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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门前，陆维安回头特意强调了一下：“一步都不行。”
　　“知道了。”陆言九好笑地看着陆维安，“进去吧，陆小朋友。”
　　陆维安敲门进屋后，陆言九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四周挺安静的，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很少有人进出。陆言九看了一会便走到了病房正对面的窗户边……
　　屋内，陆维安正站在床边与他父亲尴尬地对视着。他好像选错了时间，床上的人还在午睡。
　　“我妈叫我来看看你。”陆维安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陆父点了点，从床上坐了起来，“坐吧，别站着。”
　　陆父所住的病房很豪华，类似于酒店套房，床的另一侧有个小型会客厅，靠近落地玻璃窗。
　　此刻，陆维安和他父亲正坐在客厅沙发里一起看着窗外。
　　深秋时节，树木红红绿绿的长满了山头，透过飘动的纱帘远远望去，就像一幅美丽的风景画。
　　“你的病…严重吗？”陆维安收回目光看向面前这个已然陌生的男人。瘦削的男人带着眼镜，有些大病初愈后的憔悴与病态。
　　“再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陆父温和地笑了笑，“大概是真的老了，才熬了几天夜就不行了…”
　　“你还这么拼命干什么？”陆维安语气忽然有些冰冷，“钱赚得还不够多吗？”
　　听到陆维安的话，陆父哀叹了一声：“我知道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怪我……”陆父说着神色黯然了起来，“我这些年也在后悔……”
　　“你后悔什么？“陆维安冷笑道，“后悔不该为了钱和我妈签离婚协议吗？”
　　“你以为我是为了钱吗？！”陆父的语气忽然也激动了起来，“你和你妈都是这么认为的，是吗？”
　　“难道不是吗？”陆维安反问。
　　“他的钱我一分都没拿。”陆父双手撑着膝盖痛苦道，“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陆父抬起头看着陆维安，“我不该怀疑她，更不该因此打了她，我恨我自己，恨我的无能与愚蠢！”所以，当陆明海拿着离婚协议来找他的时候，他以为这是周韵的意思。
　　“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陆父抚着额头沉默了起来。
　　窗外，有阵凉风吹来，拂过纱帘，落在两人脸上。
　　“这些年，你和你妈在陆家过得应该挺好吧。”陆父说着把身体往沙发后靠了靠，“原先我还怕陆明海的儿子欺负你，后来看见照片…”
　　“照片？”陆维安惊讶地打断了他爸的话，“什么照片？”
　　“我不敢回来，只好找人定期像我汇报你们的近况，照片是他们拍的。”陆父说着有些愧疚，“我知道我很混蛋，就像你妈说的，我大概只有在快死了才会想着见你们一面…”
　　也许是被对方的死字所触动，陆维安忽然缓了语气：“我和我妈过得挺好的…我哥也没有欺负我…”陆维安说着看了眼门外，“我哥…今天我哥陪我来的，你想见他吗？”
　　陆维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大概是想证实一下他爸是不是讨厌他哥。
　　“你叫他进来吧。”陆父平静道。陆父其实是不想见陆明海的儿子的，但他看得出来陆维安想让他见。
　　陆维安开门的时候，陆言九还站在窗边。
　　“哥。”陆维安喊了一声，陆言九回过了头，“我爸想见你。”
　　“你确定你爸想见我？”陆言九站在窗户边没有动。
　　“嗯。”陆维安上前一步拉过了陆言九，“快点，我爸还等着。”
　　二人进屋的时候，陆父刚换好了衣服：“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去楼下小花园的时候，三人一路都没什么话。
　　“前面那栋楼是娱乐中心，有健身房，歌厅，篮球场，乒乓球馆，”陆父指着正前方的一栋楼说，“你们要是无聊，可以去那里玩玩。”陆父说着坐到了旁边一个长椅上，“我就先在这晒会太阳。”
　　陆维安转头看着他哥，似是拿不定主意。
　　“要不我们也在这坐一会吧。”陆言九假装询问道。
