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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为知己(云上)-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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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殷子夜榻旁,凝神端详那张惨白得近无血色的脸,一看又是半日。齐牧隐约回神,他刚才要做什么来着?
  对,要去看药……
  齐牧再度转身出来。
  刚出营帐,便见有人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来,齐牧忙迎上前,“我来——”不料哐当一声,齐牧抢了过去,却一时没拿稳,连碗带盆掉在地上,碎片四溅,药汁翻滚,还洒了齐牧的盔甲一身,手上也沾了不少,霎时一块红印现出,袅袅的白雾蒸发在空气里,伴随着难闻的中药味。
  齐牧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也许可以救殷子夜一命的珍贵的汤药。
  如今已是入秋,自齐军抄了小路后不久,越接近塞外,天气就越干燥,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碰到一滴雨了,绵延几百里的大地上干旱无比,没有河流,没有小溪,军队自带的水尽管用得倍加珍惜与小心,还是过一天少一天,但不管怎样,为殷子夜熬药的水,齐牧要求只多不少。
  端药之人扑通一下就跪下了,身体抖如筛糠。这几日,齐牧心情糟糕到什么程度,无人不知,尤其涉及殷子夜的病情,更没人敢造次。别说端药那人,周围目睹了这一幕的,霎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出一下,默默地等着齐牧雷霆震怒。
  结果,齐牧一呆又是半天,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目光涣散地扫了扫跪在他面前的人,又茫然地望了望四周,缓缓地转身,魂不守舍地走回了营帐里。
  一代雄主齐牧,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为软弱、最为无助的时候。
  殷子夜不知睡了多久,梦境繁杂而冗长,令他几近窒息。猛地睁开眼,满头满背都是汗水,身上如火烤般炙热,胸口发闷,心跳急促。
  好一会儿,殷子夜才掀开被褥,坐起身来,守在一旁打着盹的齐牧跟着惊醒,看到殷子夜起来,疲惫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惊喜,“子夜……醒了?感觉如何?”
  殷子夜打量一下周遭,天地一片静谧,营帐外没有一丝光亮照进来,只有几案上的一豆油灯孤独地散发着一圈荧荧亮光。
  时值凌晨,万籁俱寂。
  “侯爷……”殷子夜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将近哑不成声,齐牧忙拿来水囊,拧开递到他嘴边,殷子夜仰起脸,艰难地喝了几口,火辣的喉咙总算滋润了些。
  “现在……离封城多远了……?”殷子夜问。
  “还有四百里地。”殷子夜一惊,“够近了……!侯爷,勿要再等了,请明日便拔营速推,不要给胡人任何喘息之机……!”
  “……”齐牧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殷子夜意会到什么,不由道,“侯爷只管放心地去,不必顾虑子夜……子夜留在这里,等待侯爷凯旋归来……”
  

  ☆、誓死不渝

  “……”
  齐牧依旧沉默。不是不想答,是不知如何答。
  “侯爷,子夜发誓,一定安好地等到侯爷回来,”殷子夜目光炯炯地凝视着他,“与侯爷相识十载,子夜可曾对侯爷有一次不信守诺言?”
  “……”
  “侯爷,不愿相信子夜吗?”
  顷时,齐牧沉声道,“我信。”
  殷子夜灿烂一笑。
  齐牧看得失了神。
  一瞬间,殷子夜身上宛似重新凝聚了令人眼前一亮的勃勃生机。
  让齐牧又满怀了希望。
  “那么,这便是子夜与侯爷的约定了。”殷子夜道。
  “君子一诺,誓死不渝。”齐牧道。
  我必不负君。
  愿君亦勿负我。
  于是,次日,除了部分人留下来守着殷子夜,其余人马全部跟随齐牧义无反顾地冲向胡人老巢封城。
  大军猛进,扬尘万里,直至齐军突然出现在封城背后,距离不足二百里时,胡人才后知后觉地有所发现。
  叶逑、叶明与胡人不得不仓促应战,率数万骑兵迎击。其时,齐军辎重在后,披甲者少,而胡人军士气甚盛。齐牧一眼看出,胡人士卒虽多,然阵势不整,正是由于准备不足。齐牧遂命大将廖璋为前锋,一举向胡人发动雷霆猛攻。
  此战,胡人首领被斩,胡人、汉人投降者近二十万,叶逑、叶明再度逃亡,投奔了割据东北倡州的孙健。齐牧可说大获全胜。
  齐牧心有牵挂,一平封城,便心急火燎地率了一队轻骑率先往回赶。
  距离殷子夜所在的营地越近,齐牧的心跳得越厉害。
  他在担心什么?
