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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庭紫蔓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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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平素这魔物对他都还算平和,那此刻它定是动了真怒。被庞大的威压震慑,叶惟远膝盖发软,背心全是冷汗,整个人动弹不得,稍动一些就会跪倒在地上。他盯着自己抖得如同筛糠的手,死死地咬住了唇角,半天都不做声。屈辱,还有愤怒,这样的感情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心,将剧毒的毒液注入其中,腐蚀着为数不多完好的地方。
  他总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敌手了,却没想到这魔物只是一句话就要他怕成这样。
  “清醒了吗?”
  直到威压渐渐消失,叶惟远才感到知觉重新回到身体里。
  他慢慢转过身来,木人正居高临下地看他,而他在那双眼珠里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
  “我醒不过来,”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嘶声说,“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你没有资格知道。”仿佛是意识到自己吓到他了,木人又接了一句,“但是,我答应你,叶风城一定会死在你的手上。”
  它在“你的手上”这几个字上着重了语气。
  “那我回去了。”
  这恩威并施的手段让叶惟远稍缓和下来。
  不过既然得了想要东西,他自然不欲久留。就在他手指碰到宫门的瞬间,木人在背后叫住他。
  “不要做多余的事。”
  木人意有所指地提醒道。
  “你指什么?”
  叶惟远的大半个身子都隐没在黑暗里,连脸上的表情都看不清。
  和表现出来的镇定不同,只有他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紧张。前一刻的恐惧还留在身体里,只能更加用力地握紧泷水刀,透过灼热的痛楚让自己不要掉头就跑。
  心在胸腔里砰砰乱跳,像是下一刻就要挣脱了一般。
  “昨夜雪原里的红衣奴……是你派去的吧?”
  原来是这件事,他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你既然不许我出去,我总该给自己找点乐子。”
  说这话的同时,他的指尖陷进皮肉里,直到掐出血来。
  自打从血池里出来,他就总是想要见点血。这城中没什么活物,附近的牧民又早在许久以前就跑光了,没人可杀的他光是为了压抑这股冲动都筋疲力尽。现下好不容易外面来了群活人,那木人居然不许他出城去,简直像是要了他的命。
  “只是找乐子……吗?”
  见木人并不信服的样子,他又继续说,“我还以为有多难呢,没想到那两个人真是蠢,我随便使了个障眼法就上当了,跟着一步步走到我的陷阱里来,被撕碎的时候居然还指望有人来救他们……怎么,不可以吗?不可以我就不做了?”
  良久后,木人才颔首,“随便你,别都弄死了,我留他们的命有用。”
  ·
  霜未徘徊在叶惟远的房门外,想要扣门的手好几次举起来又放下,始终下不了决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来,只是回过神来就已经在这里几个时辰,放别处只怕天都要亮了。这几天,她的同伴又少了好几人,她们都在私底下说是那个人做的,毕竟他不像她们原来的主人,不光性子更加阴晴不定,更看得出来对她们是真的恨之入骨。
  但自从那天回来后,叶惟远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再没露过面。
  “有什么事吗?”
