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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勾践-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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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无碍,就是少了根脚趾头,子胥勿要担心。”
二十年来,眼前之人对自己总是一副若即若离的态度,阖闾也早已经习惯了。
“既是如此,大王早些歇息,微臣这就去追捕勾践灵姑浮二人。”
……
勾践和灵姑浮急急奔逃,从重重围堵中杀出一条血路,趁着夜色掩护,隐入荒草丛中,吴军寻找无果,只得班师回营。
范蠡在虎跳峡死守了一夜,次日清晨,却见吴师退兵,心下纳闷,却见勾践和灵姑浮二人的身影出现在峡口。
“大王……”
范蠡眼前忽地一亮,迎上前去,上下打量了勾践几眼道,
“你没受伤吧。”
“范卿,我无碍……”
勾践对着范蠡淡淡一笑道。
“吴军突然退军,这是为何?”
范蠡一脸疑惑,突然眸中精光一闪,望着勾践、灵姑浮二人道:
“莫非你们抓到吴王阖闾了?”
“虽未抓到,不过吴国马上就要易主了。”
灵姑浮说着,唇角浮出一丝自得之意。
“此话怎讲?”
范蠡望着灵姑浮,一脸狐疑。
“吴王阖闾已被我砍去一脚拇指。”
灵姑浮道。
“区区小伤,又怎会要了他的性命。”
“关键是我的剑淬上了无解之毒,不出三日,阖闾必定中毒身亡。”
……
楼台之上,一人对月独饮,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将他头上的金色王冠镶上了一道柔和的银边。
勾践唇角轻扬,露出一抹冷笑,黑白分明的瞳仁却落寞得如一口干涸的古井。
人心,果然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呵。
勾践笑得凄然,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王上,三更已过,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范蠡望着那人落寞的背影,不觉心中一恸。
“范卿,你来的正好,陪我喝杯酒吧……”
勾践转身,对着范蠡扬唇一笑,他双颊酡红,显然已然醉酒。
“王上,喝酒上身,还是少喝点吧……”
范蠡走上前,接过勾践手中酒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范卿,你这个人真是奇怪,一边劝我不要喝酒,一边却迫不及待地抢我的酒喝……”
月光下,勾践双眼迷离,身子不住摇晃,已经站立不稳。
“王上叫我做什么我一定会去做……”
范蠡深深望了勾践一眼说道,声音温柔如水。
“是吗……”
勾践突然凑近范蠡,直接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范蠡下颌,目光悠悠,望着范蠡,琥珀色的眸子在月光下灿若琉璃,
“范卿,你是不是也是在演戏啊?你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倾城一剑范天涯,没有利润噬心蛊的威胁,你又岂会甘心臣服于我?范卿,你说,你处心积虑地接近于我到底有何目的?”
“其实我……”
范蠡一时语塞,却见勾践整个人如狼一般朝他扑了过来,直直倒入他的怀中。
范蠡整个人瞬间石化了一般,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那人身上传过来的屡屡幽香,令范蠡一时心神迷醉。
就这样,僵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范蠡确定那人已经醉酒睡着之后,才忍不住收手,将那个单薄的身体紧紧搂入怀中。
“王上,其实我……我喜欢你啊……”
范蠡的唇小心翼翼地贴上怀中人光洁的额头,轻声呢喃道。
作者有话要说:
乔任梁绝壁没死,他只是穿越了,穿越了啊~~~(┬_┬)
第31章 吴王阖闾
虽然只是被砍了脚趾头,太医令也已经用药止了血,可是吴王阖闾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难看。
“真是个庸医,我这就命人斩了他。”
颠簸的马车内,夫差看了看吴王阖闾渐渐变紫的脸色,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意,堂堂太医令,竟连区区脚趾之伤也治不好,真是该死。
“差儿,莫要如此,不怪太医令,是灵姑浮在剑上淬了剧毒,本无药可解。”
听到阖闾此言,夫差只觉头顶霹过一道晴天霹雳,整个人呆若木鸡。
阖闾握住夫差的手,望着他道:
“孩子,为父劫数难逃,伤心无用。你若还有孝心,那便发奋图强,灭掉越国,杀死勾践和灵姑浮替为父报仇。”
“父亲,此时伍相可知?”
