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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怀沙行-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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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脑子也忒不好了,宿羽公务繁忙,一天收五百封信,不都是他转交的吗?!
宿羽打了个磕巴,顾忌着三伦至今光棍一条,不好再刺激他,硬生生地把“谢怀就天天给我写信怎么了”吞了回去。

三伦一边唠叨一边把东西拿出来,“我就知道你不想回去。打仗嘛,总是有输有赢,要是一直不输,那不成了煮白薯了吗,那赢还有什么意思……这个是你的洗脸布,拿着。”
倒不是输不输赢不赢的问题。
宿羽心情复杂地接过那块烂咸菜似的布,觉得自己的洗脸布再也不是纯洁的洗脸布了。

三伦继续说:“皇上不都没说你什么,你怕啥?还跑了。给,你的勺子。你多大了,吃饭还他妈用勺子,二百五。”
宿羽捏着勺子把,没敢闻,心想,那不是你给我做的饭稀得捞不起来吗。

三伦絮絮叨叨,又掏出了他认为宿羽用得着的牙签手帕和江湖话本子。宿羽两只手拿不过来了,长叹一声,“三儿。”
三伦说:“啊?干嘛?”

宿羽笑笑,相当和善、相当体己地上前一步,拍拍三伦的肩,把满手的裤头特产尽数塞了回去,同时在三伦腰后一摸,拿到了目标物品,一手扛着白薯一手打了个招呼,“走了。”
三伦莫名其妙地摸了摸后腰,半天才扯起嗓子,“你又买新的?我赌博赚钱发家容易吗?!还我钱袋!——”
他反应慢,宿羽都走得快没影了。

吴谲窝在大氅里,捂出了一头汗,听着一路都有人恭恭敬敬地招呼“侯爷”,一口气越憋越大。
李侍卫的温顺柔和原来都是装的,宿羽本人有这么威风。不仅威风,他和坏人都是一伙的,搞不好是专门来拐他,还说他是白薯。

于是吴谲恨恨地隔着大氅踢了一脚。
被他踢的人顿了一下,直接把他扛起来了。
宿羽的肩膀很瘦,吴谲觉得硌得慌,用力怼了他一胳膊肘。
这次宿羽直接停住了。

吴谲把眼睛钻出去,哑着嗓子,小小声地说道:“坏蛋。”
宿羽脖子上的伤口不深,但被何达溪摁了半天,起了一片淤青,吴谲一胳膊肘又弄得出了血。他抬手摸了摸,长长地“嗯”了一声。
这样子极其冷淡,好像挨骂的不是他。

吴谲鼻子又有点酸,说:“放朕下来,朕要睡觉。”
宿羽说:“天快亮了,我要赶路。”
吴谲说:“你要带朕去哪?”
宿羽说:“陛下想去哪?”
吴谲说:“你问朕?朕说了算话吗?”
宿羽八成也走累了,把他往上拉了拉,“算话。陛下想去哪?”
仿佛还是那个把他当普通孩子的李侍卫,要带他去看看人间。

吴谲刚才也听出了一点口风,宿羽好像没打算把他卖了——至少没打算直接卖给虎贲军。
那他要干嘛?

宿羽的鼻尖上有一层薄薄的汗,被月光照得晶晶亮。
他盯着那片薄亮的水泽,很慢地说:“你说呢?”
宿羽回答道:“向西。”

这简直是废话。脚下是陇州、东边是青州,都是北济占领的大周国土;往南是大周,向北是尉都,对吴谲而言都是虎狼之地。

据说小皇帝的生母是和阗人,跟着传扬佛法的使团来到了尉都,结果一转眼就和吴微看对了眼,还一鼓作气造出了个白头发的小孩——但纸里包不住孩子,也就是吴微死前三四个月的时候,事情终于败露了,北济皇宫佛院里的金塔里凭空冒出一个小皇子来。

吴行把弟弟吴微当箧中傻珠子养了十几年,还一门心思以为自己能把皇位和皇弟攫在手中一辈子,于是一时没能接受得了这个刺激,手起刀落烧了金塔,还把弟弟金塔藏娇的外族媳妇砍了。
若非如此,吴微也不会挣个鱼死网破——换言之,若不是北济这场宫变,金陵不会被逼到绝处,谢怀的登基之路没准还任重道远。

这事被好面子的吴行捂得严严实实,但宿羽在北济皇宫里浸淫了不少日子,捕风捉影的事情听了不少,切切实实地推断了出来:小皇帝的母族多半就在和阗。
况且,既然能进使团,那可怜的姑娘想必不是王族也是望族,吴谲肯定有家可回。
不管西边有什么、没什么,都是吴谲能去的唯一地方——也是宿羽手里这个烫手山芋唯一能脱手的地方。

宿羽说:“陛下知道自己要去哪吗?”
那没爹没娘的小皇帝一脸茫然,默默盘算了一会,“我父皇说,我娘是西域三十六国大乘教的。”
宿羽一头雾水,“尼姑?”他爹一个废物是有啥特殊的魅力吗?
吴谲摇摇头,“珈蓝天女,带发修行,不是尼姑。”
来头的确不小,就是有点奇怪,“那你哪来的外公?大和尚吗?”

