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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赠一朵菊-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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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秋婵是并不看好第一条路的,第二条路又是绝路,于是,卫潜便问她第三条路是什么。
秋婵道:“十几年前,这个地方还不叫花竹居,是一座象姑馆。一天夜里,一场大火将它烧得一干二净,待在里面的人全都被烧成了焦土。人家大都嫌这个地方晦气,荒废了多年,后来被花娘低价盘下,才成了花竹居。”
“一日,一对夫妻送了一个孩子到象姑馆,那孩子被送来时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醒来方知自己被卖了。他死活不肯相信,不顾人阻拦要逃走。他脾气犟得要命,跟橘姑娘像极了。他逃了好几回,每每被抓回来都免不了被狠揍一顿,也跟橘姑娘一样不吃不喝。管事的忍无可忍,下了狠手,那天象姑馆外过路的人都能听见那孩子的惨叫声。他毕竟年纪尚小,这一回就将他打怕了,大概是知道自己孤立无援,他性情大变,乖巧又胆怯,再也没敢逃过。”
“可那是什么地方,象姑馆啊。他长大了一些,管事的又盯上他了。干干粗活已经不够他安稳度日,只因他生得好看,被客人瞧上了,管事的就将人送去侍奉。那天过后,那孩子也没什么反常的表现,依旧是安安静静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晓得夜里,他居然一声不吭地悬梁了。”
这便是第二条出路了。卫潜心里一惊,问:“他死了?”
“岂是他想死就死得了的?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被人发现救下来了。”秋婵道。
卫潜敛眸不语,这岂止是不幸?身为男子,却要受其他男性轻贱糟蹋,简直生不如死。
“被救回来之后,鸨儿警惕着他再要寻死,在他颈上套了枷锁,那种锁连着钉子,那钉子就直接刺进他肩膀里,随便一拉扯,都是皮开肉绽。”
卫潜听得心惊,道:“畜生!这跟对待牲畜有什么区别?”
秋婵笑了笑,讲:“虽然残忍,但是有效。这之后,他乖巧了许多,很讨客人喜欢。有句话讲,会咬人的狗不叫。一点也没错。听说最后那场大火里,只走出了一个人,那人脖子上还套着枷锁。”
显而易见,火是何人所纵,逃出来的又是何人。
“这第三条路,你看如何?”秋婵道。
同第二条路一样,都是用刀剜肉割血刻出的“死”字,用蘸血的笔画出的一条血路。只不过第二条路用的是自己的血,而第三条路,拿刀的是自己,血是别人流的。
原本正是听到动情之处,卫潜却猛然起了疑心——这秋婵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知晓的事情未免有些多了。而且她这些话,冥冥之中像是对他的警告,告诉他,逃不了。
·
卫潜在傍晚时去找了橘白。房门开的时候,便听见橘白喊了一声“滚出去”。卫潜关上门,找了个椅子坐下,讲:“我偏不。”
橘白听出来他的声音,这才转过身来,卫潜看见她两只手腕被很粗的麻绳绑得死死的。
桌上摆着一盘煎鱼、一钵油滋滋的鸭子、一叠黄瓜丝儿,还有一碗红彤彤的梅汁儿。卫潜看得眼馋,同人不同命,相比之下他的伙食简直是……
“听说你不吃不喝?”他喝了一口梅汁儿,自问自答:“想想也是,沦落至此,哪里顾得上吃喝。”橘白瞪着他骂道:“兰嗣音,你要点脸行不行?!”
卫潜笑了一声,道:“要脸?我都跟雾城妖女狼狈为奸了,哪来的脸?”橘白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无风不起浪。”卫潜不语,昔日同袍都疑心他,也无怪乎他人了。
“你怎会沦落到这里?”沉默了许久,卫潜才正色道。
“不知道。”橘白冷着脸答道。
“卖身契是你签的?”卫潜又问。
橘白怒道:“我怎么可能签这种东西!我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卫潜沉默了,这件事十分古怪,才不过是近几日发生的事情,橘白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他沉吟片刻,又道:“冬凌呢?她没找你?”
橘白冷笑一声,道:“她来找我?做梦!倒是我正四处找她。这家伙不晓得到哪里野去了,抓到她一定扒了她的皮,狠揍一顿,要她再不敢逃!”
