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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性死亡-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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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拔了士兵玩偶手里的剑。
一股寒流窜上梁胖子的背脊,他仿佛听到自己灵魂深处有个人正高声尖叫。
“你他妈能不能不要手贱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说出来了?!
刺耳的尖叫灌入耳膜,梁胖子被震得一踉跄,还以为是自己嘴上没把门,吓得漏了气。没想到一扭头,许景琛正目光沉沉地看向玩具店外,他眼睛也不亮了,唇角也不笑了,整个人笼在火场废墟里,沉默得就像一具雕像。
漫天夕阳如血,梁胖子顺着许景琛的视线向外望,一身白大褂的老爷子正举着拐杖站在门口,指着许景琛嗷嗷大叫。
“放下放下放下!你知道那是多珍贵的研究素材吗?!能不能找到线索全靠它了!你这小王八羔子你给爷爷把东西放下!”
画面太美,有点不敢看。
梁胖子打了个哆嗦,抖着腿还没退上两步,就被许景琛一个目光定在了原地。
“梁警官,”许景琛笑如三月春风。他站起来,捏着那把玩具小剑,恶作剧似的抛了一下,而后攥在手心里,“这位是……”
梁胖子这才回过神来,案发现场都拉着警戒线呢,这老大爷谁啊?
穿着制服的警卫人员还背对着玩具店站在门口,明黄色的警戒线从悬浮在半空中的城市监控里射出,三两下就将事发地点裹成了盘丝洞。梁胖子正了正警帽,踩着一地破烂残骸边走边酝酿,直到双脚在老大爷面前站定,才从圆润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假笑。
他的肥肉把眼睛挤得都眯成了一条线,声线油腻得令人条件反射地作呕。他说:“大爷啊,咱们这是危险区域,您瞧这警戒线都拉着呢,要不我们先去外边聊聊?”
老爷子瞟都没瞟他一眼,一双眸子死死地锁在许景琛手上。梁胖子在裤子上蹭了蹭手汗,挪着肥硕的肚子挡住了老大爷探照灯似的眸子,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先来一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声情并茂地诵读居委会大妈的劝说三连。
然而没想到甫一抬头,却瞧见警戒线外面站了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盘靓条顺,前凸后翘,黑亮的短发正垂在肩上方一晃一晃。
梁胖子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梗着脖子咽了口唾沫。岂料警戒线外的姑娘对视线的敏锐度高得惊人,梁州这边还没砸吧出味,那边已经被人家抓了个正着。
警戒线外的小姑娘愣了一下,扭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
傍晚夕阳殷红如火,英姿飒爽的小姑娘站得笔直,一身制服白得反光,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梨涡。
梁胖子被美色晃了一瞬,再定睛一看,得,没戏了,这姑娘是科学院的。
说是科学院其实也不太对,人家姑娘确确实实是肩上带星的编制兵,不是什么门口杵着的临时工。新纪元初期职位调动,梁胖子隐约记得是有那么一队牛逼轰轰的领导干部被塞进了科学院,他平日里总听所长叨叨人家待遇好,如今遇上了,倒是被震慑得心服口服。
他在心里“啧啧”了两声,琢磨着人家待遇能不好吗?也不瞅瞅这姑娘才多大,肩上那一串都能吓得他坐地上。
梁胖子心里直打鼓,面上却是胁肩谄笑着往过走。他在肚子里琢磨了一圈,大概估摸出了老头的身份,声量也放低了,整个人都带着一股低眉顺眼的怯懦:“长官,这现场尘土飞扬的,我让下头的小孩请老先生去对面喝杯茶,您看合适不?”
