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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经深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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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到她身前的蛋糕了,却明知故问。
  于知乐也回望了他一眼,不露声色地把蛋糕交给他。
  景胜伸出一只手拎着,刚垂回身侧,就听到女人淡着声,叫他的名字:“景胜。”
  陡然回神,瞬间抬头,瞳光闪闪,宛若听到主人呼唤自己的某种犬类。
  反应过来,景胜就后悔得想自打耳光,计划好的疲惫不堪呢!!!
  周边氛围凝固了两秒,迫切需要什么来打碎。
  很快,于知乐启唇,问了四个字:“你在追我?”
  ……
  ……
  如果说,两人之间原本只是结冰小湖,那么,这个相当直接的问题,便一下衍生出了一整片南极。
  极冻状态维持了约莫十秒,火山喷发紧跟其后。心理上的气候多变,在男人年轻的面庞上毕露无疑。
  “我追你??谁追你了?!”景胜脸涨得通红,急于驳斥后又强行扳回:“再说了,我追你又怎么了?”
  于知乐的眼底,仍是寂静。她拿出手机,掂了两下,问他:“这样?用钱追?”
  不对吗?
  她不是收了他的钱吗?
  景胜勾唇笑了笑,望着于知乐,一口咬定:“你们女的不就喜欢钱么?”
  他脸颊上的红晕还未褪全,言辞间已刻意摆出一股子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也因而让他看上去有些矛盾的滑稽。
  于知乐看着他,似乎对男人不断变换的态度早有预料,她随意将手机插回兜里,问:“你被人拒绝过吗?”
  景胜眨眨眼,不太懂她问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实实在在回:“没啊,我这样的怎么可能会被拒绝?”
  说完这句话,他看见这女人也笑了。
  分外眼熟的笑容,第三次见,轻而快的一笑,唇角挑出极小的弧度,让你看不出下一句是真心还是讥讽。
  笑完,她说:“那现在有了。”
  于知乐抬手,将左手一直拎着的一只黑色帆布袋子抬高了,悬在他面前:“这里面装了49872块钱,”
  稍作停顿,她补充道:“感谢您最后一次光顾思甜蛋糕店。”
  作者有话要说:  景总说:不高兴,扔钱玩。
  让作者代扔。

  ☆、第九杯

  “感谢您最后一次光临思甜蛋糕店。”
  话音刚落,原本吊儿郎当撑墙而站的男人,缓缓挺直了腰杆。
  他望向于知乐,眼底闪过许多情绪,吃惊,荒唐,困惑,不可置信,五味杂陈。
  他没有去接那袋数目清楚的现金,只是看着面前的女人,一眨不眨。看着看着,原本意气风发的眉毛也耷拉了下来,不自觉的,竟染上几分委屈的意味。
  帆布袋还悬在半空,于知乐并不惧怕男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也不急迫,静静地等待,等他的反应。
  她有备而来,有足够的耐心处理干净这个人,以及与他相关的所有事。
  也是这般对视,她发现景胜是典型的狗狗眼,眼尾下垂,毫无攻击力的眼型。
  空气仿佛凝固。
  唯有客厅里的电子钟,悄无声息地变换数字,证明时间尚在游走。
  僵了好一会,景胜嘴唇小幅度动了动,问:“为什么拒绝我?”
  问完,嘴角还不自觉地撇了下,不甚自信的微表情。
  “没理由。”于知乐脱口而出。
  不是早有准备,而是条件反射。反感就是反感,需要什么原委。
  景胜又噤了声,半垂着眼,瞥她手里的袋子,鼻子里悄悄地哼了一气,回:“你不说理由,钱我就不收钱。”
  “你不收?”于知乐回问,把袋子抬高了点。
  近五万的纸钞,被她提得轻飘飘的,像是时刻要丢在地面弃如草芥,又像在威胁。
  景胜犟犟地别过脸,开始把不提蛋糕的手,一点点往自己身后别。
  于知乐见状,旋即擒住他那只鬼鬼祟祟的手臂,强硬地拽到自己面前。她想,她应该是高估了自己的耐心。
  宛若被点着了尾巴尖,景胜险些当场跳起来。
  一把火烧到头顶,景胜想挣回来。可女人的力气比他想象中要大,大很多。
  反抗无效,景胜不动了。脸却不断发烫,他只能稳住自己声音上的体面:“每次都这样?你只会这招?”