  猝不及防地,门开了,她抬起头对上叶惟远那张高深莫测的面孔。
  “没……没有……”
  她下意识地就想退后,可叶惟远将门再敞开一点,无言地邀请她进入。
  见她迟迟不做决定,他索性转过身,“不进来就滚远点,不要吵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再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看着走在前面的叶惟远的背影,她咬着嘴唇,努力压下心头的恐惧。
  不怪她胆怯,她们这些活死人,命格就如那转落不定的蓬草,没人知道下一刻会如何。要问她恨不恨那个把她变成这幅不人不鬼样子的魔物,自然是恨的。可比起恨,更多的却是依赖——她们依附那魔物而生,而死的滋味太过难捱,尝过一次就够了。
  原以为就能这样浑浑噩噩度日,没想到转眼就被他转赠他人,尤其是她先前那样得罪了新主,使得她现下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那把漆黑的短刀就要找自己索命。
  昔日纸醉金迷的寝宫里其余摆设都被清了出去,只留简陋的石床和小桌。
  床上连被褥都没有,可见它的主人平日里是不睡它的。叶惟远有人不看他,踱步进来,就往桌上一伏,让她自己随意。
  铜灯里的一豆灯火在广阔无边的黑暗里挣扎着,却无论如何都只能照亮附近的一小方天地。他闭上眼,胸口的起伏微弱得近乎没有,和死了没什么区别,看起来不再像那个喜怒不定的魔星,反倒有点像她熟悉的那个叶惟远。
  她等了许久,确定叶惟远是真的没试探她,才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没想到目光一转,落到角落的一抹旖旎薄红上,差点当场惊呼出声。既然叶惟远是不近女色的,那这红意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她小心地走近,果不其然是个和她差不多的红衣女——衣饰完好,可手脚都被折断,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后弯曲。强压着心头的不安,她一点点将尸体翻过来,露出一张扭曲得不见生前美艳的青白面孔,思索许久还是只能承认有点面熟。
  借着明亮的烛火,她留意到尸体脖子上的木楔子已经被人拔掉了,陈年旧伤处泛起的白花花腐肉,看久了让人想要作呕……烛火,她想起什么,倒抽一口冷气。
  终于想起自己究竟身处何处的她捂住嘴,小心翼翼地转过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叶惟远就站到了她的身后,执着灯,居高临下地看她。
  “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对我的事情多嘴,这就是下场。”
  那天他回来后,稍一查就找到了那个把他驱使红衣奴的事说出去的告密者。他说不清还有多少这样的鬼东西在暗中窥视,可既然被送给了他就得按他的规矩来——还想着用他的事讨好旧主的那些断然留不得。现在,至少明面里,她们算是安分了些。
  “你……”你不杀我?
  她瞪大了双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放过了。
  叶惟远压根就懒得再搭理他,径自进到一旁另一间小房里。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她不安地立在原地,手指绞成结。叶惟远究竟为什么让她进来了,她不敢猜。过去那些敢肆无忌惮取笑他,戏弄他的日子就像是上辈子那般遥远,现在她只求不要触了这魔星的霉头,让他注意到她这么个东西。
  叶惟远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玄底纹白鹤的新衣,似乎是在织的时候用了银线和羽毛,鹤的羽毛在烛火里闪着银芒。他的身体凉得像冰,嘴唇冻得发紫,发梢湿漉漉地滴着水,只有胸口冒着一点热气。
  “你想留下来就留着,那床你可以睡……出去的话记得替我关上门。”
  明知场合不对,可她硬生生在这话里听出了一点交代后事的意味。
  “什么,你说清楚。”
  “是时候了,我得走了。”
  叶惟远随手找到了一条带子将头发束在脑后。
  看他怎么都做不好,她壮着胆子过去夺过了带子,“我来。”
  出乎她意料的是,叶惟远并没有反抗,甚至是安静地任她动作。
  “你真的忘了……那些东西吗?”
  某种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她一反常态,大声质问他。
  “你不是该最清楚吗?”
  叶惟远转过来看她,一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将她接下来的话语堵在喉咙里。
  是了,将他推落血池的人正是她,按住了他全部挣扎的人也是她,亲自把他从那里带出来的人也是她,现在她居然怀疑他是否熬过了血池炼狱的折磨。她听那木人说过,这血池能把人炼成魔,就算是天上的谪仙进去,也是再无法回头,更何况早已堕入魔道的叶惟远。
  越想越觉得荒谬,她咬着嘴唇,手上也不自觉多用了几分力气。
  察觉到叶惟远动了一下,她连忙跪下认错。
  哪有人成了魔还保留着寻常人的那颗心?
  “叶惟远,你要去哪里……”
  “去杀人。”
  叶惟远竖起一根手指,“不要告诉其他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外面的暗影里,留她一人胆战心惊。
  这儿唯一的活人便是他了,他能杀谁?
