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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仇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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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看他瘦骨嶙峋病痨鬼似,膂力却是不小,一柄大斧掂在手中直如无物。聂大海本已戒备在心,见胡七山步履迅捷,几个起落便到了跟前,当即越前一步,双手成拳,侧身避过劈向面门的第一斧,游斗在一起。
    余下喽啰见当家大把头已然出手,登时一拥而上砍杀上来。段行武、魏少光等人一声呼喝,众镖师、趟子手纷纷抽出兵刃,战在一起,顷刻间便血花四溅。那些车夫见此一幕,心知不出手便只有挨宰的份儿,纵然不会武功,也抄起家伙与人对打,亦有两三个胆小的吓得滚进车下,抖如筛糠,抱头龟缩。
    谢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甫一见胡七山扬手,当即便将扣在手中的两枚石子运劲弹了出去,狠狠打在扑上来的两名喽啰脸上,一个正中右眼,将个眼珠子打飞出来,立时惨叫一声,扑地不起,另一个却是打在嘴上,一口牙齿碎了一半,疼得眼冒金星,手中鬼头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这一出手,余下贼寇已然看出这是个硬点子,当下一名脸上生了一圈麻子的壮汉招呼一记,四五个喽啰同时围了上来,或使刀,或用锤,将谢苇团团围在中间。
    谢苇适才一直坐于马上,这时双脚脱镫,左手在马背上一按,纵身而起,腾在空中,右手刀随身形旋转划出一条半圆,刀锋去处,左前方两名贼寇已被削去一层天灵盖,噗通两声倒在马前。马匹受惊,四蹄一阵乱踏,两人眼见不活了。此时,谢苇已落在几人包围之外,落地时就势矮身一蹲,刀锋向前一扫,将又一名贼寇双脚砍断。这包围之势登时破了。
    那麻脸汉子功夫比之旁人高些,见势不妙,待谢苇方一落地,便已然向旁侧跃开,恰将这一幕收进眼底,见谢苇顷刻间连杀三人却面色不改,一双眼幽寒似冰,冷冷扫视过来,便似无常索命,肝胆登时一寒,有心想逃,却又舍不得这一箱箱银子,只得硬着头皮喊道:「来人,先把这小子做了。」
    不等他喊完,谢苇已起身,一步上前,刀锋贴住这汉子腹部,向右上方斜抹过去,竟是要来个开膛破肚。
    麻脸汉子头一遭见识这般厉害的镖师,几无丝毫还手之力,情急间,顿生急智,一个铁板桥向后仰倒,堪堪避过这一刀去势,饶是如此,亦觉肚皮一凉,之后便是火辣辣一阵疼痛,再顾不得许多,就地一滚钻进镖车底下,方有心查看自家伤势,但见衣衫给削没了一块,肚皮上亦去了碗大一块皮肉,鲜血横流,倒是万幸躲得快,不曾当真将肚皮豁开。只是如此一来,却是半分斗志也无,忍痛自马车另一头钻出,逃到一边装死去了。
    谢苇这边杀得轻松,别个镖师却无他这般功力,几名趟子手被众多贼寇一围,不多时已是各个身上带彩,仍在勉力支撑。魏少光同段行武均被数人围住,仗着武艺高强,尚能打个平手,却也分身乏术,眼瞅着那几个镖师便要丧命在此,谢苇跃上前去,刀出如风,每一刀起落便带出一抹血花,中刀者非死即伤,眼瞅着一二十名贼寇倒地不起,四海镖局众人登时松出一口气来,越战越勇,败局一转,双方顿成胶着之势。
    便在这时,忽听段行武一声惊叫,「大哥。」语声中满是惶急无措。
    谢苇闻声,反手将刀自一名贼人身上拔出,纵身一跃跳上镖车,居高临下向前方望去,见聂大海犹在与胡七山缠斗,只是不知何时肋下多出一缕血色,显是被胡七山手中斧刃所伤,虽拳脚不乱,可脸色已然发白,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聂大海这一伤,段行武等人均是心下一慌,暗忖这一行恐是凶多吉少。一个个正沮丧间,便见谢苇自镖车上一跃而起,大步疾行,自一辆镖车跳上另一辆,不过两个起落,已从中间到了前面,轻飘飘落到地上,尚未站稳,手中刀已向胡、聂二人递出,刀尖一架,正正巧打在胡七山那柄宣花斧的斧柄上,使个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将袭向聂大海的一记狠招化解开去,随即将身一错,挤入二人之间,与胡七山交上了手,倒将聂大海让到了一旁,脱身出去。