吴谲沉吟了一下,“你没听说过吗?大乘教的珈蓝天女是和阗国王的养女。”
果然来头不小,吴微胆子挺大,国王的女儿都敢关。

吴谲继续说:“不过别人都说珈蓝天女早就死了,所以……我外公不知道有我。”
这倒是意料之中,不然和阗国王也不能放任外孙子被吴行喂了一年半的药,真是那样,国王的脸也别要了。

西域三十六国之间关系紧密,合纵起来一口气垄断了丝路和良马,连北济都不大敢惹。宿羽既不能把吴谲扔在这,也不敢送信等和阗人来接,更不想把大周牵扯进北济宫变,更重要的是他好像还能从中替大周捞一把——他当机立断道:“我把你放在和阗就走,行吗?”

小皇帝的嘴角一弯,自己把大氅挂在了脑袋上,沉声说:“准奏。”

天光将明,宿羽总算扛着吴谲翻下了一座山岭。
一年半之前,这里还是方圆数十里荒无人烟的雪地。去年一开春,谢怀下了旨,工部、户部加上陇州军三方协调,从南边来的工队利落精干,不出几个月,就在九回岭的山谷中建起了数个驿站。
九回岭上本来就商队往来频繁,有驿站,慢慢地就有客人,就有生意。

去年入夏的时候,九回岭中每逢午后便洒下一阵新雨,酒旗被风一招,迎风展开,不一会就能招徕避雨的客商满座。

当时宿羽被派到陇州督办新政和军制改革,被一道接一道的政令抽成了一只陀螺,陇州有什么鸡毛蒜皮都来找他,帐子里日日夜夜灯火通明,就算他趴下睡了,旁边也一直有人在高谈阔论分析局面,宿羽一度连做梦都在签字盖章。

谢怀寄来的书信也积了足足半尺——虽然谢大明白言简意赅,一张纸上没几个字,但藏匣斋的纸堆起来很显分量,宿羽也不大好意思当没看见,甚至还想每封都回。

连三伦都没发现,宿小侯爷经常摸黑溜出军营,纵马跑到酒楼的角落里,顶着客商们嗑瓜子啃羊腿的各色香味,听着说书先生把江湖掰开了揉碎了翻来覆去地讲,他自把灯移到近前,铺开信笺笔墨。
宿羽知道有人在指指点点笑话他是怕被先生打手板、来熬夜补功课的小书生,索性把兜帽一戴,就像个大蚌壳一样“闭门造书”,不管不顾地写下去,把心窍里那颗粗沙子捧出来,一笔一划涂抹成珍珠。

山谷中天亮得晚,宿羽把身上的血迹挡住,叩了叩福来驿站的门,等到门开,他发现来开门的伙计是个生脸。


作者有话要说:
1/男主角活在only here的无良卫视剪辑版下集预告
丑得一言难尽的大白狗摇头摆尾地一马当先扑向燕燕,谢怀跟在狗屁股后头,背着手晃了出来,问身后的老宦官,“阿公,替朕记着没有,这是燕将军第几次咒朕的江山了?”
2/我代表大家看了下一集片花,那真是整集整集的huaihuai及其熊孩子,并且甜齁得有点长膘,有减肥需求的朋友请取关





第81章 关山未归
也不奇怪,陇州又被北济占了,这种油水大的买卖自然不再归大周。就像那年洗劫野狐岭的北济马队一样,北济人轻而易举就可以把原来的店家踢开。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没有北济人为非作歹,九回岭漫山遍野的匪帮也不是光喝风就行,总得有人下山赚钱。

宿羽打个呵欠,跟着黝黑瘦小的伙计上楼,开了间上房,然后摆摆手,“有事再叫你。”
伙计应了一声,合上门下去了,轻手轻脚,怕吵醒别人。

他胡乱抹了把吴谲的小脸,把人塞进被子里,然后坐到桌边,从怀里摸出张画着地形关卡图的小布片来铺开。

按照计划,陇青二州迟早要收回来——陇州向西数十里就是黄沙大漠,大漠尽头是西域三十六国。仰赖离得远冲突少,这些小国家跟大周之间的关系一直还算挺对付,但“对付”不等于关系紧密。说到底,要平定边患,不把西域三十六国拉过来一起对付北济是不行的。

