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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成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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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天堂是祥凤境内最大的武学门派,坐落于神明丘,虽说是武学门派,可掌门人魏云轩似乎从十多年前起,便对炼药更感兴趣。
  卿如仕半信半疑地将那两瓶叫“窃言散”的药丸拿了过来。
  之所以选这两瓶,是因为“窃言散”这名字,听起来是不用吃下肚子的。万一这萧定给自己的是毒_药呢?
  “就这两瓶成了?”
  “成!大人大量,放过我就成!”
  (反正甭管你选什么,另外两种药粉,估计小爷我这辈子也都没啥机会用上。)
  “丑话说在前,你要是再敢到盼香阁来偷东西,老子就不客气地叫老鸨来处置你了。”卿如仕厉色道。
  萧定草草回答了句“好好好”后,便盯着门口的位置出了神。
  “……”
  见此,卿如仕也扭头望了望阁门。
  藏金阁里基本只有被橡皮捆着的银子,以及几块金条,可门口的位置……似乎压着一张黄皮纸?
  卿如仕踱过去捡起黄皮纸,随后盯着这张纸看了好一会儿,边看边皱起了眉头。
  要说藏金阁里有纸,那应该也是记账纸之类的,可这黄皮纸上连个数字都没,显然不是记账纸。更匪夷所思的是,纸上的文字,他居然看不懂。
  不知何时起,萧定已经站到了卿如仕身侧,将黄皮纸上的内容看了个遍。
  “这不是前瑶瑟国的密语吗?”萧定纳闷道。
  这话一出,卿如仕便吃了一惊,“这话当真?!”
  早在许多年前,瑶瑟便被三个同盟国背叛,招致灭亡,自己的故友也不知所踪。可如今,他们却在盼香阁捡到了写有瑶瑟密语的纸?
  “不会有错的,小爷我混进过瑶瑟的皇家宴席,”萧定伸手指了指纸上的某个字,“这个画符一样的字,除了瑶瑟密语,我从来都没在别的地方看到过!”
  卿如仕也没来得及思考萧定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只四处张望了一下,对萧定道:“先把它放回原位,原主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会原路返回,咱们得先搞清楚这是谁的东西。”
  他们没有将黄皮纸放回门口位置,而是将它扔在外面的阁道,然后侧身藏进藏金阁门的内侧。
  大约一刻钟过后,阁道内还真有了动静。
  哒……哒……
  卿如仕透过门缝,眯着眼瞧了瞧来人的样貌,“……!”他忽地一惊,只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早前点过的小倌觞鹭。
  这就让卿如仕感到不解了。
  现在这情形下再见到觞鹭,他只觉得觞鹭似乎与故友尚琐离长得十分相似,可他记得清清楚楚,尚琐离的右眼角下分明有颗泪痣,而觞鹭的脸上别说是泪痣了,就是雀斑都没一个,总不成是直接从脸上挖了吧?
  况且,尚琐离只比自己年幼一岁,算起来,今年也该二十有四了,可觞鹭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左右,从年龄上就讲不过去。莫非……是皇弟之类的血亲?
  觞鹭捡起黄皮纸后,一边微微皱眉,一边盯着黄皮纸上的某一角——这一块的颜色,较之其他部分更深,似乎是污渍。
  其实,是方才萧定手脏,才在碰到这纸时,将污渍留在了纸上。
  没过多久,他便将黄皮纸折了又折,塞进衣衫,快步离开了藏金阁。
  “……”
  “……”
  藏在门内侧的两人,将觞鹭的反应全数捉进眼底。
  

  ☆、第二章

  次日,卿如仕和裘烈行正准备回府。
  两人下楼后,见盼香阁一楼的酒馆内围满了小倌,而站在小倌们中央的正是老鸨,她正唧唧歪歪地同小倌们商量着什么。
  卿裘两人都抬首环顾了盼香阁酒馆一周。今日的盼香阁似乎是与往日有些不同,这一大早的就挂满了鲜红色的彩灯,莫非是有贵客?
  还没等两人思索个够,一众小倌就往盼香阁门口涌了过去。抬眼望去,今日的贵客,竟是枢密使曹大人。
  裘烈行忙拽起卿如仕的胳膊,想退到酒桌堆边,好避免卿如仕和曹大人碰面——这两人都是跟军事打交道的,早在别的场合碰头多次,现下要是在盼香阁里撞上,还不得把天给翻过来?