  ·
  叶惟远举着火把走在阴森死寂的皇宫里。
  因为对这一带的布局摆设都烂熟于心,他甚至都不用费心去看路,身形在廊柱里灵活地穿梭。
  在他的印象中,这头石兽背后是条早已被封死的密道,而他脚下的这块地砖下方有暗门……他知道得越多,就越是觉得这所有的东西乏善可陈,没有半点价值。
  那魔物也不是傻的,选择此处作为栖身之处总该有他的理由。但既然露在地面上的部分没什么特殊的,那么只意味着答案藏在神秘的地宫深处。
  叶惟远回想起自己上次造访地宫的情景:他和守门的妖兽辰已打了一架,就在要分出胜负时被那魔物横插一手硬拦了下来。后来他无论是夜游还是明着探查,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靠近地宫入口的这块地方。
  起初他还能见到几个游荡在边界线的红衣鬼,后来就只剩形影相吊。见周遭的景物变得陌生,而风中多了几丝硫磺硝石的刺鼻气味,他就知道已经离得很近了。
  汲取了前一次的教训,他每一步都走得相当谨慎,提防着暗地里那些东西。
  就在他快要触碰到门上滚烫铜环时,他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不再向前。
  沉吟良久后,他将手中火把随意丢到地上,随即倒退回去,倚着墙有一下没一下地掂量着手里的短刀。
  “还不肯出来么?”
  他眼睫低垂,扫下一层浅淡的阴影,要人看不清是个什么神色。
  火把骨碌碌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居然慢慢地熄掉了。
  就在最后一星火光消失,黑暗再度降临的瞬间,叶惟远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寂静中,他死死盯着地盯着那幅颜色比上次还要黯淡的旧画,生怕错过了一丁点细微动静。
  过了会,画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最开始的一阵子还让人以为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后来这动静越来越大,很快就如平地惊雷,要人如何都无法忽略。
  见猎物终于上钩,叶惟远嘴角上扬了一点,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蛇信吞吐的嘶嘶声就如贴在人耳朵边上发出那样清晰,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
  若是放在其余人身上,估计已经拔腿就跑,可叶惟远不仅没怕,反而更加兴奋:画中怪物终于开始现世,黯淡的颜料变作鲜活的肌理,先是头,再是和人相似的上半身,一点点从画中剥落下来。
  “叶惟远,你且止步。”
  它还是想要先礼后兵,劝叶惟远放弃这不切实际的念头。
  只可惜它想错了一件事,叶惟远是有备而来的。
  趁它还有半边身子在画里,叶惟远就抢先一步上前制住它。
  他一手拿刀横在它的脖子上,一手扯住它的头发,迫使它仰起头,彻底暴露在他的视野下。
  辰已的第一反应就是挣脱,可叶惟远手上稍一用力,刀刃就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口。
  “我既然抓到你了,你最好别想着逃回画里。”
  他这句话说得又快又轻,可辰已知道,他绝不是说着好玩的,里头的杀意和残忍都是真的。
  下一刻,叶惟远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硬生生将它的另外半边身子从画里拽了出来。
  从未体味过这般剧烈痛楚的辰已嘶吼着,蛇尾疯狂扭动,好几次都要抽到叶惟远身上。
  “不想死的话,你就给我老实点,别搞得所有人都听见我们在干嘛。”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冰冷的血凝成一线,沿着着血槽滴落。
  “知道怕了吗?”
  辰已没敢说话,小心地同他点了点头。
  “明白了?”
  它又点点头。
  叶惟远这才稍放轻了一点,“看来我果然没想错,你也怕它。”
  只要是他们这样的魔物和活尸,只要是邪祟,就必须得惧怕这把刀。
  连他也不例外。
  “知道我要做什么吧?”
  “你不能去,你会后悔的。”
  即使受制于人,辰已仍不死心,想要劝他放弃,“你一定会后悔的。”
  “你怎么知道?”
  懒得跟它多费口舌,叶惟远一脚踹开那扇并未上锁的木门,露出后头幽深不见底的楼梯来。
  当失去了最后一层屏障,地底沉冗逼人的热浪迎面袭来,让人怀疑这条路的尽头是否是炼狱。
  “年轻的叶家子弟,你会后悔你的这个决定。”
  “闭嘴!”
