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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仇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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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霖一翻白眼,「也不知谁害得我这般。」哼一声,又道:「我一个小小学徒,初登堂入室便要告假,怎对得起肖太医一番苦心。」
谢苇此时亦觉出着实是自己莽撞了些,甚是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只得送他出门。
谢霖自幼得父亲教导,虽时常不耐烦,然于医道一途却当真有几分天生的喜爱,如今得此机缘,便不是为了报仇,亦有十分兴致研习。自这日起,每日天蒙蒙亮便跑去肖府,上半晌习读医书,下半晌学完规矩便去济世堂坐诊帮忙,日落方回,一日不辍。眨眼间春去秋来,已是将肖余庆所藏医书尽数读完。
这日过后,便是寒露,肖余庆正值在家休沐,遂将谢霖叫到跟前,先是答疑解惑一番,继而道:「你规矩学得已是差不多了,这医方典籍也已尽数看过,虽不尽解,所得亦有十之七八。且回去洗沐干净,明日便随我进宫去。」
说着叫小厮捧进来一只托盘。
那盘中盛着一套深青色缎衣,看形制与肖余庆平日所穿医官之服相仿,却没有织绣纹样,亦无官帽,显是套无品之服。衣服上又放着块木制腰牌,谢霖接过来看,见正面刻着「太医院」三字,背面写了「谢霖」,均用朱漆涂红。
「这是与你的衣裳并腰牌,好生收着,不可丢了。宫中规矩森严,进去后还需谨言慎行。」
谢霖终于等到这一日,心中激荡,面上却不露分毫,躬身道:「小的谨记老爷教诲。」
翌日一早,谢霖穿好衣饰来到肖府,随肖余庆一并乘车到了皇宫西面的长乐门外。肖余庆下得车来,领着谢霖先与宫门禁军验看了腰牌,随即步入宫中。
太医院便在皇宫西侧一座偏宫之中,离着长乐门尚有一段脚程,肖余庆年岁渐高,走不多久便有些气喘,谢霖见状,上前扶住他一只胳膊,两人慢慢走着。
这一条宫道十分宽敞,此刻时辰尚早,并无多少人走动,偶见一两个小太监洒扫,也是离得远远的,听不见声息。肖余庆趁机便与他讲解道:「如今太医院中自我而下共有太医八人,分掌帝后、妃嫔、皇子、亲贵看诊等事,医士十二人,掌典籍、脉案、制药,并与宫奴看诊。此一等共计二十人,统称御医。又有掌药太监十六人,管着药材采买、贮藏,其中管事的太监名唤章桓,气量偏狭,你见了需恭敬有礼,千万莫要得罪于他。其余人中,众医士医术倒也可算做不错,只并无出众人才,难成大器,与之相处,守礼即可。太医里,林太医、刘太医俱是上了年岁的老人,脾性随和,周太医最是年轻,却也已在四十开外,余下还有方太医、柳太医、陈太医并王太医,俱是家学渊源的杏林高手。刘太医于妇人之疾上颇有独到之处,王太医一手金针便连太后也是赞不绝口。你是新来之人,便有我举荐,亦算不得医官,不过与诸位太医使唤打杂罢了。虽是如此,却不可轻忽,给我记牢了,多做多听多看少说,受些累算不得甚么,把那些太医的本事学会了才是正经。虽说凡事都讲究个师传徒受,可你自己若能揣摩个明白,便没有这师徒名分,旁人亦说不得你甚么。可懂得?」
说罢脚步一顿,看了谢霖一眼。
谢霖心领神会,暗忖:不过是偷师罢了,偏说得这般隐晦。忍不住便是一乐,见肖余庆瞪了过来,忙敛住笑容,恭敬道:「老爷之意小的明白,小的记下了。」
这般说说走走足有一刻,方到了太医院所在,院门口两个小太监正在扫地,见了肖余庆,齐齐迎上前来行礼请安,「给掌院大人请安。」
肖余庆嗯一声,迈步进去。
