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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怀不乱-明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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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玉声听了也十分的意外,这几件事情连在一起,便透出了古怪来。
    他定了定神,让耿叔不要着急。挂了电话,先打给叶瀚文,让他尽快去警察厅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瀚文听他说完,也很是吃惊,说:“这件事可大可小的。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要找人去作证,说杜鑫无反动之行为,尽速交保释放,免得夜长梦多。”
    傅玉声便问他:“要我回去吗?”
    叶瀚文有些犹豫,说:“这件事很是古怪,你平日里也不曾得罪什么人,在南京好歹也有些脸面,怎么平白无故就抓你的人?你先在上海呆着,不要回来,我先打听看看。”
    傅玉声挂了电话,只觉得心底发毛。几万现洋就这样不知所踪,还有一个大活人被关在警察局里,他心里想的和耿叔一样,疑心是那个副经理弄鬼,串通外人,劫走了这笔款项。
    不过杜鑫被抓这件事,真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区区一个船工,即便真是共 党,上海这边抓抓也就算了,怎么南京这边也盯得这样紧?
    或者这个许正荣是个共 党的大人物,那就棘手了。但若不然,那便是有人处心积虑的要敲他的竹杠。
    傅玉声脊背发冷,来回的在房里踱步,想了片刻,又打电话给南京的一个旧友叫做苏奉昌的。苏奉昌人在江苏省党部,听他说了详细,便问说:“他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有没有什么赤化思想?”
    傅玉声指天誓日,说:“他连字都不识,整天都跟着我,除了舞厅,就是电影院,哪里会有什么赤化思想?”
    苏奉昌就打了个哈欠,大约是方才吃着烟,没什么精神,说:“那你怕什么,没事没事。我等等替你打个电话问问,你不要急。”
    傅玉声听他这番话,便仿佛吃了定心丸,想,那大约就是要钱的事了,又打电话回去南京,问了问家里能动用的现款还有多少,心里暗自筹划了一番。
    叶瀚文打电话过来已是夜里了,也是十分的不解,同他说:“大约不是为钱的缘故。我听说是有共 党自首,亲笔写出供词,里面就有杜鑫的名字。”
    傅玉声简直难以置信,气得都要笑了,说:“我骗你做什么,他是哪门子共 党?他若是共 党,我就是江苏省政府主席!”
    叶瀚文想了想,就说:“那我再想想办法吧。”傅玉声犹豫了一下,把在上海被警察局关了一宿的事也同他说了,叶瀚文听了大吃一惊,说:“这就不妙了,怕是有人要整你。”
    事到如今,傅玉声也没什么好瞒他的,就说:“我之前猜是戴胜荣搞鬼,但也拿不准。”又问他,“你之前说陆少棋伤了手?”
    叶瀚文说:“是,听说有一只手不能用了,好像还请了德意志的大夫做的手术,也没有恢复过来。”
    傅玉声许久没有说话,叶瀚文问他,“你觉着陆家把这笔账记在了你头上?”
    傅玉声半晌才说:“你再帮我问问,若是不成,我就回南京一趟吧。”
    叶瀚文也有些疑心,却还是安抚他道:“我想不至于。他堂堂的中央执行委员,同你计较这些?况且是他儿子追着你不放,与你有什么相干?”
    傅玉声心里暗暗叫苦,想,正是有极大的相干。
    陆正忻这个人脾气暴烈,说一不二,所以才养出这样一个横行霸道的儿子来。陆少棋因为绑架一事坏了手,若是查出原委,只怕陆正忻真的要把这笔账记在他身上了。
    戴胜荣怕是也疑心绑架一事有鬼,所以才找人动手脚抓他问话。
    傅玉声觉着事情不妙,夜里辗转反侧,竟然难以入眠,到了清晨,才朦朦胧胧的睡了片刻。
    结果第二天正午,苏奉昌打来了电话,一开口就不客气,同他说:“小老弟,你得罪了人呀。”说他听到消息,杜鑫已经被转到南京戒严司令部去了。
    
    第63章
    
    傅玉声不料事情竟然闹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及开口,又听苏奉昌笑了两声,压低声音问他:“你同我讲,你这么用心要保这个人,是不是你的……那个?”
    傅玉声知道他想岔了,又听他取笑自己,心里一动,想,怕是还有回转的余地,便试探的问道:“还保得了么?”
