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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上位之路-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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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真有种,还当着自己的面。几乎是连想都不想,季绍景扬手便将他们握着的手打开,横插进二人中间冷声喝道:“你们当人都是瞎子吗!”
  “你是哪来的东西!”冯安民的手腕子差点叫他拍断,眼风剜着季绍景,见他不如自己成熟更不如自己壮硕,除了身量高一点,简直一无是处。冯老爷还想与何清叙几句,可见何清老实垂着头呆在那人身后,遭了斥责也不敢出声,大致猜着他的身份,一时又怕那人夜里使手段罚了清哥儿,不免愧疚暗生。
  到了最后,还是冯安民心存良知,仅是“哼”了一声,往地下狠狠啐了一口,不屑道:“粗鲁,我才不与你计较。”
  说着,昂首阔步从他身旁擦过去,走时还不忘再往何清臂上轻捏一把。
  但见这人在他眼皮底下还敢有小动作,季绍景怒火中烧,险些将手中糖人棍子捏断了,盯着冯安民肥硕的背影,冷声一笑,骂道:“下贱胚子。”
  何清一直低着头,听了这句落在头顶的话,终于有了反应,身子不自觉地发着抖,几乎是带着哭腔道:“王爷,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的声音轻的像一团絮,颤巍巍飘在风里,无端勾起人怜惜,可季绍景咽不下这口气,硬扳起他的脸,直直望进他眸中:“那人是谁。”见他眼眶微红,手劲又忍不住全撤干净,只严肃着声音逼问道:“把你二人的勾当都给本王交代清楚。”
  “王爷,我错了,我和他没有勾当,实际没有什么的,真的没有。”何清急得手足无措,顿了半晌,方眼神闪躲道:“他是。。。冯老爷,以前在、在锦绣倌认识的。”
  跟着他话音而来的,是两个塞进他嘴里的糖人,季绍景将手里的东西处置妥当,不管何清怎么委屈望着他,大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给本王在这里呆着,不准叫别人近身,也不准走。”
  半个时辰功夫,季绍景才折回来,将手里抓的六七个糖人,一一丢到何清手中,边走边道:“你错了没?”
  “错了。”
  “有错就得认罚,本王罚你今晚不准吃饭,把这些糖人全吃了。”
  何清垂着头,六神无主地跟着他走,“我全吃了,王爷不生气行不行?”
  季绍景狠狠拂袖,“哼。”
  天寒地冻,糖人上有的生了层薄薄的冰,又硌又冻。季绍景兀自走了十来步,不经意朝身后看了一眼,见何清嘴角挂着些许糖霜,正举着的一只木棍上面,却印着一块浅浅血迹——竟是不小心划破了舌尖,还一声不吭地继续吃下去。
  季绍景心头烦躁,忍不住将他手中东西拂到地上踩了几脚,将人一揽,加快步伐朝王府去。
  入夜,卧房的气氛冷如霜降,尚琪刚伺候何清洗漱完毕,便被王爷撵了出去。季绍景背对何清坐在床沿上,缓缓问道:“阿清,本王素日待你好不好?”
  何清跪坐在床上,目光微垂,“王爷待我极好,我。。。很喜欢王爷。”
  “你……”季绍景酝酿了半天狠心冷肠,叫他一句喜欢驱的魂飞魄散,轻咳一声斥道:“少跟本王撒这些娇,本王今晚还有要事,你先睡。”说罢,生怕被人瞧见脸上炽热,飞也似地走出门去。
  “王爷要是想知道我的过去,我都告诉王爷。。。王爷等等,我都说的。。。”
  何清战战兢兢挽留,然话音至半,剩下的已叫砰然摔上的门堵在其中,愣愣半晌,方悟透自身境地。
  他不禁自嘲一笑,仰面跌回床上。
  ——王爷可能是嫌弃他,所以才不肯听他解释。


第31章 三十一
  青黛夜幕,月影憧憧,瑞安王卧房外,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分外诡异。
  “王爷,属下都打听清楚了。”尚武半跪在地,右手有点发肿。
  “说吧。”季绍景扫他一眼,冷声问道:“那人什么来头。”
  “那人名冯安民,是临州一富户,从前何主子在。。。咳,何主子没到王府时,二人多有往来,之后就断了交集。”