谢霖一面走,一面四下打量。见这太医院不过一进院子,除北面一座正殿外,东西又各有配殿,之间廊阁相连,其后又有一溜抱夏,瞧着院子不大,房子却是不少。
肖余庆领着谢霖进了正殿,里头已然坐了两人,见肖余庆进来,忙起身行礼,口称,「掌院大人。」
肖余庆回了一礼,对其中一名花白胡子长方脸的老者道:「惜之今日缘何这般早来?」
这老者便是太医王金时,字惜之,回道:「年纪老迈,这觉便少些,左右睡不着了,索性便进宫来。」
另一个乃是太医方润,昨夜在宫中值宿,才得起身,闻言便笑道:「轮年纪,惜之比我尚小得两岁,便道老了,那我与德方兄岂不更加朽迈不堪。」
德方乃是肖余庆之字,亦笑道:「尔等尚不足花甲,如何便敢自称老迈,言过了,言过了。」
三人说笑间,方润瞅见肖余庆身后跟着个不认识的年轻后生,不由一指,问道:「这是哪个?瞧着倒是面生。」
谢霖忙上前行礼,道:「小子谢霖,见过二位太医。」
肖余庆对王、方二人道:「此子原是鄙府医馆中的药童,我见他行事伶俐,于医道上也有几分悟性,便带在身边使唤,原想着调教好了可于馆中坐堂。不想前些时日撞见内务府邱总管,言道咱们太医院中数年未见后起之秀,颇有些青黄不接之势,怕来日咱们这些老东西不顶事了,却没个后辈能担此重任,遂叫我物色些有灵性的医门子弟进来当差,先行历练几年再说。无法,只得先带了此子进来,且与诸位同僚打个下手罢了。」
宫中之人各个均是人精,他话虽如此说,其余诸人又怎会信以为真,无不暗中揣测肖余庆乃是借机安插自家子弟,只不过王、方等太医家中早十数年前便选了子弟入院当差,现下十二名医士中近半出自各医家,如今肖余庆身为掌院,便想荐个子弟进来亦不为过。只不过院中众人皆知他课徒极严,非英才不教,众医士尚无一人能得他青眼,肖家下一辈中也唯有一个肖春和是得了他亲传的,眼前这少年却不知如何出众,竟能入得掌院眼中带入宫来,不免令人惊讶。
几人说话间,其余几位太医并医士亦陆陆续续到来,听闻肖掌院携了新人入内,顿时忍不住相互打听这谢霖是何来历,待得知是济世堂中的药童,竟无人肯信,只是到底没能探听出个所以然来,便只将他当作肖氏外家子弟。
肖余庆自是晓得同僚们心中所思,只做不知,与众人道:「我这药童于济世堂中学徒已有两载,也曾坐堂看诊,虽不及院中诸位,于望闻问切之道倒也略窥门径,日后再有宫女太监前来看诊,不需劳动众位医士,只管交与他便是,也好叫咱们腾出手来松快松快。」
肖余庆调教谢霖足有半载,不止于书本之间,日常更是带了人往济世堂坐诊,药理之外,又教了针灸等术,自问拿得出手,方带进宫来,于这心目中的弟子人选欢喜之极,犹如美玉在怀,忍不住便要炫耀一二,虽告诫谢霖少说多做,自己却不禁先行夸嘴出来。
院中诸人皆知他为人稳重内敛,不意今日竟出如此言语,当下便有人道:「学徒两载便可入太医院中,莫不是天纵英才,扁鹊再生不成?掌院大人这口气倒是不小啊。」
这话音轻柔,语中带笑,宛如玩笑,众人听了,却无人胆敢当真笑出声来,只齐齐转头去看这说话之人,便见一名锦衣太监挺胸负手自殿门外迈步进来。
谢霖便站在肖余庆身后,见进来这人年岁已是三旬有余,却面白如敷粉,眉目婉约仿似好女,与这一身傲慢之气殊为不称,不由暗自纳罕此人身份,正疑惑间,忽听肖余庆唤道:「章公公。」
谢霖一听,登时猜知此人必是御药房掌事太监章桓,却不料竟是这般形容姣好,不由多看两眼,这细瞧之下,方看出这位章公公眉心微皱,眼下两抹青晕,虽则神色自如,却不免略觉精神不足。
这章桓掌管御药房,领五品太监衔,与肖余庆品级相当,两人同院共事,少不得打些交道。因肖余庆医术高明,平日里又与人为善,章桓素来倒也敬重,只他心胸狭小,又兼心高气傲,今日乍听肖余庆将宫女太监看诊一事交与一个药童,摆明不将宫奴一流放入眼中,登时疑心是瞧自己不起,心中怒火高涨,当即便发作出来。
