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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天下第一伪君子-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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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少央笑道:“哦?”
哥舒秀道:“不过我看的不是这场决斗,而是看这场决斗的人。”
他一仰头,把茶水一饮而尽,漂亮的脖颈上滚过了流水,露出了让人惊艳的线条。
白少央眉间一敛道:“你是来找我的。”
哥舒秀点了点头,轻轻地、慢慢地,在这长不过四尺的小桌上砸下一道雷。
“我知道付雨鸿是死在谁手里的。”
白少央胸腔内“咣当”一声响,面上却笑道:“大人在说什么?”
哥舒秀抬起头,眸子里流转着一道奇异的光彩。
“白兄不必紧张,这只是布衣百姓杜秀想说的话,不是五品官员哥舒秀想对你说的话。”
白少央的眼睛微微眯了一眯,仿佛被哥舒秀眼里的光给刺着了似的。
他忽然觉得有些口干和舌燥,于是低下了头,拿起了那杯被自己放在一边的茶,开始慢慢地喝了起来。
茶还是温的、热的,可是在舌尖流淌过以后,却慢慢地变冷了,仿佛那些热度都被他的一口银牙给带走了似的。
等他放下了茶杯的时候,哥舒秀才继续道:“我并没有告诉那位大人,他也并未关注付雨鸿的死是否另有隐情。”
他是目光投在白少央的脸上,就像是绵绵软软的刺扎在颊上,扎得浅了是痒,扎得深了是痛,就看扎针的人力度如何。
白少央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目光平静如水,既看不出浪潮汹涌,也瞧不出烈火深埋。
哥舒秀只微微一笑道:“付雨鸿本该是死在我手里的,但有人却抢先了我一步。我实在很想见见他,然后当面道一声谢,不知白兄可否帮这个忙?”
白少央淡淡道:“贵人事忙,大人实在不必亲口道谢,我转述一声也就得了。”
他的面上仍带着笑意,脖子以下的部位却着实绷紧了,背后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哥舒秀苦笑道:“白兄误会了,我并不是想拖什么人下水,也不是想以此交换什么,只是希望在这变天之前,找个人一起说说话,也许说得尽兴了,咱们还能撑上同一把伞。”
白少央漫不经心似的地笑道:“这天好好的,怎么会说变就变?”
哥舒秀幽幽道:“十八年前的张朝宗,不也把那位大人视作头顶的青天么?可这天对他来说,不也是说变就变么?”
话音一落,白少央抬起头,用一种又冷又硬的目光盯着哥舒秀,面上白煞煞一片,像是盖了化不开的冰。
“大人喝的并不是酒,可你已经在说醉话了。”
“是醉话也好,不是也罢。”
哥舒秀抬起头,像是看着另一条船上的人。
“我只想让白兄知道,被这青天当做弃子的人,并不止张朝宗一个。”
白少央诧异道:“难道你……”
他究竟知道了什么?又在暗示些什么?
话音未落,就听得一场声响从背后传来,白少央回头一看,发现郭暖律和吴醒真已经进场了。
这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师徒决斗,终于要拉开序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秀秀:装个逼就跑真刺激。jpg
大结局篇会一次性解决前世恩怨,所以大概会更加刺激
谢谢失踪人口的地雷,谢谢苏荷的□□啦,么么么么哒
第256章 如果下辈子还能遇见你
谁也未曾想过这冬雪覆盖的山林深处; 还潜伏着一只神射手。
大家更加没想到这三箭的真正目标; 竟会是躺在帐篷里的一个人,而不是站在外头的三个人。
是谁想要陆延之的命?是为了灭口还是为了别的?
陆羡之已来不及猜想; 他见到陆延之中箭的第一个举动,就是点穴、折箭; 把他迅速背于身上; 飞鸟投林似的朝一边猛窜、急冲; 直到躲进一个雪坑里才算消停。
他躲得很快,解青衣的速度也不慢,这人即便是肩膀中箭; 也是一声不吭就往旁边的矮木边上蹿; 等枝枝杈杈把自己掩严实了; 方才点了身上的穴道; 接着拔出箭杆,开始洒金疮药。
林中没了动静; 但陆羡之能感觉到有人在靠近。
这人箭术通神; 三箭齐发,几乎无一落空,如白雪原里闪过的三道黑色闪电,快到令人避无可避、闪无可闪,而他们这几个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高手,在这人面前,竟仿佛只是不会移动的活靶子似的。那赵燕臣的“惊花箭”和荣昭燕的“润花小箭”加起来,只怕都未必能压制住这人的锋芒。
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这中原武林之中; 究竟有谁能发出这般鬼神皆惊的快箭?
