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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男后[修改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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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三天,盛衡似乎是忘了楚北渚的存在,整个内宫似乎也都忘了他的存在,在黄河决堤的大难面前,宫里的每个人都在配合着盛衡的节奏。
  直到第四天入夜前,楚北渚被盛衡唤去,盛衡正在用着饭后清口茶,看到楚北渚进来向他招招手,让楚北渚过来坐。
  这三天的时间对盛衡和楚北渚来说都是煎熬,盛衡是因为忧心救灾的情况,忧心归德的千万百姓,而楚北渚则是忧心着盛衡。
  在盛衡的脸上看不出憔悴,正值盛年的他不会被几日的疲惫击垮,反而愈战愈勇。
  楚北渚都没意识到自己脸上带了一丝微笑,他接过了盛衡手中的茶杯,为他倒满。
  “再这么累下去,朕非得英年早逝不可。”盛衡虽身体尚好,但是心里的疲惫未减。
  “陛下慎言。”
  盛衡摆了摆手:“朕不讲究这些,吉利不吉利的,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今晚留下来陪朕。”盛衡已经换上了寝衣,脱下了靴子,准备入睡:“难得能睡个整夜了。”
  楚北渚内心一紧,他最怕的还是来了,虽说他知道早晚会有这样一天,但是他对此依旧不知如何是好。
  楚北渚一咬牙,跪了下来:“陛下恕罪,奴才……奴才不敢。”
  盛衡暂时没有揭穿楚北渚的打算,因此装出不解的样子:“朕都准了,你有何不敢?”
  “奴才不敢污了陛下的眼。”楚北渚脑中飞快地装着,想着理由。
  盛衡没有让楚北渚起来,也没有说话,他坐在床边,楚北渚跪在脚下,安静得两人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盛衡揉了揉楚北渚的头顶,道:“朕也不愿勉强你,但下旬的万寿节,朕希望你能亲自给朕一个礼物。”
  楚北渚招架不住盛衡的语气,他听出了盛衡话里的意思,现在离万寿节仅有不到十天,可能这几天就是他和盛衡相处最后的日子了。
  一切的谎言最终都会被揭穿,楚北渚想,现在的日子都是他偷来的,而不是他本该享有的。
  因为国库空虚,因此今年的万寿节取消了往年在华盖殿大宴群臣的筵席,而仅剩下在内宫中与皇亲国戚进行的家宴。每年盛衡都习惯在宴后加一小宴,与亲近的大臣五六人同桌饮酒,不醉不归。
  而万寿节大宴的取消让无数的朝臣失去了最好的巴结盛衡的机会,因此这几日,待归德水患稍平,百姓已经安置好后,大臣们纷纷上折子,想将错过的机会弥补回来。
  今日批折子的时候盛衡传了楚北渚过去,若说起初盛衡还不愿让楚北渚和政事有所接触,但今日他看到五花八门的祝寿折子,就只觉得好笑,想找人分享,他想到的第一人便是楚北渚。
  因此楚北渚坐在了盛衡平日处理国事的书房,听着盛衡一边批折子,一边絮叨着他认为有趣的事。
  盛夏的皇城,下过雨后天气依旧闷热,但盛衡的书房不知比楚北渚自己的卧房舒服了多少倍,这里四周都摆着冰盆,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还带着些许雨后草地的气息。
  若是看不到皇宫的重檐叠瓦,层层高墙,四方天空,夜半哭魂,那么便是这世上最让人惬意的地方。
  “你看这人,祝大梁国祚绵延,后面还非要加一句让我广开后宫,开枝散叶,合着我没有子嗣大梁就亡国了。”
  楚北渚道:“陛下确实该有子嗣了。”
  盛衡听了楚北渚的话也是一愣,他随即放下手中的折子,走到楚北渚面前,他伸出手指捏住了楚北渚的下颌,但手指却并未使力,只是让楚北渚的头轻轻抬起:“你真是这么想的?”
  看楚北渚不说话,盛衡威胁道:“嗯?是吗?”