    聂大海一脱险,段行武等人心中大定,着力反击。
    此时双方已然打了多半个时辰,众喽啰自归于胡七山手下以来,尚未见过这般难缠的对头,见己方损伤足有十之四五,仍自久攻不下,不免生出几许怯意,渐渐地便都罢手不战,只将这一队镖车并趟子手们团团围住,双方各自盯着前头交手的谢、胡二人,只等二人决出胜负,再做计较。
    段行武举剑与众喽啰对峙,同魏少光慢慢移到聂大海身边,低声问道:「大哥伤势如何?可还撑得住?」
    聂大海一手捂住伤口,双眼紧紧盯住前方,微微摇了摇头,「不碍事。」
    段行武听他中气尚足,显见只是轻伤,这才放下心来,一道向谢、胡二人看去。
    胡七山一手宣花斧大开大合,招式威猛又不失灵巧,与聂大海交手中,本已因兵器之故占了上风,眼看便要赢了,不料从旁窜出个谢苇来,横插一道,将聂大海救了出去不说,更将战局扳回,不由心中大怒,一手斧头使得更加凌厉迅猛,只恨不能将眼前这小子立劈当下。孰知谢苇一手刀法比之他那斧头更加轻捷灵动变幻莫测,他招式尚未使出,谢苇已然觑到破绽,出刀抢攻,迫得胡七山招式一变再变,渐渐地,竟是守势多,攻势少。
    胡七山于这斧上花费光阴不下二十载,江南武林中罕有敌手,便是回到北方之后,亦从未尝过败绩,自忖不是独步武林,也称得上数一数二,却万不料数十招过去,竟占不得丝毫上风,心中焦躁渐起,忽使出一招力劈华山,露出肋下老大破绽,诱得谢苇挺刀直刺,待刀刃临到身前,招式陡然一变,反手将斧刃一转,直磕谢苇手中单刀刀刃。
    谢苇手中这刀还是两年前自蒋晨峰所遣人马手中抢夺而来,虽非宝刀一流,倒也十分锋利,此刀为军中制式,仿横刀锻造而成,不拘马上作战抑或近身缠斗,均算得上是件趁手利器,唯因刀身狭长,便不宜与斧、锤等物相交,此时胡七山一斧重重击来,谢苇变招已然不及,刀斧磕在一起,刀身顿时从中一折两段。
    胡七山见一击得手,心头大喜,欲待横斧扫过谢苇腰腹,满拟将他拦腰斩断,不想谢苇左手迅疾如电,已将刀身磕飞的上半段捏在手中,右手仍旧紧握剩下的半截残刀,脚步一拧,自胡七山肋下一穿而过,瞬间绕到他身后,擦身而过之时,不忘将左手断刃在胡七山腰间顺势一划。
    胡七山只觉左腰一阵刺痛传来,大惊之下,急向旁跃,跳出战圈,惊魂中踉跄站定,一脸骇然,问道:「斩龙手?你是神兵谷门下?」
    语声中说不出的畏惧惊恐。
    谢苇一怔,不知如何回答,只站在当地闭口不言。
    他这般面无表情不言不动,胡七山只当他默认,登时从头寒到脚底,良久,方战战兢兢赔笑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竟没看出少侠师承,若早知是神兵谷弟子,说甚么也不敢动您的买卖。还请少侠高抬贵手,饶了在下一回,日后四海镖局从此路过,在下亲自保驾护航,绝无二话。」
    此人前倨后恭,变化之快直令人瞠目结舌,聂大海并段行武等人均看得两眼发直,面面相觑。
    谢苇此时一头雾水,但知定是同自己方才使出那一招有关,这胡七山晓得此招唤做斩龙手,又说自己是神兵谷门下,必然是自己与这神兵谷颇有渊源。他失忆数年,乍见知晓线索之人,自是想问个清楚,这神兵谷是为何物?自家这武艺又做何名目?奈何当此情景,却不好盘问,又见四海镖局众人死的死伤的伤,不宜再斗,还是趁早打发了此人为好,便压下疑惑,嗯的一声,意做默许。
    这胡七山于江南之时便曾败于这一招斩龙手之下,险些丢了性命,如今事隔多年,又败一场,怎能不胆战心惊,见谢苇并无追究之意,当下再不耽搁,手一挥,带着众喽啰顷刻间逃了个一干二净,留下一地贼寇尸首。
    经此一战,四海镖局亦死了四个趟子手,余下众人除谢苇、段行武数人外,均受了伤。魏少光领着伤势不重的几名镖师查验镖车、银箱,将被砍断的绳索重新扎好,段行武亦忙着给众人上药裹伤,又将死了的几个趟子手安置在车上,预备到了前方阳泉县再买棺木安葬。