肖余庆不料一时得意忘形,竟口出祸端,招来章桓这一尊瘟神,登时暗叫不妙,然毕竟上了年岁,阅历城府无一不备,心中一凛后,便急思转圜之法,不过须臾,已是起身,和声道:「公公有所不知,我这僮儿学徒之前,便已颇知医道,莫看他年纪小,却当真有几分悟性,又经我亲自教导,虽尚欠火候,然已可独当一面,非止宫女太监,便是达官亲贵,亦敢让他放手一治,只这僮儿尚无品级,怕亲贵们不肯让他看诊罢了,这才叫他先与宫中侍者诊治,倒叫公公生此误会。」
随之悠悠然捻须一笑,「公公素知我不打诳语,如若不信,不妨试之。」
章桓与之共事几有十载,深知这位掌院大人倒真不是狂言之辈,听肖余庆如此说,怒气便即消了些,只是见谢霖不过十七八岁,犹带一点稚气,到底不信其能,心思一转,笑道:「掌院大人既如此说,我倒不妨见识见识。」
说罢冲谢霖道:「正巧我这几日身上不适,你且过来与我瞧瞧,究竟是个甚么症候,开张方子与我调理。」
肖余庆于谢霖医术倒是颇具信心,只这次诊治之人毕竟不同以往,不免攥了一把冷汗,然事已至此,却也不能拦在头里不叫谢霖看诊,遂回身道:「你去与章公公诊一诊脉。」
又低声嘱咐,「莫要惊慌,只管用心便是。」
谢霖长于乡野,头一遭见识这等荣华权贵,虽则对方不过一名太监,却也远非自己可及,不免心中一慌,然毕竟年轻,颇有些初生牛犊不畏虎之势,待听过肖余庆嘱咐,便起了好强之心,当即躬身应道:「是。」
第十三章
这一幕落入众人眼中,几位太医暂且不提,那十二名医士却不免各有所思。只因除掌院外,太医一职乃从五品官衔,医士却只得六品,本朝钦定,宫中太医共得十位,医士十二位。如今医士一职已然满员,这太医却是空缺已久,一直未曾补全。两年前,倒也有人提议自医士中拔擢二人出来,无奈肖余庆于医道素来严谨,一番考校后,深觉众医士医术尚有不足,遂将此仪压下,始终未曾应允,如今冷不丁弄了新人进来,甫与众人见面便一番夸赞,诸人心中先是或嫉或妒或惊或羡,不一而足,再一看章桓有意刁难,不由多起了幸灾乐祸之心,一面冷眼看这热闹,一面窃窃私语,暗自嘲笑谢霖不自量力。余下人中倒也有与肖余庆交好或得过他恩惠的,心中暗自为之担忧,奈何众目睽睽,却不好当这出头鸟上前帮衬,只得一道旁观罢了。
章桓不料这新来的少年倒颇有些胆气,仔细打量几眼,见谢霖眉目俊秀,虽非气宇轩昂之辈,却也行止从容有度,并无寻常百姓初见贵人的畏惧瑟缩之态,不免怒气又减一分,赞一句,「这孩子倒生得好相貌,却不知这医术是否也如相貌这般值得一赞了。」
说罢寻了张椅子坐下。
谢霖走到他跟前,依着吕嬷嬷所教,先行一礼,道:「有劳公公伸手出来,容小的为公公把一把脉。」
章桓将右手放在桌上,谢霖上前一步,三指搭于寸关,凝神细诊。
当此时,几名医士私语不断,便连几个太医也是交头接耳,屋内一片嘈杂,肖余庆重重咳嗽一声,眼风逐一扫去,方将声音压下。
谢霖这一诊足有盏茶时分,章桓已是不耐烦起来,正要诘难,却见谢霖收了手,道:「敢问公公,近来可有失眠之症,是否难以入眠,眠后多梦易醒,又或烦躁易怒,心悸难安?」
章桓一怔,沉吟片刻,方道:「近日倒确是有些烦躁,晚间也睡得不大踏实。」
他说得轻描淡写,实则此般症候无一不合。盖因章桓如今身居高位,一半是自家上进,另一半却是托赖太后宫中身为总管太监的义父郑回之故。只是郑回一年前又新收了个相貌过人的小太监袁宾作义子,于自己日渐冷淡。近日皇后宫中总管一职出缺,章桓本拟求义父荐了自己上去,却不料袁宾先行在郑回跟前吹了耳边风,倒把他家兄弟袁成送了上去。章桓本就又气又恨,不防月前采买的药材又出了纰漏,虽已压了下去,却接连生了几场怒气,不经意间已是得了这失眠之症,先还勉强能睡上两个时辰,渐渐地竟是夜夜睁眼到天明,好容易困劲儿上来,不过半个时辰便惊醒过来。如此折腾了七八日,自是精神倦怠,白日里烦躁不已,丁点小事亦能发作一通,这才觉出不妙来。
他今日登门,本就是想请肖余庆为自己诊治,不想才一进门便听见了那一番话,故此按捺不住脾气,出言讥讽,实则话才出口,便已暗悔不该得罪肖余庆,只因不想落了下风,这才硬撑罢了,不想这少年一语道破自己症候,且分毫不差,不由登时收起小觑之心,最后一丝怒气也消弭不见,不过为着面子,神情中却仍是一副倨傲之态。
