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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兮福倚-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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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一直不洗澡,别说骆天行受不了,自己也受不了。
  想着,想着,一张脸都皱成了包子。
  骆天行笑吟吟地捏了他的手背。「小曦。」
  韦曦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就见骆天行拿了几件衣裳,慢悠悠地道。「下次要把我们拷在一起时,要先想想后果。」
  他的直言让韦曦一时无语,面红耳赤地瞧着骆天行,他正拿着针戳,快速地挑着衣服上的缝线。就见他挑了一件,又一件,然后,拉起韦曦的右袖,一路挑到腰际,接着,又挑了自己衣角直至袖口的缝线。
  虽然很佩服他的急智,但韦曦心里却想着,这是不是代表着自己与他将得穿一阵子的破衣了吗?
  骆天行没错过他的表情,但他现下有比解释更想做的事。「好了,去洗澡吧。」


第12章 絕處逢生(二)
  经过骆天行的巧手,衣服很容易就脱下来了,两人跑到溪边,快速地洗了洗,当然也顺势玩了一会儿的水。
  骆天行身形高佻,力气不小,虽然韦曦抱了他几个晚上,知道他全身上下没有什么肉,上回也跟他到过溪畔,可那时,他并没时间细瞧。现在真的瞧了,还是让他意外。因为眼前的他,全身上下极单薄,非但没有什么大肌肉,反而线条纤细,骨感得诱人。
  相较之下,韦曦个子虽小,肉还比他多上一些。韦曦见他毫无心机地与自己袒裎相见,心里不禁想着,只要自己努力一些,十年之后,谁说不会立场互换,光想着骆天行靠在自己胸口的可爱模样,韦曦便傻笑不止。
  骆天行见他这样,朝他脸上泼了一片水花。「想什么?笑得这样开心?」
  韦曦被他惊醒,脸一下羞红。但见到骆天行那样阳光的笑脸,要如何脑羞成怒?虽然无法像他一样,直截了当地把话说出来,但是韦曦还是开口。「等我们长大之后,一定也要像今天一样开心。」
  骆天行对他眨眨眼。「所以,为了长保开心,我岂不是不能离开你了?」
  韦曦也不知道自己是那来的自信。「我就是这样想。」
  骆天行的脸被夕阳染得红红,圆圆的眸子闪着精光。「好啊,那就这样说定了。」
  他还是一贯嘻笑的语气,但听在韦曦耳里却不是同样的一回事,在他心里,已经将这个阳光一般的少年归属于自己。
  纵使在他面前,连喊他的名字都不敢,但韦曦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小天,你是我的,一生一世只属于我。
  *****
  上岸换了干净的衣服,穿着半身破衣回到漆风寨,接着,万能的骆天行再次展现了他过人之处,极其快手地将方才挑掉的部份尽数缝上。
  看着骆天行麻利的动作,韦曦惊叹。「原来,你竟连缝补都会。」这样的细活他只瞧过,连针都没有拿过。
  骆天行为了缝韦曦的袖子,将他的手搁在自己的腿上,韦曦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幸好骆天行只顾着缝补,根本就没瞧见。「我爹说过,娘子是娶回来疼的,总不能一天到晚叫她们忙得要死要活,把人都累坏了。」
  韦曦的父亲是何等人也,打从他有记忆开始,只见过父亲叫人做事,没有见他为何人着想。他自然没听过这样的言论,但这话从骆天行口中说出来,是如此有道理。
  听着听着,他不禁想到,自己也该去学点缝补,日后,自己与小天相守,总不能小天样样都会,自己只能当个捡便宜的庸货。
  骆天行手里拿针,眼角朝他瞄了一眼,别有用心地又加上一句。「所以啦,一个好男人不只是武艺、才学,就连厨艺、缝补都要好,什么事都会做了,自然就会有好姻缘。」低下头,将韦曦身下的线咬断,韦曦因为他不经意的靠近,脸儿更红。
  但骆天行像是不知道一样,继续缝补着自己的衣服。「但我现在想想,我爹之所以什么都会,是因为我娘什么都不会。而他之所以要我学会,是担心他不在家时,没人侍候我娘。」说到底,一个自愿成为妻奴,一个被迫成为母奴。
  仔细想想,家里的一切有多少是为娘置的?包括那间大得吓人的书房,还有成山成海的书,虽然最后都是自己在使用,但当初会有这些,不就是当不成女侠的娘有了新的憧憬,梦想着成为女扮男装的状元郎吗?不过,书没念几本就赖到老公怀里去了,然后叫自己儿子继续未完的志向。
  真是有够真是。
  韦曦听着他的话,想着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也不会害他沦落至此,心里难免有些感慨。「你……想爹娘了吗?」
  骆天行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笑地道。「我爹娘此刻正在一起,应该是不会想到我的吧。」低头再度将线咬断,他看了看自己与韦曦身上的缝线。「嗯,还过得去。」起码没有线头露在外面,还是歪歪斜斜的什么。「睡觉前,先完成日课吧。」
  两人在书房里看了一会儿书,才回房睡了。
  韦曦在听见身畔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时睁眼,他转过头看着骆天行。
  此时的骆天行,头发上还带着微微的湿气,味道非常非常地香。事实上,在他心里,他没有一天不香的。
  小天,我还能这样看着你多久?
