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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东宫策-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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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归默然想了片刻,颇有些头疼,便起身开窗透气,恰与一只鸽子撞了满怀。
  白鸽识得他,在他手心咕咕地叫。谢归解了信件,上面是韩先生愤怒的墨迹,满纸凌乱,似乎在控诉他的不辞而别。
  谢归笑着摇摇头,还是看完了信,似乎能想到韩先生拍桌大叫的样子。
  这四年间,卫初沉迷机关术,一心一意扎在里面,他本来也不是求学问道去的,就挑了些旁门左道杂七杂八地学。反正他记性极好,过目不忘,学多少都一样。
  而且,韩先生还是宁王凤璋的人,在他手下学别的,谢归根本不放心。
  想起那位厚颜无耻大放厥词的宁王,谢归眉头一拧,冷哼一声。
  窗子没关,不多时,又一只白鸽跌跌撞撞飞了进来,落在桌上好奇地打量他。
  这封信来自卫初,当日两人一起不辞而别,又一同到了京城。一到京城,卫初便向谢归辞别。
  朝夕相处,谢归隐约猜出他的来路,却还是保持距离,没有多问。卫初大方又爽快,信才发出去不久,他就把五皇子最近的活动都告诉了谢归,竟也没有问一句缘由。
  信上说,五皇子最近行踪诡异,常去一些以前从来不去的地方。末尾还有卫初匆匆的笔迹,提醒他近来京中局势乱,要他多小心。
  谢归心中一暖,当即写了回信。随即又看向纸面。
  其他人都不称他的意。现在看来,没有比五皇子更适合的人选了。
  要和五皇子搭上话,对他不难,难的是怎么进入“寻芳径”……
  谢归皱眉,长叹一声,靠在椅背。
  卫初给了他很多面具,方便乔装改扮。他随意挑了几张,先扮给风雅看看。
  风雅意味深长:“公子,欢场女子的眼睛都厉害。公子面黄肌瘦也就罢了,怎么眼睛这么水亮有神,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
  他要是顶着原本的相貌进去,少不得被人注视。在京城闲逛一天,都能被姑娘们追着跑,何况要去“寻芳径”?
  大白天折腾许久,最后谢归干脆放弃了改扮的想法。傍晚时分,谢归顶着昨天用过的面具,跨进了“寻芳径”的大门。
  他上一世来过几次青楼,后来身居高位,又忙于政事,便没人再自讨没趣邀他过来。
  久违的浓重脂粉味扑面而来,谢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一声很轻,可还是有人听见,当即有个娇俏可人的鹅黄衫子姑娘凑过来,手中团扇轻摇,又一股香风拂面而过。
  见谢归面上镇定,耳根后头却红透了,女子咯咯轻笑,存了几分逗弄的心思,“小公子是头一次来这儿?用不用姐姐带你四处走走?”
  “寻芳径”是京城排的上号的青楼,出了名的销金窟,姑娘们一个眼神就能勾人心魂。
  谢归为了避免露出异样,刻意表现得手足无措,低头退后几步,做出要找人的样子,绕过她往楼上走去。
  五皇子应该在二楼的某个雅间内,谢归放慢脚步,状似无意地扫视各个房内,也在仔细听声音。
  前世见到的五皇子,身形微胖,面相较为和蔼,有天家不怒自威的气势,声音也比凤渊的更为浑厚。
  有些房间房门紧闭,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谢归不为所动,一点声音都不放过,确认不是五皇子后,再继续找下一个。
  就这么找了一圈,只剩最后几个房间,他不免有些为难。
  假若今天还找不到五皇子,下一次再有机会,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天家之人的行踪更是难找,可能还少不了卫初的帮助。一来一往,难免卫初要问什么。
  谢归不想牵扯卫初,意图速战速决。走到倒数第二间时,听见顶头的房里有人说话,下意识多听了两句,正是五皇子的声音!
  他内心一震,正要上前,余光瞥见暗处站了两个练家子,正警惕地看过来。
  谢归当即脚步一转,推开隔壁雅间的门。
  里面暗黑一片,没人待着,隔壁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过来。谢归皱起眉头,手指紧紧地掐进掌心。
  五皇子在,可为何凤渊也在?                        
    
    第12章 他的地盘

  房间里昏暗异常,谢归的手不自觉地按在墙上,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走。
  杯盘交错,凤渊声音朗润,带着酒水的味道:“五弟,这话我不曾与别人说过。你是我什么人,还用多想么?”