　　“哦。”陆维安不是特别情愿地点了点，他倒也不是想去玩，只是希望先离开他爸的视线待一会。他爸看着他，他总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
　　“我们去草坪上坐一会。”陆维安说完拉着陆言九去了路边的大草坪，一个他爸看得见他们，但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地方。
　　“哥，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陆维安坐在草坪上，认真地看着陆言九，“你恨过我和我妈吗？”
　　“没有。”陆言九说完这两个字后就转开了头，“也许讨厌过，但没有恨，我恨的一直只有我爸。”
　　“为什么？”陆维安问。
　　“别问为什么。”陆言九仰躺到了草坪，“等我哪天想说了再告诉你。”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讨厌我？！”陆维安气得踢了一脚陆言九，“谁要听你说你为什么恨你爸，我还恨我爸呢。”
　　“不知道，看你不顺眼吧。”陆言九笑着驱起右腿，“你小时候就跟只刺猬一样，浑身长着刺，惹也惹不得……还爱哭，特别讨人厌。”
　　“你！”陆维安气鼓鼓地瞪着陆言九，“你才讨人厌，老是故意气我！”那时候他才四五年级，他哥已经初中了，两人身高差很多。他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最后只好委屈地躲起来哭。
　　想到这些，陆维安就气的想打一顿陆言九，可是，他现在更打不过他哥了。不过，打不过，可以捉弄一下。
　　陆维安坏笑一声，而后学着不久前他哥用过的招数，挠起了对方的痒。
　　陆言九被猝不及防地一挠，险些大叫出声。
　　“小混蛋。”陆言九一个挺身，立马反攻了起来。
　　两人在草坪上笑声连连……陆父在远处看着也露出了微笑。
　　晚饭三人是一块吃的，吃完后，陆维安本来想回去了，不过他爸硬是不让他走，想留他过夜。
　　“留着吧。”陆言九帮着劝说道，“你爸难得见你一次。”
　　“那你呢？”陆维安压着声问。
　　“我有事就先回去了。”陆言九在电梯门口停了，“你跟你爸上去吧。”
　　电梯到了，陆父和陆维安同时看着陆言九。
　　“伯父祝你早日康复，我就先回去了。”陆言九礼貌一笑，告了辞。
　　“去送送你哥吧。”陆父轻抚了一下陆维安的肩。
　　初秋的夜晚，天暗得早，疗养院的马路上早早亮起了路灯。
　　陆言九刚走出康复大楼没几步，就听到了身后急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哥。”陆维安走到了陆言九身侧，“我爸叫我送送你。”
　　“我有什么好送的。”陆言九停了脚步，微笑看着路灯下微微有些喘息的人，“行了，回去吧…还是要我再送你一个拥抱？”
　　“你抱我一会。”陆维安小声说，陌生的环境让他会感到不自在。
　　陆言九依言拥抱了一下陆维安：“明天我派其他人来接你。”
　　陆维安没说话，就在陆言九想着要松手时，怀里的人忽然吻了上来。
　　吻先是急切，在是温和，最后趋于缱绻，用时很短。
　　“吻别送给你。”陆维安开心地笑了笑，“下次见，亲爱的哥哥。”
　　“小混蛋。”陆言九叹了声，“你爸看见了。”
　　陆维安惊得回头看了眼，大楼门口并没有人。
　　“你！”陆维安转回头刚要骂，发现他哥已经走远了，“又骗我。”
　　回到病房后，陆维安和他爸一起安静地看起了电视，偶尔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生活琐事。不过，话题是怎么拐到他和他哥身上的他没注意。
　　“你们这样的关系，你妈和陆明海知道吗？”陆父问，神色凝重。
　　“什么？”陆维安疑惑道，内心却隐隐有些不安。
　　“我刚刚在门口站了一会，所以该看见的都看见了。”陆父叹道。
　　陆维安没敢抬头看他爸的表情。
　　“你要觉得不能接受，或者不想看见我，我现在可以回去。”陆维安低着头，语气很坚决。
　　大概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陆父现在对一切都看得挺开。
　　“我没有指责你，我也没有这个资格。”陆父平静道，“只是，陆家怕是容不下你两，你有想过吗？”
　　“我知道。但也不是没办法。”陆维安忽然抬了头看向他爸，“你会帮我吗？”
　　如果这世上还有谁能让他依靠，陆维安想，大概只有面前这个男人了。
　　“你要我怎么帮你？”陆父问。
　　“我想要陆家的继承权。”陆维安抬头，目光坚定。
