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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远道-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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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书包砸到他的脸上,全身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你他妈发什么神经!”他猛地逼近我,像是要打我一样,“我又没输!”
“要是输了呢?”我朝他大吼,“输了怎么办?出事了怎么办!”
他倒吸一口气,看了我一会儿,伸出手把我抱在怀里,我执着地挣扎着,而后和每一次一样,渐渐放弃,在他锁骨上狠狠咬下一口。他疼得抽气,用力掐我屁股上的肉。
“今天有人找我,出钱让我帮他们考试作弊,我答应了,”我亲在我咬出来的那个圆圆的印章上,“你别赌钱了。”
“放心,不会输,”他笑着捏住我的下巴,“能耐啊,他们给你多少钱?”
他转开话题,但没有松口。
于是我开始研究纸牌,研究玩法,计算概率,无意中了解了许多其他有趣的东西,比如纸牌的占卜功能,比如黑桃A曾被美国特种军人用来当成杀戮的暗示,又比如红桃J。
我把那些念给周圣宇听,他毫不留情地嘲笑我:“你以为玩牌是算数学题吗?别天真了宝贝。”他头头是道地解释,我迷糊地听着,渐渐明白过来,扑克牌确实跟统计数据和概率有关,但一旦变成战场,每一个敌人都对概率了如指掌,那战斗就会在别的地方开打,最终胜利的只会是那些能读出敌人心思的人。
“观察他们平时的言行举止,重复性习惯动作,就能看出来谁在虚张声势谁在装无辜,”周圣宇说,“不难。”
我呆呆看着他,忽然想起许承,那是小时候的事了,他有一次偷偷对我说:“我看我们班这三十几号人,就周圣宇脑袋瓜最灵,”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又回头严肃地叮嘱我不能告诉周圣宇,不然——“那个小混蛋要蹦跶上天了。”他说。
当时的我又嫉妒又不甘心,在许承看来,周圣宇比我还要聪明。
那时我只随口说过一次,后来他拿着我那堆整理出来的东西翻了翻,扔进了垃圾桶。但他一定记住了,红桃J。
我把纸牌收好,放进行李箱里,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没有丝毫困意。
【许骞】
我叫许骞,是那个出使西域的张骞的骞。
这名字是我爸起的,我应该问过他这个字的意义,他应该也说了很多,但是没等我完全记住,完全理解,他就死了。
他死的时候我十岁,还有二十天就要升五年级了,结果他死了。他是个老师,他给无数学生上课,却再也没有机会给我辅导作业。
从那时候起就剩下我和我妈相依为命,后来很多年,她有很多可以重新嫁人的机会,却都放弃了。我问她是不是因为我,她说不是,我问那是因为什么,她说:“我爱你爸爸,等我不爱他的时候,我才能和别人结婚。”
这个答案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但是当时的我只想着,这有什么难的,既然人都不在了,总会慢慢就不记得了,就像我,如今回想我爸,绞尽脑汁也只能想起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白衬衫,在玄关换鞋的样子。
直到我第一次爱上一个女孩子,经历甜蜜、平淡到痛苦,我才恍然明白,我妈可能这辈子都嫁不了人了,就因为我爸死了,他死在我妈最爱他最依赖他的时候,爱情就永远停留在那一刻,她永生铭记他,还有什么比这种爱更永恒?