  季绍景冷哼道:“他不在临州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属下问他时,他说是陪夫人来的,因咱们这里有绣娘织出云雾绡,千金难求,冯家夫人惦念许久,年关得了空,特地来锦州购置采买。属下特地还问了他的几个家丁,俱承认夫人管的严,他家老爷平日极其惧内,就算在秦楼楚馆里碰上合心意的,也只是暗地里送些礼物讨好,顶多拉拉手摸摸脸什么的,做个有名无实的恩客,断不敢真做出什么来。”
  尚武的一番话,不由得叫季绍景心里痛快几分,不枉他今日借着买糖人的空档,背着何清耍心眼花的心思。
  季绍景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道:“本王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
  “回王爷,幸不辱命。属下皆按照王爷的吩咐,拿捏好了力道,叫他不伤筋骨,只害上百十天皮肉苦。”尚武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右手,苦笑不已。这世道不光挨揍的不好受,施暴的更是难过,谁知道自家王爷心血来潮指派自己这么个好活,不能灌内力,实打实靠着蛮劲揍的人下不了地。
  季绍景这才称心十足地将人遣走,呼出一口浊气,踱步回了卧房。
  何清已经睡过去,脸朝里蜷成一小团,锦被垂下床大半。季绍景在外侧躺下,伸手拨了拨,将人弄到自己身边,忍不住往他透朱的唇上点了点,这才合上双目。
  这年冬天的雪来的格外晚,腊月既望,岁暮天寒,连枝头上结满厚厚一层霜,初雪仍不至。
  何清裹着厚厚几层衣裳,捧着个手炉站在门廊上等着季绍景回府。说来奇怪,自那日遇上旧人,他总感觉自己与王爷之间,日渐生出嫌隙。他求过季绍景许多次,可以一点一点讲给他自己的过去,可王爷却总找些别的话搪塞着他,或赶上自己说的急了,他也只是不带好气地拿一句“不想听”甩过来,丝毫不留解释的余地。
  遮不住的感情,总想装不在乎。可他不去找不痛快,那些细枝末节却越发贴着他。何清努力不去想二人日日相守,夜夜同宿,风平浪静的表面下的暗流,比如现在,岁末忙碌,季绍景几乎日日出府,却不再喊他跟着陪着……
  急切切截断翻腾思绪,何清闭了闭眼,越发捧紧了手炉。
  风起处枯叶卷白云舒,酷寒时节,绕着璇的白雾腾腾而起,他再睁眼时,已见季绍景步履匆匆,像是凭虚御风,带着料峭寒气在自己面前停住脚步。
  季绍景今日才算从一堆杂事中脱身,看着何清站在廊下,心情更加舒畅,忍不住过去揉揉何清脑袋,解下身上氅衣为他披上,笑问:“阿清,在看什么?”
  “等雪呢,都这个节气了,今年未下一场雪,当真奇怪。”何清心不在焉地回道。
  “这有什么奇怪,天数天命,本来也不由人。”季绍景随口道,转念想了想,又道:“今日本王得空,不如一起去锦山逛逛。”
  “王爷想去,我自要跟着去的。”何清轻声答应,不问缘由,跟着季绍景牵马出厩,忽记起一事,解下肩上大氅为季绍景还披回去,“王爷风寒未愈,身体为重,还是多穿件衣裳,我冻一冻就能习惯,不碍事的。”
  或是马车上布置的过于温暖,季绍景连日乘车出府,竟染上风寒,夜间何清听他咳了几回惦记在心上,季绍景仗着身体硬朗根本不管,却不料起初喝碗雪梨汤就能压下的症状,这几日越发厉害起来,何清听他鼻塞声噎,实在不忍再叫他解氅。
  季绍景踩镫上马,伸手将何清拉坐身前,扬鞭要走,却听下人来报,顾公子匆匆来访,急得不像样子。
  “王爷,今日去不得了。”何清抬头,热气扑在季绍景颊上。
  季绍景无奈的很,只好叫他先回房暖着,跟着下人去了前厅。
  顾至诚怀着一肚子家国大事而来,一见季绍景便叫所有人都退下,神神秘秘道:“三哥,宫里出大事了。”
  这人风尘仆仆还不忘卖关子的样子,看得季绍景好笑,顺着他问道:“什么大事?”
  “太子被关了禁闭!”顾至诚一字一顿,压低声音道:“我听人说,皇上率众秋狝时,遭了刺客,哦对,三哥也去了,前几日好像查出来,那刺客是太子派的。”
  “你说什么!”季绍景猛地收了笑意,肃正问道。
  “那些刺客,听说是太子派去的。”顾至诚被他吓了一跳,轻咳一声道,“这是我偷听到的,前几日大哥与朝中几个至交相聚,当中有人提到这事。那人说行刺翌日,钱御史从刺客袖上扯下一块布料,那上头一块褐色印记的味道几乎与太子治疗风寒的汤药味道一模一样,而且当夜刺客烧杀作歹,唯独不动太子营帐极其可疑。”
  “单凭这些,就断定人是太子派的?”
