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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远-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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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停在一处开阔的地方，一上去先有工作人员详细讲解注意事项。亓官莳和孙弋的位置在副驾驶旁边，视野非常好。在船上的那个小男孩一家也在，小男孩很是兴奋，在飞机椅子上扭来扭去，他的妈妈一边轻声呵斥他，一边给他系好安全带。她似乎是察觉到亓官莳的目光，抬起头来对他微微笑了一下，含蓄温文。
亓官莳也对她笑着点点头，因为在船上她说的一席话，亓官莳对这位母亲很是有好感。
直升机缓缓上升，螺旋桨巨大的声音让人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听觉，但当直升机上升到一定高度后，那种不适感就被彻底忽略了——无他，纯粹是眼中所见之景，实在让人忘言，从云端俯视这一片浩瀚汪洋，心中自然而然生出一种惊叹之感，仿佛要沉醉于那无边无垠的靛蓝色里。等即将飞到圣灵群岛上空时，工作人员开始用英语和中文分别提醒大家。亓官莳暗暗期待着，旁边的孙弋也将相机调整好准备拍摄。
当心形礁出现在直升机下方时，舱内许多人都发出低低的惊叹声，蓝绿色的心形礁在一汪碧蓝中，仿佛从天地初生，就存在于那里一般。
这是海洋的诗歌，是亘古未变的、永恒且无言的爱。
亓官莳看着窗外，手忽然被握住了，他看向孙弋，却看见这个男人低头看着相机，并不看他。
亓官莳低声笑了。
他们在直升机上乘坐了十五分钟，但看到的风景却可以回味很久。大自然用百万年形成的奇迹，也许只要见过，便是无憾了。
从直升机上下来，他们坐在基地的沙滩椅上，拿着相机看刚刚拍的照片。这时有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热情地问他们要不要坐船出海海钓。亓官莳听完他说才明白，原来他们购买的娱乐项目里有一个坐游船出海的项目赠送，亓官莳有些不解，用英语问为什么在开始没有说明，那位工作人员语塞了一下，又笑容满面地解释这只有提前进行完所有项目的游客才能获得赠送资格。亓官莳虽然有些奇怪，但孙弋却似乎很感兴趣一样，接过话头和那位工作人员聊了起来，没说几句话就就决定去体验海钓了。
“你刚刚还晕船呢，现在没事吗？”
“在甲板上吹风还是没事的。”孙弋笑着揽过他的肩膀，“走，钓鱼去。”
船并不大，几个工作人员在忙忙碌碌准备开船，看到他们都很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很开心的样子。他们在甲板上拿着海钓的工具和工作人员确认如何使用，还拿到了一盆新鲜的鱼饵。
船开了，甲板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亓官莳坐在沙滩椅上给孙弋抹防晒霜，空气里是海洋新鲜的咸涩气味，阳光浪漫热情如少女缀满蕾丝的舞动裙摆。他们下好了饵之后就躺在沙滩椅上，懒洋洋地看着海面，惬意闲适得一塌糊涂。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亓官莳长舒一口气，道：“真想永远在这里就好了。”
孙弋逗他：“那奶橘酱和蓝莓酱怎么办？”
亓官莳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嗯，就让他们来船上捉老鼠好了，你负责每天钓鱼给他们吃。”
孙弋大笑，笑声中亓官莳惊呼：“阿弋，你看！鱼钩动了！”
可惜他们还是没经验，鱼咬了饵跑了。亓官莳不由得有些失望，孙弋道：“没关系，等会儿我再继续给你钓。”
可是没等到他们钓到第二条，就又有另一个工作人员来找他们，这回不是那个棕色头发热情粗犷的大男人，而是一个腼腆的戴着眼镜的男孩子，跟他们解释说船的动力系统出了一点小问题，需要在最近的岛屿停靠。见他一脸歉然，孙弋和亓官莳自然是不会多说些什么。只是亓官莳仍然有些奇怪：“我们并没没有离开基地多远，为什么不直接回基地呢？”
那个男孩子见亓官莳不解，更着急了，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话，亓官莳很费力才听出几个自己懂的西语单词，他苦笑着对孙弋道：“看来今天是没法海钓了。”
孙弋倒并不在意：“没事，就听他的，我们先去小岛上吧。”
等船到达小岛，他们下了船，踏上一片松软的白沙滩。而船却开走了，说要到附近另一个小岛进行维修，亓官莳哭笑不得道：“他们不会就这样把我们扔在这里吧。”
孙弋却道：“这样不好吗？在这里，全世界都只有我们。”