  殷子夜明明说过,一定会等他回去的。
  如今,他视线了承诺,得胜而回了。
  你……还在吗?
  “子夜!”到了营中下了马,齐牧头盔都未来得及摘下,便大步流星地走向营帐,刷地一掀门帘。
  他的心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律动。
  殷子夜正坐在榻上,微笑地看着他。
  本苍白无比的脸上,好像也多了些血色。
  看到这一幕,齐牧竟有点无措。
  他作好了种种最坏的打算。
  顾决很知趣地招呼大家都退出去,只留下两人。
  “侯爷。”殷子夜起身走向他,齐牧跨前两步,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恭喜侯爷……”殷子夜任由他抱着,轻声道。
  “你没事就好。”良久,齐牧才松开手,仔细地端详他。
  齐牧很高兴,他真的很高兴,各方面的。原来殷子夜比他想象的要强韧许多,想当年,那么艰难的一场鸣都之战,他也熬过来了,这次,一定也能平安地归去。
  一定……
  齐牧安心了许多,告知殷子夜大致情况后,便出去商议并交代之后的撤军事宜,没想到,不多久便有人神色慌张地跑来找他。
  “怎么?”齐牧严肃问道,“前方军情生变了?”
  “不、不是……是,是殷祭酒……”那人结巴道。
  齐牧脸色一变。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往殷子夜的营帐而去。
  殷子夜不知何时躺回了榻上,半眯着眼。
  齐牧忙上前坐到他身旁,轻声唤道,“子夜……?”
  殷子夜朦胧地睁开眼,还认得出齐牧,声如细蚊,“侯爷……”
  齐牧摸了摸他额头,又是烫的。
  齐牧忽地起身,走了出去,抓着第一个见到的人就喝道,“把医师都给我叫来!”
  旁边一人忙道,“我……我就是……”
  齐牧瞪着他,“你如何治病的?殷祭酒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又发烧了?你都不留神着病情变化的吗?!如此疏忽,谈何为人医者!”
  那人被骂得有点懵,“这……殷祭酒他,他——”
  “有话快说!”
  那人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说话好歹有了点条理,道,“回侯爷,殷祭酒他……实则这些天来,病情一日比一日恶化,连着好几天吃不下东西……怕是实在……实在回天乏术了……然今日一收到侯爷的捷报,殷祭酒便回复了不少精神,还难得地进了些食……我们本以为殷祭酒奇迹般地有所好转,但适才又把了一番脉……”
  他说到这,停住了。可接下来的意思,在沉重的脸色上基本表露无遗。
  齐牧怔住。
  他是……
  为了等自己回来吗?
  为了履行那个诺言?
