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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周未，福利院里多了许多来帮忙的义工，他们有的在跟孩子做游戏，有的在打扫卫生，一路走过来都是满满的笑声和欢乐。肖遇径直去找了孟娴珍说明来意，孟娴珍似乎有些为难：“肖队长所说的那栋旧楼是我们福利院创建之初盖的，已经有些年头了，后来在政府及爱心人士的资助下修建了新的宿舍，那里才渐渐冷清下来。但我们并没有将它荒废，在前几年进行修缮后用于收容那些情况特殊的孩子，每天都会有固定的工作人员照顾他们，普通人是很少靠近的。”
　　“善志也是从那个地方搬出去的？”肖遇问道。
　　“对，他先前有自残倾向，院里担心他对自己或者其他人造成伤害，就把他安排住进那里，后来经过开导逐渐走出心理阴影，我们才让他搬回普通宿舍。”孟娴珍说道。
　　“负责治疗他的是哪位医生？”肖遇又问道。
　　“是陆瑶，她念大学的时候就经常来我们院里做义工，跟孩子们处得特别好，毕业之后我邀请她来这里上班，她也同意了，现在就是医务室的坐班医生之一。”孟娴珍解释道，“她是正规医学院毕业的，有心理咨询师资格证，虽然还年轻，但工作能力很强，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这位陆医生现在在吗？”窗外时不时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善志的死似乎并没有对这个地方造成影响，连先前悲痛欲绝的孟院长也再看不出悲伤，或许人都是善忘的，然而对肖遇来说，他的工作远没有结束。
　　孟娴珍翻开桌上的排班表看了一眼：“医务室是轮休的，她今天没有上班。”
　　“那就麻烦孟院长带我们去旧楼看一看。”肖遇执意道。孟娴珍神情一顿，想了想说道：“过一会儿有领导来我们这里视察，我要负责接待工作，肖队长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找另一个人带你们过去吧。”
　　肖遇点点头，孟娴珍拨了个电话，过了片刻就响起敲门声，走进来的人赫然就是先前在法医鉴定中心闹事的邵台坤。孟娴珍对他微笑说道：“台坤，肖队长想去旧楼看看，你领他过去一趟吧。”
　　“好好，请两位跟我来。”邵台坤满脸堆笑，一改先前的咄咄逼人。
　　肖遇和高志尚跟他离开，邵台坤一边带路一边说道：“肖队长，上次的事真不好意思，我是心里太着急了，你知道的，像我们这种福利机构，如果传出一点不好的事，就会成为众矢之地，我也是为了大局考虑，还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难处。”
　　“邵主任得偿所愿，应该很高兴才对。”遗体的事肖遇知道跟邵台坤脱不了干系，冠冕堂皇的话他听得太多了，所谓的为了大局考虑，都是想要掩盖自身的利益。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都是刘局长他体恤我们底层百姓的苦处，给了个方便而已。”邵台坤谄媚笑着，“刘局长在我跟前一直夸奖肖队长你能干有本事，先前我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肖队长理解。”
　　“言重了，我说过我只为工作，不针对任何人。”肖遇听得出来他是在显摆自己跟刘局长的关系，如果不亲近，刘局长不会跟他说这些话。
　　邵台坤连忙点头附和，旧楼就在眼前，依旧是高高的围墙，但上面已经看不见藤曼，只留下明显的清理痕迹，铁门上了新漆，用一把铜锁锁住，院子里的灌木跟草丛修剪的非常干净，除了墙壁有些陈旧外，完全看不出来叶间先前形容过的样子。
　　“今天有领导过来检查，孟院长吩咐我们把全院上下都整理了一遍，这地方老，收拾起来不方便，能做到这样已经挺不容易了。”邵如坤避重就轻说。他把锁打开，院子里有一名保洁员在打扫卫生，她看见邵台坤熟络的举手打招呼，走廊下时不时经过一两名工作人员，有的拿着食物，有的拿着衣服，看起来一切都那么井井有条。
　　二楼忽然有哭声响起，伴随着摔打东西的声音，两名工作人员迅速跑上去，打开一扇门，一个小男孩从里面冲出来，工作人员急忙抓住他，将他抓回屋子里。小男孩又哭又闹，一声比一声凄厉，整栋楼都是他的哭叫声，邵台坤摇头叹气说：“这孩子叫明飞，今年十一岁，患有重度精神障碍，极具攻击性，经常会做出伤害他人的事，福利院没办法才把他关在这里。”
　　肖遇走到那个房间门口，工作人员正在用束缚带把明飞绑在床上，明飞奋利挣扎着，神经狰狞，脖子上迸起一根根青筋，手腕都被带子磨得通红。高志尚不忍心道：“就不能用其他办法了，这样子太可怜了。”