  可卿如仕的脸皮似乎早就在兵营里磨厚了,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他居然还说“碰头就碰头呗,没准还能敬他几杯。”
  无奈,裘烈行只得拽着他的盔甲护颈,硬是将他托到了客人堆里。
  “曹大人,今日咱们盼香阁啊,为了欢迎您的光临,可特地布置了一番!”老鸨笑容满面地对曹大人说。
  曹大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便与同道而来的另一位客人蒋飞驰一起,坐到了老鸨特地为他们挑选的酒席座位上。
  不一会儿,小倌们也照老鸨的示意,排成了两列。
  宾客人堆里的卿如仕突然注意到,远处有个红白相间的人影正从阁道内跑出,朝这边赶来,一看,正是觞鹭。
  霎时间,酒馆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到迟来的觞鹭身上。
  老鸨见此,顿时怒发冲冠,指着觞鹭的鼻子道:“老早前就提醒过你,今日曹大人会来,你这才刚入阁一周,就连这都敢迟到!待会儿大人要是被你坏了兴致,你觉得就你这小命,能赔得起吗?!”
  只见觞鹭眼神暗淡起来,他微微低头,向老鸨认错:“我很抱歉……”
  “行了,你一个迟到的家伙就别进队列了,一边待着去吧!还指望曹大人能看上你呢?”老鸨一边不耐烦地闭上眼,一边朝觞鹭甩手。
  觞鹭闻言后便乖乖地走到一旁,恰好站在蒋飞驰的身旁。
  曹大人的目光顺着小倌队列一个一个看过去,与此同时,旁边的蒋飞驰却盯着觞鹭的脸,似乎饶有兴趣的样子。
  好一个清秀标致的美人。蒋飞驰这么想道。
  “老鸨,他今天没有客人吧?”蒋飞驰站了起来,一边抓着觞鹭的胳膊,一边问老鸨。
  主厅里似乎有几个人吸了口凉气。觞鹭也是一惊,不一会儿便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站在队列里的缘央丝毫不为所动,好像根本没兴趣,而雾桐则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悄悄地咬了咬牙。
  这蒋飞驰可不是什么稀客,进阁一年以上的小倌就没有不认得他的,因为他实在是让人想忘也忘不掉——被他点过的小倌,下场便是非死即伤。这人一向以虐待小倌为乐,不,恐怕不止是小倌,近来闻言,他又在不远处的青楼干了不少好事。
  “这……大人,您恐怕是为难觞鹭了。”觞鹭轻轻施力,一点一点地,想将手臂抽回来。
  蒋飞驰闻言后却拽得更用力了,“美人儿,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只见觞鹭瑟瑟发抖,眼睛里似乎还有点泪光。他用眼神向蒋飞驰身旁的曹大人求助,看来是极不愿意跟蒋飞驰走的。
  “你不必担心,”曹大人起身,站到觞鹭和蒋飞驰的中间,“蒋大人也是第一次来你们盼香阁,不会太为难你的。”
  觞鹭一惊,不可置信道:“可……我在阁里见过蒋大人很多次了,”他目光稍稍朝上,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昨晚……不,似乎是前天晚上戌时左右,我还在藏金阁附近瞧见蒋大人和妈妈在聊天。”
  老鸨听到这话后,身形微微一震,而蒋飞驰虽仍满脸笑意,可手背却略微抖了抖。
  曹大人见老鸨反应古怪,便以常人所难以觉察的力度皱了皱眉——在藏金阁附近遇见蒋飞驰和老鸨?若觞鹭所言为实,那他们当时谈论的内容便不难猜出,是与钱有关——多半是保密工作。想必蒋飞驰是想让阁里的小倌杂役们都不要在自己暗访盼香阁的这一天里说漏嘴,好在自己面前保持个廉洁高雅、身名只为知己败的形象。
  他斜眼看向觞鹭,只见后者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似乎是真被蒋飞驰给吓到了,故连同他也畏惧起来。
  曹大人虽因同僚欺骗自己而暗自恼怒,可他断然不能当着众人的面便大发雷霆。当下要事,便是化口为盾,说服蒋飞驰将觞鹭让出来——他与蒋飞驰之间的同僚恩怨,不应牵扯到那个无辜的孩子。
  只见,曹大人站起身,端着酒杯,朝蒋飞驰举去,“原来是同道中人,那更不必拘于礼数了。”
  蒋飞驰与他一样,皆是朝廷内的老油条,怎会看不出他言行间的异端?此时,蒋飞驰见他虽笑容和煦,可眼神中却带有几分淡漠,便知他是不再信任自己了。
  失了曹大人这一得力同僚的信任,蒋飞驰自是万分焦急,可酒席中坐着不少权贵人士,此时若是在众人面前失了威严,只怕日后的仕途将会更难走。思及此,他便眯眼一笑,同样举起酒杯,道:“鄙人未曾想过曹大人竟如此通情达理。此生得此一友,夫复何求!”