亓官莳看着他，有些想笑，又觉得心头柔软：“好，只要你在，都可以。”
只要是你，天涯海角我都愿意和你去。
海浪缓缓冲刷着沙滩，不知从哪里传来小提琴演奏的卡农乐曲，悠扬婉转。有海鸟在远处翱翔，发出嘹亮的叫声。
“哪里来的音乐声？”亓官莳好奇道。
“去那边看看就知道了。”孙弋道。
他们走到沙滩旁的一块礁石旁，原来后面有一个小小音箱，音乐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亓官莳看到这个音箱，脑海内各种念头飞速转动，免费赠送的出海海钓，玩到一半船忽然出了故障，然后船员偏偏把他们送来了这个只有一个放着卡农音箱的小岛……
他转身看着孙弋，正要说话，他身旁的男人却在他之前，单膝下跪，将一个素白色的盒子举起在他面前。
饶是亓官莳早就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却仍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阿弋！”
孙弋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是带着温柔的笑意，话音却有些紧张：“小莳，我在。”
“你应该知道我在做什么，说实话，我觉得我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孙弋顿了顿，开头的话说出来之后，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也变得顺畅许多：“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话想说，但先听我说完，小莳。”
“其实我很感谢那一天，我走了那条小路，帮你夺回了你的电脑包。命运从未厚待过，但是我仍然感谢它，感谢它让我遇到了你。”
“但是我最感谢的人，仍然是你。”
“是你执着从未想过放弃，没有放弃我，没有放弃我们的感情。哪怕我懦弱后退的时候，你都愿意站在我身边，紧紧握住我的手。”
他将手里的戒指盒打开，铂金戒托上，是一颗闪耀着夺目光辉的蓝钻，切割完美的钻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与你共度余生的机会，让我分你生命里所有艰难困苦，分享你所有的喜悦与幸福。”
“我爱你，小莳。大堡礁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自然奇观，形成于数百万年前的活礁石仍在不断的生长，我不敢说我的爱意会比这更长，但是你要相信我，哪怕我长眠于世，它都依旧会属于你。”
“所以，你愿意，成为我的伴侣吗？”
亓官莳眼角微湿，他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强装镇定却依旧掩饰不了紧张的那个男人，他伸出自己的手，对孙弋道：“呐，我等了这么久，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戴上呢？”
孙弋如释重负地笑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拿出来，戴在亓官莳的无名指上。
亓官莳也笑了，他拉住孙弋的手：“快起来吧。”结果孙弋没站稳，两个人摔成了一团。
还好沙滩上都是松软的细沙，他们两个看着有些狼狈的彼此，不由得都笑了。不知是谁先靠近了谁，唇舌相触，慢慢地吻在了一起。
夕阳开始慢慢坠落，在海天相接处挥洒出大片橙赤蓝紫，他们坐在沙滩上，互相靠着彼此。
“你知道吗，小莳，这颗蓝钻叫做‘人鱼’，因为设计师说，他看到这颗钻石的第一眼，就想起来小人鱼将鱼尾变成人类的双腿后，最后看大海的那一眼。”
“他说，这就是他眼里的爱情。”
爱是至死不渝，爱是永不止息。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求婚啦！
第70章 琴瑟
《近远》七十章
那天傍晚他们依旧是坐来时的船离开小岛。当然，船没有坏，所谓的赠送的“海钓项目”也并不存在。可是亓官莳上船时，看到那些工作人员热情洋溢愉悦无比的笑脸，仿佛比他们自己求婚成功了还要高兴，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孙弋紧紧握着他的手，在一片祝贺声中不停地说“谢谢”。
乘船回到基地，再坐直升飞机回到道格拉斯港，亓官莳依旧觉得一切仿佛不真实一般，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钻戒，蓝色的钻石美如人鱼泣泪，他有些恍惚，转头看向孙弋。却见孙弋也正在看着他，嘴角含笑，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温柔宠溺的模样。