　　“如果不发作的话，他还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只是他的程度太严重，有时候连药物都无法控制，只能靠打镇静剂，虽然副作用大，但也总比他伤害自己要好。”邵台坤望着屋里的孩子，也是满脸心疼。肖遇看明飞神情不对，失控的样子不像普通的精神病患者，那双怒瞪的眼睛更像充满未知的兴奋，只有声嘶力竭的哭喊才能让他发泄出精力。
　　他眉头一皱，发现明飞的举动很容易咬到自己的舌头，而工作人员似乎没有注意到这点，只压着他手脚不让他动弹。肖遇担心他出事，迅速走进去掐住他的嘴巴，强迫他张嘴，大声说道：“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一名工作人员松开手去拿手机，明飞挣脱束缚，一把抓住肖遇的胳膊冲他手掌咬下去。疼痛让肖遇皱起眉头，但他仍然没有缩回手，高志尚在旁边急得够呛，使劲拉开明飞。这小男孩脸色憋的通红，隐隐泛出青黑色，眼睛充血，嘴唇上还沾着血迹，喉咙里不断发出阵阵干吼声。邵台坤焦急喊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叫医生啊！”
　　最后一根束缚带终于绑在明飞手腕上，他挣脱不开，像一条被扔在岸边的鱼一样在床上翻腾挣扎。走廊里响起脚步声，医生提着药箱急急忙忙跑进来，熟练的将镇静剂打进明飞体内，药很快就起为作用，明飞逐渐安静下来，眼睛无神地望着上方，嘴巴一开一合。


第119章　华西再次出现
　　肖遇的手掌上留下深深的牙印，鲜血淋漓，邵台坤一脸自责地说：“肖队长，真对不起啊，这孩子不知怎么的就发了疯，赶紧让他们处理一下伤口吧！”
　　“我不要紧，他怎么样？”肖遇看了眼床上的孩子，对方神情恍惚，已经没了反应。
　　“没事的，等清醒之后我们会给他服药。”医生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似乎已经对这种事见惯不怪，“这孩子攻击力很强，陌生人还是不要靠近比较好。”
　　“这栋楼里住的孩子情况都不比他轻，所以我们才没有开放这里，外面的人不知道情况，就凭一些传言就登门兴师问罪，我们福利院也是很冤枉的。”邵台坤指桑骂槐的说，“要不是看肖队长是警方的人，我也不敢带你们过来，还害得肖队长受了伤，实在是对不起啊！”
　　医生在为肖遇处理伤口，高志尚听着他这话十分刺耳，可又找不到话来反驳。邵台坤故作关切地问：“肖队长，你这伤得不轻啊，要不我送你上医院吧。”
　　“不用麻烦，局里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替我向孟院长说一声。”肖遇并不理会他话里的讽刺意味，淡淡说道。
　　“如果有需要的话，肖队长随时都可以来找我。”邵台坤送他们离开旧楼，客套的说。走出院子后高志尚见他没有跟上来，愤愤不平的说：“他可真是见杆就往上爬呀，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
　　“你发现什么异常没有？”肖遇的脸色并不好。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不对劲的话，就是这些都像是他们事先准备好的。”高志尚说。
　　“不错，但还有另一点。”肖遇抚摸着包扎好的伤口，眼神凝重。高志尚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到答案：“队长指的是？”
　　“去查一查邵台坤这个人的身份背景。”肖遇说。福利院大门口停着几辆黑色轿车，肖遇看了一下车牌，都是政府部门的公车，看来这就是孟娴珍所说的过来检查工作的领导，或许对他们来说，一个孩子的死亡并不能改变什么，要发生的事依旧会发生。
　　叶间在凳子上坐立难安，不远处张浩凡正在跟对面的美女聊得热火朝天，而他只想就地挖个洞离开这个地方。坐在他对面的是个化着大浓妆的年轻女孩，口红的颜色很重，假眼毛贴得可以当扇子，她似乎对叶间很感兴趣，一个劲的询问他的事，叶间左顾右盼，只想着怎能找机会脱身。
　　司仪在台上声情并茂的鼓励他们相互沟通，各种爱情鸡汤张口就来，然而放眼过去，大部分人都是满脸尴尬。叶间瞟到好几个人中途离席，也跟着站起来想要离开，年轻女孩拉住他问：“欸，你去哪儿呀？”
　　“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叶间指指外面说。
　　“那要不我们先加个好友吧，回头再联系。”女孩掏出手机说。叶间就想着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匆匆心忙加上对方，张浩凡能说会道，逗得那个女孩笑容灿烂，叶间没去跟他打招呼，挤出围观人群，一溜烟跑得飞快。他就不该相信张浩凡那损友的话啊，大老远跑过来居然是陪他参加相亲大会，看看这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吃瓜群众，他们简直就是被围观的动物！