然而,除了极少量地向大周输送战马、用以换取口岸微利之外,西域三十六国一向水米不吃,朝臣们为此愁眉不展,但宿羽眼下手头有个吴谲。
切云侯现在剖开肚子都是黑的,谢怀不会放过良机,他更是宁杀错不放过。

吴谲从被窝里钻出一双大眼睛来,十分乖觉地发了发好心:“你不睡吗?”
他揉了揉眼睛,“一会。别管了,睡吧。”
窗帘被放下来了,吴谲“嗯”了一声,看着宿羽黑漆嘛唔地又从房中角落摸出一支炭笔、一张白纸来,写画了几笔,又勾掉了。
随即,他摇了摇头,顺手把炭笔放下,起身绞了把毛巾,把脖子里的血擦干净,蹭了蹭淤紫的嘴角,又按按腹部。

何达溪好像踢过他。
吴谲突然问:“疼吗?”
宿羽正在拨算盘珠子,冷不丁被吓了一跳,“陛下还没睡?”

吴谲确实困了,但小皇帝不像邻国的皇帝和太子一样打着滚挨着刀长大,身娇肉贵得很,被风一吹鸟一叫人一晃就睡不着,何况龙体之下是此等烂床。

吴谲不达目的不罢休,又问一遍:“疼吗?”
宿羽摇摇头,“小事。”
他重新拿起炭笔,把纸上的字涂掉,勾勒了几条路线。吴谲爬起来,滚到了桌前,把下巴往桌上一搁,看了半天。
终于,他忍不住问:“你成亲了没有?”

小皇帝语不惊人死不休,宿羽手里的笔被他几次三番吓得乱跑,只好把笔一放,喝了口水,顺口说:“礼没有,人有。怎么了?”

吴谲眼睛眨也不眨,指点江山道:“我就知道。你们大周军中有女人也就算了,还男男女女都不成亲,真不像话。”
宿羽险些一口水喷了出去——吴谲小小年纪还挺黑白分明,俨然一个半截子入土了的老学究!

……但是老学究的消息确实挺灵通,宿羽真的服了北济奸细。他不耻下问道:“陛下还知道什么?”
吴谲掰着指头数,“我不记得名字,就记得姓。我知道你们军中有两个女人,一个姓袁一个姓燕,都很丑。还有好几个男人,姓李的姓燕的姓韦的姓郭的姓宿,也都很丑……等等,姓宿的就是……你……?”

好像还真是他。
宿羽好脾气地抿了抿嘴,回忆了一下几位将军“残花”“炸柳”的尊容,没好意思护短,“……我们几个男人也就算了,俩好端端的姑娘,谁告诉你她们丑的?”
吴谲有点脸红,“……既然不丑,那为什么嫁不出去!”

北帝陛下问得好,一针见血,这简直是几个丑男人共同的疑问。

袁境之没爹没娘没哥哥没人管,自己主意又大,自然没人跟在她屁股后头唠叨。燕燕不一样,拥有一个哥哥仿佛拥有一整个鼓吹婚姻的乐府。
燕于飞人前勇猛威严,人后一把鼻涕一把泪,成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求燕燕赶紧嫁人,因为“小祖宗你眼见都快二十了,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了。”
然而有些人格外不开窍,燕燕把谢怀的大尾巴狼特技学得炉火纯青,心大地宣称“压根没觉得男人有什么好”。

谢怀登基,军中世家势力为之一洗,故而四处缺人。燕燕赏了谢怀个面子,索性步了袁境之的后尘,就在宿羽手底下领了支兵,把祖传的宝贝圆月弯刀往东宫一挂,扛着谢鸾打的新刀到处砍人。

燕大将军刚开始没回过味来,以为自家妹妹是迫不得已,其实志不在此——直到半年之后,夏季到来,几场暴雨过去,遥远的陇州传来消息,燕小将军率一百骑兵奇袭北济,把北济骑兵团杀得七零八落,趾高气昂地回营叫人去收拾战场。
当时驻扎陇州的切云侯亲自出马,把战马和兵器收了收,回来之后,小侯爷笑逐颜开地腆着脸休了假,以“送马御前”为名,回金陵“探亲”去了,并且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苦着脸喝药的龙头,“崽啊,看见没,江山代有才人出,缺你一个谁还不过了咋的?”