　　


第16章　第十六章
　　也许是两人之间多了一份秘密，在接下来的一天里，陆维安和他爸都相处得挺愉快，偶尔他还会和他爸讲讲他哥“欺负”自己的事情。
　　不过，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很快又到了临别时间。
　　临走前，陆父有些依依不舍。很多时候，人与人相见的次数真是见一次就少一次，等哪天上帝安排的次数用完了，两人就只能陌路了。
　　“我就你一个儿子，我有的我都会给你。”这是陆父临别前对陆维安的承诺。
　　陆维安拥抱了一下他爸：“你以后要想见我，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陆父回抱了一下，“我还要在这住大半个月，你有空就来看看我。”
　　“好。”陆维安点头，心里有些难受，“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他今天已经从谈话中知道了他爸的病情，冠心病，刚动了心脏搭桥手术。
　　“放心吧，你爸暂时还死不了。”陆父宠溺地摸了摸肩头的脑袋，“你哥欺负你了，我还是有力气教训他的。”
　　“好。”陆维安笑得很灿烂，“他欺负我了，我打电话给你。”陆维安说着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莫名觉得很美好。
　　接下来的两周陆维安都会准时前往疗养院看望他爸。大概是心结了了，再加上有亲人陪伴，陆父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笑容也多了起来。
　　“昨天李嫂说，你啊，就是我的良药，你一来，我的病就好了。”
　　李嫂是陆父家里的保姆，除了陆维安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来，后面天天都陪在陆父身边。
　　“你本来就快好了。”陆维安陪他爸在小花园散着步，“爸，我下周想去找我哥。所以…我下下周再来看你吧，”他都两周没见他哥了。
　　“你下下周来就只能去看隔壁王叔叔了。”陆父笑着调侃，“你爸果然比不上你哥重要啊。”
　　陆维安被他爸说得微微红了脸：“我忘记你下周出院了……那我下下周再去找我哥吧。”
　　“这还差不多。”陆父朗声笑了笑。
　　陆维安连着三周不去龙城，陆言九也挺意外的。
　　“小混蛋，最近在忙什么？”陆言九站在窗边，看着昏黄路灯下光秃秃的树干问向电话那头的人。以前不让他来偏来，现在想让他来了却不来了……
　　“忙着学习啊。”陆维安站在图书馆走廊上，笑得很甜蜜，“你是不是想我了？”
　　“是啊。”陆言九很干脆地承认了，“你这周要过来玩吗？”
　　“你想我了为什么要我过去，”陆维安假装抱怨道，“你都不会想着过来找我吗？”
　　陆言九沉默了一下，他好像还真没想过。
　　电话那头轻哼了一声，陆言九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行了，周六我来找你，看在你生日的份上。”
　　陆维安的生日其实是在周四，不过周四他一般回家过。当然，在家的生日他不是很期待，他比较期待的是周六他哥给他过的。因为这是这么多年来他哥第一次单独给他过生日，很有纪念意义。
　　周六这天，陆维安约了他哥在中午见面，正好可以去吃饭。
　　吃饭的地方是陆维安选的，市区一家名叫刚好遇见你的文艺餐厅，里面经常会有人驻台演唱，不过一般只有在晚上才会有。
　　两人进了餐厅后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我的礼物呢？”陆维安放了背包，往他哥手里又瞧了瞧，还是只有一个蛋糕，并没有其他东西。
　　陆言九很淡定地一笑：“没买。”
　　“你没骗我？”陆维安不死心地问，“你真没买吗？”
　　“你要想要，我等会去超市给你随便买一个吧。”陆言九一本正经，毫无负担地看着陆维安，“反正我以前也是这么给你买的，最丑最便宜的。”
　　陆言九原本以为自己说完，陆维安应该会向以前一样气呼呼地瞪着他，但，这次陆维安挺平静的。
　　“没买就没买吧。”陆维安毫不在意地点起了生日蜡烛。
　　陆言九：“？！！”这不科学。
　　“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陆维安踢踢发愣的陆言九。
　　“生日快乐。“陆言九收回思绪，扬起嘴角，“亲爱的弟弟。”
　　许了愿，切了蛋糕，吃了午饭，又休息了半小时，整个过程陆维安都非常开心，开心到傻乐。
