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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归一-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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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弹琴唱曲为你们助兴?”余胤跟上来问道。
本初嘴远不比他二人那么快,憋得一张圆圆的脸很快红了起来,磕磕巴巴道:“易道兄,师兄,老衲还……还要去……”
李云恪目送他们三人远去,回过头来,正撞上南宫煊的目光。
南宫煊斜靠在门边,道:“你比预计晚到了两日。”
“前日午后有两架马车的车轮陷进泥地里,带来的东西有不少弄翻了,重新整理来过,也就耽搁了。”李云恪环住他的腰,“这是想我了?”
南宫煊嫌弃地挣脱他的手,转身进房,“你什么地方值得我想?”
“我长得好啊!”李云恪厚颜无耻地自夸,看见南宫煊挑起了半边眉毛,当即改口道,“我半点值得你想的地方都没有,是我想你,我想你行么?”
南宫煊没说行,却也没说不行。
李云恪扑上去抱住他便要亲,“不是哄你开心,是真想。”
南宫煊一把将他推开,道:“这段时间不许动手动脚,言行要时刻注意。另外,你的房间在隔壁。”
“为什么分开睡!”李云恪委屈捶床。
“佛门重地,”南宫煊戳戳他胸口,表情严肃,“切记六根清净。”
李云恪:“……”
第134章 枯木
身在佛门,再想热闹也不能过分,好在人多,不需要杀鱼宰羊敲锣打鼓,也一样能围成一团过个好年。
菜是素菜,饺子也是素馅的,更是连一滴酒都没有,众人热乎乎地吃进去,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桌子的一边,韩洛还在拼命给已经吃撑了的秦少君夹菜,讨好之意再明显不过。
秦少商面无表情坐在两人中间,把他夹给弟弟的菜都夹了出来,嫌恶丢给项铎。
许明曦牵着南宫信的小手,带着他在房里一圈一圈走,耐心地教他喊“干爹”。
康辉跟在后头,每当那两个人遇上什么挡路的东西,他都会抢先去帮他们开出一条更顺畅的路来。
山下远远传来鞭炮声,和着小童的吆喝,年味十足。
易陵风被那声音勾得活了心,再也坐不住,非要下山去找酒喝。
“卖酒的也要过年,早关门了,明日我再带你去。”余胤连哄带骗,拐他回了房。
李云恪托着下颌看南宫煊。
南宫煊目不斜视咽下最后一口饺子,“怎么?”
“煊儿,过年不庆祝一下么?”李云恪期盼道。
南宫煊想了想,道:“明日一早还有祈福大礼,不能弄得太晚。”
李云恪腾地站起来,“不会不会!”
“那好吧。”南宫煊回头找许明曦,“小曦,让信儿今晚跟你睡了。”
许明曦怨念看过来,“教主,离开少林寺之后你可不能再这样了,不然很影响我和康大哥……咳……”
南宫煊好笑道:“嫁出去的小曦泼出去的水啊。”
许明曦:“……”
李云恪拖着南宫煊回房,一进门就开始脱他的衣裳。
南宫煊一巴掌拍开他,“做什么?不是说了不许在佛门胡闹么。”
李云恪不敢相信他这么快就反悔了,道:“你才答应了我的!”
“我什么时候?”南宫煊整好衣衫,绕过他走到里头把灯一一点起,拿了两盏放在床对面的矮案上,开始整理铺了满案的佛经。
李云恪跟在他身后,“你说了要庆祝的。”
“嗯,”南宫煊磨墨,“前几日你要我帮你抄佛经我都拒绝了,除夕夜也不忍心再看你一个人抄,就勉为其难帮帮你好了。”
李云恪瞪大眼睛,“这……这算庆祝?那不能太晚……”
“不能抄到太晚,不然怕你明日起不来。”南宫煊摊开纸来,照着佛经认认真真写。
李云恪原地呆立半晌,郁闷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赌气般一言不发,也拿起笔来写,一笔一划都杀气腾腾。
南宫煊写完整张,放下笔瞥了他一眼,笑着摇摇头,将笔从他手中抽走,道:“今晚我抄就好了,你别抄了。”
李云恪哼了一声,又去抢笔。
南宫煊忽然执起他的手,凑在唇边亲了一下。
李云恪动作一顿,看过来的眼神里还有些气恼,却明显软了下来。
“你这两日不是总吵着手疼么,歇着吧,我来。”南宫煊放开他,换了张纸又要写。
李云恪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灯火下南宫煊好看的侧脸,呆了片刻,道:“你也别写了,当心伤了眼睛。”
南宫煊没停笔,只扬了扬唇角,“不气了?”