我没有机会真正了解我爸,小时候,在邻居断断续续遮遮掩掩的谈话中,我拼凑出一些碎片,他开朗、温和、善良,对每个人都很好,热爱他的事业,热爱他的学生,在杂志上发表文章,还写得一手好字。我看到过他的字,淡蓝色的钢笔字,没有男人的粗野狂放,内敛而饱具风骨,总之,只有一个形容词合适——文雅。
写出这样的字的人,当然不可能杀人。
他入狱的那一年,我妈带我去看他,我躲在她身后不出来,因为隔着透明屏障的那一头的人,已经陌生到我认不出来。他被剃光头发,疲惫和颓丧让他的脸苍白而削瘦,像是只剩下一副骨架,于是更显得眼睛大而发亮,他用那探照灯一般的目光望着我,遗憾的是长大以后我才明白,那只是渴望和希冀的目光。
从监狱出来后,我妈给了我一耳光。她蹲下身搂住我,有水一样的东西流进我的脖子里,又湿又热。她说:“记住,你爸爸没有杀人,你要永远爱他。”
我说:“我记住了。”
然后他死了。而我将永远是杀人犯的儿子。
我不能控制憎恨他,他丢下我们母子,不止是生活,连精神也被人糟践,所有人看我们的眼神都是小心而回避的,却又带着不正常的审视。
我的老师,我的同学,我同学的家人,没有人不知道。我渐渐读懂了他们眼里的闪躲,于是我主动退让,远离人群。我很少开口说话,极力弱化自己的存在,学习成绩逐年倒退,直到我的班主任对我妈委婉地表达,我很可能落榜的时候,我妈又一次在我面前流下眼泪。
“你不能连高中都考不上,你爸爸还希望你能上名牌大学……”她站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一杯牛奶,我看到一滴泪水落进杯子里,她把牛奶放在我手边,没有再说下去,转身离开了。
我考上了,总分只高过分数线五分。
中考后那个漫长的暑期,我无事可做,便把我爸生前的教案本翻出来,当作字帖,每天坚持练习,现在,我的字和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我妈不像电视里的寡妇,把死去丈夫的遗物收在一个箱子里,想起来了就蹲在地上,一边翻看一边哭,一边缅怀。我妈的悼念方式是保持原状,我爸的衣服,用过的物品依然散乱在这个家的每个角落,只是藏得稍微不明显罢了。总之,就好像我爸只是出了个远门,总有一天会回来。
我常常看到她整理我爸的衣服,天气好的时候,她把它们挂到阳台上,等太阳落山再收回来,叠得整整齐齐,放回衣柜深处。她很少看其他的东西,比如我爸的书和作业本,大概衣服上留有更多我爸的气息吧。
在那个百无聊赖的夏天,我心血来潮拿起我爸生前的藏书翻阅,然后,一张照片掉了出来。我还记得它是夹在普希金的诗集里,那一页正是那首《致科恩》。
照片上是三个人,我爸站在中间,左右两边站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表情,一个微低着头,一个不耐烦地盯着镜头,只有我爸,笑得像个傻瓜似的。背景是枝繁叶茂的梧桐树,照片背面有我爸的字——与唐维安周圣宇于二零零三。
二零零三,是我爸入狱的那一年。而周圣宇,我盯着这个名字思考了很久,一种遥远的熟悉感击中了我,那是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名字,但无论我怎样冥思苦想,依然没有头绪。
我翻遍我爸所有的教案本、笔记本和书,这居然是他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
可是,为什么?这两个孩子对他来说很特别吗?
终于,在某一天我妈外出的时候,我像个迫不及待的小偷一样在自己家里翻箱倒柜,然后我找到了我爸的判决书,它跟房产证和户口本一起被收在衣柜下方的抽屉里,我在判决书上再次看到了那个名字,周圣宇是受害者的儿子。我爸被指控杀了他妈。
自从我爸死后,我妈对当年的这条指控罪三缄其口,我不敢问她,但这两个名字从此刻在了我脑中。
大学我报了当时很流行的计算机专业,有一天突发奇想,在地址搜索栏里输入了周圣宇和唐维安的名字,周圣宇没有发现有用的信息,倒是唐维安,他的名字出现在了一个市级公安系统的网站里。他是南桥市刑警大队的法医。
好奇心像病毒一样在我的血管里爬行。大四那年,我告诉我妈要去南方实习,然后只身一人去了南桥,在刑侦局门外,我一眼就认出了唐维安,他从车里出来,匆匆拐进一座白色大楼,说真的,他的五官几乎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只是整个人长大了而已。
我等到他下班,跟踪他回家,然后鬼使神差地租下了他对面的房子,但我的钱只够付三个月的租金,那是我妈因为担心我打给我的钱。接着,我很轻易地黑进了他的电脑,这个不能怪我,实在是他的网络名像他的人一样好认,是周圣宇名字的拼音。
一开始我以为他们住在一起,然而我观察了几天,唐维安确实是独居。这很诡异,一个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堂而皇之地使用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这种行为怎么看都应该是情侣之间才会发生的吧?