小姑娘眨眨眼睛没说话,悬浮车那边倒有人搭了腔。夕阳漫过遍地的碎石黑土,为马路边新停的悬浮车镀了层金边,梁胖子眯着眼睛循声望去,逆光中有个腰细腿长的年轻人下了悬浮车,正大跨步走向现场。
他说:“你要是能请动,大可去试试。”
年轻人穿着一身白得反光的军装,一双黑靴子踩得地面“踏踏”作响。梁胖子看着这人三两步穿过警戒线,一副山温水软的好样貌硬是绷得像寒冬腊月,冷得人汗毛直竖,活像大冬天吞了块冰条。
中央城地小人少,能冻得人直打哆嗦的横竖不过三位大佬。梁胖子寻思着周家的小少爷还在废都看大门,白博士还在科学院里研究死人,唯一能莅临现场的,怕是只有温家二少。
温家二少温琪,16岁连跳两级考进军校,曾荣获“最不想合作的队友”一等奖,现年24岁,已经晋升成了中央城名媛圈里谁都不敢啃的小饼干。
梁胖子看着眼前的军人打开终端,虚拟光屏中渐次浮现出科学院的标志。他将图标滑出光屏,投影在肮脏的废墟上。
巨大的科学院logo取代半空中杂乱的警戒线,小巧的城市监控忽闪着翅膀落在清扫机器人肩上,驱使着对方离开爆炸现场。
18:00的钟声回荡在中央城的大街小巷,飘荡着仿若一首安魂曲。
梁胖子突然叹了口气,他想着温家这些年来来去去死了不少人,眼前的这位,怕是他们家仅剩的活人了。
然而“最后的继承者”却没有丝毫惜命的念头,温琪一边调出终端里的证件,一边快步走过梁胖子身侧。他带着等候许久小姑娘进入烧得焦黑的玩具店,没有匀给许景琛半分眼神,径直走向废墟深处的悬浮车。
梁胖子听到他说:“这个案子,科学院接手了。”
……
同一时间,18:00,街对面的甜品屋里。
Christie没回头。她的视线停留在吧台对面的橱柜上,目光透过玻璃橱窗上的倒影,已经差不多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突然造访的不速之客有着一头柔软的碎发,唇瓣紧抿着,胸口还在因为剧烈运动而上下起伏。她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这家伙此刻是个什么模样,他那双烟灰色的眸子里肯定氤氲着水光,整个人看上去单纯又懵懂,就像雨天屋檐下可怜兮兮的小狗。
Christie想,桐桐就喜欢这种*****。
她突然明白了印桐为什么会提出那些问题,为什么会突然收到那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信。她想着安祈都出来了,还有什么事是不会发生的?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疯子,他根本做不出什么好事。
她想起印桐几分钟前说的那句话,他说“有个破了脑袋的小姑娘,邀请我参加这场箱庭游戏”。
他就好像在说:Christie,那个小姑娘是不是过去的你。
他就好像在问:Christie,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Christie突然觉得委屈。
她想起过去经历的一切,想起三年前的废都那场铺天盖地的冷雨,想起这些年来受过的委屈,想起印桐总带着几分探究的眼睛。
她抬起头,硬是将眼里那几分湿意眨了回去。
她想着,这回先找到印桐的是我,教会他生活的是我,他的每一个习惯每一寸情绪都已经染上了我的痕迹。
他是我的。
这次我不会再输了。
第36章 。金丝雀
玻璃的碎裂声在甜品屋里炸响。
18:03,印桐从来客身上抽回视线,闻声看向吧台。
螺旋纹的玻璃杯坠下吧台,在木地板上碎成斑驳的碎片。Christie正背对着他端坐在“案发现场”旁边,宽大的袖口下白皙的手指缩成一团,小巧的拳头正在微微发颤。
她在害怕。
印桐想,她在害怕,因为她认识门口的不速之客。
这个结论不难得出,更何况现状已经把答案堆到了他眼前。印小老板微垂睫羽取出了储物间里的清扫工具,兀自清扫了地上的“垃圾”,黏腻的奶茶顺着玻璃残片流了一地,黏在木地板上,就像一块被腐蚀的污点。
印桐蹲下身,仔细地抹掉了那块痕迹。
Christie耷拉着脑袋,直到印桐收拾完残局,都未曾从自我意识中回神。不请自来的客人也沉默着站在门口,他像是陷入了一场古怪的幻境,茫然地望着Christie的背影,仿佛遇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难题。
直到印桐敲了敲台面,他才缓慢地挪过视线。
“想起什么了?”印桐看着他蓦地笑了,“三生三世的恩怨纠葛?”