这个人才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
驻守陇青二州的李昙和郭单皮刚发了军饷,立即打了个这么个赌,结果赌输得一塌糊涂,苦哈哈地把钱全赔给了赌坛新贵三伦。
宿羽并不知道自己的侍卫发了笔北济的“国难财”,满脸写着颐养天年的喜悦,把龙玺往谢疆手里一丢,拉着谢怀出了朱雀门,泡了整整三天的温泉。
谢怀被宿羽拽上马,仍然苦着脸,显然不大愿意大权旁落,被丧里丧气的谢疆抛了个巨大的白眼。
而谢鸾拿着燕燕找人代笔写的战报看了一下午,愣是没能从中看出半分“开窍”的真情,摇了摇头,重新走回军机处摆弄□□去了。

燕小将军成了虎贲军少帅,而燕于飞就此沦为了“老燕将军”,为妹妹的嗜杀本性瑟瑟发抖半个月,终于忍不住,开始打算给燕燕介绍各家世家公子。
燕小帅不常回金陵,也就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回了一趟,结果好死不死,还跟袁境之述职的时间碰到了同一天。
燕于飞这人好养活,给块土就能长,碰见谁都能活——只除了一颗克星,那就是丧父之后越来越温文尔雅慢条斯理的袁境之。

腊月二十九,袁六小姐在御书房等皇帝出来,就这一小会也没闲着,只有一只胳膊卸了甲,露出淡紫的衣袖,被燕燕抱求生稻草似的抱着,另一手还罩着银白的护腕,纤细的食指在沙盘上拨了一下,把一枚小小的黑三角旗推到了南海上,抿了口茶,“让你去相亲?你哥哥?燕大将军?”

宿羽跟谢怀混得越来越不要脸,装可怜撒大娇手到擒来。虽然他只在谢怀跟前是这么个德性,但燕燕跟宿羽的时间长了,耳濡目染所致,本来很薄的脸皮也难免越磨越厚——而且是只在袁境之跟前这样。

燕燕比袁境之矮半个脑袋,只能委屈巴巴地抱着袁境之的细胳膊,用泪光闪闪的眼睛说了句:“是他!就是他!”
袁境之拿手背碰了一下她的刘海,叹了口气,“那我能怎么办呢。”

燕于飞恶形恶状道:“听见没有!谁也救不了你!一会下朝就跟我走!”
燕燕没撒手,“走个屁!我就是不成亲!现在的男的一个个都什么玩意啊,打仗不如我、打架不如我、绣花还不如我,嫁嫁嫁个鬼,嫁给他们干嘛,养他们吃干饭?”

除了“打架”,燕于飞确实都不如燕燕,一时噎了一句,“……就你这样的,样样都比你强还不得揍死你?不就得找个不如你的。养着吃干饭就吃干饭,多个人不就多双筷子么?”
他俩的爹走得早,燕将军从小看着阿妈养活俩破孩子的艰难,对“成亲”这事其实也有点怵。对子女、伴侣的责任包括性命、品行和理想,莫说是一个弱女子,像他这样的七尺男儿,也不敢妄谈承担。
所以,放到燕燕身上,他只想求“安稳”二字。

而燕燕对此等大志实在毫无共鸣,无奈摆了摆手,下结论道:“他们男的完了。六姐姐,等仗打完了,我们一起当姑子去吧。”
燕于飞愁得拿手指头插头发,袁境之笑了笑,“好男儿处处时时都有,怎么会完了。”
燕于飞立即回了血,“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袁境之补充道:“但这世上有千百条溪流,固然每一条都要流进海里,但未必都要向东去啊。”
燕于飞没懂,“啊?啥玩意儿?”
袁境之又把小黑旗拨了回来,抬起狭长温凉的眼睛来,唇角一翘,“人有千种,有人爱山,自然也有人爱海。有人爱白头相偕,自然也有人喜欢独个呆着。燕将军,燕燕可以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看见自家妹妹在猛点头,燕于飞依旧没懂,乍着头发又“啊”了一声,粗声粗气反驳道:“喜欢独个呆着就不成亲?哥就你一个妹妹,有什么给什么,还能让你家就只有一个屋吗?什么厥词!”
燕燕捂脸,小声说:“朽木不可雕……”

燕于飞“啪”地一拍桌子,“我是你哥,你怎么说话呢!不像话!等会散了就跟我走!还什么都由着你了不成?你都多大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袁境之盯着沙盘,自言自语似的说:“国难当头的时候啊。”
燕于飞:“……国难当头怎么了。”

燕燕把头探出来,“那哥你怎么不成亲呢?我给你介绍个姑娘吧。”
除了自家妹妹和妹妹的帮凶,燕于飞还没怎么跟别的女性生物说过话,一时揉了揉发烫的脸,“……这不是国难当头吗?国都要亡了,我还——”

他话音未落,一张奏折凭空飞了过来,正正好好拍了燕老将军一胸,同时响起一声嘹亮凶残的狗吠。
丑得一言难尽的大白狗摇头摆尾地一马当先扑向燕燕,谢怀跟在狗屁股后头,背着手晃了出来,问身后的老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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