夫差突然问阖闾道。
阖闾摇了摇头,道:
“我不想这么快让他知道。”
……
待吴军悉数退回吴都姑苏,阖闾突然一把将伍子胥拉上马背,一马夹肚,直奔远处而去。
“王上,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伍子胥挣扎着,想要从马上跳下,无奈却被阖闾紧紧禁锢动弹不得。
骏马从城中飞驰而过,城中百姓皆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的王和丞相共乘一匹马,二人在马背上紧紧相拥,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阖闾,你发什么疯,快放我下来……”
伍子胥气得脸都绿了,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
阖闾似乎相当满意伍子胥对自己态度,一边驾着马,一边在伍子胥脸颊上亲了一口,露出一脸促狭地笑意,
“员,早知道这样能让你直呼我的名字,我就应该天天抱着你骑马游街。”
“无赖……”
伍子胥气极,狠狠地骂了一声。心中却不由一惊,他不说这个词已有二十年,却不曾想今日随口说出竟一点都不觉得别扭。
二十多年前,他和他也像此刻这般共乘一匹马,他也会像现在这样将自己搂得紧紧的,总会趁自己不注意,恣意轻薄自己。
那时,“无赖”一词几乎成了这个人专属代号。
虽然如此,但他们却过得很开心。他们可以在小河边围炉夜话,也可以在草堆里颠鸾倒凤,那时他们的世界小的只剩下彼此。
“员心悦公子,想跟着公子,天涯海角,与君相随……”
言犹在耳,可是一切却在悄然改变,或者说这一切本身就是一个骗局,吴国王子阖闾设下的一个大骗局。
吴国王子阖闾乔装打扮改名换姓借宿他们家,只是因为他的父亲伍奢乃楚平王子建太傅。他只是想从他们口中探得楚国王宫的秘密。
结果阖闾的身份却被伍奢政敌费无忌识破,费无忌趁机在楚平王面前参了伍奢一本。昏庸无道的楚平王以私通敌国犯上作乱的罪名处决了伍家上下一共八十余人。
如果他不曾遇到阖闾,他的父亲,他的家人,就不会出事。
这一切,都不可原谅。
楚平王,阖闾,还有他伍子胥,皆不可原谅。
伍子胥想到此处,不觉心中一恸,悲从中来。
……
“吁”随着阖闾一声长长的吆喝,黑色骏马瞬间刹住了前进的脚步。
阖闾忍痛从骏马上跳下,又伸出手去,将伍子胥拉了下来。
“你带我到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事已至此,伍子胥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他愤愤瞪了阖闾一眼问道。
“你往前走几步,就知道了……”
阖闾一脸神秘朝伍子胥眨了眨眼睛。
伍子胥一脸疑惑,转身,兀自朝前走去。
伍子胥身后,阖闾脸色惨白,细密的汗珠从他额间沁出。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一轮红日正从山间缓缓落下。
正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伍子胥一时陶醉在这落日美景之中。
忽见前方河边放着一面巨大的铜镜,伍子胥不明所以,一脸疑惑地望了阖闾一眼。
“你看看镜子就知道了。”
阖闾笑了笑,一脸神秘。
伍子胥闻言,朝铜镜之中望去,只见远处那日红日在镜中山头缓缓落下。因为景象与实际景物是反向的,所以从镜中看起来,这夕阳像是从东边落下一般。
“你看这是不是日头东落?”
阖闾深深望了伍子胥一眼,悠悠道。
……
“难道我们真的回不到过去了吗?”
“除非江水倒流,日头东落。”
……
伍子胥突然想起当日在雪峰之巅与阖闾的一段对话,自己当时只是随口说出两个不可能的事,以表示自己此生不会再原谅他的决心,没想到他却听了进去,想办法让不可能变成可能。
日头可以东落,难道说他和他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
伍子胥眸色一动,怔怔望了阖闾半晌,突然说道,
“可是江水并未倒流。”
夫差猛地在空中击掌,只见数人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他们跑到河岸边,解开了罩在上面的黑布。
没想到黑布下竟是一条新挖的小沟渠,小沟渠刻意挖成与江水流动相反的方向,东高西低,并用一只竹管将江水引致沟渠,渠水顺着沟渠的地势由动向西流动,竟跟江水流动方向相反。
“江水倒流……”
伍子胥默默念着四个字,不觉出了神。
“江水倒流,日头东落,这两件事我都做到了……”
阖闾突然走至伍子胥身边,眸子深深望着他,悠悠道,
“员,原谅我,好吗?”