  沉默片刻,五皇子点头:“是。”
  谢归蹙眉。
  五皇子的生母出身较低,只是个小官吏之女,但五皇子很争气,常常得到皇帝夸赞,是以其他宫妃不敢胡来。
  他母子二人在宫里生存艰难,凤渊忽然示好,五皇子也存着戒心。
  “三哥叫我出来,该不会就为了这件事吧?”
  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凤渊笑道:“五弟懂我。”话锋一转,“你看七弟如何?”
  那边长久地静默下去。
  七皇子,与东南盐铁案。
  谢归暗暗叹气。
  东南盐铁丰饶,是块肥肉,也是把好刀。前世七皇子被参奏,说他与瀛人勾结,私卖盐铁给瀛人。
  里通外国是大忌,何况是心头大患的瀛人。
  凤渊准备充分,证据确凿。七皇子百口莫辩,在禁卫军围了府邸的当夜,就缢死府中。其余东南官吏,大大小小,无论是不是七皇子的人,都被清除一空。
  何止一箭双雕。
  这一记敲山震虎,让五皇子长长说不出话来。
  这是明摆着告诉他,与凤渊合作,不用担心会被除掉;不合作,凤渊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谢归自忖有方法应付凤渊,就等五皇子开口。只要五皇子敢推拒,他就有办法让凤渊奈何不得五皇子。
  两边都安静异常,凤渊自顾自斟酒。谢归默默等待,轻叹一声。
  随即他听到凤渊起身,不知为何,他竟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一股寒意从背后窜起,遍及全身。
  有问题!
  谢归当即后退,找了个隐蔽处,与此同时,房门被人踹开,几个影子迅速进来,四处搜寻。
  这几人训练有素,眼看就要找到谢归,旁边冷不丁伸来一双手,将他拖走。
  床板无声息地在头顶合上。
  虽然不知突然出手的人是敌是友,谢归一动不动,任凭外面天翻地覆。拖走他的人扣动一旁的机关,恰好有人来掀床板,见掀不动,试了两下就走了。
  谢归刚要说话,那人带着他往后一仰,底下又露出一条通道,两人一齐掉了下去。
  下面的机关不高,那人带他稳稳落地,又三下五除二反捆双手,随手扔在一边。
  这里比上面更黑,谢归保持不动,悄无声息。
  “这不是先前的小公子么?”
  谢归挑眉,突然有人划亮了火折子,一盏灯凑过来。两相对视,鹅黄衫子的姑娘巧笑倩兮,好奇地看着他。
  姑娘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眼神却比月牙儿冷。谢归与之对视,一面不动声色地将手指探入衣袖,捉出一根细长的木条。
  那人唔了一声,将罩在脸上的黑布扯下,露出谢归非常熟悉的一张脸来。
  谢归微微张大了嘴。
  一看到这脸,他就都懂了。
  敢情凤渊约五皇子在这里密谋,都在这位的眼皮子底下呢?
  谢归甚至怀疑,如果上一世他没有被凤渊害死,会不会看到这位黄雀在后?
  他很庆幸自己戴着面具,否则就这么落在凤璋手里,肯定讨不到好处。
  四年过去,凤璋容貌愈发冷硬疏离,神情淡漠又疏懒,眼神轻轻地在谢归身上带过,问鹅黄衫子姑娘:“你就这么放他进来了?”
  姑娘回答:“是我不对。”也看了谢归一眼。
  凤璋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谢归,“这小子平白无故闯过来,这次机会又白费了。去叫晏七来,解决掉。”
  姑娘团扇掩面轻笑,道了一句是,就去叫人。谢归心下一紧,背后的动作加快,绳索愈发松弛。
  凤璋定定地看他,忽然嗯了一声,大步朝他走来。谢归恰好解开绳索,也顾不得距离,直接扔了个黑色圆丸出来。
  丸子落地即化出黑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凤璋急退,用衣袖掩着口鼻,眯起眼睛寻找谢归的踪迹。
  谢归只听卫初说过这东西的效果,没想到这么厉害,顿时也被呛得咳嗽不停。凤璋断喝,循着他的咳嗽,长臂一伸,就将他逮了回来。
  凤璋下手没轻没重,谢归被他扔在地上,摔得闷哼一声,一时不得动弹。
  鹅黄衫子姑娘恰好进来,也被呛得连连流泪。她身后跟着个高大的黑衣人,见到里面场景,也是急忙奔到凤璋身边,确认他没事,才放心下来。
  凤璋皱起眉坐着,锦靴踏在谢归胸口,谢归死死抵着,怒目而视。
  “主上,是这小子?”