陆羡之想着能发出这三箭的武人,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极为微弱的呼唤声。
“小羡……”
陆延之正虚虚弱弱地伏在他的背后,发白的嘴唇挂着垂死的冷气,两只手臂无力地垂在陆羡之的肋下,胸上的伤口爆出一道赤红红的血瀑,一半印在了陆羡之的背后,一半滴答在了雪坑里,流成了一地红梅映素锦,若不是他身下那些肆虐的恶臭,这模样看着还真有一种怪异而华贵的美感。
“小羡……”
他又叫了一声,叫得那样微弱而深沉,让陆羡之想起了小时候,陆延之与他同塌而眠时,也喜欢在睡梦中这样叫他的名字。
那个时候的他们,何曾想过会有恩怨相对、生离死别的这一日?
陆羡之眉心猛地一颤,挤出一道笑意道:“别担心,我会带你出去的。”
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陆延之是活不成的了。
这人如今还活着,还能和他说话,就已经是老天对他的格外眷顾了。
那一箭离他的心脏着实太近,近得几乎让他开不了口。
他每说一个字,那胸膛都跟炸开了似的剧烈地一起一伏,连带着出气越来越多,进气却越来越少,呼吸仿佛都要停止了一般。
陆羡之不得不问道:“延之,你知不知道是谁想灭你的口?”
他说话的时候,喉咙里像塞了一把刀子,把脉管和血肉都搅得烂、碎了,于是他说出的每个字都显得钝钝的,甚至是哽咽的。
陆延之扯了扯嘴角,低低道:“太多了,我想不出……”
陆羡之道:“你先别说话,等熬过了这一劫……”
陆延之道:“我如今快死了,你予我句实话……你是不是还恨着我?”
陆羡之忽然沉默了下来。
他怕回答了对方,对方就能安心地走了。
若是吊着对方这口气,或许还能让他留在这世上久一些,久到他们突破重围,到那安全的地方。
陆延之见他久久不语,便凄然一笑道:“果然,你还是恨着我的……也好,因为我也从未真正原谅过你……”
陆羡之咬着牙,眼底光芒剧颤道:“延之……”
他的脸上覆上了青紫,又盖上了灰白,各种惨淡的颜色在脸上交织在一块儿,也压抑不住眼底的通红和火热。
陆延之咳了一口血,像咳出了多年的怨恨与不甘似的,那面上的惨淡渐渐退去了,眼中的光芒慢慢地上来了。
古人所说的那种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大概就是他现在这副奇异的模样。
“从前是你争强……废了我的一只腿,如今却是我好胜……做那等卖国的勾当……害了许许多多人,如今这样又脏又臭地死去,也算是报应不爽……”
他把目光一沉,从陆羡之的后背沉到陆羡之的双腿,像是羡慕,又像是嫉妒一样,那脸上燥热起来,深陷进去的眼窝处迸出了几点火星,微微弱弱的火光不甘地闪着、颤着,像随时都要被这山风吹灭似的。
“让你失了一双招子……非我所愿……可我在心里有些庆幸……庆幸你看不见我如今这副恶心模样……”
陆羡之脸一沉,头一低,说不出的悲戚在面上流转着。
“延之,别再说了……”
陆延之却仿佛听不到他的话似的,无情又无绪地继续道:“人若要走对的路……总得付出些代价,我当初是一时意气……如今已无法回头……而你还有机会……小羡,你的魔功……不能留下……”
陆羡之忘了忍泪,一时间诧异道:“你知道这魔功的事儿?”
陆延之的头越来越低,嘴唇却还在不甘心地动着。
“总得知道一点的……那可是害死了我父亲的玩意儿……所以,你也得小心大伯父……”
陆羡之又惊又疑道:“延之?”