  韦曦心里很明白,用这样别脚的手法是困不住他的。
  小天,你明明知道我是故意的,为什么还要这样陪我?
  侧过身子,伸手抚着他的发丝。心头的感觉强烈到无法忽视,他无法像他一样,坦然地接受『好兄弟』的命运。
  离开原来的世界走向他,是他这辈子做过疯狂的事,但,他一点悔意也没有。也许有人会为了相府里面的吃穿而踌躇流连,可,对他来说,能与骆天行一起,才是他心底最想要的未来。
  虽然他跟不上骆天行的速度,虽然他还有好多事不会,可,他愿意学,愿意做。
  他只是担心,担心骆天行能不能接受自己?如果他知道两人一起在溪边洗澡时,自己是用什么目光在窥伺他,他会不会瞧不起自己?还有,如果……如果他知道自己每晚都想方设法地抱着他睡,他会不会吓到再也不理自己了?
  轻轻地朝他挪了挪,缓缓地贴着他,看着他的眼睫在眼窝下方留下的两扇可爱阴影。
  韦曦靠过去,想在他的脸上印上一吻,却因为骆天行的翻动,意外地贴了他的唇。
  骆天行的红唇比他想得还香还软,这小小的幸福让韦曦开怀地红了脸颊,躺在床上久久都无法成眠。
  *****
  两人处在甜蜜的小小世界中,不代表这个世界已经忘了他们。
  清晨,终于沉睡的韦曦感觉到有人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他睁开眼睛就瞧见骆天行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他拉着自己起身,按了墙上的开关,暗室一启,两人躲进之后,骆天行便将门合上。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没一会儿便听见外面的声响。
  先是有人走动,接着是说话的声音。
  原来不甚清楚,后来就清楚了。
  「这边也没有吗?」
  「启禀张大人,这间房里也没有。」
  张易皱了眉头。「这是怎么一回事?人都到那里去了?」
  一名士兵道。「大人,厨房里的灶虽然是冷的,但看得出来,这些日子还有人用过。」
  另一名士兵不以为然。「可……大人,探子来报,说这漆风寨七、八天没有人出入了。」
  张易沉下眼,怎么想不透。「奇了,莫非人还会凭空消失不成?」
  「大人,这下该怎么办呢?」
  张易想了想。「那些孩子逃了也好,就这样回报剌史大人吧,反正我也不想杀小孩,你们几个先将园子封了,不许任何人出入。」
  左右听了,连连称是,就见他们里里外外又走了几次,不知道弄了什么,一会儿是东西落地的声音,一会儿是敲击的声音,许久,声音少了,远了,直至不见了。
  韦曦想要走动,但骆天行却拉着他坐下,两人并肩在暗得不见五指的密室里不知又坐了多久,就这样睁着眼望着黑暗,也许还睡了一会儿。
  之后,骆天行才起身,伸手在暗室的门板上细细摸着,接着将什么拉下,透出一缕光线来。
  韦曦一瞧,才发现这是个窥孔。
  细细地朝外头看了一会儿,骆天行才将暗门打开。两人的床被掀了,东西洒在地上,纷乱不堪。
  两人匍匐到窗口,窗外还有几名州兵走来走去。
  伏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躲过窗口的视线,猥猥琐琐地进了厨房,发现灶口竟被捣得纷乱,所有的锅碗都被扔在地上,食物也被搜刮一空。
  事实上,其他的房间也没好到那里去,尤其是书房里更糟,书柜被推倒,书本散落一地,根本连踏进一步都困难。
  相较于韦曦的愤慨,骆天行反而没事人般地轻笑,他望着韦曦的目光悠悠,声音柔软。「别想了,幸好你没事。」
  这是骆天行式的乐观,却绞成了韦曦心头的暗潮汹涌,假若韦曦先前对骆天行的喜欢漫到心口,现在水位已经高到下巴了,若不是韦曦一向心高气傲,抬着下巴,也许已经喝了几口水。
  即便心湖喧闹,韦曦却默默地坐在他的身畔,故作没事地道。「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夜里走?」