“跟你我哪能真气得起来啊?”李云恪探臂一把抱住他,耍赖道,“我不管,你不能亲完了就算。”
笔在纸上划出了长长一道,这一张算是废了。南宫煊可惜地撇了下嘴,放了笔,“我知道,又没说不对你负责。”
“那……”
“不行。”
“……”
觉得他那张欲求不满的脸挺有趣,南宫煊伸手捏了捏,道:“你不是说大礼过后要带我去个地方么?我想着,那不如就在外头过一夜吧。”
李云恪怔了下,而后紧紧抱住南宫煊,“煊儿,你真好!”
祈福大礼很是正规,全寺上下的僧人及李云恪带来的那些人一起,诵经拜佛祈福吃斋,一项一项忙下来,天黑了才结束。
作为最主要的那一个,这一整日着实把李云恪给累得不轻,结束后南宫煊赶他去休息他又不肯,非要陪着对方练功。明明连房间都进不去,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执着些什么。
次日睡到日上三竿,李云恪还不想起,直到南宫煊轻飘飘问了一句今晚到底想在哪里过夜,他才麻利地起床洗漱穿衣,草草吃了点东西,在儿子小脸上亲了一口,拉着南宫煊从后门溜了出去。
——留下南宫信窝在许明曦怀里哭闹不止。
李云恪没说要去哪里,南宫煊也没问,二人纵马一路往西南而去,傍晚时上了一座小山岭。
远远望去,岭东一片二三十户人家相连,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灯笼,小儿在门前笑闹奔跑,时而响起成串的鞭炮声,平凡却美好。
“本该是一日多的路,我拽着你跑了大半日就到了,累了没?”李云恪从他手里接过缰绳,将两匹马一起拴在被寒风吹没了叶子的大树上。
南宫煊摇摇头,下颌往那边指了指,“什么地方?”
“先不告诉你,带你去见个人。”李云恪牵起他的手,踩着薄雪往岭东走去。
南宫煊脚底下踉跄了一下,“还见?你还有什么长辈是我没见过的了?”
李云恪笑出了声,“别紧张,不是长辈,是晚辈。”
“找个皇亲可真麻烦,”南宫煊小声嘀咕,“家里人那么多,也不知道这辈子见不见得完。”
李云恪愉快地听着他的埋怨,突然将他朝自己这边一拉,揽着他的腰,运轻功奔了起来。
南宫煊将快要冲出口的询问吞了回去,也提起气来,与他并肩奔去。
两人一路掠到岭东一片最南边的一间寺庙外,轻巧跃上墙头。
寺庙叫枯木寺,很小,里里外外有不少墙皮都剥落了,香火也不旺,显得十分破败。
可这会儿这间破败的寺庙里却很热闹,七八个六七岁或者更小的孩子围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认认真真听他讲故事。
少年身着洗得褪了色的僧衣,却并未剃度,身旁的火把映出他尚未脱去青涩却已见俊雅的五官,和李云恪竟有几分相似。
南宫煊忍不住侧过头来看向李云恪的脸。
李云恪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接着看那少年。
南宫煊狐疑地将视线挪回少年身上,心中不着边际地想,该不是在自己还没认识李云恪的时候,他就已经有儿子了吧?
“好了,今日的故事便说到这里了。”少年的声音还显得有些稚嫩,语调却舒缓好听,“你们告诉我,故事都讲了什么?昨日有善人送了不少蜜饯来,谁说得好,我便分给谁。”
小孩子们一听有蜜饯吃,立刻都举高了手喊着自己的名字。
少年看向左边一个梳着两个辫子的小姑娘,道:“小玉,你说说。”
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说:“阿力上山砍柴救了小白兔,因为他善良,仁哥哥说过,要时常心存善念。”
“阿力”是故事里的人物,“仁哥哥”则是那少年。
少年听后微笑地点点头,从脚边的竹篮里取出一小包蜜饯,递到小玉手上,道:“不错,仁哥哥说的话小玉都记得,这个给你。”
小玉欢呼一声,想拆开纸包,不知想起什么,又仔细地将纸包放回了怀里,“仁哥哥还说,有好东西要先拿给爷爷和爹娘,小玉不想自己吃。”
少年的笑容里多了些赞许。
见有人得了蜜饯,其余的孩子们更着急了。
又一个大些的男孩子道:“阿力的大哥有力气却不干活,是懒惰,不对;阿力年纪小却靠自己的力气砍柴卖钱养家,是勤劳,要学他。他卖了柴给娘买药治病,是孝道,也要学。”
“说得真好。”少年又拿出一包蜜饯,给了那男孩子。
男孩子吞了吞口水,也没吃,学着小玉将蜜饯收进了怀里。
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很快就将一篮子的蜜饯分光了。
天已经黑下来了,外头响起大人们喊娃娃回家吃饭的声音,孩子们同少年告了别,匆匆跑了。
却有一大一小两个没走,都是男孩子,大的看上去有五六岁了,小的至多不过三岁的模样,两人都没拿到蜜饯。
小的嘴笨,还不会说,只看着少年,眼泪汪汪的。
少年摸摸他的脑袋,“乐乐也要吃么?”