阖闾柔声道,眼中带着卑微的祈求。
伍子胥心中一动,猛地扑入阖闾怀中。
时隔二十多年,他早就原谅阖闾了,只是他无法原谅的是他自己。
只要想起与阖闾的那段感情,他就会想起那些惨死在楚平王刀下的家人。
所以他只能将对阖闾的感情偷偷藏起,他想要用他与阖闾的爱情为他的家人做最后的殉葬。
可是他发现他错了,他已经对不起自己全家,而自己所做的决定又深深伤害了阖闾。
他伍子胥才是天下间最不可原谅之人。
可是现在,他什么也不管了,那些逝去的已经逝去,珍惜眼前才最为重要。
“阖闾……原谅我……”
伍子胥一边说着,一边吻上阖闾的唇。
四唇相触地瞬间,二人的心也随之颤抖。
二十年了,他等这个吻已经等了整整二十年。
也许也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拥吻了吧。
阖闾想着,张开双臂,将伍子胥紧紧禁锢在怀中,灵巧的舌探入对方口中,探索者独属于他的每一个味道。
虽然不想放开,但是没有时间了。
泪水滚落,阖闾尝到了伍子胥泪中那股咸涩的味道。
阖闾放开伍子胥,抬手拭去他脸颊的泪珠,柔声道,
“不要哭,员,我爱你……此生……我只爱你伍员……”
阖闾说这句话时,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的脸上白得吓人,身子微微摇晃着。
“阖闾……你怎么了?”
伍子胥感觉到阖闾的异样,忙用手扶住阖闾,没想到阖闾的身子却往前一倾,重重倒入伍子胥怀中。
……
吴王寝宫,龙榻之上,阖闾脸色苍白,奄奄一息。
太医令瞧了瞧阖闾病情,吓得面如土色,双膝跪地,直呼饶命。
众人见状,便知吴王已经回天乏术,药石无灵,忙围上前去,聆听吴王最后的一眼。
“父王……”
夫差跪在龙榻旁,伸手握住阖闾冰凉的手指。
“吴儿夫差……人总有一死,切莫太过悲伤……”
阖闾已经气若游丝,他艰难地呼吸着,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的声音却如蚊子般细小。
阖闾突然拿眼睛瞟了瞟伍子胥,伍子胥知其意,忙走了过来。
阖闾又重新望着夫差道,
“为父对不起你母亲,但这错在为父,跟伍相没有关系,所以切勿迁怒于伍相……”
夫差却没有作答。
见夫差如此反应,阖闾忽地神色一变,呼吸又猛地急促了几分,他瞪大眼睛望着夫差,用尽全身残留的力气抓住夫差的手说了此生最后一句话,
“切勿为难伍相,否则为父死不瞑目。”
夫差感觉到手上的压力倏地消失了,抬头望去,却见阖闾直直躺在床上,双眼圆睁,再也没有动弹。
夫差伸出手,合下了阖闾的眼睛,转身,失魂落魄地对众人道,
“父王已经驾崩了……”
一时间吴国王宫挂满白灯,宫娥宦臣奔走相告,啼哭之声不绝于耳。
第32章 楚王熊轸
椎李之战,越王勾践杀阖闾、退吴兵、以少胜多,在诸侯国中一战成名。吴国易主,元气大伤,短时间之内并无什么动静。只是吴王夫差登位那一天邀请了各路诸侯,却独独没有邀请越国。
虽然椎李一战,杀阖闾在勾践意料之外,可是若非如此,他怎么可以如此之快地在群臣面前站稳脚跟,又怎么会在诸侯中有一席之地。
前尘往事,如若浮生一梦。
勾践立于城墙之上,衣袍猎猎,目光悠悠,望着远方渐渐隐没玉磬山下的日头,轻轻叹了口气。
才不过双十的年华,可是他们的王似乎已经饱经沧桑,自椎李一战后,他似乎再也没有笑过。
文种望着城墙上那个单薄孤独的身影,心微微有些疼。
“王上,此处风大,还是回宫歇着吧,明日还得出发去齐国。”
文种走上前去,对勾践行了个礼道。
“一定要去吗?”