　　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叶间才松了口气，这种活动可真要命啊，哪里还有半点**可讲！
　　手机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是张浩凡打过来的，开口就问他在哪，叶间没好气的说：“你自己慢慢玩啊，我没兴趣！”
　　“别啊，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说不定咱们都可以借这次脱单呢！”张浩凡掩饰不住语气里的兴奋，看来他还真是是遇见了心仪的对象。
　　“我已经不用脱了，你继续努力。”叶间说道。
　　“什么意思，你有对象了？什么时候的事呀，怎么都没听你提过，对方是谁，带出来给我们介绍一下呗！”张浩凡说。
　　“介绍就不用了，你们以前就见过。”叶间想着该怎么跟他说这件事。
　　“我们见过？”张浩凡在脑海里搜刮了一圈也没找到答案，“你说得是谁呀，我怎么一点印像都没有。”
　　“是是”叶间把心一横，正准备告诉他，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从马路对面走过，他愣了一下，神情里充满诧异，想也没想就追过去。电话还没挂，张浩凡在那边催促：“是谁呀，你倒是快说！”
　　“我这有点急事，先这样啊，回头再跟你联系！”没等张浩凡说话，叶间就挂断电话，朝那道身影追过去。
　　那人走得不快，无所顾及的穿梭在人群中，渐渐远离大道，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弄堂。叶间小心翼翼跟在他后面，来到弄堂口时却发现他不见了，这条弄堂只有一米宽，两旁堆着不少杂物，光线昏暗，剩下的空间只够一个人通行。
　　叶间有点犹豫，他知道像这样的地方太过危险，但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他，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他。
　　叶间深深吸了口气，随手捡了根木棍防身，举步迈进这条小巷。
　　长年累月的阴暗让这里面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车流渐渐被抛在身后，叶间甚至能听见自己脚步踩在地上的声音，他的神经绷到极点，掌心不自觉冒出汗来。巷子很深，越往里面走就越狭窄，两旁的墙壁长满青苔，一只肥硕的老鼠从角落跑过，撞翻一块木板，发出巨大声响。叶间被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已经过了一个转角，视线被墙壁挡住，只能看见一面斑驳脏污的墙壁。
　　光线越来越暗，他只能勉强看见地面，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一道人影从墙后走出，大大方方的站在他面前，他脸上带着笑意，看上去依旧那么温柔那么漂亮：“阿间，好久不见。”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跟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打招呼，然而那张熟悉的脸却让叶间忍不住后退数步：“真的是你”
　　“刚才我就在想，你不会跟过来，如果不跟，我又该怎么引你过来。”华西和从前完全没有变化，一件宽松的白恤穿在身上，更显得他身形削瘦。
　　叶间脸色大变：“你是故意的！”
　　“你是个好人，不过好人都有个缺点，那就是正义感太强。”华西说道，“我一直都在宜城，那么多警察都找不到我，如果不是故意，你觉得会在大马路上看见我吗？”
　　叶间肠子都快悔青了，是呀，他如果这么容易被人发现，早就应该在监狱里了！叶间握紧手里的棍子，说道：“现在上到处都是你的通缉告示，我劝你还是早点去自首，或许还可以宽大处理。”
　　“我留下的所有讯息都是假的，包括我的身份，我的名字，华西原本就不存在于世界上，他们又怎么能找得到？”华西淡淡说道。
　　“但你杀人的事是真的，你犯罪的事也是真的！”叶间喝道。华西明明比他还矮一些，身体也不像他那么结实，但不知道为什么，叶间觉得在他面前自己完全没有胜算。
　　“那又怎么样，我应该自责，应该后悔吗？”华西嘲讽的笑了笑，“他们对你来说是不相干的陌生人，对我来说则是死一百次都不足惜的仇人，我杀他们，是因为我想要这么做，如果说我有什么后悔的话，那就是让他们死得太容易。”
　　“既然你都说我是不相干的陌生人，那你引我过来干什么，就不怕别人发现吗？”叶间掌心渗出冷汗，他完全猜不透华西想做什么。