    忙活完,天色已然不早,一行人将拦路的两根木栅子挪开,紧赶慢赶,方于日落前进了阳泉县城。
    因镖车上载着尸身,一行人先去县衙报了官。那县太爷早知自家辖下盗匪横行,奈何衙门里不过七八名衙役,哪里敢上山剿匪,不过着令仵作写了尸格,出份文书罢了。
    魏少光拿着文书去棺材铺买了四具棺材,安置好尸身,又拿了几两银子与棺材铺老板,说好暂且安放几日,待从龙城回来再行运走。余下人便先去了客栈休整。
    到了客栈,段行武包下间院子,命人将银箱自车上卸下,堆入一间大屋中,与聂大海商议一番,定下今夜守镖一事,便命余人各去休息。
    这一日,众人惊魂甫定,均是疲累不堪,守镖之事自然只得着落在谢苇与段行武身上。两人一个值上半夜,一个值下半夜,便在摞好的银箱之上只铺了一床被褥。
    谢苇年轻体健,并不觉如何疲累,段行武便也不与他客气,先行躺下,却又一时睡不着,想起今日胡七山惊惧之色,忍不住道:「当日谢兄弟前来镖局,我同大哥便觉你身手不凡,定是名门子弟无疑,却不想竟是出自神兵谷。以你这般身份来历,却于四海镖局做个小小镖师,当真是屈就得狠了。不过唯因如此,今日才能托你之福,保全这上下几十条人命。愚兄也不跟你说甚客套话,日后兄弟但有难处,有用得着愚兄的地方,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无二话。」
    谢苇盘坐在两只银箱上,正欲吐息打坐,闻言一怔,试探问道:「段兄也晓得神兵谷?」
    段行武被这一问勾起谈性,翻身坐起,道:「武林中人谁不晓得神兵谷大名。昔年哥舒谷主名满天下,独步武林,无人能敌,教导出的弟子也各个不俗,据传昔年镇守哀牢关,大败北燕的安王便是其门下之徒,只不知真假罢了。倒是如今的云澄心云谷主,得了哥舒谷主衣钵,一身绝学,便连武当、少林两派宗师都要礼敬有加,尊称一声老前辈。似我等末学后进,无不心向往之。」
    谢苇一字一句听得极是仔细,奈何脑海中始终空荡荡记不起分毫,只好再问:「段兄可见过神兵谷中门人?」
    段行武一拍大腿,「便是无缘得见,这才引为平生憾事。想当初愚兄学艺初成,也曾四处游历,数次向人打听神兵谷所在,意欲上门拜访,想着便不能得见云谷主他老人家,能与门下弟子切磋一番也是幸事。只是神兵谷历来行踪隐秘,非其门人弟子,旁人竟不能知晓其所在。天长日久,便也只得撂下。谁成想兄弟你竟是此门中人。如今愚兄见了你,这憾事才算没了。」
    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谢苇本拟向他打听神兵谷详情,也好寻访过去,一探自己身世,谁知听段行武说了半天,才知这神兵谷竟是个只闻其名的地方,不由得一阵失落。
    段行武见他不再言语,只当他恪于门规,不便多言,倒也不以为意,闲谈几句,便即睡下,不一时便入了梦乡。
    谢苇却是心绪烦乱,呆坐足有移时,方收摄心神,凝神守一,吐纳起来。
    翌日,一行人整顿好镖车银箱,重又上路,不过两日便安安稳稳到了龙城。这一路上,聂大海等人无不对谢苇亲热有加,底下的趟子手亦越发恭敬,四海镖局上下直将其当成个镇局之宝。谢苇晓得众人除了感激之心,兼且还为着「神兵谷」三字,却是有苦说不出,只得无奈一笑。
    在龙城向通源钱庄总号交付了镖银,四海镖局这一趟镖便算是走完了,一行人打道回京。谢苇心中于「神兵谷」三字耿耿于怀,又不欲叫人看出端倪,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却是一有时机便装作不经意似向聂大海等人探听,意图自零言碎语中寻些蛛丝马迹,不料聂大海、魏少光等俱是同段行武般只闻其名,方升起的一丝希冀又渐渐灭了下去。
    这一行人抵京之时,已是腊月,此行折损了数条人命,聂大海遂决定年前不再接镖,只将诸人跟镖的辛苦银子发了下去,嘱咐回家好生养伤歇息,又与那四名趟子手的家眷送了安家银子,另予一笔银钱安葬,操持丧事。