卫潜哈哈大笑,他很能理解冬凌,当初他也被橘白管着,只许做这个不许做那个,烦都烦死了。因此暗地里说了不少橘白的坏话,还将那些怨言都写在纸上,每个月都能攒上厚厚一叠,然后偷偷钻进苏和子的庙里,塞进他的香炉,一把火烧掉。
他顺手拔下一只鸭腿,发觉鸭子味道不错,吃得满嘴油光。橘白踢了他一脚,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
卫潜吮了两口手上的酱汁,颇为不满:“急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橘白翻了个白眼,这是典型的懒汉式说辞——遇到困难不要急,时机到了,上天自会指出一条明路,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卫潜跟橘白叙了一回旧以后,她平复了许多,隔日卫潜去秋婵那处时,秋婵果然得了消息,听说橘白开始吃饭了,便旁侧敲击询问他与橘白的关系。
卫潜说他们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旧相识。
秋婵笑了笑,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卫公子可知道冬凌?听说她身边有一位叫橘白的,而且这位橘白也是个姑娘,从前还是兰嗣音身边的红人……”
面对对方如此直接的试探,卫潜岂会猜不到这位秋婵姑娘的身份及用意,假装糊涂,跟着笑道:“啊哈哈,真是巧了,在下自认琴技不输兰嗣音,又有幸结识一位橘白姑娘,来日可期啊。”
敏锐如秋婵,怎会不知卫潜已起疑心,喝了一口茶,又道:“卫公子可知道春城昨日发生了一桩大事?”显然,卫潜是不知道的。
“我听闻,昨儿夜里,石桥底下的翠烟湖里,一下子开满了花。有一黄衫少年踏花涉水,将湖水激起千层巨浪,弄出翻山倒海的阵仗,湖底里一些陈年的沉积物都飞到了岸边,孙家小姐早年掉在湖里的金丝绣球都出来了。撑船的人吓得躲到岸边,逢人便说,那少年会妖法。”
卫潜闻言大惊,未加思索便脱口问道:“开的什么花?”
“卫公子似乎知道些什么。”秋婵闻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那么卫公子以为是什么花呢?”
还能是什么花!卫潜心烦意乱,不再跟她迂回试探,直言道:“捕风使果真是耳听八方,敏锐如狗。我以为是金花,你看对不对呢?”
“哈哈哈,我没公子那么神,金花也好莲花也罢,我又如何知晓?”秋婵满面笑容,“只是会妖法的人可不多,据我所知,十之八九是雾城来的。恰巧又听人讲,那黄衫少年极其俏丽,身法迅捷,形同鬼魅,这样的人,普天之下,难找到第二个吧?”
看她这模样,已经猜出金蕊的身份了,卫潜却嗤笑一声,道:“早就听闻捕风使善于捕风捉影,凭着一丝线索就能推出整桩案件,今日一见,果然是天马行空,意致纵横啊。”
明明被嘲讽了,秋婵却不恼,道:“兰公子过誉了。起初我一直想不通,凭兰公子之才情与德行,如何会自降身价与雾城之人苟合,今日才了悟,原来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卫潜道:“无凭无据,你怎能断定我就是兰嗣音,那少年就是金蕊?”
“兰公子在说笑吗?捕风使办事的规矩就是不顾繁文缛节,大胆臆测,多少真相苦于没有证据而招致埋没?你猜猜看,我将你的身份说出去,会不会有人信?”秋婵说。
当然会!谣言自有一双翅膀,快过这世上任何一样东西,不管人家信不信,它的羽毛都会飘进人的耳里,不时骚动。日子久了,人们只会记得谣言的内容,而忘了是非对错。
比跟泼皮无赖缠斗更费神的,就是跟捕风使纠缠,他们不讲理。他们有一双贪婪的眼睛,企图从蛛丝马迹中看到惊天秘密。对他们而言事情越大越轰动越好,小事就夸张成大事,没有事情就造谣生事。因此有人看见捕风使进庙里烧香都不免侧目,因为他们求的必然是天降灾祸于众生,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如此一来,他们能跟随苍蝇一道扑向那裂缝的臭蛋。
卫潜冷眼看秋婵,暗笑自己有眼无珠,起初竟然会对这样一个女子动心。
秋婵见他不语,勾唇一笑,道:“兰公子放心,你的身份,还未到透露的时机,我还等着一出好戏呢,你可不要叫我失望。”
(二十七)象姑馆飙尘大梦归4
一群人跑过来喊花娘的时候,卫潜就猜到出事了。
他上前询问,花娘脸色极差,恶狠狠地跟他讲:“真是不知好歹的死丫头!这回要她尝尝厉害!”