  酒杯相碰,举杯者皆喜笑颜开,却无一人是顺心而笑。
  “蒋大人看上的孩子,想必是极其出色的。”曹大人说及此,便招招手让觞鹭过来。他将手臂搭在觞鹭肩膀上,后者便顺从地半靠在他身上。
  “曹大人谬奖了,鄙人的目光,许是不及您的一半。”
  “非也,”曹大人用手摩挲着觞鹭的一边脸颊,“鄙人的目光,与蒋大人相差无异。不知蒋大人可否开开恩,将这孩子借鄙人一晚?”
  蒋飞驰极力地不让自己的脸抽搐起来。若曹大人是他的政敌,那他大可当着一众人等的面,用唇枪口剑与曹大人抢人。可现下,他得让一众权贵认为自己依旧与曹大人关系甚佳,故眼看到手的美人儿要落到别家,也顾不上许多。“有好东西,自然要与曹大人分享。”
  X。
  “虽然不小心迟到,被老鸨骂惨了,但闹了这么一出,还被曹大人领了去,恐怕就是所谓的歪打正着吧?”裘烈行品了一口茶,淡言道。
  卿如仕沉默了一阵,回答:“他倒不一定是‘不小心’迟到的吧?”
  闻言,裘烈行纳闷地盯着卿如仕。
  X。
  盼香阁一楼顶部,萧定伏在木制架梁上,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全都看了个遍。
  (刚刚那小倌……不就是昨晚捡走黄皮纸的人吗,他到底是真迟到还是假迟到?算了,小爷我得赶紧想办法溜出这馆子,反正这儿也没啥好东西可蹭。)
  X。
  “呵,傻人有傻福。”
  缘央随口一道。
  雾桐一听这话,便一如既往地与缘央起了争执:“你也就只会在背后七嘴八舌!”
  缘央看都没看他一眼,漠然回击道:“我七嘴八舌,那也是_我_的_自_由,况且,”他这才斜眼,瞧着雾桐那似乎被哽住的模样,继续道,“你雾桐的嘴巴,可比我利多了,要论七嘴八舌,恐怕还轮不到我。”
  “你……!”
  X。
  曹大人揽着觞鹭进了阁室,他见后者在门关上后还时不时地朝外望,便叹了口气,和蔼道:“你莫需忧虑,蒋大人一事,我会做个了结。”
  “可……蒋大人不会在朝廷上为难您吗?”觞鹭小心翼翼道。
  曹大人闻言便苦笑一声,心道,盼香阁的小倌,能懂多少朝廷大事?便是安慰一下,也不嫌泄密。
  “朝廷大事,我自会定夺,”忽然,他见觞鹭神色一变,许是有话要讲,于是亲切一笑,“你若有想法,便但说无妨。”在朝廷这等勾心斗角的地方待得久了,偶尔亲近一下民间的淳朴人,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想起前些日子在街上碰到的某位将龙袍说成“小黄衫”的孩童,曹大人便会心一笑,好似下一秒便能从觞鹭口中听到一样的言辞。
  觞鹭深吸一口气,扮作紧张的模样,道:“觞鹭以为,蒋大人此次欺骗您一事,恐会威胁到朝廷。”
  曹大人饶有兴致地盯着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如今,蒋大人与妈妈有暗地交易、欺骗同僚,可朝廷中也许不止有一个‘蒋大人’。况且,风气如病毒,一个传两,两个传十,若让这背后插刀一般的风气蔓延下去,到时候整个朝廷内,谁又能信得过谁?”末了,觞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过是觞鹭的小人之见,让大人见笑了。”
  这话一出,曹大人先是微微一震,后又顿生狐疑——觞鹭不过是盼香阁的一位小倌,如何得知这等朝廷大事?
  他稍摆了摆坐姿,半眯眼睛,正色问道:“你终日待在盼香阁里,恐怕没什么机会去了解朝堂政事,为何方才却说得头头是道?”