太诡异了。我隐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做完这一切,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我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但不得不承认,这样在暗处窥伺一个人的生活让我有些莫名的兴奋。除此之外,我希望能通过唐维安找到周圣宇。
我想看看他,如果可以,我想问他,知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我爸是无辜的,意味着杀害他妈的真凶还在人间,在逍遥法外。而我们原本幸福的一家三口,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付出了一生的代价。
等到夜深人静,我打开电脑,熟练地在唐维安的电脑里来回扫荡,找一些我自己也不知道要找什么东西,很快,我发现一件更加诡异的事情。
唐维安的邮箱里有两封内容古怪的邮件,除此之外他几乎删掉了其他所有邮件,我注意到这三封邮件被抹去了ip地址。只这一个举动,已是非常耐人寻味了。
一般人或许对此束手无策,但对于我来说,只是需要一些麻烦的操作。三个小时后,一排数字出现在眼前,笔记本散发着幽蓝的光,我凑近屏幕,盯着这一条检索出来的ip地址,有些困惑,然而渐渐的,我感到背上的汗毛一点点竖了起来。
这是唐维安的ip地址。这两封邮件,是从他的房间里发出去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两声细微的响动,似乎是大门打开,又被极轻地关上的声音。呼吸在瞬间静止,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笔记本差点从腿上滑落,被我死死抱在了怀里。
我屏息凝神听了一会儿,轻手轻脚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凌晨时分,走廊里死一般寂静。
我的对面只有一个房间,唐维安的房间。
20
【迟海风】
我打开房门,阿宽正站在洗手间门口,显然刚放完水出来,诧异地看着我:“老大,这么早干什么去了?”
“兜风。”我面无表情地回答。
他干笑一声:“您真有雅兴。”
“打个电话给太平间的人,”我吩咐他,“让他们调出码头起火案之后的监控,还有登记记录,看看都是谁去认领过尸体。”
“啊?”阿宽愣了一下,对上我的眼神,又急忙点头,“明白明白。”
我听着他打电话的声音,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依照计划,今天我和严哲要去赵东的死亡现场, 赵东死在一个公园里,人来人往的公共场所,即便当时有什么东西留下来,如今也烟消云散了。我和严哲对此都不抱什么希望,倒是当时拍下来的现场照片可以再仔细看看,最好能有些发现。
当然,还得有人接着在洪春路附近找传说中的“小周”。
我不禁冷笑了一声,小周。周圣宇,我早他妈应该想到,这个唐维安,伪装功夫真是一流,我竟然容许他在我眼皮底下做戏了这么久。我换了一件干净的外套,酒店的衣柜外侧装有一面穿衣镜,我看到镜子里自己阴鸷的双眼。
周圣宇,你从小就是个祸害,长大了也是一样。
如果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丝疑虑的话,唐维安的供认彻底打消了我内心的不确定,不会错了,他们一直在一起,一直,会有多久呢?大概从小到大就没有分开过吧。
我按部就班地整理衬衫衣领、手表、腰带,却不得不面对心里已经掀起的狂风怒浪。这他妈算什么?周圣宇那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唐维安?唐维安到底在想什么,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而我呢。我望着镜子里制服笔挺的身影,我到底差在哪里?
阿宽不停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嘴里哼着歌,看得我心烦意乱。这时,电话铃声响起,他接起来,说了几句后挂断,然后打开手机举到我眼前:“老大,过来了。”
那是一份登记表,还有一张监控截图。登记表上填写着“吴小雨”三个字,而监控照片里,是个身穿黑衣的女人,只有半边脸,而且模糊不清。
“发给我。”我说。
我走出房间,走到尽头的楼梯间里,点了一支烟,给严哲打电话:“我们得尽快回南桥一趟。”
“怎么回事?”严哲说。
我吸一口烟:“当年死的那两个人有问题。”
“这个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不用急于一时。”
“黑子没死。”我直截了当地说。
“你说什么?”