陆延之却没有回答他的疑惑,只是伏在他身侧道:“小羡,你是个聪明人……如今这局势下,我若是死了,你该知道如何做……”
陆羡之听得一惊,随即领悟道:“我,我不能!”
陆延之却把头凑近了几分,贴在他的耳边,像小时候那样,往他的耳朵里吹了一口半冷不热的气。
吹完这口气,他就像是算尽了这辈子恩恩怨怨似的,心满也意足了,于是嘴上挂着笑,笑里含着泪道:“若还有下辈子,我们还是……不要再做兄弟了……”
说完他的头就垂下了,然后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陆羡之木然地坐在那儿,身上喧嚣的血凝在了那儿,心底里似有一块儿地方塌陷了下去。
塌得惊天动地,却又陷得无声无息,仿佛那地方本来就是空的、塌的,从来就没有真正立起来过。
时间仿佛停了流动,连那呼吸声也变得微不可闻了,四周的寂静排山倒海般压过来,把他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压得干瘪而又瘦小了。
仿佛只是过了一小会儿,又似乎是过了一百年的时光,陆羡之终于动了起来。
他转过身,把陆延之轻轻地放在地上,解开自己的袍子、中衣,一件件披在对方的身上,包好、扎紧,直到死者的面目也被覆在了衣衫之下,直到对方身上的恶臭不再那么强烈。
然后他才站了起来,抱着死去的堂兄走出了雪坑。
纪玉书已躲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可那地上的陈静静已经不见了,就在刚刚陆延之木然的那一会儿,神秘的弓手已经救走了自己的同伴。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人没有选在这个绝佳的时刻去偷袭,不知是出于对对手的尊重,还是出于单纯的谨慎。
解青衣一脸木呆地看着他走出掩护的雪坑,正想出声提醒,却见对面又是一箭射来。
这箭射得竟比刚刚更快,更猛,显然是因为对方离得陆羡之越来越近了。
然而这一箭却没有刺中陆羡之的身躯。
因为他手中的堂兄成了他的盾牌,挡住了这如风如雷的一箭。
亲人的尸体成了他的肉盾,陆延之的遗愿成了他的致胜之法。
从这一刻开始,再也没什么能够挡住他的脚步了。
可对方似乎也有了这变化,这一箭未成,又是三箭齐发,且比刚刚更为迅猛。
两箭被盾牌挡下,一箭擦破了陆羡之的腰侧,依旧没有拦下他的步伐。
三箭之后,又是贯穿长空、撕风裂雪的三箭。
两箭贯穿了陆延之的身躯,直接刺中了陆羡之的腰腹,但所幸刺得不深。
另有一箭擦破了他的肩,直接翻起了一道肉。
然而陆羡之恍若未觉,只右手一挑,陈静静留在地上的那把小刀便飞了起来。
一刀飞入林中,如石沉大海,再无半点声响。
然而陆羡之却能察觉出这一刀未曾落空,对方已然负伤,不得不带着陈静静逃走了。
他刚想追击,解青衣却跳出来道:“等等,穷寇莫追,小心中计!”
陆羡之没有说话,倔强的沉默让人有些不安,但尽管面上不虞,心中不快,这人的双脚还是听从了理智,乖乖地停在了原地。
然后他把陆延之放了下来,把对方身上的箭一根根拔了下来,每根都拔得极为用力,想是因为箭速过快,入肉极深。
他拔箭时始终一言不发,面上仿佛已然麻木了一般,解青衣却忍不住提醒道:“箭上或许有毒……”
陆羡之淡淡道:“不会有毒的。”
解青衣道:“如何确定?”
陆羡之道:“因为我已经猜出那人是谁了。”
解青衣道:“那人是谁?”
陆羡之淡淡道:“澹台舒朗麾下七大煞中的三煞——‘朝天一箭’呼延绰。”
解青衣双眉一震道:“果真是他?”
陆羡之道:“除了他以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使出‘灵鹊三啄’的箭技。不过也幸亏是他,我们才不至于全军覆没。”
解青衣敛眉道:”幸亏是他?”