    苏奉昌就说:“同别个嘛,我就说保不得了,无论如何也保不得。至于你嘛,”他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说道:“就要看你到底想不想保他了。”
    傅玉声一颗心提到了喉咙眼,顺着他的话说:“自然要保的。”
    “怎样都要保?”苏奉昌又问。
    “怎样都要保。”傅玉声认真的说道。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他想不想保,而是他不得不保。若是当真有人揪着杜鑫不放,非要拖他下水,指鹿为马,也不是件难事。
    苏奉昌便胸有成竹的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回来吧。”
    傅玉声苦笑了一声,说:“我上一次在南京,我的车都被人打成马蜂窝了,你是不知道呢。”
    苏奉昌也笑了,说:“你怕他做什么?他都这么大数岁了,难不成为了这么个小儿子,就要得罪许多人?这个金陵小霸王,看不惯他的人,也多得很呢。”话说到这里,话锋便是一转,问说:“对了,听说你在上海,同三鑫公司的孟老板很有交情?”
    傅玉声心里咯噔一声,笑着说:“唉,怎么,是不是我前一阵被绑架的事已经在南京传遍了?”
    苏奉昌就说:“是呀,听说孟老板为你前后奔走,十分的尽心呢。”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再拐弯抹角就没意思了。傅玉声笑了笑,说:“那是孟老板为人仗义,若是没他在,我今日在不在上海,还得另说呢。”
    “他可是杜老板眼前的红人,”苏奉昌倒不着急,说,“你既然认得了他,交情又这样深厚,怎么不做烟土生意?简直一本万利,何必开什么纱厂?”
    傅玉声有些猜到他是为了这个,可是当真听他说出还是愣了一愣,半晌才勉强笑着说道:“也是,这样好的机会,是我们傅家不曾做过。若是你要做,也算我一份子。就是禁烟处……”
    苏奉昌冷笑一声,说,“禁烟处算个什么东西,都是一帮吃白饭的。他们讲说要三年禁绝鸦片,难道你信?”
    傅玉声见他如此说话,也只得唯唯的应了应。
    苏奉昌又问他,能不能请孟老板来南京一趟,见几个朋友,大家在茶馆吃吃饭,听听曲。让他问好了就给他回信,却又叫他不要着急,同他说了几句闲话,这才将电话挂掉了。
    傅玉声挂掉电话,一想起这些扯不清的事,心里就烦得要命。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恨不能将地板踏穿。他实在不愿意为这种事去求孟青,可苏奉昌的话说得这样明白,就是打定主意要他牵线搭桥,插手烟土生意了。孟青肯不肯是一回事,可牵不牵这根线,却愁煞了他。
    傅玉声忍不住有些怪杜鑫,认得共 党这样大的事也不同他事先说明,害他措手不及。
    只是他心里也明白,若是没有杜鑫,明日也会别的缘由将他拖入火坑,纱厂钱款被抢一事也实在蹊跷得很。这眼看着运棉的货船又快要靠岸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坏事情都凑到一起了。
    他正在这里一筹莫展,佣人过来小声的同他说:“三少爷,又有人打电话过来。”
    傅玉声只好又去接,原本以为是叶瀚文,拿起来听却是孟青的声音,他吃了一惊,连忙定了定神,笑着说:“原来是孟老板。”
    孟青有点不好意思,说:“三爷是不是正忙着呢?”
    “没有没有,并没有什么事。”傅玉声勉强的笑了笑,想着方才苏奉昌说过的话,只觉得手里的话筒简直拿不住,心里就愈发的烦躁。
    孟青就笑了,说:“三爷,我又凑到一笔钱,你若是在家,我给你送过去吧。”
    傅玉声心口一跳,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一时说不出话来。孟青以为他没有听到,便清了清嗓子,又说了一遍。
    傅玉声心中不忍,苦笑着说道:“孟老板,我这可是个无底洞,你可别再拿银子往我这里填了。”
    孟青一时不解,问说:“三爷是遇着什么难处了吗?”顿了顿,又说:“三爷,生意总是有起有落,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第64章
    
    傅玉声勉强的笑笑。
    这件事若不是十分的棘手,苏奉昌自然不会同他说这样的话。
    他实在不想求孟青,只是事到如今,他除了求孟青,也实在没别的法子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声的说:“孟老板,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求你。”
    孟青听他口气,担心得厉害,说:“三爷,你有事就尽管吩咐,不要把孟青当做外人。”
    傅玉声实在难以启齿,挣扎半天,才问道,“孟老板,若是我要同人开烟土行,可否沾一沾孟老板的光呢?”