  这是子夜与侯爷的约定。
  君子一诺,誓死不渝。
  一行清泪,从齐牧眼中滑下,顺着他满是沧桑与风霜的脸庞,滴落至胸前沾满尘土的盔甲上。
  作为一个铁铮铮的男子汉,齐牧并不算有泪不轻弹的人。几乎每一个在战场上牺牲的亲人、朋友、将领,都有他的热泪作为送行与祭奠。正是齐牧这感性的一面,使得他纵使时常铁石心肠、甚至背负了污名,也总有忠心耿耿之士不惜为他抛头颅、洒热血,多少回,在凶险万千的战场上,齐牧都是因为属将以命相救,才一次又一次地逃过一死。
  齐牧没再说什么,在大家诧异的注视中,走回了营帐里。
  齐牧抹去泪花,回复平静的面容,来到殷子夜面前。
  “侯爷……”殷子夜微弱地开口。
  “嗯,我在。”齐牧柔声应道。
  殷子夜想要起来,却连最后的力气都似乎使不出来了。齐牧心一酸,强行忍住,将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就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
  殷子夜抬手,摸到齐牧左边的胸口处,手指触到的,是坚硬而冰冷的盔甲。
  齐牧意识到什么,当即利落地脱下套在外边的盔甲,只剩一身布衣。
  然后,抓着殷子夜瘦削的手,按在自己胸前。
  殷子夜满足地挤出一丝笑容。
  心脏咚咚跳动的旋律,如此鲜明,如此强劲。
  象征着拥有无限可能性的生命力。
  活着,是多么美好。
  “侯爷,你还记得……还记得我们……初见是什么时候吗……”
  “记得,十年前,那天……下着雪。”
  “嗯……一下子,就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子夜怎么觉得,有点短呢……”
  齐牧再答不出话,刚刚拭去的泪,又一次盈满眼眶,无声无息地滑落,滴在殷子夜的手背上。
  十年的征戎生涯。
  扬鞭策马,纵横天下。
  指点江山,飒爽英华。
  感觉到手上的湿暖,殷子夜缓缓地抬起头来,伸手一点点地擦去齐牧脸上的泪。
  却怎么也擦不干。
  你的眸中,为何有那么深的悲伤?
  “子夜……”齐牧搂紧了他,“你曾说过,一定会助我君临天下……霸业未成,你难道就要弃我于不顾了……你就狠得下心,你就放得下吗……”
  “我相信,侯爷终有一日能够君临天下……只是子夜,看不到了……”
  “你看得到,你看得到……为了我,坚持下去,你看得到……我们已经赢了,可以回家了……”
  “侯爷……”殷子夜笑了笑,恍若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夜这一生,第一负的是父母,他们的养育之情,恩重如山,子夜却无法偿还……第二负的是果儿,没能尽一个兄长的职责,给她幸福安康……第三负的是闻若兄,他对子夜雪中送炭,鼎力扶持,子夜亦不能涌泉相报……唯有求侯爷一事……这是子夜最后的心愿……”
  “你说,你说……”
  “他日,若闻若兄触及到了侯爷的底线,无论如何,也请侯爷网开一面……看在闻若兄多年鞠躬尽瘁的份上……留他一命……”
  “好,我答应你……决不食言。”
  “子夜负了许多人,唯有对侯爷……子夜……子夜问心无愧……此生无憾……侯爷的知遇之恩……子夜终于以这一命……好好地……报答……”
  “别说了——”齐牧的视线早已模糊,“是我亏欠了你……是我亏欠了你……”
  对殷子夜而言,他是所有。
  可齐牧呢?
  他有国,有家,怀里的这一个人,总是要被他放到那些不得不顾及的东西之后。
  便连一个完满的中秋佳节,也给不了他。
  他想起,那一天,他心急火燎地赶回去,看到的,是殷子夜一个人醉倒在地上,很安静,很孤独。
  仿似无声的控诉。
  令他心如刀割。
  殷子夜向来都是那样,从不埋怨,从不索求,只是平平淡淡、从从容容地悉数接受发生在他身上的每一件事。
  齐牧说,明年,明年决不食言。
  然他仍是食言了。
  假如能够重来一次,他一定,一定做得更好……
  假如……
  “侯爷……侯爷没有亏欠子夜……当年……是侯爷……是侯爷给了子夜第二次的生命……这十年……是侯爷给子夜的……”
  烽火四起,枯骨万里,殷子夜带着果儿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壮志未酬,才未露世。身负顽疾,前途不明。那时的他,离心死不过咫尺之距。他不愿拖累果儿,便将果儿送入沈府,好断了唯一的记挂,了此残生。
  他本以为,他会静悄悄地,不为人知地独自消逝在这世间的某一个角落,从此以后,不会有多少人知道,殷子夜,曾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也不会有人在意,他是谁,他喜欢什么,他讨厌什么,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他的泪因何而流,他心怀什么理想,他向往什么未来。
  可他想错了。
  有一个人,他知道,他在意,他将他的种种,都刻在了心里。
  很深,很深的地方。
  十年,很短,也很长。
  对他来说,便已是一世的英雄风采,缱绻情长。
  

  ☆、十年生死

  “侯爷……”
  “嗯。”
  “还有一事……”
  “我听着。”
  “叶逑、叶明……如无意外……北境大地之上……他们还能去的,就只剩下倡州的孙健了……”
  “子夜……”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你还牵挂着,我的这个天下吗……?