  季绍景冷眼而视,脸上满是讽刺,顾至诚跟着皱起眉头,继而说道:“皇上起初也不信,刑部的人审了好久,没有一人松口,后来三皇子照顾九皇子时,随口说了件事,正巧叫皇上听见,马上就下了软禁令,前阵子又闹出废储的传闻,据说还是九皇子不顾身体,在勤政殿前跪了两夜,才劝的皇上收回成命的。”
  顾至诚一顿,指了指季绍景方道:“三皇子说那晚的刺客行迹奇怪,居然是先冲着瑞安王杀过去的,晋阳谁不知王爷武艺非凡,那些人也是没在王爷手底下讨到好处,才转而攻向皇上的。皇上就是听了这话,才勃然大怒,惩治太子的。”
  季绍景耐心听着,知道三皇子竟拉上自己,冷声笑道:“三皇子果然好心思。”
  这一开口,立马得到顾至诚的应和:“对呀,我怎么看,都觉得其中许多疑。而且,太子禁足,九皇子受伤,赶上前几日东威使者来访,皇上无奈,叫三皇子打点,”顾至诚素日善结交,自听过几个官员的片言碎语便周转多方打听,如今事无巨细,桩桩件件将宫中传闻摆在季绍景面前,见他久久无言,面色不善,忍不住转了话锋问道:“三哥,事关重大,三皇子一言将你也卷入其中,如今朝中多闻废立之声,却不敢摆在明面上,三哥可要。。。”
  季绍景被他一叫,摇头道:“没必要。”
  “可是皇上万一…”
  “本王早与皇上说明,此后真正做个闲人,释去兵权只问风月,否则,皇上也不会开恩,叫这牵连甚广的事,一点都传不到我耳朵里。”
  顾至诚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愣道:“什么兵权闲人,三哥什么意思?”
  “季氏一族,再不管军队,不掌兵权,独挂异姓王之名,削实权收封地,只留田宅。”
  寥寥数语,一如平地惊雷,震的顾至诚怔在原地,手指几度握紧又送来,才稳下心神道:“三哥莫不是。。。疯了。”
  “本王如今境地,也只能出此下着,独善其身罢了。”
  季绍景负手立于门前,言简意赅将其中利害解释与他,却不料顾至诚久久回不过神来,一句也听不进去。盏茶功夫过去,等他好不容易接受过这消息,才想起什么似的,僵着手指抹了把额角,拭去冷汗涔涔,静坐不语。
  时值年末,偶有穿红戴翠的侍女路过堂前,忙着扫尘迎岁,将王府布置一新,枝头上挂着几只五色绸裁成的燕子,叫凛冽的风吹的东歪西斜,顾至诚灌下三盏茶水,见管家进来冲季绍景耳语几句,季绍景变色微变地吩咐管家什么,终于再待不下去,看了眼天色,冬日当头,想也不想便道:“时辰不早,三哥,我今日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
  季绍景哭笑不得,只好草草与他道别,顾至诚六神无主地挥了挥手,却不料刚拐过长廊就与一人撞在一起,定睛看去,本就不好的面色顿时变得更差了——“宁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一介京官不在京城,跑到三哥这个外人府上做什么。”冷硬的语气夹杂着敌意,顾至诚忘不了那日与宁裴卿不欢而散的场面。
  宁裴卿无视他挑衅,冲他点了点头,不卑不亢道:“本官因私事路经此地,念及一事久思无解,特来拜会王爷求个答案。”
  顾至诚扬首冷哼,想挖苦他几句,却见人早已走了,气得猛捶廊柱几下,抬步也跟了过去。


第32章 三十二
  萧索西风,寒梅煮酒,花园梅树下,一张矮桌旁,三人对坐共酌,端的是衣袂随风、遗世出尘之姿,可偏偏有人不解风情,左顾右盼,毁上一幅如画意境。
  顾至诚今日受了不少惊吓,难以安下心来陪他们谈笑,冷不丁瞧见季绍景身后丛丛艳梅傲枝头,花瓣扬扬跌下,灵光一闪,忍不住撇着嘴朝宁裴卿挖苦道:“我三哥厌恶花香,你还非要到这里来,安的什么心。”
  气氛片刻寂静,宁裴卿举杯的手微僵,他本是趋于风雅的一番好心,却不知这层缘由,过了一会,才歉然道:“卿自愧与王爷相识多年,未曾留意喜恶,还请王爷见谅。”
  季绍景摇头:“没事,本王偶染风寒,近日都识不出味道。”
  眼见王爷出言解围,顾至诚仍是一脸不驯,宁裴卿不禁扬声打趣道,“顾少爷,你我与王爷相聚不易,你就不要再多加挑剔,叫人人都下不来台。”
  顾至诚自认的一番好心付诸东流,强忍下揭穿宁裴卿假仁假义的念头,浑身不自在道:“这样干坐着无聊,何清在哪?我去找他一起。”
  等到顾至诚振衣拂袖愤愤而走,季绍景才露出一脸笑意,向对面的人道:“宁侍郎故意的?何必将至诚气的这样狠。”
  宁裴卿总觉得此次相见,王爷言语间多带疏离,颇不似从前一语双关、步步相逼,好像一夕之间就改了心意,然思及猎场一事,虽不曾当真发生什么,却免不得心头惴惴。细细想了想,宁裴卿试探道:“有时候事情做的绝一点,才更逼真,比如现在,顾公子只记得我私下对王爷口出恶言,却完全忘了。。。”
  “完全忘了上次粮草救急的主意与钱款,都是你出的。”季绍景轻声打断他,新斟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
  这下吃惊的便轮到宁裴卿,全忘了自己当初要说什么,只问道:“王爷怎么知道?”