勾践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盯着那渐渐落下的日头,悠悠问道,似在问文种,又似在问他自己。
“齐景公年逾古稀,二子早年战死,就留下一女,聪明伶俐,美貌无双,齐景公视其为掌上明珠。此次齐国招婿,天下诸侯趋之若鹜,若王上能娶得此女,有了齐国这个靠山,我们势必如虎添翼。”
文种语重心长地劝勾践道。
“舅父,可是我……”
“臣知王上心意,可是王上已是这天下之主,凡事都应以越国为重。若是让楚国或吴国国君娶得齐国公主,我们越国便有大祸临头了。况且齐国公主美貌端庄,王上若是见着她,也定会欢喜。”
听到文种提到吴国,勾践心头微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
“诸侯齐聚,寡人并无胜算。”
“王上,凡事只有试了才会知道。”
文种与勾践并肩而立,望着那将红日完全吞没的山头,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
虽然劝越王娶妻,是为了国家大义着想,可是文种却也有一点私心,毕竟他们的王,已经不小了……
齐国依山傍海,自太公望吕尚建邦以来,煮盐垦田、富甲一方。一百多年前,齐桓公称霸之后,齐国更是成为诸侯之首,虽后来因其邻邦晋国异军突起,齐国声势稍有减弱,但是放眼诸侯之国,亦算是佼佼翘楚。
齐国都城临淄更是繁夙,亭台楼阁鳞次栉比,街上车水马龙,商品货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街头巷尾、拱桥亭中,都可见到文人雅士把酒吟诗、吃酒赏菊。毕竟是中原上国,处处一派诗风雅韵,君子之风。
“瞧,那是画舫,画舫上的灯笼真好看。”
勾践的贴身侍童莲生,年方十三,从小便长在越国,没见过什么世面,初来临淄,见了许多越国不曾见到的风物人情,正是少年心性,不免欢呼雀跃,心下欢喜,心花怒放之下,便有些口无遮拦道,
“我原以为安城是这世上最大的城了,没想到这齐国的都城却比安城还要大这许多。”
“小小娃儿,休得胡言!”
文种坐于马车之内听得帘外莲生如此放肆,便掀开帘子,怒喝制止道。
“文种大人,小的知错了。”
莲生诺诺应了声,垂下头,清亮的大眼珠子却是滴溜溜地转,直朝四周偷瞄。
“无妨,莲生说的也是事实。”
勾践却不以为意,对文种摆摆手道。
文种见越王如此说,只得作罢,只是心中不免腹诽他们的越王也过于宠爱莲生这个小娃儿。
“啊……”
突然只听得莲生一声惊呼,勾践和文种只觉身子剧烈一阵,马车便停了下来。二人心下诧异,忙掀开帘子,却见莲生早已滚落地上,揉搓着TUN部,痛得龇牙咧嘴。前方一魁梧大汉,身披狐皮大氅,双眼如铜铃一般,直愣愣蹬着勾践诸人。
“发生何事?”
勾践问道。
“启禀大王,方才就是这人拦了我们的马车,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驾车的宫人向勾践禀报道,观其脸色,竟是一阵煞白,想必方才被吓得不轻。
后方的车马和随行护卫也都停了下来,几名侍卫,手持刀戟,走上前来,对着那彪形大汉厉喝道:
“前方何人,竟敢惊扰了越王车驾。”
“哈哈哈……”
彪形大汉突然发出一阵粗旷的笑声,笑了半晌,方才停住道,
“原来是南方蛮子,竟然也敢自称越王。看你这阵势,不会也是来齐国求亲的吧,若是如此,本王劝你速速滚回南方去,省得在此丢人现眼。”
越国本就是偏安东南一隅的小国,虽近年来兵力见长,可是在中原各国眼中始终不过断发纹身的野蛮之族,北方诸侯国孔武有力善骑射,更是看不起越国这等不入流的南蛮小国。
“我们走……”
勾践抬眸,淡淡扫了一眼那彪形大汉,见其形容打扮还有口中自称“本王”,便已猜到对方身份。北方和南方中间隔了十数个中原诸侯国,亲睦也好,交恶也罢,于国于家,无甚影响,勾践也懒得花时间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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