　　“我没买礼物，你真没生气？”吃完饭走出餐厅的时候，陆言九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我已经收到了。”陆维安笑得高深莫测，“走吧，我现在要去拆礼物了。”
　　在陆维安的人工导航下，陆言九开着车到了市区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酒店里会有什么礼物？陆言九毫无头绪地跟着陆维安走了进去。
　　房间是陆维安提前定好的，520号房。在看到门牌号的时候，陆言九隐约已经猜到了一些。
　　“礼物？嗯？”刚进屋，陆言九就把人堵在了门口。
　　“你就是我的礼物啊。”陆维安眉眼灿灿地看着陆言九，“你把自己送给我吧。”说完，迫不及待地扔了背包开始了上下其手。
　　陆言九：“……”
　　“小混蛋。”陆言九一把抓住了解他口子的手，“现在是白天。”
　　“白天怎么了？我就要白天。”陆维安不满地瞪着陆言九，“你难道白天不行吗？”
　　其实，陆维安一开始也是打算晚上的，但，现在气氛这么好，白天晚上又有什么关系。不，还是白天好，省得夜长梦多。
　　“你真是…”陆言九被气乐了，“去洗澡。”
　　陆维安今天背了背包，里面有睡衣，毛巾，内裤，还有一些不可言说的物品。
　　进浴室前，他给陆言九放了一段手机视频：“你要不会，先学习一下。”
　　陆言九：“……”看来小混蛋是蓄谋已久了。
　　陆维安出来的时候穿了自己带的丝质睡衣。
　　“我的睡衣有带吗？”陆言九不抱希望地问。
　　“没有。”陆维安坏笑了一声，“你到时候裸着出来好了。”
　　他哥有洁癖，以前住酒店都要自己带床单被套，陆维安想，他哥肯定不会穿酒店的浴衣的。
　　陆言九出来的时候，陆维安已经开了空调。他没猜错，他哥是裸着出来的。
　　两人视线交错的时候，陆维安微微红了耳朵。
　　很快，被子被堆到了床尾，睡衣被垫在了身下，灼热的目光开始了缠绵。
　　日光一寸寸西斜，安静的房间里不时响起几声痛哼。
　　陆言九其实已经足够耐心与小心，但陆维安还是痛苦地皱紧了眉。
　　完事后，陆言九让陆维安趴睡在自己身上，而后犹豫着用脚勾过被子，最后又十分坦然，因为被子没有直接盖在他身上。
　　等陆维安睡熟后，陆言九下了床又去洗了个澡，无计可施地穿上了原来的衣服。当然，内裤陆维安有帮他带。
　　等收拾完自己，陆言九躺到了被子上，开始看陆维安睡觉。这不是他第一次看睡美人了，只是这一次心境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宽敞的大床上，陆维安侧躺着，长长的眼睫毛上隐约还有些湿润，陆言九忍不住用手轻轻拨弄了一下，软软的，像羽毛。然后，当陆言九想弄第二下的时候，那双笑起来有星星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睡醒了？”陆言九摸向对方的脸颊。
　　“嗯。”陆维安看了一眼时间，四点不到点，他估摸着自己才睡了半小时。
　　“起来去洗个澡。”陆言九坐起身抱起陆维安，“等会带你回家睡。”
　　“哪个家？”陆维安笑着问。
　　陆维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言九就心领神会了，他亲了一下对方眼睛问：“你想回哪个？”
　　陆维安莞尔一笑：“我们自己的家。”
　　我们自己的家，里面有你，有我，不大，却很温暖。这是陆维安曾经写在笔记本上的一句话，现在，他觉得一切正在实现。
　　回到龙城后，天已经黑了，沿街商铺也都亮起来霓虹灯，一闪一闪正宣告着夜晚的来临。
　　大概是被折腾了一下午，再加上坐了一个小时的车，陆维安进屋后立马奔向了卧室，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有人帮他脱了衣服，换了睡衣，而后又恰到力度地按摩着。
　　半梦半醒间，陆维安舒服地哼唧了几下，特别可爱。
　　“小混蛋。“陆言九宠溺地笑了笑。
　　陆维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身后有人抱着他，呼吸浅浅。
　　陆维安没有动，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月光似流水，透过未拉严实的窗帘，淡淡地，柔柔地照在他脸上……
　　很美好。这是陆维安想到的词，就像此刻身后的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