    孟青有点意外,犹豫了一下,才道,“三爷,容我多嘴问一句,你怎么想起来做烟土生意了呢?”
    傅玉声只好把前后的事情大概的同他说了一遍,略过了陆少棋的手伤,然后才说:“我于烟土生意一窍不通,若是有所不便,那也没什么,我让他再想想别的法子。”
    孟青有片刻的沉默,然后就笑了起来,说:“三爷想多了。烟土总要卖的,难道放在那里便能生出现洋来么?我还以为你为了什么这样犯愁呢,若是要开烟土行,正应该找我。若是找了日本人,或许诳骗了你也未必呢。”又说:“那我便同三爷一起回去南京吧。”
    傅玉声知道这其中必然是有隐情不好开口说的,心里十分愧疚,说:“孟老板,你实话同我说,若是你有什么难处,我怎么能拖你下水?”又说:“你之前不是还同我说想要金盆洗手,不做这烟土的生意了吗。若是被我所累,不得脱身,我怎么过意得去?”
    孟青低声安抚他道:“三爷想多了。我说那些话,不过是想帮三爷做事罢了。三爷不必替我担心,我若是想要脱身,早就离开了。”
    孟青大约是怕他又说出什么推拒之词,便道:“三爷,今天晚了,车已经发走了。明早我让人提早去买票,我们坐火车回去便是。”又笑着同他说道:“三爷好些日子不曾回去了,我陪三爷回南京,也放心些。”
    傅玉声听他自作主张的安排了行程,心里愈发的不安,说,“孟老板,我还是去你那里一趟吧。这些事情不能定得这样草率。有些话电话里总是说不清楚的。”
    孟青笑了起来,说:“三爷,没事的,真的是小事一桩,”又说,“不如我这就过去找你。”
    傅玉声想要阻拦,哪里还来得及,孟青兴致勃勃的说:“三爷,你稍等等,我便过去了。”说完便把电话挂断了。
    傅玉声再拨过去,半天没有人听。他拿着话筒,无奈的将它放回原位,心想,原本想与他疏远些,却不知怎得越走越近了。
    只是想起方才孟青口气那样的高兴,心里也忍不住生出一丝莫名的欢喜。
    傅玉声想,等他过来,我再同他细细的商量也不迟,若是真有什么难处,还是再想别的法子算了。
    又看了看西洋钟,觉着孟青过来还要得过好一阵,便打起精神拨了叶瀚文的电话。叶瀚文说得果然与苏奉昌一般无二,又说司令部的人油盐不进,请人打听也没什么结果。
    叶瀚文觉着十分不妙,说:“又不肯送交法院,又不许人打探消息,只怕是不好办了。”又说,“你也别担心,真要拖你下水,一个杜鑫哪里够?总之你千万留在上海,别回南京来,我就不信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傅玉声这才说:“我也问了苏奉昌,他说倒是肯帮我,只是要入股我的公司。”
    叶瀚文吃了一惊,说:“当真?”又有些狐疑,说:“他这个人,轻易不许人好处的。他说要入股,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傅玉声想了想,才说:“我还不曾答应,等我想想,这次回去再同你商量吧。我若是要回,明日就动身了,你晚上来接我吧,”说到这里,自嘲般的笑了笑,“我可是怕了。”
    叶瀚文也笑了,却并没有说什么俏皮话,只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你要是一定要回来,就住我这里好了。”
    同他说完这些,傅玉声的心才算是静了下来。
    孟青倒是来得很快。佣人领他进来的时候,傅玉声才刚换好衣裳,见他急匆匆的进来,帽子拿在手里,仿佛要去赶火车一般,便忍不住笑了,说:“孟老板,我在这里。”
    孟青便有些赧然,说:“我怕三爷有事着急出门,就赶紧过来了。”
    傅玉声心口发热,忍不住看他,说:“我哪里有什么事,你这么赶做什么?”又请他先坐,笑着说,“孟老板先坐一坐,歇一歇,然后我们再去书房里说。”
    孟青摇头,说:“不必歇,我同三爷去楼上说吧。”
    
    第65章
    
    傅玉声只好请他一同上楼,细细的问起了烟土公司的事。
    孟青并不瞒着他,大致的同他说了一番。原来江浙一带的烟土运输贩卖都不成问题,唯有南京,因为是民国政府的国都,反而都是些极小的烟土行。孟青说,“关键是这押送一项,颇有难处。上海这边仓库都在法租界,并无人来查。若是运到南京,就不知是怎样一番情形了。”又问他:“三爷说的人,信得过么?”