  楚北渚的脸颊肉眼可见地变红,毕竟盛衡这个姿势实在是太暧昧了,盛衡低下头盯着他,两人之间只间隔了半条手臂的长度。
  楚北渚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违心:“陛下是一国之君,且正值春秋鼎盛,更应……”
  楚北渚说着说着没声了,但盛衡却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只是盯着楚北渚两片薄唇,一面想着,怎么有人的嘴唇长得如此好看,看着这样的嘴唇,几乎不会想听他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便觉得他说的都对。
  盛衡在心里自我检讨了一下自己的失态,转身要走回龙椅。但鬼使神差地,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楚北渚的目光。
  楚北渚的眼睛中满是悲伤。
  盛衡不知道一个人如何能这样难过,他以为两人相处的时光他们都是开心的,但他不知道的是,楚北渚开心之下却隐藏着更深的绝望。
  楚北渚也确实是绝望的,他一边越来越冷静,冷静地意识到自己与盛衡之间的差距,也同时意识到自己身份所带来的罪恶。另一边,越是接近万寿节,离他们分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楚北渚担心,这一去就无法再见,而在一段时间后,盛衡便会忘了他,忘了这样一个小小的宦官。
  盛衡的心里一慌,楚北渚的眼神让他陡然升起愧疚感,从始至终,自己都是在欺骗他,自己在扮演着一个深情的帝王,从而让对方沉迷其中。但今天,他才明白,他放弃的并不只是刺杀,而是真正地动了真心。
  盛衡从未对自己的伪装有过任何的愧疚或悔意,但在这一刻他替楚北渚感到一丝难过,心想对方怎么就遇上了自己这样一个混蛋。
  他有些慌张地避开了楚北渚的眼神,接下来的一天,他尽力不要让自己表现出异样,但楚北渚悲伤的眼神,还是会时不时出现在自己面前。
  其实,楚北渚也不知那一瞬间自己到底在难过什么,或许是盛衡迟早会有很多女人,会有很多孩子,或许是即将到来的分别,反正他就是很难过,他想,要是自己清清白白,坦坦荡荡,说不定还会有勇气告诉自己对盛衡的情意。
  这日是七月十八,据七月廿二万寿节尚有四日。
  似乎经历过大灾大难,总要平静一段时间,近日因为没有政事烦恼,盛衡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他突然来了兴致,带着楚北渚去宫里的御兽监。
  得知圣上驾临,御兽监已是上下戒严,各种动物被刷洗得油光水滑,只等盛衡来看。
  御兽监建在西华门之外,就在内功诸监的西面,紧贴着皇城根,这里人烟稀少,地面广阔,因此将境内各省,以及各番邦属国进贡的珍禽异兽都养在这里,并有专人负责打理。
  盛衡对动物的兴趣不大,常年不曾踏足这里,因此对这里有什么动物实在是不了解。
  尚未走近,便听到一声猛兽的怒吼,盛衡“嚯”了一声:“这是什么畜生?”
  楚北渚在心底暗笑,盛衡此行的目的就是“带你见识见识,好好玩”,因此没有带浩浩荡荡的侍卫,楚北渚走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也没有人说三道四。
  御兽监的宦官回道:“回陛下,这是狻猊。”
  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正卧在一块假石上,吼叫声就是从他口中传来的,盛衡自然是不怕狮子的,但见楚北渚也非但不怕,还十分感兴趣,跃跃欲试地想靠近。盛衡看着他的小动作觉得十分好笑,他偷偷拉了一下楚北渚的手。
  楚北渚正看着狮子吃肉,手突然被拉,一脸懵地看向盛衡。
  “这个不行,那边有兔子,你要养可以抱一只。”盛衡对楚北渚说,“这个太凶了。”
  楚北渚顿时苦笑不得:“奴才没想养,就是看看。”
  盛衡得理不饶人:“你还说没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畜生就这么好看吗?”
  楚北渚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也不再搭话,而是转过去向兔子笼走去。
  说是兔子笼,但实际是一小片空地,下面铺着铁丝网,防止兔子打洞逃跑,上面又盖了一层土。
  “陛下,这里的兔子是开海禁后,从西洋那边过来的,与咱大梁的兔子不一样的很。”
  楚北渚一看,这兔子和家兔果然不同,这笼中的兔子个个垂着耳朵,两只长耳朵搭在脸两边,有的甚至耷拉在地上,看上去每只兔子都一脸委屈。
  楚北渚顿时有点忍俊不禁,盛衡看着他对这个兔子多看了好几眼,便问道:“喜欢这垂着耳朵的兔子?”
  楚北渚点了点头,目光都比平时温柔了很多,“陛下也喜欢?”