  “侯爷,听子夜一言……勿要在此时追击……北方悉数归于侯爷统领……孙健绝不敢与侯爷对抗……我军若追击,无异于逼着孙健抵抗……尽管撤兵,回去等着孙健将那二人首级亲自送来便是……如此,东北可定,再无后患……”
  “好……子夜之言,我一定记着。”
  “嗯……”
  殷子夜松了口气,应该,要交代的,都说完了吧……
  再没有留下什么遗憾了吧……
  他所牵挂的……
  他所深爱的……
  他所……最不舍的……
  真的是,不甘心啊……
  真的想,再陪他走得更远一点,更久一点……
  可是,走不动了。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一生,到尽头了。
  “士为知己者死……”殷子夜终究说完了这句曾被齐牧中断的话,“子夜能有此待遇……已经……很知足……”
  红尘纷纷扰扰,过客车水马龙。可那些路人甲乙丙丁,那一张又一张光怪陆离的面孔,那些来自世人的褒贬、毁誉、笑骂、荣辱,对于他,又有什么意义么?
  他不在乎。
  能踏踏实实地扎根在一个人的心上,足够了。
  这十年,他很快乐。
  “别说了……”
  我不需要你为我而死。
  我不需要……
  齐牧泣不成声。
  世上,有多少人,能真正遇到知己呢?
  理解,是最奢侈的无价之宝。
  高山流水,可遇而不可求。
  殷子夜倚着齐牧,缓缓地,一口一口地呼吸着。
  彼此无言。
  齐牧只是凭着他身上微微的起伏,以及手上感受到的温度,来确定,他还在。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侯爷……”
  “嗯。”
  “我想出去。”
  “出去……?”
  “嗯……随便……随便走走……”
  “……好。”
  我想再看一眼,这美丽而多情的世界。
  齐牧没有多问,伸手一拦,轻而易举地就将殷子夜横抱了起来。
  病了这么些天,他瘦得比以前更过分了。
  仿佛只有最后的一缕灵魂还在撑持着这副清癯的身躯。
  齐牧就这样抱着殷子夜,走了出去。
  就像回到多年前,殷子夜从他的盘龙宝马上摔了下来,齐牧抱着他走回城里,坦然地面对着众人的目光。
  爱真的需要勇气,去面对流言蜚语。
  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
  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握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如果我的坚强任性,会不小心伤害了你。
  你能不能温柔提醒,我虽然心太急,更害怕错过你。
  然而。
  我还是错过了你……
  碧蓝的天,万里无云,秋风猎猎拂过,吹响了大地,吹响了苍穹。
  “子夜,你看——”
  却吹不醒他怀里的人。
  殷子夜已闭上了双眸,面容安详,嘴角似乎还带了几分笑意。
  这片我一步一步打下的河山,你不再看看吗?
  “子夜,你看看啊……”
  齐牧再也忍不住了,搂着殷子夜,踉跄着跪到了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当我拥有了曾梦寐以求的一切时,我却失去了你。
  谁也不敢上前劝慰,都默默地跟着跪了下来,陪着这位雄霸一方的君主,祭奠这庄严的时刻。
  十年前的雪天下,你来到我的生命里。
  十年后的秋风中,你又决绝地离我而去。
  正是这十年的漫漫征伐路,让齐牧一步步地达到了权势的顶峰。
  灵会山之战,退反民,迎天子,稳盈州。
  打叶臻,定清州。
  擒余住,退杜灼,收安州。
  鸣都之战,大败叶昭,后相继平渝州、万州、合州、佑州。
  远征东北,肃清叶氏势力,驱逐胡人部落,彻底一统北境。
  几乎每一战,都有殷子夜的心血。
  当之无愧的首席军师。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殷子夜,享年三十。
  后来,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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