    因谢苇此行居功甚伟,此次竟分得了二百两银子的花红,比之段、魏二人还要多些,拿了回家放在桌上,谢霖回来瞅见,登时搂着一堆银子,脸上几要笑出花来,待听谢苇说正月过完之前都不再出去行镖,益发笑得灿烂了些,欢喜道:「我去买些好酒好肉来,咱们好生吃一顿。」打量谢苇气色,又道:「你这一路想是累得很了,面色瞧着有些不大好。这几日好生在家歇歇,我新从太医院抄了些药膳方子回来,回头做了与你吃。」
    说着一伸手,把住了谢苇脉搏。
    谢苇由着他摸了摸,笑道:「我身子无碍的,不过此次行镖撞见些事,一时心绪不宁罢了。」
    谢霖极少见他这般没精打采,不由追问,「撞见些甚么?叫你这般心烦?」
    谢苇沉吟片刻,将胡七山并神兵谷一事从头至尾讲了一遍,谢霖听了,亦是皱眉道:「这可难办了,总不成再回头去找那胡七山追问罢?旁的人难不成都不知这神兵谷在哪儿?」
    谢苇摇摇头,「四海镖局这些人俱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他们都不知晓,再问旁人也是白费功夫。好在这些年都过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日后出去行镖,遇见武林中人,再细细打听就是了。」
    谢霖见他想得开了,便不再担心,揣了一两碎银去酒楼里叫了一桌席面送来,又买了一坛好酒,算是与谢苇洗尘接风。
    因这一次行镖,两人分别足有一月,免不得心中惦念,待晚上睡下,身子挤在一处,也不知谁起的头,惹出火来,禁不住着实厮缠了一番。
    谢苇这一路积攒的郁闷之气尽数被勾着泄了出来,待到后头,竟有些停不下来,直想将这一夜过成个洞房花烛。谢霖却是禁不得疼,任凭怎生哄着,只是摇头不肯,谢苇无奈之下只得罢手。饶是如此,两人亦是十分得趣,一宿春意融融。
    翌日,谢苇睁眼醒来,见谢霖虽也醒了,却犹自睡眼朦胧,半梦半醒间憨态可掬,不由越看越是欢喜,愁绪登时一扫而空,神清气爽地起床整衣出门置办年货,临走前不忘在谢霖腰上拧了一把,笑道:「想要甚么?只管说来,哥哥给你弄去。」
    谢霖今日休沐,尚且赖在被窝里不曾起来,被拧得哼哼一声,裹着被子滚了两滚,嘟哝道:「月桂坊那家万字老店的酱猪肚好吃,买两个回来。蔡河桥边那家南货店有上好的腊鱼腊肉。还有西街门口果子铺卖的蜜饯,一样口味都买些。左右这天气冷下来了,多买些也放不坏。」
    他说一样,谢苇便答应一声,待他说完,披上毡衣便出门去了。
    谢霖又磨蹭好一会儿方才起床,坐着愣了片刻,突地省起如今手头宽裕,该叫谢苇去买件大氅来穿,那毡衣倒是挡风,却又厚又硬,穿在身上哪里及得上大氅轻便。又忆起昨晚上两人那通胡闹,脸上便有些发烧,颠来倒去想了又想,总觉叫谢苇恁般憋着也不是个事,算算两人睡在一处也有了些日子,早晚得有这么一遭,扭捏倒不至于,却是得怎生想个法子,做起来不那般疼才好。思来想去足有半晌,忽地一拍脑门,穿戴好衣裳便进了宫去。
    宫闱之中素来是藏污纳秽的地界,甚么脏事烂事倒比青楼楚馆还要多些,便是春宫册并戏耍的器具都要精致讲究许多,哪里是民间所及。且各代皇帝喜好不同,有好美女的,便有好男风的,那润泽秘处的油脂、助兴的膏丸等物自是由太医院拟了方子配来。
    谢霖在太医院混进混出近两月,自是该知晓的都知晓了去,如今便以公徇私,借口进宫查询几处古方,趁着当值的诸同僚不备,倒将那秘药方子偷偷抄录了几份藏在身上,又将院中所藏的几本春宫册偷偷翻了一遭,直看得自己面红耳赤,方掩书释手,急匆匆出宫到了街上,先去药铺买齐了一应药材,又去油坊称了几两杏仁油、猪板油,这才回了家,倒把买大氅一事尽数忘在了脑后。
    接下几日,谢苇忙着置办过年之物,临到年关,更是扫洒庭除,将家中处处拾掇得整整齐齐。
    谢霖不似他那般空闲,每日依旧进宫去,傍晚才回,晚上得了空便捣鼓那一应药材,将药汁子熬得后混入油脂中,做出几盒润泽用的脂膏来。
    谢苇好奇,问上一句,「这是做的甚么?」
    谢霖吱吱唔唔半晌,方道:「防冻疮的手脂。」
    谢苇不由纳罕,问道:「你入冬时做的还有剩,又做它作甚?」
    谢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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