“要。”小乐乐扑进少年怀里,吸鼻子。
少年不知又从哪里变出了一包蜜饯,看向大点的那一个,道:“只剩一包了,阿明,你让给弟弟好不好?”
阿明盯着那包蜜饯,没说话。
少年站起来,将蜜饯交给乐乐,“走吧,送你回家了。”
乐乐傻笑着抱着蜜饯,一颠一颠地往前蹦。
这时,阿明大步跨上前去,从乐乐怀里抢走了蜜饯,将他推倒在地,转身便跑。
少年皱了下眉,矮身去扶乐乐,同时不急不缓地道:“今日你若这般跑出了枯木寺,往后便再也别来了。”
第135章 逢春
乐乐懵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哭,抱着少年的腿大喊着要回家。
已经跑到门口的阿明却站住了,耷着脑袋,一言不发。
少年为乐乐拍掉衣衫上沾着的灰,替他擦擦眼泪,牵起他一只手,“走吧,再晚当心你两个哥哥把饭菜都吃光了。”
乐乐举起手臂,哽咽道:“仁哥哥抱……”
少年点了下他的鼻子,“过完年又长大一岁了,还要抱,羞不羞?”
乐乐不哭了,仰着脖子嘿嘿笑了起来。
少年便又牵着他继续往前走,经过门前时也没说话,倒是被他牵着的乐乐回头看向垂头戳在那里的阿明。
阿明偷眼去瞧,少年算不得挺拔却隐约可见坚毅的背影显得无比高大,让他自惭形秽。
少年慢慢走远了,步子不快,却似让人永远也追不上。
“……仁哥哥!”阿明蚊子般唤了一声,见前头的人仍不停步,心中着急,飞快跑上前去,“仁哥哥等等我,仁哥哥!”
少年站住,回头看他。
阿明双眼泛红,在他面前有些抬不起头。
“有事么?”少年淡淡问。
阿明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被这简单的三个字弄得想哭,他不好意思地蹭了蹭脚下土地,咬牙大力地将刚抢回来的蜜饯塞还给乐乐,道:“我不要了!”
乐乐没站稳,差点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那包蜜饯,再次懵了。
少年神色未变,“为什么不要了?”
“仁哥哥说过不能欺凌弱小,我……”阿明拼命想忍着眼泪,声音却不争气地颤抖起来。
少年问道:“知错了?那我要罚你,你服不服?”
“……服。”阿明抬袖胡乱抹了把脸,将两只手平摊着伸了出去。
少年抬起手,照着他的左右手心各拍了一下,没有十分用力,可也绝不会让他没什么感觉。
阿明缩了缩脖子,手也颤了两下,却到底没收回来。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少年道。
阿明顿了下,慢慢抬起头看着半躲在少年身后的乐乐,道:“乐乐对不起。”
乐乐歪着头看他,“没关系。”
少年见他还伸着手,道:“好了,既然乐乐不气你了,这样就够了。”
阿明放下手,有些失落,“那……那我回家了。”
“等一下。”少年又唤住他。
阿明抿着唇没敢动,也不问他还有什么事。
“罚你是因为你犯了错,可你敢于认错也是勇气,我有东西给你。”少年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包蜜饯,“这可真是最后一包了,拿去吧。”
阿明愣愣地看他,没接。
少年笑笑,将蜜饯塞给他,“记得你对我说长大后要当大官么?当了大官不能以权势欺凌弱小,一定要公正严明,爱民如子。此时的心情,我希望你能一直记得。”
阿明似懂非懂,眼泪却淌了下来,抱着蜜饯重重点头,“我记得了!”
少年于是一手牵起一个,走了。
不多时,李云恪出现在适才他们站着的地方,问南宫煊道:“觉得他如何?”