“阿弋，”他轻声道，“我总觉得我在做梦一样，太不真实了。”
孙弋揽住他，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亲昵的吻：“没关系，就算梦醒了，我依旧在。”
从道格拉斯港回到在Airbnb订的住处，一进门，亓官莳就看见餐桌上摆着一大束红色玫瑰，鲜艳如血，盛开的模样，像极了他们的爱情。
他走到餐桌面前，低头嗅花香。孙弋站在他旁边，道：“虽然已经说了一次，但是还是想说，我们结婚吧。”
亓官莳抱住他，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这是个极激烈而缠绵的吻，他们身上的T恤和短裤很快被撕扯得干干净净，他们交缠在一起，姿态恍若缠藤的树。
不念过往，不问未来，此时此刻，我只想对你说我愿意。
直到他们开始准备返程时，亓官莳才懂孙弋那句“我们结婚吧”的真正含义。
“去E国？”亓官莳放下手中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疑惑问道，“去E国做什么？”
孙弋喝了一口咖啡，回答得很是淡定：“E国的同性婚姻证书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被承认的，我们当然是去那里结婚。”
亓官莳只觉得自己下巴都要掉了：“结……结婚？”
“是啊，”孙弋抬起头来看着他，“你都答应我的求婚了，难道不应该去结婚吗？”
亓官莳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语气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可是……”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等等，所以我爸妈和我哥哥他们先前去了E国，也是……”
“是，”孙弋满面温柔，“去参加我们的婚礼。”
亓官莳只觉自己的心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柔软如海岛晴日上空的云。
他伸出手，抱住了孙弋，把头埋在他肩膀上，闷闷地说道：“你到底还瞒着我做了多少事？”
孙弋笑着拍了他的背：“不多，只要能够娶到你，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为什么不能换种说法？”亓官莳不乐意了。
孙弋笑着逗他：“嗯，你嫁给我也是很好的。”
亓官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孙弋吻住了。
唇极温柔地覆上他的唇，不容拒绝地顶开他的齿列，贪婪地索取这个人的津液。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他们从悉尼出发，飞机经停曼谷一小时，然后抵达伦敦。
飞越大半个地球，从夏日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的烈日阳光到霜雪冰冻寒冷刺骨的冷风。从南回归线穿越赤道，又穿过北回归线，周遭环境的变化让人恍惚感叹世事无常，而庆幸的是，他们知道身边那个人，无论世事如何变化，都会紧紧握住自己的手。
抵达伦敦机场，亓官莳一下飞机，就被冷风吹得一哆嗦。他身边的孙弋察觉到了，便将自己的羊绒围巾拿下来，给亓官莳戴上，然后又拢了拢他的大衣领。
“湛轩和你哥哥在外面等我们，走吧。”
亓官棠和邵湛轩果然在外面等着他们。“阿弋，小莳，这里！”他们一走出来，就看到邵湛轩在招手。
“恭喜你们了。没想到阿弋速度这么快。”邵湛轩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爸妈去巴比肯艺术中心看皇家莎士比亚剧团的演出了，我们先回酒店吧。”
到达伦敦的第一天，他们在酒店里休息了一天倒时差，连饭都是送到房间里吃的。第二天才和亓官越他们见面。亓官越和楚尘颜自然是非常高兴的。孙弋不仅给他们订了机票，还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导游，这几天一直陪着他们在伦敦游玩，故而他们这几天过得很是丰富多彩。
吃完早餐，就有E国婚庆公司的人员来和孙弋确定婚礼细节。亓官莳并不清楚婚礼的风格如何，但他相信孙弋的审美。
下午，他们带好了所需文件前往伦敦登记处进行登记。登记的过程非常顺利，因为孙弋已经提前递交了材料，所以速度也很快。当天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是个穿着棕褐色西装戴着眼镜的男人，当他把结婚证交给孙弋他们两人时，眼睛里闪烁着非常温柔而友善的光芒。
“Happy wedding！”他笑着说道。
亓官莳和孙弋笑着和他道谢。