客人没有说话。
他眨了下眼睛,目光渐次清亮起来,脸上却少见地露出些窘迫,眉峰紧蹙着就像在组织语言。
印桐拉开吧台后的凳子坐下来,看着自己的倒影在杯面糊成一片,等了大概五六个呼吸的时间,才捏着勺子敲了敲玻璃杯的边缘。
杯勺碰撞的脆响在黄昏的柔阳里漫开,他笑着抬起头,打断了客人的欲言又止,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他说:“你来的太晚了,我要下班了。”
门口的客人睁大了眼睛。
夜晚的凉风灌入殷红的夕阳,古旧的门铃在晚风中咣啷作响,城市监控模拟出的树叶声伴随着细微的风声灌入甜品屋,印桐看着那位不速之客后退了半步,蓦地转身,肩膀撞上半开的门扉,仿佛意欲落荒而逃。
没有人说话。他看到余光中Christie搭在吧台上的手指蜷起来,修剪整齐的指甲抠进了手心。
印桐沉默了半晌,短促地笑了一声。
“不打个招呼就走?”他像是在问Christie,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以为你们有很多话要讲,难不成还需要我礼貌性地离开(滚出)现场?”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言语间却不怎么像开心的模样。商业街上因为箱庭online独特的宣传方式多了不少合影的游客,瞧见咖啡店的门还开着,便有说有笑地准备推门进来。
独属于小姑娘的温声细语灌进微凉的夜风,印桐坐在吧台后又敲了敲杯子,扬声道:“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打烊了,”又瞧见小姑娘瞥向客人的眼神,眯着眼睛轻笑道,“他不算,他特别,他必须要留下来。”
年轻的客人骤然止住了步伐。他僵硬地站原地,瘦削的背影融在醉人的黄昏里,看上去就像个迷路的孩子。
没有人回答。
正对着吧台的大门再度被合上,徒留细碎的门铃声“叮咚”作响。傍晚的夕阳揉在干冷的空气里,凝滞着仿若粘稠的血浆,印桐屈指点了点桌面,蓦地打开移动终端,直接切换到管理界面上关掉店门。
他这番操作没有丝毫犹豫,就像已经在思维里模拟了好几百遍。银灰色的防护层伴随着机械的轰鸣声,彻底封死了甜品屋的木门。兀自晃动的铜铃被挤歪了躯壳,彻底安静下来,沉默着就像被拔掉了铜舌。
夕阳被封死的正门遮去了大半,只有紧靠着橱窗的桌子上还残留着茜色的暖光。印桐看着不速之客停在门边的背影,他站在黑暗里,双手被束缚带捆在身后,绷直的肩膀就像拉紧的弓弦。
随时可能崩断。
不要着急。印桐在心里对自己说,好的猎人明白如何步步紧逼,我要不仅要逼着猎物臣服,还要逼得他主动跳进陷阱里。
于是他取出橱柜里的咖啡杯,扬了扬小巧的搅拌匙,他说:“来喝杯咖啡怎么样,我记得Christie挺喜欢卡布奇诺的,你呢,你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呢,安祈?”
……
茜色的夕阳漫过堆满毛绒玩具的橱窗。
18:15,咖啡机发出了工作结束的提示音,印桐将三杯泡好的卡布奇诺放进托盘,端着向两位沉默的客人走去。
残存的夕阳眷顾着店内仅剩的客人们,Christie坐在橱窗边的椅子上,厚重的刘海下藏着一对颤动的睫羽。
安祈坐在她对面,视线始终停留在街对面箱庭online的广告上。
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闷得仿佛凝滞成了胶体。印桐将咖啡放在两人之间的圆桌上,白瓷的杯托磕上桌面发出一声清亮的脆响,安祈回过神看向他,烟灰色的眸子里掺着几分明显的慌乱,像是想说些什么,嗫嚅半晌,却始终没说出口。
“怎么不说话?”印桐绕过Christie,在最靠近橱窗的位置坐下。
夕阳浸透橱窗温暖了他冰冷的指尖,他搓了搓手指,伸手捧住了冒着热气的咖啡杯。
他说:“我以为你们有很多话要讲。”
安祈就像个挨骂的小朋友,闻言立刻皱着眉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Christie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嗤笑,她问:“讲什么?这不是你的客人吗?”
印桐说:“Christie,你认识他。”
Christie摇了摇头:“我认识的人太多了,每个都坐下来谈一谈,我这辈子都别想休假。”
“所以,你认识他。”
Christie抬起头,看向印桐的眼睛:“所以呢?”她问,“我认识他,你还想知道什么?”