　　“因为你听见了不该听见的话，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引祸上身四个字，没有听过吗？”华西向他走去。这段时间叶间唯一接触过的事就是福利院跟万道奇，难道华西跟他们有关？他没时间想那么多，见华西离自己越来越近，猛得将手里的棍子砸过去，趁华西躲避的时间扭头就往回跑，两条人影猛得从角落里窜出，挡住他的去路。
　　这两人身形高壮，并排站在一起就将小巷堵了个严严实实，叶间收住脚步，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前有狼后有虎。华西停在不远处，悦耳磁性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温柔：“你在临界岛上逃过一劫，其实我也有想过放你一条生路，毕竟我们俩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的，为什么偏偏要去调查不该调查的事？阿间，做人要多为自己考虑，不要老是这么不顾后果，太冲动的话是会吃大苦头的。”
　　“你说得对，我这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冲动，下回我肯定改，你看我表现啊！”叶间插科打诨，想要找机会逃离。
　　“我很期待，但是”华西抬起手，“在我这里，没有下回。”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那两名壮汉就像叶间扑过来，叶间飞起一脚踢中其中一个人的腹部，另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他，两条胳膊跟铁箍一样束缚住他的双手。叶间情急之下用力踩向他的脚背，那人吃痛松开手，叶间趁乱拔腿就跑，被他扑倒在地上，那硕大的体型压得他动弹不得。
　　华西在他面前蹲下来，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你真的是个好人，但是，我最讨厌的就是好人。”
　　叶间被压得气都喘不上来，肋骨感觉跟断了似的难受，他的脸憋得通红，艰难说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华西打开随手携带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一根注射器和一支药水，他熟练的把药水吸进针管里，推动胶塞，一滴药水落在叶间手臂上。他突然明白华西要做什么，眼里露出恐惧的神色，华西视若不见，把针头扎向他的脖子，低声说道：“我会带你去一个很好的地方，在那里你会获得真正的自由。”
　　叶间只觉得脖子一阵剧痛，那股冰凉的感觉很快传遍全身，他紧绷的神经莫明松懈下来，明明想要反抗，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渐渐的，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手指从地面抓过，留下深深的指痕，眼前的一切最终都被黑暗覆盖。


第120章　他失踪了
　　肖遇胸口猛得一痛，下意识踩住刹车，车子在半道停住，他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窒息般的紧迫感传遍全身，几乎喘不过气来。高志尚见他脸色对不劲，紧张地问：“队长，你怎么了？要不我来开车吧，我们上医院看看。”
　　“没事。”肖遇摆了摆手，“你先回局里，我去一趟法医鉴定中心。”
　　“但你这手”高志尚放有点犹豫，对方虽然是个小孩子，但这一口咬下来几乎啃掉半块肉，看着都觉得疼的慌。
　　“等下班之后我会去处理。”肖遇没把这个伤放在心上，他径直去找方越泽。这个时候方越泽正在工作，肖遇在他的办公室等了近一个小时，他才带着一身消毒药水的气味走进来。
　　“善志的事我也不想，但是没办法，人家带了刘局长签批的文件过来，不放也得放。”方越泽知道他的来意，开门见山说道，“这里头有多少弯弯绕绕的关系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照这情形，你想继续查下去估计不太容易。”
　　“你是想劝我就此打住？”肖遇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哪有这个份量呀，能劝得了你？况且我也没打算劝，反正你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方越泽摇摇头，神情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