花娘走了几步,让卫潜也跟过去看。
卫潜起先还不明白为什么,当他看到浑身是血的橘白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时,他忽然明白了,花娘是在警告他,逃跑就是这个下场。
“不晓得这死丫头又发哪门子的疯,好端端的又要逃走,这回给她一顿狠的,好要她知道,我们花竹居不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卫潜听花娘这番恶毒的话,又看着地上被打得浑身伤痕口里一直念叨着“逃走”二字的橘白,心下疑云更重。
到夜里的时候,卫潜拿了些药膏要给橘白送过去,快到橘白屋子门口的时候,忽然见一道青色的影子闪过去,他一开始以为自己眼花,可是在门口又踢到一小瓶药,这才确定方才确实有人来过。
卫潜推门进去之后,看到橘白趴在床上,浑身不住地颤抖,牙齿咬着自己的胳膊,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她背后薄薄的衣衫布料因为伤口开裂而渗出纵横交错的血迹。
卫潜坐到床边,正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就听橘白哑着声音开口讲:“把衣裳撕了。”
卫潜有些迟疑:“不好吧,男女有别,授受不……”
橘白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卫潜也感觉到她瞪了他一眼,她讲:“别特么废话,让你撕就撕,不是带了药来吗?难道还指望我自己上?”
卫潜抽抽嘴角,大力一撕,衣裳呲啦一声就裂成了两半,几乎被打烂了的皮肤裸露出来,血肉模糊,极为惨烈。
卫潜将药粉洒在伤口处,一边上药,他一边问:“有没有什么人来过?”
橘白说没有,卫潜心内暗自忖度,有谁会偷偷摸摸做贼似的送药来,看来对方是不想泄露身份,他左想右想,百思不得其解。
卫潜又问她为什么急着逃跑,橘白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跟他说:“实话跟你说,我根本没有逃跑。”卫潜当然不信,他说:“我亲眼看见了。”
橘白幽幽道:“换句话讲吧,我根本没想过要逃跑。”
卫潜皱眉道:“什么意思?”
“我对逃跑这件事没有任何印象,我知道这很荒谬,正常人怎么可能立刻忘记才刚发生没多久而且又十分重要的事情,但我真的完全不记得了。”橘白说。
“正常人确实不可能这样,会不会……你根本就不正常?”卫潜道。
虽然知道卫潜这句话是一本正经在说的,橘白却笑了声,道:“你是在借机骂我吗?”
卫潜说:“你有没有想过,你莫名其妙进了花竹居又莫名其妙地逃跑,或许是有人在暗中筹谋?”
橘白沉默了半晌,非常犹疑:“会是谁啊?”
寻常人讲这句话,多半是平时没得罪过什么人,想不到能给谁结仇。橘白就不一样了,恰恰相反,她撮盐入火的一个人,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跟不少人结下了梁子,仇家太多了,一个个数过去也实在猜不出究竟花落谁家。
本尊都想不到,卫潜又哪里猜得出来,橘白的事还是一团解不开的结,那边他自己的麻烦事又接踵而来。
花竹居要办一场盛宴,以秋婵的新舞曲作为压轴好戏,宣传早早就做起来了,应秋婵的要求,卫潜这个无名之辈的名字也得以写在了纸雁飞笺上,被十里朝颜巨大的声音反反复复地念。此举一出,卫潜就猜到了秋婵的用意,果然天下捕风使一般心黑,她挑着这个时间,这样大肆宣扬,就是猜到了金蕊在找他,刻意放出信号让金蕊找过来,到时绯闻的两位主角齐聚一堂,正是她造势弄事的大好时机。
卫潜从早上就开始焦躁不安,他什么都不怕,就怕金蕊找到他,秋婵将他的真实身份一公布,他百口莫辩,多次共患难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吹弹可破的兄弟情还不得轰然倒塌将他活活压死?
午间他去找橘白,还没到地方,突然见到一个人影蹿了过去,他发现那个人正是在向橘白的屋里走。
卫潜忙跟了过去,他径直走向橘白的屋里,推门进去,除了橘白以外,再无一人。
他觉得很奇怪,难道他猜错了,这个人并不是冲着橘白来的?
“刚才有人来过吗?”卫潜问。
橘白正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尚未回答他,此时他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急忙冲了出去。
他举目四望,四处察看了一番。
没有人。
登时,卫潜发觉不对劲——他被人设计了。
果不其然,他再跑回屋里的时候,橘白不见了。
卫潜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看见一个人影走在前面。
正是橘白!
卫潜赶紧追上去,他拉住橘白,问她:“你要去做什么?”