  盛衡盯着这群兔子,咽了咽口水:“嗯,真肥,看上去挺好吃的。”
  楚北渚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引得盛衡哈哈大笑:“你要是喜欢就抱一个走,朕看那个土土的就不错 ,最肥。”
  “陛下忘了,奴才是不能在宫里养活物的。”楚北渚虽然也喜欢这窝兔子,但过不了几天,他可能就会离开皇宫,因此还不如让它们留着这御兽监自由生长。
  盛衡看了楚北渚一眼,眼中晦暗不明,但不再提这件事。
  一路走过去,楚北渚不禁感慨,皇宫里真的是应有尽有,这些飞禽走兽寻常百姓连想都不敢想,在宫中却成群地养着。
  盛衡对这些兴趣有限,但看楚北渚很感兴趣,想着若是提一只兔子回去,养在晏清宫,似乎也不错,这东西看上去松松软软,还不是很烦。


第9章 夜宴
  七月廿二,是大梁仅次与春节的节日,万寿节。
  二十七年前的这天,盛衡出世,那天阴雨连绵多日的京城突然放晴,处处可见彩虹,都说这是盛衡降生带来的福气。
  而对于京中的官员来说,明德十年的万寿节,却比往年少了许多节日的气氛,因为盛衡取消了每年一次的大宴,并用这个时间亲自前往地坛为百姓祈福。
  此举一出,甚得民心,今天先雪灾后水患,粮食收成锐减,因此盛衡在地坛开坛祭祀,让百姓们受宠若惊,只叹陛下还记得他们。
  从地坛回来后,已经是下午,晏清宫已经备下筵席,盛衡没有子嗣,后宫有两位妃嫔,除此之外就是亲近的朝廷命妇,进京祝寿的藩王盛衡已经一一见过,并一一赶回了封地,因此这个筵席虽号称家宴,但真是历代帝王凄凉之最的。
  就以先帝为例,最多时有嫔妃五十二人,加上各位公主和未成年的皇子,浩浩荡荡坐满了一屋子。
  但盛衡却对眼下的情况十分满意,教坊司舞乐奏起,众人皆动箸开席,因为人数不多,因此没有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很快家宴就结束了。
  楚北渚在殿外候着,盛衡出来时脚步轻快,明显心情比之刚刚好了许多,晏清宫偏殿已经摆好了另一席面,有资格上席的人也已经在候着。
  对于盛衡来说,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家宴,桌上的人有的是曾经的太子伴读,有的是少时玩伴,均是他的多年好友。而盛衡最为宠爱的弟弟盛衔也在席上,刚刚十岁的小团子在大人们脚边跑来跑去,不时吃一口盛衡的投喂。
  楚北渚看着殿内的一片温馨,这是盛衡一年中唯一能放下包袱的时刻,能和自己的友人稍作亲近,而过了这夜,他们又变成了君君臣臣。
  盛衡情绪十分高涨,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而楚北渚悄悄退了出去,不回头地走向了他的卧房。
  连排的卧房一片漆黑,今日是御前监最为忙碌的日子,楚北渚不想点灯,摸着黑将自己散落的一些物件收起打包,摸不到熟悉的匕首这让楚北渚十分没有安全感,他的内心隐隐有些烦躁。
  楚北渚在床边静坐了一会儿,未雨绸缪地吞了一粒药丸,但内心的烦躁却迟迟没有下去,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楚北渚很少有这种预感,因此这次的感觉让他十分不舒服,他的心跳开始加快,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他的焦虑感更深。
  “谢重肆,在吗?”
  敲门的声音惊吓到了楚北渚,他一个激灵差点跳了起来,将收拾好的包裹匆匆踢进床底,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开门:“怎么了?”