谢霖诊完,又听章桓所说,便已心中有数,只是为着小心起见,仍是叫章桓吐舌一观。待看过舌苔,便到肖余庆身旁桌上取了一副笔墨,挥毫书就一道方子,双手呈给章桓,道:「公公这是肝阳上亢,阴不涵阳,以致肝木不荣,又兼略有脾虚之症,致心脾两亏,方才夜不能寐,五心烦躁,易怒多梦。这一剂汤药连吃三日,当能见效,只是此病尚需慢慢调养,非数日之功可以去根,待三日后,还需再调一调方子,连吃一个月才好。」
章桓身后常年跟着个小太监随时听用,这小太监自进殿来便如泥雕木塑似侍立一旁,这时方活转过来,抢先从谢霖手中接过方子,转呈上去。
章桓摆足架势,接过方子淡扫一眼,见不过是些酸枣仁、茯苓、远志、玄参之属。他常年掌管御药房,纵没学过医,却架不住日日与众御医共事,耳濡目染下,多少也晓得些药性,见这方子开得中规中矩,平平无奇,倒也没甚么虎狼之药,遂一扬手,叫那小太监拿了下去,道:「先配三副药出来,我且吃着,三日之后若不管用,再来向肖掌院讨教。」
说罢瞥谢霖一眼,施施然去了。
待他一走,众御医并医士看罢热闹,也纷纷借故告退,自去忙活,殿中霎时空了一半。
肖余庆此时方脸色一沉,将谢霖带入自己素日处理公务的东暖阁中,低声问道:「你可诊清楚了?章桓脉象当真如你所说?」
谢霖道:「小的方才细察,这位章公公脉细数,舌苔淡白,眼下青晕,必不能诊错的。」
肖余庆又道:「你将方才那道方子写与我看。」
谢霖重又写过一遍,肖余庆看后,点点头,「若脉象当真如此,这方子便错不了。」
略略放下心来,道:「且先等上三日,看看药效如何。这几日先不忙看诊,待章桓病好,堵一堵外头那些人的嘴,再做计较。」
他思量已定,便不再挂心,带了谢霖径直来到东配殿中。
这东配殿是众医士办公之所,本朝历代脉案也尽数收录于此,此时众医士有闲来无事喝茶聊天的,也有忙着抄录脉案,见了肖余庆进来,登时齐齐起身。
肖余庆负手而立,问道:「今日可都有些甚么差事?」
众医士中年资最长的一个叫做李万春,为人圆滑老成,又极有眼色,俨然已是众人之首,这时便上前一步,代众人答道:「回掌院大人,玉阑阁的宋才人服药已有七日,今日当去复诊。万泉、永春两宫中嫔位的几位娘娘今日应请平安脉。前几日给太后并两位皇子看诊的脉案尚需抄录存档。」
肖余庆又问,「今日复诊并请平安脉的都是哪几个?」
三名医士随即越众而出。
肖余庆扫视一圈,见这三人正是方才于正殿中交头接耳的那几个,遂冷声道:「既如此,还不去看诊,都聚在这里闲磕牙作甚?」
那三人被掌院大人当众下了面子,俱都有些讪讪的,慌忙告罪,各自拎了药箱急匆匆出门。余下医士也急忙各自寻了差事来做,只恐掌院将火撒到自家身上。
李万春不意平素脾气甚好的掌院大人骤然发作,余下未出口的话便不知当不当说,只愣在当地。
肖余庆见他神色有异,问道:「还有何事?」
李万春陪笑道:「尚有一桩差事。神卫营最近连着病倒了几个侍卫,请了军中的大夫看诊,却不大见效,御林军余统领忧心恐是疫病,想请咱们过去看一看。下官不敢自专,便没应下,尚需掌院大人定夺。」
军营之中自有军医,原是用不着太医院出手相帮,只是神卫营护卫皇宫,倘若当真是疫病,宫中诸人亦有染病之险,着实非同小可,又兼那余统领乃是皇后娘家的一门表亲,于帝后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不好得罪。肖余庆略一思量,便将屋中一名正在伏案抄录脉案的医士叫过来道:「神卫营中病了几个侍卫,你且去看看,若是寻常症候也便罢了,若是疫疾,速速来报。」
想一想,对谢霖道:「你也跟去,与存善帮衬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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