橘白没有回头,卫潜听见她口里反复念着“接客”两个字。
“你疯了!”卫潜怒道。
橘白执拗地往前走,他拉不住,只好挡到她前面,拦着她。
卫潜看到橘白正脸的那一刻,立刻发觉不对。
这个人不是橘白!
更确切地说,她不是正常的橘白。
双目呆滞无神,像一个瞎子,面上也是没有一点表情,只知道反反复复地念叨“接客”二字。
卫潜脑中忽而闪过秋婵讲的那个故事。橘白沦落花竹居,接着逃跑被打,现在又要去接客……此番遭遇冥冥之中跟故事中的那个走了第三条路的孩子的遭遇一一对应了!莫非是鬼上身不成?
他盯着橘白,觉得不对,不是什么荒谬的鬼上身,倒像是被催眠了!
卫潜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有人在控制橘白。
就在这个时候,橘白嘴里念的词猝然换掉了,卫潜听到她吐出“杀掉兰嗣音”这几个字时,橘白的手已经朝他掐过来。
他忙抓住橘白的手臂,将她推开,骂道:“你他娘的真是疯掉了啊!”
橘白被推得后退了几步,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一般,又一次伸着手扑上来。
卫潜在推搡之中被橘白抓伤了手,痛得咬住了嘴唇,此时笛声仍在响着——笛子!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一个人来。
“玉竹!我知道是你,你滚出来!”卫潜冲着四周大声喊。
笛声忽然一转,断断续续,急急促促,就像在尖笑。
风中,一个竹青衣裳、身长玉立的人影,手持横笛,指尖跳跃如飞,缓缓走入卫潜眼里。
竹色青青,随着白衣翩然而飞,玉管晶莹玲珑,玉竹一头墨发被风扬起,双眸微垂,朝卫潜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见。”
“你对橘白做了什么?”卫潜一边制住橘白,一边道。
玉竹眼里的笑意收敛了,他幽幽道:“兰嗣音,我原先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多管闲事?”
说罢,他又将笛子横在唇边,轻轻吹起。
悠悠笛语本叫人畅意,而橘白却明显不对劲了,瞳孔倏地放大,力气也骤然变大了好几倍,卫潜反被她牵制住,两只手被掐得死死的,丝毫不能动弹。
玉竹唇角微弯,站在一旁为这出好戏吹奏。
卫潜极力反抓着橘白的腕部,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阻止她弯成鹰爪状的手钳住自己的脖颈,可是橘白不知道从哪来的怪力,他完全有心无力,无法阻止。
橘白的手到底是扣上了卫潜的脖子,他顿时感觉气息从喉咙中吐出来,有去无回。
卫潜用尽了平生的力气,那禁锢着他脖子的双手力道不减反增,他听到骨头咯吱作响的声音,意识到自己脖子要断了。
卫潜眼角淌出泪,他平生不惧任何事,除非死亡,说白了,他就是怕死,比谁都怕死。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身首分离的那一刻,他的身上忽然生出团团藤蔓,圈圈将他缠绕,他被一股力量扯着脱离了橘白的桎梏,身体脱离了地面,直愣愣地往一个方向冲。
“啊。”卫潜撞到一样东西上,头磕得有些痛。
一股清幽冷香窜入鼻息,极其熟悉。
卫潜仰起头,一朵金色小雏菊灼灼烫进眼里。
金蕊皱眉捂着下唇,上面有一抹嫣红血迹,正是方才卫潜撞出来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总算让他抓到这个亡命之徒。
卫潜被掐得失了力气,腿都是软的,一双手圈住金蕊,整个人都倚靠在他身上。
金蕊伸手要推开他,语气十分不善地讲:“不准碰我……”然而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便见卫潜红着眼哑着嗓子说了声“救命”,金蕊的话便生生卡住了,抓着卫潜胳膊的手愣是僵住了。
而不远处,橘白正张牙舞爪地冲过来。
金蕊根本没将橘白放在眼里,他动也没动,直到橘白扑到面前来了,卫潜正想阻止金蕊下狠手,没料到他慢了一步,话还没喊出来,金蕊已经一脚踹出去了。
卫潜心里一沉,手上一松,整个人就往下滑,金蕊眼疾手快地伸手捞住了他,他感觉到金蕊紧按在他腰侧的手,同时听见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没用”。
(二十八)象姑馆飙尘大梦归5
橘白没摔在地上,玉竹将她接住了。
见到卫潜身边多出一个人,玉竹目光中多了一丝讥讽的笑意,道:“呵,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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