，还戴了副银丝边的眼镜。林辰之前没太在意，此时看见了穿着西装的赵乾，忽然就感觉有点儿……燥热。明明赵乾裹得严严实实，但是他却能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画面。
　　发疯了啊，林辰，这还得工作呢，他自己在心里默默鄙视了一下子自己。
　　赵乾倒是没发现他忽然有点儿闪烁的目光，他就是莫名地觉得林辰的这造型不合适。
　　开拍时，赵乾要等一会儿才能“英雄救美”，他站在不远处，看着林辰被几个人粗暴地推倒在地，对方偷袭在先，他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反抗时机，只能尽可能地护住关键部位。
　　夜深人静，这一带居住的都是些老人和孩子，即使听到了什么声音，也不会为一个陌生人出头。不一会儿，林辰躺着的地方就积了一小滩血。赵乾虽然知道那是假的，可仍然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结果就……错过了跑出去的时机。
　　“cut！”陈瑾喊道
　　赵乾有点儿不好意思，主动朝陈瑾道歉：“抱歉，是我跑慢了。”何止跑慢，他估计得让人点了穴。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出错，连忙迅速定了定神，不敢再胡思乱想。
　　这一场戏拍完之后，林辰去卸妆。出来之后，他那一脸夸张的淤青和血迹都被弄干净了，好像还简单地洗了个头。
　　赵乾看着他恢复本来面貌，终于觉得心里始终盘旋的那一点儿异样消失了。
　　林辰带着水汽坐在他旁边吃宵夜，扭头却看见赵乾在看他，便问：“怎么了？”
　　赵乾笑道：“没什么。”嗯，还是这样的林辰比较顺眼。
　　《爱言》的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虽然陈瑾是新人导演，但是也没出什么差错。期间，张心眉给赵乾打来电话，说《侠灵传》的剧组要上一个节目。林辰是肯定要去的，毕竟他是男一号。赵乾虽然是男三号，但是奈何人气实在太旺，所以节目方说什么都得让他也去。
　　“我随便啊。”赵乾回答。
　　张心眉给他拿了主意，说：“那你也去，让唐力羽开车送你。”
　　“行。”赵乾说。
　　第二天赵乾和林辰去跟陈瑾请假，陈瑾笑了笑，说：“没事儿，我们先拍其他的，赵老师和林老师放心去吧。”
　　到了电视台，一群熟人见了面。
　　“赵乾啊。”梁固学正站在通风口抽烟，笑眯眯地看着他。
　　两人有段时间没见面，赵乾还挺想他的。他对梁固学一直非常感激，他再次走红也少不了梁固学的功劳。
　　“好久不见，梁导。”赵乾笑道。
　　“我听说你在和林辰一起拍电影？”梁固学随口问道。
　　“嗯，才开拍不久。”赵乾说。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陆续有其他演员到场。化妆间里还有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男演员，见了赵乾之后勾了勾嘴角，说道：“你好，赵乾。”
　　这个人叫刘蔚，赵乾记得他。但一直处于没什么交流的状态，赵乾也就随便点了点头，权当打了招呼。
　　过了一会儿，节目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