“黑子,三年前被烧死的那两人其中之一,他没死,”我重复着,“死的是一个流浪汉。”
“迟队,光凭一句话我没办法相信你,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严哲很谨慎。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荒唐,”我淡淡笑了,“所以我这不是正邀请你去南桥,好查证一番吗?”
严哲沉默,这家伙此刻一定紧蹙眉头。
“不过首先,”我补充道,“我们得试着找一个人。”
“什么人?”严哲开口。
“叫吴小雨,可能是黑子的妻子,高志杰曾经和她见过面,””我沉吟了两秒,“按照黑子的年纪推断,他很可能还有个孩子。”
“恕我直言,”严哲的语气平静,“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不告诉你。”我弹飞烟头。
电话那一头沉默良久,终于传来声音:“迟队,每次跟你合作,都令人印象深刻。”
“过奖。”我笑了。
“酒吧那边或许能问出一些,据他们交代赵东曾在出事后派人盯着老张和黑子的住处。”
“那是三年前,”我回到走廊上,透过尽头的窗望向外面的天空,清晨的天湛蓝得耀眼,仅有的几丝烟缕似的云轻轻移动着,不一会儿,就淡得看不见了,“现在可不一定,古人云,狡兔有三窟。”
“公园那边……”严哲说。
“无所谓了,你也知道,那种地方就是掘地三尺也只能挖到成打的避孕套。” 我伸了个懒腰,一夜没睡的结果就是头晕脑胀,虽然当警察熬夜是家常便饭,但随着年龄增长,我越来越有种力不从心之感。
“对了,”我重新走进楼梯间,又往上走了两层才停下,压低了声音说,“找几个人,留意洪春路75号那幢楼,尤其是501房。”
“那里有问题?”我听出严哲语气里挟裹的一丝怀疑。
“小周就住在那儿,”我想了想,改口说,“不,是曾经住在那里,不过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进去,指不定哪天他就回去了,如果发现家里有人来过,再想找到他就难了。”
严哲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的消息来源可靠吗?”
“可靠。”我无声地冷笑。这可是我亲自挖出来的。
但其他的……就不一定了。
唐维安还隐瞒了一部分。直觉告诉我,他并没有像他表现出的那么诚恳。他没有和盘托出,我可以理解,周圣宇嫌疑人的身份让他不得不谨慎,但他避讳的人是我,这一点才让我难以忍受。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会立刻生根发芽。
他到底在整个事件里扮演了什么角色?真的如他所说只是为了找到周圣宇?如果周圣宇是真凶,等待他的只有判决,到那个时候,唐维安还能安心呆在他原本的位置上吗?
但是,我在心里说,不管你们想做什么,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我是个警察。我再次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我站在警察的立场上,不是因为周圣宇,不是因为别的。
然而那个被踩在布满玻璃碴的地上的少年再次出现在眼前。我抬起颤抖的手指按在眉心上。
没关系的,那个梦魇已经被埋葬,那段耻辱只有周圣宇知道,如果终将见面,我绝不会给他机会重温。现在,我才是那个站着的人,我才是踩住他的人。
“迟队?”电话那头传来严哲的声音。
“哦,你说什么?”我回过神,疲惫地按压太阳穴。
“找到人以后,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开棺验尸‘。”
“如果人已经烧成灰了呢?”严哲问。
我一愣,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这属于医学范畴。
“问问唐医生。”他提议。
唐维安,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但我还是回答:“好。”
我走到唐维安的房门前,站了一会儿,抬手敲门,等了几秒钟,没有听见房里任何响动,我看了一眼时间,距离集合还有二十分钟,想了想还是算了,等他起来以后再说吧。
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房门打开了,唐维安的头发还在滴水,上身赤裸,下身只裹了一条白色浴巾。
“怎么了?”他带着雾气的双眼湿漉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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