  凤璋颔首,长指揣着下巴,目光在谢归脸上扫动着,一边吩咐黑衣人:“他不知用什么东西破了绳索,你找找看。”
  晏七开了扇暗窗,先散掉一些浓烟,又弯腰在地上仔细找,不多时就找到一根细长的木条,递给凤璋。
  凤璋左右翻看,稍加思索,到处按动,很快,一根纤细的刀刃从里弹出,吓了晏七一跳。
  他脸上浮现出兴味,问谢归:“这东西是你做的?你是天仪社的人?”
  木条是卫初做的,送给他防身,还有个贴切的名字叫“尾后针”。
  谢归不愿牵扯卫初,死死不开口。凤璋嘶了一声,稍稍弯腰:“你们天仪社不都是以天下大义自居,怎地不愿承认自己身份了?”
  “与你何干?”谢归冷冷回答。
  “有骨气。”凤璋冷笑,吩咐晏七,“把他面具摘了!”
  谢归神色一动,凤璋诧异道:“还真有面具?”
  一不留神被他诈了,谢归多年没犯过这等低级错误,脱口怒斥:“卑鄙无耻!”
  凤璋气笑:“我卑鄙无耻,就把你往楼里一扔,让人好生伺候,过三天再放出去!”
  谢归回敬他:“你正大光明,就该往楼里一站,好生伺候旁人,过三天也出不得门!”
  鹅黄衫子姑娘没忍住,噗嗤笑出来,一手搭在晏七肩膀上,笑得直不起腰。
  凤璋和晏七的脸色精彩异常,尤其是晏七,多年没见到这么伶牙俐齿的人,还敢和他家主上对着干,更让他开了眼界。
  凤璋想一脚踩死他算了,心念一动,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鹅黄衫子姑娘张大了嘴,看凤璋弯下腰去,在谢归脸边脖颈到处乱摸,好半天没回过神。
  晏七也愣着,忽然听姑娘问他:“主上该不会憋坏了,对这么棵瘦苗儿也下得了手?”
  晏七黑了脸:“瞎说什么?”
  凤璋神情专注,谢归被他的动作搅得耳根子红透了,立时大骂:“你这卑鄙无耻下流遗臭万年人人得而诛之的……”
  他没能说下去,凤璋已经找到面具边缘,将他面具扯下。
  凤璋拎着薄如蝉翼的面具,似笑非笑:“的,什么?”
  谢归冷哼,扭过头去。
  凤璋诧异道:“谢公子,本王洗耳恭听?”
  谢归仍旧一个字都不说。
  凤璋将面具扔给晏七琢磨,一边抱起双臂,“别装死,当年本王答应你的,本王记得清清楚楚。”
  谢归嗤笑:“谢某可不记得殿下说过什么。”
  凤璋冷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
  “殿下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反正谢归落在他手里了,凤璋一点都不急,“本王既然再见到了你,就不会再放过你。”
  “殿下,有您这张脸,还要朔方军做什么?”
  凤璋似笑非笑,“本王的脸你担心什么,不如担心自己的——当年谁说过,女为悦己者容?不妨笑一笑,本王心情好,就放你一马?”
  谢归亦是学着他的似笑非笑,“殿下,士为知己者死。”
  “你也算作士?”
  谢归点头,“殿下,士可杀不可辱。”说罢,还把脖子一仰。
  凤璋立时手痒,恨不得掐上去了事。
  旁边两个好半天才恢复神智,姑娘诧异地问道:“主上,这……该不会就是您执意去清江郡的缘由吧?”
  凤璋凉凉地瞥谢归一眼,“谁让这小子跑得快,本该下个月走的人,居然这个月就跑了。要不是听说谢家长子回京,本王还在清江郡搜你呢。”
  谢归早就猜到有这么一出,所以才不辞而别。面对凤璋质问,他冷哼一声,就是不说话。
  士别四年,骨头还是一样的硬。
  “不吭声?本王有的是办法。”凤璋扬眉,吩咐晏七,“去,把秦九叫来,给谢公子松松骨。”
  晏七知道凤璋在诈他,嘴上应着,脚步没动,眼神还是忍不住往谢归身上溜。
  还没等他出门,外头忽然有了异动。晏七闻声而去,不多时就回来,脸色不对:“主上,外头来了刺客。”                        
    
    第13章 异族刺客

  凤璋示意他再看看,仍将谢归牢牢踩着,“谢公子,你考虑得如何了?是跟本王走,还是把你扔出去,喂别人的刀?”
