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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九四六年仰望星空-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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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家兄弟俩一走,李大海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哼了一声,说:“什么玩意,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少爷呢?不就是个给人暖床的。”又说:“那个韩烨也真是,你说他哥都对那姓旗的死心塌地到这份上了,你就干脆成全他把他俩关一块不就得了?还要护着他干嘛?我瞧着都丢人。”
  剩下的几个人一边听一边附和,就跟叫屁虫一样,有人放个屁,它就叫一声。
  “对了,县委的指令发下来了没?”
  “发下来了,县委说可以执行枪决。”
  李大海点点头,说:“我怕夜长梦多,就选今晚吧,拉到黄泥河子那都毙了,过两天再通知人去那里收尸。”
  民兵队长领着命令去了。
  下晚的时候,看守人破天荒没有送来两个干馍馍,而是一人一碗白米饭,外加一份白菜炖粉条。大伙吃得心惊胆战,心里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恐怕这就是最后一顿饭了。
  有人吃着吃着,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肝肠寸断,说他还有个八十岁的娘要养,就这么死了他娘怎么活?他一这么说,顿时也勾起了别人的挂念,牢房里一时间响起了高高低低的抽泣声。
  看守人敲了敲牢门,大声道:“哭屁啊哭,不吃就一边待着去,别影响别人吃饭。”大伙这才安安静静吃起饭来。
  旗四虽然没跟着一块哭,但也想起了家里的老老少少。旗嘉琳已经做了两个孩子的娘了,女婿也不是地主,她可以不用担心;旗嘉琅有吕凤娘看着,岳父岳母也还健在,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县里,这也不用担心;他娘向来精明,这些年来大钱没有小钱该是存了不少,也不用担心。李小花要是能戒赌戒烟,几个金镏子也够她下辈子。唉,说来说去,最让他担心的还是韩彦。旗四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把小圆赶走了,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总是好的。
  旗四一伙人才吃完饭,看守人便嚷着让他们把衣服什么的穿好出来排队。大伙闷声不响地收拾着自个东西。旗四叫住了一个熟人,随手给他递了一件衣服,那件衣服就是前两天韩彦特意给他送来的。
  那人捧着这件干净整洁的长衫,又惊又喜,说:“四爷,这衣服挺好的,你咋不穿啊?”
  “我喜欢身上这件。”旗四淡淡地说。
  那人瞧了瞧旗四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咕哝了一句:“真是个怪人。”
  火光亮了起来,影影绰绰的人影在牢门前一字排开。
  十几个人又像牲口一样被绑成一串牵了出去。
  今晚没有月亮,璀璨的群星布满了墨蓝色的天空,犹如缀着宝石的网,笼罩着整个大地。夜色温柔,凉风轻轻地吹着,带给人的脸庞一种痒痒的感觉。
  屯子里静悄悄的,不管是草屋还是瓦房,少有透着光的,人们都睡熟了。
  一行人被牵着往村外走,离屯子越来越远了。不知走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离元茂屯最近的河流——黄泥河子到了。
  旗四一行人被赶到一片河滩上去。几个民兵把手里的火把插在河边上。火光照在水面上,黄泥河子也仿佛被点燃了。
  十几个人被左右八只火把团团围在中间,成了最显眼的活靶子。
  旗四看见有有人举起了枪支。
  “喀拉”几声,枪支上膛了。
  子弹带着喔喔嘶嘶的声音,横雨似的落在他们的前后左右,弹着点打起的泥土,溅在了旗四的头上、脸上和身上。
  十几个人瞬间像软了骨头一样,一个接一个都倒下了。
  旗四仰面倒在地上,他的双手还被绑在身前,他的脊梁压在另一个人的脚上,脖子悬在空中,额前的刘海晃了晃。他那件脏兮兮的外衫上浸满了通红的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一颗子弹,从他锁骨的下地方打了进去,汩汩的鲜血从弹孔里流了出来,从衣襟一直蔓延到心口,那里被人用金线细细地绣了一个“彦”字。
  ——正文完——


第七十一章 番外
    旗四被枪毙了一多个月后,旗嘉琳才回到元茂屯。旗嘉琅让人她捎了个口信,叫她回来给旗四上坟。
    旗嘉琳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风尘仆仆地从邻县赶了过来,一进门就听说了她爹已经被枪毙的消息,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缓过神来后,旗嘉琳又急又气又伤心,埋怨弟弟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害她连爹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旗嘉琅说:“姐,你别怨我,咱爹成份不好,就是早跟你说了你也见不了他。”
    旗嘉琳抹了抹眼泪,她当初就是怕有这个结果,才劝她爹把家里的田地捐出去,想不到地田地捐完了,钱财浮物也捐了,却依然落得这种结果。
    旗嘉琳哭了一会,问:“那韩叔呢?他是不是也……”
    “别提那个吃里扒外的!”旗嘉琅咬牙切齿道:“他把咱爹留下来的几千大洋和几十根金条都给了农会的人,立了大功,如今不知道蹽到哪里去了。”
    旗嘉琳不相信,跑到韩老爹家去打听。韩烨一听旗嘉琳是旗四的女儿就没好气,不耐烦道:“我哥早走了,连个口信都没留,我爹我娘现在都愁坏了,你还嫌你爹把我们一家坑得不够惨吗?走走,一边去。”
    旗嘉琳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想韩彦和她爹的事全村人尽皆知,留下来也是徒惹是非,走了也好。只是一想到她爹尸骨未寒,韩彦就急着走了,又有点心灰意冷。
    旗嘉琳问弟弟爹的坟墓在哪。旗嘉琅说在黄泥河子边。旗嘉琳疑惑道:“咱家祖宗不都埋在梯子山那吗?怎么把爹埋在黄泥河子那了?”