“倒是个赏罚分明的。”南宫煊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挑眉看李云恪,“长得和你挺像,你儿子?”
李云恪脚下打滑,差点摔了个四仰八叉,“儿……谁?你说什么?我就信儿一个儿子好不好!”
南宫煊眨了眨眼,“哦。”
“那是我皇兄的第十二个儿子,叫李仁。”李云恪在他下颌上抹了一把,调笑道,“怎么,以为我在这里私藏个儿子,心里不是滋味了?”
南宫煊被他闹得脸红,拍开他的手道:“说正事!皇帝的儿子为什么会在这里?”
“姚成——李仁的外祖父,曾是霜州知府,后来因为贪赃枉法被皇兄给办了。”李云恪道,“皇兄本就不太宠爱姚妃,说她空有一张好看的脸,却一点不会讨人喜欢,出了那事之后愈发看她不顺,再加上皇后有心排挤,就把她弄到这里来了。”
南宫煊哼了一声,“这算是网开一面?”
李云恪叹气,“还说是看在十二皇子年幼不能没有母亲的份上才饶过她,可他又对十二皇子有什么感情了?不然也不会将那么小的儿子丢在外面,十年间不闻不问。”
南宫煊不由想到自己的儿子,“虎毒不食子,他怎么如此狠心?”
“他说仁儿与娘亲秉性一样,那眼神就叫他不喜,留在身边日后也定要惹出大乱。还说要让这孩子在外头吃几年苦,若能明辨是非便会接回宫去,若不然就任他们母子自生自灭了。”
南宫煊冷笑,“你皇兄可真不是个东西。”
“我五年前到附近办事,想起他来就顺道探视,觉得那孩子待人恭敬守礼,仁爱谦和,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便托了本初大师多加关照。”李云恪望着远处送了人折回的少年,眼露欣慰,“这几年不见,他又长进不少,性情也没变,若得良师教导,未必不可担当大任。”
话说到这里,南宫煊终于明白了,“你想让他做太子,将来继承皇位?”
李云恪微笑,“你意下如何?”
“这些我又不懂,”南宫煊见李仁快走过来了,拉着李云恪躲开,“你说行就行。”
“还是你想让信儿……”
“可别,单是想想我都要烦死了。”
二人又跟着那少年先回到寺里,看他给外出回来的师父——寺里唯一一个真正的和尚做好了斋饭,又跟他去了寺庙后头的一户朴素小院,瞧他同当年光彩照人的姚妃,如今的寻常村妇一道备下晚膳,母子俩缩在门前,就着温暖的鞭炮声,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
与世无争。
看得够了,李云恪与南宫煊缓步往拴马的地方走。
“这里离少林也不远,那和尚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出家?”南宫煊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枯木寺年代可悠久了,繁盛那会儿还没有少林呢。不过后来这一带日渐荒芜,寺庙也就没了人。他们母子刚到这里的时候,据说那里本就剩一个看寺的老和尚,转年就没了,还是姚氏替他处理了后事。后头再去的,就是本初大师派去的了,为的便是照看他们母子。姚氏也知道,昨日我叫项铎提前来送些米肉蜜饯给他们过年,便是以少林之名。”
“你以少林之名给他们送肉?”南宫煊嘴角抽了抽。
李云恪哈哈笑,“送肉又不代表他们吃肉。”
“你皇兄送他们到此处,就是看中了这里荒凉吧?”南宫煊回望那一片灯笼火,“不过我看也还可以。”
“是他们到来后,本初大师又陆续将几户受难的百姓带过去,慢慢才变成这样的。他们共同劳作,大荒岭也不荒了,听说菜还长得挺好。”
南宫煊站住不走了。
李云恪跟着停下,“怎么了?”
南宫煊摸摸胃,“从早上出来到现在还没吃东西,饿得走不动了。”
“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李云恪一拍自己额头,走到南宫煊身前半蹲下来,“走不动我背你,来。”
南宫煊盯着他的背看了一阵,唇边绽出一抹笑,不客气地跳了上去。
李云恪稳稳将他托起,轻快地跑了起来,“走咯!”
二人半夜里才到了庄子,大吃特吃了一顿,说了会儿话洗了个澡,李云恪就拉着他要做惦记了好多天的事。
南宫煊本也有那个心思,两个人进了房,亲着亲着就滚到床上去了。
一次过后,李云恪意犹未尽,搂着南宫煊亲,“再来?”
南宫煊喘着气,眉头微微蹙起,“我有点想吐……”
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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