印桐突然笑了。
他捧着咖啡杯,眸子里含着袅袅热气,他说:“这个问题不太好答,‘我想听什么?’我想听的可多了。”
“我想听听你刚刚为什么如临大敌,我想听听你现在在害怕什么。我想听的可多了,我想听实话。”
“从头说起怎么样?比如,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Christie抬眼看着印桐。她没有说话,也没去碰那杯冒着热气的卡布奇诺,她的眼睛向上锁死了印桐的影子,漆黑的瞳孔就像一台冷硬的监控。
她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攥紧了膝盖上的裙摆,就像一只被关进笼子里的金丝雀,浑身都写满了抗拒和疏离。
“你是在质问我吗?”她问道,“你是站在什么角度来质问我的?”
印桐捏着勺子在杯子里转了两圈,搅花了咖啡上精美的拉花:“曾经的同居人?”他短促地笑了一下,能感觉到余光里安祈瞬间紧绷的身体,“你炮友都找到我店里来了,我还不能问问吗?”
“……”
Christie在某个奇怪的称呼上沉默了片刻,神色复杂地看了印桐半晌,身体倒是不僵了,整个人的锐气也降了下来。
她伸手拨拉了一下杯托中的勺子,垂眸轻声道:“他跟我没关系。我们早就认识了,在废都之前,在你失忆之前,是你介绍我们认识的。”
印桐问:“我介绍的?”
他的声线带着一丝细微的上扬,就像对Christie话里的内容产生了兴趣。眼神却始终下垂着,停留在咖啡棕色的液体上。
Christie点头:“你介绍的,你带着他来见我,让我们好好相处。”她的声音平淡且生硬,就像设置好程序的智能语音,“过去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你要是好奇,倒不如问问对面这个当事人,看看他肯不肯告诉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印桐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没有抬头,故作轻巧地抿了口咖啡。他说:“行吧,就当你是时间太久记不得了。那么三年前呢,三年前的事情你总该记得吧?”
“三年前,你为什么会来废都找我?”
Christie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呢喃着:“什么?”
印桐重复了一遍:“三年前你为什么会来废都,是谁告诉你我在那的,你为什么要找我?”
“我为什么要去你?”Christie反问道。她僵硬的表情寸寸龟裂,就像要掩盖哭腔似的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脸,“你这问的是什么问题?我不去救你,难道要看着你死在废都的垃圾场里?”
“我不会,”印桐说,“医疗舱在密闭的情况下可以保证我十五年的寿命,你不来,我只会在垃圾场里接着躺下去。”
“少做梦了!”Christie的声音瞬间拔高,她猛地站起身,身后的椅子砸在木地板上发出一声重响,“我不来,你只会被别人从垃圾堆里挖出来!你会被拖上实验台,接上探测装置,他们会剖开你的胸腔电击你的心脏,他们会估计你的大脑活跃度,然后一遍一遍地送你体验死亡!”
“你睡不下去的,你怎么可能睡下去?!你只能清醒地‘看着’他们一遍一遍地折磨你!”“所以。”
印桐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所以,这就是你隐瞒了我的事吗?”
他偏着头,用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直视着Christie的眼睛,夕阳的余晖在他肩上留下暧昧的光影,印桐抿着唇沉默地看了Christie半晌,露出一个轻笑:“不全是这样吧,”他摇了摇头,“你还有秘密。”
“你是在质问我吗?”Christie问。
印桐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他们是谁?”却被Christie后退的动作打断。
“你是在怀疑我吗?”
Christie猛地抬起头,她像只受惊的兔子,怒不可赦中藏着的几分委屈彻底泡胀了泛红的眸子,仿佛下一秒眼眶里的泪珠就要离家出走。
“你在怀疑我吗?!”她向后退着,苍白的手指攥着层层叠叠的裙摆,“你觉得我和他们是一伙的,你觉得我会欺负你还是背叛你?我把你从那个恶心的肮脏的地方救出来,而你现在在怀疑我?你吃着我的,用着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印桐我对你不好吗?!你凭什么怀疑我?!”
“凭我是个人,”印桐说,他的声音很轻,就像累得已经提不起力气,“你对我很好,可我不是你关在笼子里的鸟。”
“我把你关起来了吗?!”Christie吼道。
“你把我关起来了,”印桐看着她的眼睛,艰难地笑了,“你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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