  觞鹭轻鞠一躬,回答道:“大人也是知道的,盼香阁一楼的酒馆内,常有贵客来访。觞鹭献酒时,偶尔会打听到一些朝廷政事,这时间一久,也就在政事方面产生直觉了。”说罢,他又不好意思地刮了刮脸颊,“只是,觞鹭不过懂点儿皮毛,这再高深一点儿的,也便琢磨不出了。”
  “想不到盼香阁里倒也有才貌双全的人,我今日才算见识了。”曹大人打趣道。
  然而,他一直都不曾注意到,老鸨在指责觞鹭时,曾提到过:觞鹭不过刚进阁一周。
  “昨日献酒时,觞鹭听客人们提起,俞国军队近期在休整,现下便有点好奇。大人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觞鹭诚恳地看着曹大人,“若是他们休整后便攻打祥凤,那可如何是好?”
  曹大人挠了挠后脖,“我们祥凤本就和俞国没有太大的交往,既非同盟也非敌对,但若说了解,我对俞国倒也不是一点都没有。”
  觞鹭慢慢凑近曹大人,眼中带着点儿少年人所特有的好奇。
  X。
  老鸨将空空如也的酒杯,猛地碰到桌上,暗自咬牙切齿。
  这觞鹭真是反了,居然在曹大人面前揭穿她,看来是个不能留的,得早日……
  “老鸨。”
  听到身后有人问话,老鸨忽地转身,只见来人正是曹大人,看来是刚跟觞鹭完事。
  “哎哟,曹大人,您对觞鹭可还满意?”
  曹大人点点头,“我还会再光临的,下次可还给我点这孩子啊。”说罢,他转过头,给了远处的蒋飞驰一个眼神,示意是时候返程了,然后便与蒋飞驰一同离开了盼香阁。
  老鸨站定在原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忽然,她眼神一狠,瞪向远处的阁道,好像这样便能将觞鹭瞪成个筛子。
  

  ☆、第三章

  卿如仕和裘烈行并没有在盼香阁逗留太久,两人早在曹大人领着觞鹭走向阁室时就已经跨步离去。
  几日后,卿如仕还在房内擦拭剑柄时,突然被小厮找到,说是老爷有话传给他。
  卿如仕赶到正房,见到父亲后,才知道原来是父亲收到了来自裘府的传信鸟,捆在鸟爪上的小纸轴中写着几行字,全是近来朝廷中发生的事,大致意思是:朝廷两派势同水火,愈演愈烈,而枢密使曹大人在一天前正式表明自己的立场。
  所谓朝廷两派,便是支持皇子继位的保皇派,以及支持将祥凤改为“公天下”国度、挑选才华横溢的臣子来当下一代皇帝的维新派。这两派早在多年前就已开始明争暗斗,只是当时皇子墨象司的年纪还小、皇帝墨自启也还没当够几年皇帝,“继位”这么长远的事,根本不必在当时就和敌党大打出手。
  卿如仕的注意力,大都放在了“曹大人表明立场”这部分上。
  (莫非……是觞鹭在伺候曹大人时,对曹大人说了什么?)
  越想越可疑,越想越兴奋,他卿如仕就是在战场上,也没碰到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这一时之间,倒还有点儿与高手过招的激昂感。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觞鹭的来历调查清楚。觞鹭与自己的故友尚琐离究竟是什么关系?又为何要大老远地跑来祥凤的南风馆?
  X。
  盼香阁的某间阁室内,有两人面对面地坐着,一位是老鸨,另一位便是觞鹭。
  “我骂你那是因为你连曹大人光临咱们盼香阁都敢迟到,那是你该骂,晓得不?!可你当着曹大人的面,直接把我的台阶拆得一点都不剩,这算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告诉我,你懂得多,你什么都知道?还是不想在阁里混下去了?”
  只见觞鹭始终轻扬嘴角,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等老鸨骂完后才不急不慢地回答:“觞鹭只是将事实说了出来。”他见老鸨的眼神越发尖锐起来,便又问道:“妈妈,您知道制作剧_毒_药_粉断肠烟,需要哪些材料吗?”
  老鸨又是气恼又是疑惑地瞪着觞鹭,想知道这家伙在搞什么鬼,为何要提出这么云里雾里的问题。
  “占比最多的材料叫干枝草,占比最少的材料叫琦离子,这剩下的,便是说了,妈妈也记不住吧。”
  老鸨的面容越发扭曲,觞鹭这番话,她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暗喻?——这是在委婉地讥讽她:您恐怕连毒死我都做不到。
  火冒三丈的老鸨“嘭”地一声便将阁室的门关上。这不巧,还在阁道遇见了正准备回房的缘央。
  (这家伙也是个欠骂的!)
  刚被觞鹭气得怒不可遏的老鸨,这时候再遇上这仿佛对世间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筝王缘央,顿时火上再加一把油。
  “哈,今儿看到没,觞鹭那小子,没准都能取代你,自己去当头牌了!”老鸨指着缘央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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