  “本王机缘巧合下听人说起,宁侍郎曾向张尚书借过很多钱,时间恰与本王战期相合,宁侍郎向来清廉,平白借来的银子,却不修府邸不置田产,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且凭至诚一己之力,怎可能瞒过兄长筹措下万担粮草,所以银钱去向,本王仔细想想,便知一二。”
  宁裴卿不由赞叹道:“王爷好思量,我这样做,其实是怕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
  季绍景却摇摇头道:“就是至诚赤子心性,太过热血,你若逗的他太狠,他怕是当真记恨上你,到时候假戏真错,宁侍郎是最不得好处的。”笑着望了他一会,见宁裴卿似的欲言又止,季绍景又温言道:“宁侍郎来访,不会只是特来夸本王一句的吧。”
  “实不相瞒,此次是为拙荆购置新衣来的锦州,路经王府,想起王爷生辰将至,到时候怕不能亲自相贺,只好提前将寿礼送来。”宁裴卿铺垫几句,直言不讳道,“还想问一声王爷,当年戏言,是不是。。。还在当真,若王爷未曾放下,还望、还望王爷能及时回头,不然卿总觉两方愧疚,对不起王爷,更对不起发妻,毕竟我欠王爷太多,除了。。。除了那个条件,拿命还都是值得的。”
  他说话时,季绍景一直认真注视着他的眉心,一如当年看着那个被军役逼上战场、满脸血污的少年。季绍景依稀记得他当年叩谢过救命之恩后,倔强恳求的话——“卿不识武略,做不得百夫长,然报国之志难平,只求战事过后,拿封赏换陋室一隅,书心头志气,为万民苍生。
  大概是宁裴卿当时的语气着实坚定,可贵少年意气,挥斥方遒,出尘不染,所以他一介武夫,身在俗世,洋洋贪恋上这人一身谪仙气质。
  如今心意不改,他平步青云,做了天子门生,而自己——
  季绍景笑了笑,将落在酒盏中的两朵梅花瓣挑出来,右手微倾,琥珀琼浆便顺着杯壁一泄而下,滴滴砸在冻土上,季绍景指着地上一摊事湿痕道:“覆水难收,本王当日说的话,永远作数的,就是宁侍郎心怀为国为民壮志,本王敬佩之意,此生不改。”
  季绍景着重咬着“敬佩”二字,宁裴卿立时懂他话中所指,终是眉头尽展,抬手举杯而祝,仰头饮下。
  他与王爷曾经种种,最终皆被封存在各自记忆深处,做不得江湖人,谈不上快意恩仇,唯言君子不党,斩断过多纠缠。
  二人把酒言欢,酣畅饮过一坛,顾至诚拉着何清来到花园时,宁裴卿已穿戴好了大氅,与季绍景作揖告别。何清远远望着梅树下一双人影,莫名觉得心有极快地略过一抹异样,却转瞬即逝,再抓不住。
  正好季绍景也看见他们,便与宁裴卿说了句什么,二人隔着半丈距离,一前一后地走过来。
  宁裴卿冲何清点了点头,正要寒暄几句,那顾家公子已双手抱在胸前,强插话道:“宁大人这就要走?不再与三哥攀几句交情?”
  宁裴卿见他果然恨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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