  门外的小宦官楚北渚很眼熟,也是御前伺候的一位太监,他拉起楚北渚的隔壁就要往晏清宫走:“陛下喝醉了,正吵着要见你。”
  楚北渚的心脏还在砰砰作响,刚刚就差一步就要离开这里,现在却又要见到盛衡。
  他被匆匆带到寝殿时才发现刚才的小宦官口中的喝醉了,还真是太含蓄了。
  盛衡刚刚吐过两次,现在已经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而崔安海端着一碗醒酒汤进来:“让陛下用一些汤,否则明天起来会头痛难忍。”
  楚北渚疑惑地看着崔安海,仿佛在说“是要我来吗”。
  崔安海老神在在:“别人喂陛下不喝,非要让你来。”说着他将醒酒汤塞进了楚北渚手里。
  盛衡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在睡梦中打着鼾,他的衣物已经换过,也擦了身子,但仍掩盖不住满身的酒气。
  楚北渚轻声唤了一下:“陛下,用点醒酒汤吧。”
  盛衡毫无反应,楚北渚只能轻轻拍了一下他,但这回盛衡只是挥了挥手,赶走了楚北渚的手就又睡过去了。
  楚北渚无奈,只能用力推了推,这下盛衡终于醒过来了,但也只是眼睛睁开了,头脑仍是混沌的。
  楚北渚将一个垫子塞在盛衡身下,让他半坐起来,盛衡闭着眼睛任楚北渚摆弄,只是在楚北渚喂他第一口汤时醒过来看了他一眼。
  “北渚啊。”盛衡半睡不醒地嘟囔了一句。
  瞬间,楚北渚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脑中嗡嗡作响这一刻他如堕地狱,端着碗的手疯狂颤抖着,调羹在碗中跳动着发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楚北渚才重新能够思考,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双手的颤抖,大睁着眼睛看向盛衡,他花了整整半刻钟才反应过来——
  原来盛衡早知他的身份。
  原来这样一些才说得通。
  盛衡见过天下最好看的男人和女人,如何楚北渚只是在静静地擦着回廊就被一眼看中。这个问题楚北渚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刻意在心里回避了这个问题,当现在被逼迫着不得不想时,一切都变得十分明了。
  从头到尾,盛衡所有的美好都是一场梦,盛衡为他编织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也显而易见了,那就是他从进宫的第一刻就已经暴露了身份。
  楚北渚觉得这偌大的寝殿突然变得十分寒冷,彻骨的寒意让他瑟瑟发抖,过去的半个月,他就像个跳梁小丑,展示着自己的爱慕之情,然而其他所有人都是戏里的角色,看着突然闯入这场戏的他像个笑话。
  那所谓的一见钟情,更是可笑至极。他如何能不喜欢盛衡,在盛衡为他精心排演的戏里。
  楚北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蹲下了,手中的碗也摔在了地上,被厚重到底地毯吸走了所有的声音。
  他先是抱着自己的双膝,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仿佛马上就要窒息,刚刚吃下的药丸救了他一命,没有让他的病在此时发作。
  对,我有病。楚北渚突然想到,我不仅是只过街老鼠,我还是个病人,最可怕的那种病人。
  楚北渚顿时四肢无力,于是他放松了下来,任凭自己躺在地上,床上的盛衡因为没有了支撑也软成一摊,上身滑了下去,躺在了床上。
  楚北渚与他相反方向地躺在地毯上,像是隔着一张床的共枕,他正睁着眼睛,望着殿顶雕花的梁柱,他仍是难以呼吸,但也没有力气大口吸气了,只能在轻微的窒息感中听着盛衡的鼾声。
  楚北渚将四肢张到最大,仿佛这样他就能在这殿内多占有一点位置,仿佛这样他就能成为这座寝殿的主人。
  他为这个想法而嘲笑了自己一通,随后慢慢站起来,捡起了摔在地上的碗放在一旁,不去管地毯上的水渍。
  盛衡刚被楚北渚立起来,现在又倒下去,因此下身与床平行,上身却弯折到一旁。楚北渚轻轻搬动了一下盛衡,将他摆成一个舒服的仰躺姿势,四肢都放到了合适的位置。
  这下是真正地该离开了,楚北渚想,这样的离开方式反而不错,起码刚刚因为不告而别产生的愧疚现在已经烟消云散。
  现在离开已经没什么遗憾了,过一段时间,盛衡就会忘了这个小小的杀手,曾经在皇宫中一闪而过。
  楚北渚万幸的是,还好他如此自卑,自卑到没有敢说出口自己的情意,否则未免太过扫兴。
  现在这样,自己会在余生中独自回味这几天相处的日子,偶尔和任清讲一讲,任清笑一笑,再给白昕讲一讲,白昕听不懂地追问,实在是他能想到对这段感情最完美的结局。
  楚北渚抹了一把脸,惊讶地发现竟没有眼泪。


第10章 刺客
  这边楚北渚浑浑噩噩地走出晏清宫的大门,回到房间取了包裹,脱下了繁杂的宦官衣物,换上了夜行衣,他没有出宫的令牌,因此只能铤而走险偷偷潜出宫,而相较入宫,出宫已经容易了很多。
  楚北渚不敢光明正大地走西华门,因此一路向皇宫的西北角走去。回头一望,晏清宫寝殿的屋顶还隐约可见,而窗子已经掩盖在了重重宫殿之下。
  漆黑一片的夜空显得尤其死寂,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个生灵。
  突然,楚北渚脑中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对危险的直觉让他的手先于脑行动了起来,他双手交叉分别摸向两只手臂,却摸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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