陆羡之道:“有才的人总有些傲气和正气,呼延绰这人就从不在箭上淬毒,若是他给箭头喂了毒,只怕你我都会有天大的麻烦。”
解青衣听完这话却沉默良久,似是不知该如何接下一句。
但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陆延之的尸体上,还有那些被折下来的箭杆上。
陆羡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背过身,无情又无绪道:“他死在我怀里才一小会儿的功夫,我就拿他来当挡箭牌……你是否觉得我太过冷心无情了一些?”
解青衣沉吟片刻道:“陆公子能对着我问出这话,就已不算无情了。至于冷心,谁的心又不是血和肉做的?这世上从没有冷到底的心,只有装作白心的一颗黑心。”
陆羡之涩然一笑道:“黑心装白心,这话说得倒好……”
说完这话,他便抬起头,在寒彻头顶的山风中喃喃自语道:“就是不知道小白小郭还有老叶他们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师徒决斗见真章,顺便下章之后就进入结局篇了
感谢蟹黄饺子皮的火箭炮和四颗地雷,还有特别谢谢你在微博的大力安利,么么么么哒
第257章 黄昏之时莲池之边师徒斗
日光一寸寸地西沉下去; 仿佛是为了让位于夜色; 使得群星升起; 使得明月放辉,就如同江湖上的老人; 无论是显赫一时,还是功勋一世,终有苍老衰颓的一天,也终有让位于晚辈的一日。
说来有些残酷; 但白少央盼着的就是这么新旧交替的一日。
也许过了今天,郭暖律就能取代吴醒真在这江湖上的地位,一夜之间攀群峰、过山脉; 达到古诗中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至高境界。
他一定能,他必须能; 他不能也得能。
白少央微微攥紧了拳; 一双眸子像膏药似的黏在了场中的二人身上。
为隔绝外界干扰,这场旷世决斗的地点最终定在了“棠华水榭”,师徒二人与宾客之间隔着一道百尺宽的莲花池。而唯一可供人通行的九曲小桥,则由吴醒真的侍女姜秀桃把管着,这人如今改了笑容,换了肃色,竟叫人忘了她的性别,只觉得她如门神守将一般威严端正,浑身上下都是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
越是靠近决斗时分; 白少央就越是觉得口干舌也燥,但却不敢喝太多水,怕的就是尿急之后去趟茅厕,就错过了这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决斗。
他瞟了瞟旁边,发现叶深浅也正巧在这个时候看了看他,眼中平如秋水,静若深海,看不出一丝波澜。
这人故作潇洒的时候,叫人觉得一眼能把他望到底,可当他平平静静,不动如山地坐在那儿时,便叫人望进了深山幽谷,即便看上十眼百眼都看不透这风光。
这样的叶深浅叫他觉得陌生,也叫他觉出些莫名的不安来。
别是和陆师玄那老王八混得久了,混出些七歪八拐的门道来了。
想到此处,他忽然抬起头,毫无遮掩地看向了被陆家众人包围着的叶深浅。
你看好郭暖律么?
白少央没有直接问出来,但他仰头看去的眼神,分明已写满了这句话。
叶深浅却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拿起了一杯水,往嘴里灌了一罐。
他用的却不是平常的姿势,而是郭暖律用来喝水的那种豪饮银河的姿势,倒叫白少央瞧得眨了眨眼,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不看好都有理由,但今夜我们都是郭暖律,都要学会尊重这场决斗。
白少央忍不住转过头去叹了口气。
他知道对方虽然尊重自己的决定,但并不赞同对这场决斗的干预。
此举不违侠义,却违武道,着实非正人君子所为……大概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做个口号光亮、行动不亮的伪君子了。
白少央的一声叹息过后,姜秀桃就摇了摇手中的铃铛,激得他身上一个震颤,猛抬头看向那对师徒。
生死铃一响,就无人可再干预这对师徒之间的决斗,之后便是胜负全凭本事,生死皆看天意了。
郭暖律却没有率先出剑,还是抬头看了看吴醒真道:“睡得好么?”
问得那么平常而自然,丝毫不像决斗的人该说的话。
吴醒真点了点头道:“可你的朋友似乎睡得不太好。”
郭暖律却不假思索道:“他活该。”
吴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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