    旗嘉琅脸上有点不自在,说:“我哪知道,是韩彦那家伙埋的,又不是我。”
    旗嘉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你没去给咱爹收尸?”
    旗嘉琅不敢看他姐的眼睛,说:“其他人也没去啊。”
    旗嘉琳骂道:“你是畜生吗?那个是你咱爹啊!你是离他有多远,还是有多恨他?他死了你连尸也没去收?还说韩叔叔吃里扒外,那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旗嘉琅被他姐骂得抬不起头,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只是尘埃落定,就是把旗嘉琅揍一顿也于事无补。旗嘉琳缓了一口气,当即拍板让旗嘉琅去找人,准备当天就把他爹的坟迁到梯子山去。
    新土松软,棺材埋得意外地浅,几个帮工三两下就把土堆铲平了,把棺材挖了出来。旗嘉琳正拿着手帕低声啜泣,给他爹念往生咒,冷丁听到有人说了一句:“咦,这棺材怎么是空的?”
    旗嘉琳愣住了。
    在旗嘉琳赶到元茂屯那档会,小圆也正好带着韩彦到了哈尔滨。
    舟车劳顿了好几天,仨人脸上都是倦意,特别是旗四,他身上的枪伤还没痊愈,一路上昏昏迷迷好几次,都把韩彦吓得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差点把人整出病来了。
    仨人在坐在马车里面兜兜转转,最后终于进了一座幽静的小院。
    小圆开了房门,帮着韩彦把旗四送到床上,整理好行李,又把房子的钥匙交给韩彦,说:“这间房子是我自己偷偷置办的,没几个人知道,你们先在这落脚,等四爷伤好点了再想像其他办法。”
    韩彦十分感激,说:“小圆,以后要是有用得着我地方,你尽管说,我韩彦绝不说一个不字。”
    小圆还是那句话:“韩彦,这是我欠四爷的,你不用谢我。”说完,不等韩彦回话就走了。
    韩彦走回旗四床边,给他掖了一下被子,没想到旗四却睁开眼了。韩彦紧张道:“吵醒你了?”旗四说:“没那,还没睡。小圆走了?”韩彦点点头。旗四把身子挪了挪,让出半边床出来,说:“那你陪我睡一会吧。”韩彦不肯,说:“我还是睡地上吧,跟你睡一起,万一压到你的伤口怎么办?”旗四说:“我又不傻,压到我就躲开呗。”韩彦只好脱了衣服上床。
    屋子一时间静悄悄的,俩人都没说话。旗四侧不了身,只好用手碰了碰韩彦。韩彦说:“怎么了?” 旗四说:“没什么,想看下你睡在哪。”韩彦说:“赶紧睡吧,萧大夫说了你要多休息,不然伤口好得慢。”“反正死不了,”旗四说,“我旗四虽然倒霉,但是命大。”
    “是啊,被喂了三颗枪子都能活过来,四爷果然是铁做的。”如今两人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韩彦也有心思说笑了。
    “本来我是要死的,”旗四说,“可是你哭得太伤心了,我心里难受,一难受就没死成。”
    韩彦轻笑了一声,说:“我哭有什么用,是萧大夫好心愿意救你,不然你早就翘辫子。”旗四没说话,韩彦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都什么都记得。一开始萧大夫根本不愿意救他,怕惹麻烦,是韩彦跪在门口,磕得头破血流,把萧大夫逼得没办法才出手的。后来,他身上的枪子虽然被取出来了,但情况很不稳定,时好时坏。韩彦一方面要担心他熬不过来会死,一方面又担心他被抓,整个人熬得心力交瘁,半夜常常哭醒过来。
    如果不是小圆刚好回元茂屯找他俩,旗四是打算好偷跑回去农会自首的。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终归待他不薄。
    小圆原本只是准备把旗四一个人带走。韩彦知道后,问小圆能不能也把他带走。
    小圆说:“四爷身份特殊,想要活命只能离开这个地方。你要是真想跟着,不但要跟你家里人断了联系,到死都得隐姓埋名,你愿意吗?”旗四在一旁听得心都揪了起来,怕韩彦摇头,又怕他点头。
    “我愿意,”韩彦说着,看了旗四一眼,低下头。
    旗四手一伸,把韩彦扯进怀里,疯了一样地亲着他的五官。韩彦被亲得面红耳赤,刚想说:“小圆还在……”
    “早走了。”旗四说着,吻上了韩彦的唇。
    俩人至此在哈尔滨落地生根。