婚礼即将开始，而亓官莳也见到了几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小莳！”李雨浓早已为人妻，但依旧如少女一般活泼，“没想到我还能来参加你的婚礼，真是太为你感到高兴了！”
“雨浓，”亓官莳难掩惊讶，“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孙弋让我来的呀，”她笑嘻嘻道，“我先生工作忙，我就没让他陪我过来，但祝福还是一块儿送到的。”
“这当然没事，”亓官莳忙道，“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来，快来看看，你喜不喜欢？”
下午时，亓官莳又见到了他的上司——Christine。
“Christine，你……”
Christine笑吟吟道：“怎么，你的婚礼，我自然是要来的，不欢迎我吗？”
“没有没有，”亓官莳连忙道，“你能来，我很荣幸。”
孙弋的姐姐一家人都来了，孙澜还笑称让汝汝当花童，亓官莳当然乐意。孙卫靳要照顾谈颂，而谈颂的身体又经不得漂洋过海的劳累，所以都没来。但两个人都送了给他们的新婚礼物，让孙澜代为转交。
“你是怎么让雨浓和Christine来的？”当晚将所有来的亲朋好友都安置在酒店之后，亓官莳问孙弋。
“雨浓是你最好的朋友，Christine对你有知遇之恩，我知道她们对你很重要，所以想办法把她们请到了。”孙弋揽住他的肩膀，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这是我们的婚礼，我希望我们都不要有遗憾。”
亓官莳在他怀里，抱着这个男人的腰身，闭上眼睛。
真好，他想，他终于要和这个男人一起，度过下半生了。
婚礼的那一天，伦敦难得地出现了阳光。
举行仪式的地方是在一个非常漂亮的白色建筑里。旁边是一大块草坪和树林，很是安静。宾客们顺着指引牌入场就座。建筑顶部是造型古朴雅致的水晶吊灯，两旁的大扇大扇的落地窗使建筑内部十分明亮。婚礼现场除了花朵，还有各种独角兽、星辰和月亮形状的装饰品，像是一个手写的童话。香槟塔和蛋糕放在一边，仿佛在等待庆祝的时刻来临。
宾客们就座，主持婚礼的是一位华裔女士，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而穿着新郎装的两人站在门外，等待仪式开始。
亓官莳有些紧张，他握着孙弋的手，手指在他手心轻轻画圈儿。孙弋看着他，忽地笑了。
“怎么了，很紧张吗？”
他们今天穿的是出自同一个裁缝之手的定制西服，灰蓝的颜色，剪裁十分合身，脖子上是暗红色的温莎结。两个人穿出来一个英挺冷峻，一个温润儒雅，同样的光彩夺目。
“我不是紧张，”亓官莳道，“阿弋，你听过那句话吗？”
“什么话？”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孙弋说完，又笑了：“傻瓜，我们一定会的。”
孙澜的女儿季汀芷和另一个金发小姑娘充当花童，穿着雪白的公主裙，提着一篮花瓣，可爱极了。她看着两个人，甜甜道：“今天舅舅和小舅舅都很帅！”
自从他们确定关系后，季汀芷就一直叫亓官莳小舅舅。
亓官莳故意道：“那我和你舅舅谁比较帅？”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毫不犹豫道：“当然是小舅舅你啦！”
亓官莳大笑。
婚礼进行曲响起，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两个小姑娘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撒玫瑰花瓣，彩喷“嘭”的一声，释放出无数五颜六色的彩带，他们笑着向前走，在漫天飘洒的花瓣和彩带中，在婚礼进行曲庄重而抒情的节奏中，亓官莳看见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们的笑脸，听见他们的掌声。他挽着身畔那个人的手臂，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一直走到主婚人面前，他们停下来，面对彼此。
台上的主婚人清了清喉咙，问道：“亓官莳先生，你愿意成为孙弋先生的伴侣吗？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将永远爱他、珍惜他，对他忠实，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亓官莳看着孙弋的眼睛，在满座的亲朋好友的注视下，他道：“我愿意。”
“那么孙弋先生，你愿意成为亓官莳先生的伴侣吗？从今时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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