    傅玉声如今也不同他说那些客套话,便说:“苏奉昌这个人呢,一般的好处是看不上眼的,事情若是没十成的把握,他也不会做。他既然同我说这样的话,应该是有备而来的。不如这次一并去南京,同他谈谈看吧。”
    孟青点了点头,又说:“他若是要三爷出头办公司,不如回绝得好。三爷与我不同,若是被牵累了,到底不好脱身。三爷若是实在推不过,另外找一个人便是,千万不要自己出面。”
    傅玉声知道他是好意,却还是笑了笑,说,“孟老板这是让我独善其身啊?”
    孟青着急起来,说:“三爷,这并不是玩笑话,你平日里不曾做过烟土生意,不认得人,并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傅玉声看他急得这样,额头上都是细汗,心里微微一动,想,若是我真的有了什么事,也不知他会怎样?想了想,便忍不住笑了,说:“孟老板,我知道分寸。”
    孟青却并不相信,想了想,又同他说了许多烟土的事。说到当年为了抢土,还在码头上挨过枪的时候,傅玉声简直惊讶极了。孟青平常大约不常同人说起这些狼狈的旧事,此刻一一向他吐露,也很不自在。
    孟青说:“三爷,我同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让你知道,这贩烟一事,虽然利润丰厚,终究是‘非法’之事。若不是有些势力的人,还是不要做得好。若是非做不可,三爷也不必亲自出头。”
    两人关起门来说话,一直聊到吃晚饭的时节,佣人过来问他,傅玉声这才惊讶,原来已经这样晚了。他同孟青说:“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孟青同他说了一下午贩烟的凶险,这时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起身道:“我还是回去吧,三爷不用照顾我,我明早再来接三爷。”
    傅玉声拦他没拦住,好笑的说道:“急什么,吃完再走就是了,我还想同孟老板多说一会话呢。”
    他这样一说,孟青就迈不动步了,站在那里直直的看他,目光灼热得简直发烫。傅玉声说完也觉着自己有些情不自禁,站住了看他,心里却并不懊悔,想,先看他怎样说。
    孟青被他看得脸上泛红,不敢和他对视,慌张的扭开了脸,小声的说:“三爷不嫌弃孟青,孟青就陪着三爷。”
    傅玉声心里快活极了,想,我怎会嫌弃?却只是咳嗽了两声,说:“你坐着等等我,我给他挂个电话。”
    苏奉昌的电话接通之后,傅玉声大致的问了问他的打算,并不避讳坐在一旁的孟青,又说已经请了孟老板明日一同动身要回南京的事,然后才问起了杜鑫。
    苏奉昌跟他说:“没什么事,你尽管回来就是了。我告诉你,你请个律师,花钱让人在报纸上闹一闹,我再帮你疏通一下,他就好放出来了。”
    他说得这样容易,傅玉声只好应了。又说了几句别的,苏奉昌便叹了口气,说:“这次是我要你回来,可要我说,以后你能留在上海,还是留在上海的好。孟老板也是共进会的吧?你又同孟老板有这样一层关系,还怕在上海站不住脚?”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傅玉声尴尬起来,也不知孟青听到不曾,只好应了几声。这个人极少同人说句好话,也不知今日里是怎么,突然同他说了这些。挂掉电话之后,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笑着说:“别人都说你是共进会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呀。”
    孟青沉默了一下,却说:“打工人的事我不做的。”
    傅玉声一时接不上话来,孟青也觉着方才话说得太硬,也很是懊悔,便又放软了口气,说:“这些事情我其实不大懂,不过我当初就同杜老板说了,只抢土,不逼债,杜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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