    当年,靠着旗四送的那一大笔钱,小圆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如今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和她家掌柜的在玉门街开了一家旅馆,生意还算红火,小圆又是个有能耐的,长得讨喜,会来事,多年下来积累了不少人脉,没费多大的功夫就给旗四和韩彦换了一个新身份,对外说是一对逃荒的表兄弟。哥哥叫易生,弟弟叫郭朗。
    一开始俩人老是忘记彼此的新名字,旗四取笑道:“要不你叫我掌柜的,我叫你屋里的好了。这多好记。”
    韩彦不服气,说:“凭什么我就是你屋里的,我也要做掌柜。”
    “好,你做掌柜的就你做吧,我就做你屋里的好了。” 旗四大方道。
    韩彦老脸一红,反倒不好意思了,说:“咱俩都是男的,做啥屋里的,都是掌柜。”
    “行,都听你的。”旗四说,“咱家以后你说了算。”
    明明只是几句普通的话,可是韩彦却听得满脸通红,心跳得“扑通扑通”响,连话都不会说了,正想跑到门外松口气,却被旗四抱了一个满怀。
    “不过炕上的事还是得听我的。”旗四说着,舔了舔韩彦的耳垂,把人弄到床上去了。
    靠着当初旗四留给韩彦的钱,虽然只剩下九分之一,但省俭些过上个十年八年也是够的。只是他们以后的人生不止十年八年,总不能坐吃山空,总得找些赚钱的法子。
    旗四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只是如今他不便抛头露面,所以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好在韩彦当时在旗家大院时帮着旗四记了好几年的账,算数,写字都练得有模有样。小圆瞧着高兴,问韩彦要不要去她的旅店帮忙管账。韩彦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一贯住在乡下,对哈尔滨这个城市还十分陌生,让他一个人出去揽活想想心里也是发怵。
    谁知道旗四听了这个消息后却不干了,愣说小圆还对韩彦念念不忘。韩彦一开始还好声好气地哄着,后来见老男人越哄越不像话,也火了,冷声道:“我要是和四爷一样,连这种没人没影的事也要计较,那和别人连儿女都有了的又该咋办?”
    旗四被说得哑口无言,韩彦气不过,扭头就想走。旗四连忙拦住他,叹了口气,说:“好了,是我想岔了,不该计较这些。”
    韩彦还是不愿意搭理他。
    “如果有下辈子,”旗四说,“我就不成亲也不找别人,一直等你,这样行不?”
    韩彦没忍住,眼泪掉下来了。
    俩人和好如初。
    就这么过了几年,一天,韩彦在小圆店里帮忙,无意间听到几个客人在说些哈尔滨城里奇事,有个客人说到西郊墓园那有个兄弟合葬的坟。
    “原本不是在一块儿的,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是一个歪脖子的老头,找人给迁到一块去的。”
    “嘿,这可真是一件怪事,那歪脖子老头为啥要这么做呢?”
    “我哪知道,我就一拿钱办事的。”
    “他让你干啥了?”
    “还能干啥?清明的时候扫扫墓,烧烧纸呗。”
    “那老头去哪了?”
    “还能去哪?死了呗,就埋在那对兄弟旁边那!”
    韩彦听得心头狂跳,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告诉旗四这个消息。俩人话不多说,找了辆马车就往西郊的墓园赶。
    也许早知道了两人都走了,真看见两人的名字刻在墓碑上,旗四心里并没有多少感伤,反而释怀了不少。
    韩彦叹了口气,说:“易水当时交给我的盒子当时抄家的时候被弄没了。”
    旗四说:“人都没了,还留着东西干嘛。”
    韩彦说:“总归有个想念。”
    “真想了,逢年过节来这里烧柱香不也一样?”
    “说得也是。”
    两人在山水的坟前站了一会,韩彦指着旁边一个叫“李准”的人的墓,说:“这个应该就是李叔的了。”
    旗四走过去,看了一下,说:“是李叔的,他是这个名字。”又说:“李叔在大院待了那么多年,该知道的总是瞒不了他。”
    “他老人家只是不说。”韩彦接了一句。
    旗四瞧着太阳快下山了,对韩彦说:“我们先走吧,明年清明再过来。”
    韩彦点点头,暮色四合,月光倾城,他握住旗四的手。
    “以后我们死了,也埋在一起好不好?”
    “好。”
    ——番外 完——【 http://。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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