  叶惟远暂时放松了对它的压制,只是暗地里仍在警惕这半人半蛇的怪物反咬自己一口。
  “你先下去探路。”
  重获自由的辰已像没听到一般,知道定然有诈的叶惟远威胁性地瞪它一眼,从怀里取出一不过小指大小的木雕丢进了黑暗里。
  木雕一边变大,一边顺着石梯骨碌碌地滚下去,就在快要彻底看不见时,异状突生。
  听尖啸风声应该是什么东西就划破虚空过来了,叶惟远手中变出一团火焰,火焰悬浮于半空,让他们看清了这极为可怖的一幕:一片黑压压的弩箭从两侧射来,将这木人扎成了刺猬。
  “不错啊,我要是没让你先下去,只怕就是我着道了了吧。”
  叶惟远拍了拍手,表示这手段可真是不赖。
  果然以那木人的防备心,是不肯只留有辰已这一手的。
  但越是这样严加看守,他就对地宫里的那个秘密越好奇,如果和他猜测得一样……
  他往下指,火光顺着飘了下去,照亮了石墙上的玄机:一排黑漆漆的洞口后边藏有弩机,淬了毒的箭头泛起森森青光,就像野兽口中锐利的獠牙,只要有人妄图闯过就会被撕碎。
  “替我解除机关,否在……”
  他无言地晃了晃阒黑的刀锋。
  “明白了,只是这机关没法子解除,只能……”
  在生和死之间,辰已最终选择了生。它伏低身子溜入黑暗里,在墙根上摸索了许久,摸到一小块凸起,按了下去。机关被启动,带着机轴转动,就在叶惟远要警告辰已别想耍花样时,一阵更加猛烈的箭雨狂潮就落了下来。
  “等着吧,年轻的叶家子弟。”
  这箭雨仿佛没个头,石梯上都没有空地了还在噼里啪啦地往下落。
  后面的箭头顶着先落下的箭尾,将后者从中劈成两截,先前落下的木雕早已看不见踪影。
  过来一盏茶的功夫,他们总算是等到弩机里的钢箭用尽。
  “姑且算是完了,我们下去吧。”
  为了取信于他,辰已抢先下去查看起来,叶惟远等了片刻,见无异状才跟下去。
  箭头深深地没入坚硬的石头,要人难以想象若是由血肉之躯接下会怎样。叶惟远凝视着幽暗的洞口,生怕再突然冒出点别的。
  不过辰已这次没有骗他,弩机里的弩箭算是消耗殆尽,再不会伤人。
  他一面砍断那些拦路的箭尾,一面往前走,过了许久总算是到了头。
  “你继续带路。”
  地宫曲折如迷宫,辰已走在前头,叶惟远跟在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就这样先后走过了正殿和长而深的甬道。看守地宫的石头守卫幽冷目光投注在他们身上,而唯一的光明便是漂浮在半空的那团火焰。叶惟远越走越觉得炎热,再看辰已,那冷血动物却像是毫无知觉。
  他停下脚步,原来前面是岔路口。
  “是右边走。”
  辰已毫不犹豫走进右边那条,叶惟远自然跟上。
  再往里走,石墙就渐渐粗糙起来,直到恢复成不加雕琢的原始状态。
  他们走了许久,这条路突然就到了尽头。
  “假的,你得这么做……”
  不用辰已提醒,叶惟远就注意到门前的石台上摆了个雕着狻猊的铜盆。
  “用你的血,装满它,”辰已将一把弯如新月,刃上布满利齿的匕首递给他,“用这个。”
  叶惟远接过匕首,眼睛都不眨地就对着手臂割了下去。
  不耐烦久等,他一连割了好几道血口,每一道都深可见骨。
  血淅淅沥沥地落在了铜盆里,慢慢覆过了盆底,但还没流满,伤口就已愈合了大半。见此,他又是一刀下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谁的血都能开门吗?”等待血盛满容器的途中,他随意和辰已说话,“你们这也算设了防?”
  “不,”辰已凝视着那扇门和已满了大半的铜盆,像是疲倦得说不出话来,“只有你的血可以。”
  它的眼里蓄满了悲哀和苍凉,可叶惟远并不在意它怎么想。
  无论怎么想,他的命运都在这隧道的尽头等着他。
  当最后一滴热血落下,容器被盛满,铜盆缓缓陷落到石台中,消失不见。
  于此同时,先前无论如何都无法越过的石壁渐渐变得透明,露出背后的光景来。
  刺目的红光和要人喘不过气的热度铺天盖地地袭来,叶惟远险些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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