  骆天行想了想。「漆风寨肯定不能再待了,但这几日多半还有州兵守着,不宜躁进。」
  但他们没米没粮,如果在这里空守,届时没了力气,就算要离开也走不了啊。
  彷佛看出他的质疑,骆天行回道。「别担心,我方才看过了,先前教里储存起来的肉干都还在,够我们撑上几天的。」
  韦曦这才想起每每处理起食物时,骆天行总会留一些下来,原来是拿来做成肉干。
  两人又回到厨房,将那些不识货的州兵落下的大瓮打开,取了些肉干,又拿了些水,还有几支蜡烛。这才躲回暗室里。


第13章 絕處逢生(三)
  骆天行的这间暗室原来就是收藏东西的小隔间,虽然先前韦曦强押着他收拾整理过,但怎么收拾也无法将窄小的空间扩展,让两人同时舒舒服服地窝在里面,尤其是隔间的空气不流通,根本无法长期点着蜡烛,浑浑噩噩过了几日昼伏夜出的生活,两人真是苦不堪言。
  但就算是这样,屈着身体的骆天行还是找得到话聊,说得出让韦曦开心的笑话。
  尤其是他说着自己初见韦曦时的心境,就连韦曦听了都要感动不已。
  「……当你一走出回廊,我就愣住了,我猜想我一定见过你,虽然我想不起来。」
  韦曦知道自己长相好,但是在遇见小天之前,他的脸上从来没有太多表情,双眼总是带着一种了无生趣的的惓意,谁也不会想要在意自己,多看自己两眼。
  但骆天行不同,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像是瞧进他的眸子,望入他的心,穿到他的骨肉里头去了,深刻到他的灵魂不得不因他觳觫,为他魂牵梦萦。
  「但你瞧,我真的记得,是你,果然是你。」
  骆天行果然是骆天行,那明明是谁也不会记得的孩堤时代,平常人那能够记得什么?但韦曦听着他的陈述,竟有些羞赧自己为何没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他闷闷地道。「下一次,我一定会比你更早认出你来。」
  骆天行听了这话,噗哧一笑。「我们不是已经认识了吗?怎么会有下一次?」
  韦曦抿唇,也觉得自己说了蠢话。「说得也是。」再说,这种事有什么好比的?
  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
  在这个黑暗的氛围里,什么也瞧不清,连人的轮廓都显不出来。若不是两人之间的永结同心锁紧紧系着彼此,韦曦肯定要惊慌失措。下意识地朝骆天行靠近了些,骆天行像是了解他的心情般,大方地依了过来,原本靠在柜子上的头斜斜地倚在韦曦的肩上。
  「小曦。」骆天行喊着他的名字,他的气息轻柔地掠着韦曦的脸。「今晚就走吧。」韦曦听着他的话,身子一僵,骆天行又道。「等离开这里之后,我们先去找个锁匠,也许,铁匠也行。无论接下来要做什么,到那里去,总得先把锁解了,不然行动都不方便,万一发生了事情,就不好了。」
  虽然有些舍不得,韦曦还是嗯了一声。
  「先睡一下吧。」
  韦曦拿起备在一旁的披风,将自己与骆天行盖住,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动作太大,还是因为骆天行真的睡着了,这一举一动,居然让他从韦曦的肩上滚到了他的怀里。韦曦本来想要扶他,但下一刻,干脆将骆天行抱住,让他舒舒服服地睡着。
  与他锁在一起的右手相形之下显得碍事,也许,真的该解了。
  *****
  月明,星暗。
  睡得饱饱的两人静悄悄地从漆风寨的侧门闪了出来。
  张易军旅数十年,是个极小心的人,虽然五天前已将漆风寨里里外外找了几遍,但这几日还是派人守着,丝毫不肯放松。
  但再怎么守,人的习性是改不了的,尤其是夜里,正是普通人警戒心最弱的时候,尤其已经守了几日,根本连只阿猫阿狗也没见过,州兵们个个都没了劲儿,能够强装起精神站岗,已经是最大极限了。
  韦曦与骆天行轻易地离了漆风寨,背着包袱往京城的方向走。
  为何往京城而去,两人是讨论过的。