  谢归冷冷一笑。
  凤璋扬眉,“长能耐了?去叫秦九!”
  晏七眼看自家主上似乎真动了气,又看看谢归瘦弱的身板,有些犹豫:“这……主上,秦九手下没轻重的……”
  凤璋一个眼刀子丢过去,晏七哆嗦一下,乖乖出门找人。
  谢归脸色略微发白,仍旧死咬着不松口。凤璋看在眼里,表面坦然,内里却觉得棘手。
  这个小子太聪明,也太厉害了。要是错过了,可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遇到一个。
  而且,要不是他今日突发奇想,亲自过来看看老三凤渊怎么哄骗老五的,可能就与谢归错过了。
  凤璋心里痒痒的,语气放平和,似乎在诱哄:“谢大公子,你真要等秦九亲自伺候?本王有什么不好的,让你这般推拒?”
  他开口以前,仔细想过一遍。
  在一众皇子中,他出身很不错,母亲是先皇后郑氏,上头只有一个做过太子的亲兄长,因病薨了的。
  父皇向来宠爱他,却不放纵,一直把他当储君教导。若不是近些年士族强势,所支持的皇子们争夺激烈,父皇早就将他立做太子了。
  凤璋自忖条件出众,依旧看好他的朝臣也不在少数,应该不会被谢归嫌弃才是?
  他哪知道,早在南山书院他刻意藏拙的时候,已经被嫌弃到尘土里了。
  谢归眸子一转,看向他,一双眼睛湖光山色般湛然。
  凤璋没由来心里一动。
  “殿下。”
  他顿了顿。
  凤璋全神贯注,却听他道:“良禽择木而栖,奈何殿下是朽木。”
  鹅黄衫子姑娘已然惊呆,贝齿轻咬团扇,满满不可置信的表情。
  屋里静了好一会儿,只有外头隐约的刀剑声。
  凤璋默然,又问道:“你说,本王是朽木?”
  谢归露出一丝怜悯:“恕谢某直言,说殿下是朽木,还算奉承了。”
  末了又补一句:“好歹谢某为人素有雅量,找不出比朽木更难听的说法。”
  凤璋这会儿真真切切感受了谢归的牙尖嘴利,他毫不怀疑,如果谢归入朝,能将一众倚老卖老的臣子气得当场升天。
  他深深吸气,“谢大公子,本王不与你计较。”
  谢归点头:“也对,以殿下的资质,谢某耻于和殿下计较。”
  凤璋略显不悦,“谢归,本王何时得罪你了?”
  谢归冷冷看他的脚。
  凤璋不知他有洁癖,更不知自己将谢归踩了这么久,已经把人从里到外得罪个精光。
  两人互不相让,姑娘自觉尴尬,低声道:“主上,属下也去找秦九。”
  话音没落,外头进来两个人,一个是晏七,另一个男人谢归没见过,长得比较纤弱,眼里精光闪烁,应该是他们说的秦九。
  两人进来后没看谢归,晏七有些急:“主上,刺客有六个,像是冲三殿下来的,您要不要去看看?”
  凤璋专注于和谢归较劲,冷冷回答:“没空。”
  秦九饶有兴趣地看了谢归一眼,禀道:“主上,刺客像是从翟人那儿来的。”
  翟人是前朝兴起的,近些年愈发兴盛,朝中对翟人十分警惕。
  皇子被翟人刺客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轻则手脚不干净,重则有通敌之嫌。
  凤璋没查到内里乾坤,谢归却很清楚。三皇子凤渊确实和翟人有扯不清的关系,还是他登位的一大助力。
  有三个手下在,凤璋料谢归逃不脱,便松开了他。
  他走到门口,看见楼上凤渊的护卫与刺客纠缠不休,打得十分激烈。他观察片刻,忽然听姑娘叫道:“主上当心!”
  凤璋低头,只见一个黑色丸子滚到脚边。
  丸子适时炸开,凤璋回头,已经看不见谢归人影。而谢归像是不放心,又接连扔了几个出来,整个房间顿时被黑烟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谢归此时也只能庆幸没被搜身,要不然今天肯定要栽在凤璋手里。
  他趁凤璋几人还没退出房间,硬是憋着一口气,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
  寻芳径里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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