  骆天行在江州有些名气,韦曦又是丞相之子,先前也住过州府,两人继续在这里待下去,难保不被人认出来。
  至于往京城走,则是骆天行对韦曦的私心。他知道韦曦一直不肯离开,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但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好处。
  倘若自己不是钦命要犯,也许自己还能为他担待一些,但,现在的自己非但无力自保,也许还要拖他下水。可摆明了叫他回相府,他一定不会肯,不如顺着他的意,假意要到京城见见世面,暗地里送他回相府。
  打定了主意,两人便开始了走走停停的生活。
  饿了就采野果,有时也打点野味,惓了找个山洞,还是树下,两人靠在一起便睡了。两人一高一矮,就算牵着手,众人泰半只觉得兄弟情深,也没人感到奇怪。
  将至淮南时,听到路人说起太子因故被废,方皇后携子离京之事,韦曦一惊。
  「怎么了?」
  韦曦不语,走了一段路才道。「我原是太子伴读,听闻此事,有些感受。」想当日与萧玉瑾同来江州赈灾也不过几个月前的事,为何竟发生如此巨变?
  骆天行看着他。「你肯定与他们交情匪浅。」
  韦曦摇头。「我从没好好与他们说过一次话,也没想与他们相交。」事实上,他总是自顾自的,谁也不想理,总是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他那样,一点也不想与谁交心。「但有一次我娘生病,太子居然亲至相府赠药,还带了抄写得详尽的日课。」拉着骆天行的手加了力道。
  骆天行知道此刻的他失落极了。「待我们进京,去见大皇子吧。」不知怎么的,骆天行直觉以为自己与萧玉瑾肯定合得来。
  韦曦点头。
  两个月后,两人终于在路上寻着一家铁店。
  远远地听见打铁声,看着炉里的火光,骆天行眸子发亮,他与韦曦对看一眼,光是这一眼,韦曦便已经了解他心里所想。
  骆天行握了握韦曦的手,两人一起走到正在打铁的男人面前。
  「老板。」
  李老儿打着铁,干得是实在吃力的苦差事,虽然没有什么好心肠,但有人唤他,就算是两个看来没骨没肉的穷孩子,他还是勉强地哼了一声。
  「干嘛?」
  骆天行从一见到李老儿,心里已经有了谱,照着演出来对他一向非难事。「请您行行好,帮帮我和弟弟。」
  李老儿连应都没有,继续打他的铁,骆天行一向不是容易被打发的人,当然追着道。
  「我和弟弟日前被人口贩子抓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能不能请老板帮帮我们,帮我们将这个解了?」说完,他拉起了韦曦的手,一起伸向李老儿。
  李老儿绝不是好心人,但他正在干活儿,眼睛闲着也是闲着,也就随兴地瞧了一眼,那两个又脏又臭的孩子手上果然有付锁,而且还是好锁。「我帮了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骆天行精光的眸子早把打铁店里里外外地瞧了好几遍。「我与弟弟都是能做事的孩子,如果老板肯帮我们解了这道锁,我们愿意留下来帮忙。」
  李老儿冷哼一声。「你们想留下来,我还不一定有钱可以给呢!」
  「不用,不用,我们不拿钱的。」
  李老儿摇手。「就算不拿钱,也要让你们吃饭吧?我这小店那有办法养两尊门神?走走走,别坏我的生意。」
  闻言,骆天行猛摇头,眸子一红,就要哭出来了,韦曦见他心急若此,也跟着红了眼。
  一旁正等着拿东西的某人见了,插嘴道。「老李,这对你不过是件小事,何苦为难孩子?」
  李老儿瞪了这两个脏兮兮的孩子,啐了一口。「单爷,你当我是善堂,专做没钱的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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