  语气里,能听出他已动怒。
  于知乐把袋子递过去:“好好拿着,我就放开。”
  “……”景胜盯着她好整以暇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心里一急,直接把左手的蛋糕扔出去。
  咚一声,奶白的礼盒砸在大理石地上。
  “老子不要蛋糕了!”男人顶着一张恼羞成怒柿子脸,飞速抢过于知乐手里的钱袋子。
  他闪进房间,嘭一下带上门,一气呵成。
  什么女人啊。
  什么奇葩女人啊。
  什么不知好歹的女人啊。
  景胜揪着那个布袋子,像提着什么锐器,凶神恶煞,大步流星往客厅走。
  路过纸篓,便歘一下把手里袋子掼进去,力气大得直接掀翻了垃圾桶。
  气得头晕,景胜跳回沙发,仰面倒下,作硬邦邦挺尸状。
  盯着吊顶有一会,心绪渐缓,景胜掏出裤兜的手机,打开微信。
  和于知乐的对话在终结在她的“OK”手势上,
  他用心准备了一晚上,就为了见她一面,也好让她看他一眼,毕竟今天的他,不同以往,有种别样的疲惫而忧郁的帅气。
  结果呢?
  狗屁玩意。
  景胜翻着聊天框,一开始主顾一家亲,聊得多么亲切多么和睦,为什么一见面就变得跟寻仇一样?
  一边在嘴里嘀嘀咕咕地骂,一面打开于知乐的朋友圈。
  从头翻到尾,不是小蛋糕,就是大蛋糕,一点日常都没,一张自拍都没。
  自拍……
  对啊,自拍。景胜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
  我的爹诶,这样躺在这里,毫无角度可言的自己竟然也没有折损分毫俊逸,因为姿势原因稍微挤出来的一点双下巴还平添可爱气息。
  拒绝点在哪?
  哪里?
  他也想知道啊。
  景胜坐起来,翻以前的老照片,越看越为自己打抱不平。他想那女人早晚得后悔得想投湖自尽,或者在他毫不留情关上门的这一秒,她就已经追悔莫及。
  说不定还在家门口呢?
  思及此,景胜起身,趿上拖鞋,慢吞吞接近自家大门。到点后,他单手撑墙,打开门口的监控小屏,打算一睹外面的情形。
  走廊里,空无一人。
  她走了。
  那种头晕目眩的挫败感又涌向大脑,景胜嘎达一下拧开门把手。
  豁然拉开,冷气流扑面而来,可也仅仅只有冷,没有任何人。
  但景胜拖鞋的正前方,端正放着一只蛋糕盒子。景胜蹲下身仔细瞧,礼盒上面被砸过的锉迹,可以证明是刚刚他扔掉的那只。
  ……她把蛋糕留给他了。
  嗤——廉价破蛋糕。
  把那只盒子双手抱起来,景胜端着它回到茶几。他坐回地毯,拆开蝴蝶结缎带,随后把里面的蛋糕,小心翼翼抽了出来。
  果然是破蛋糕,两颗奶油麋鹿角,一只东倒西歪,一只黏到了盒子内壁。
  所有的绵软香甜,已经支零破碎。
  景胜拆开盒子,取出刀叉和小碟,想了想,反正就他一个人吃,于是又把叉子和小碟子放回去,用塑料刀挖了一口奶油。
  舔了舔,还挺甜。
  兴致寥寥,景胜丢开蛋糕刀,莫名思考自己扔蛋糕这事,是不是有点过了。
  像他这种从事地产生意的,多少接触过一些开小店的平常人,这些人并不富裕,往往只能往二十平米的门面房里填装心意,和他们提点些什么,立刻驳回来,还说得脸红脖子粗。这类人啊,通常怀揣着一腔小作坊情怀,就以为自己天下独一。
  他想,于知乐可能就是这拨子人之一。
  蛋糕就是她的情怀,她的玻璃心,她的劳动成果。
  这么一扔,她也许会很气愤很心疼。
  要不要道个歉?
  景胜双手扶额,思虑万千。
  可是,道歉太low了。
  她还那样对自己,道几把道。
  还不如早点洗洗睡。
  啊……好像真有点对不住她了,咋整?
  把双手交叉到脑后,景胜陷入万难,他放低了下巴,觑着那只坏蛋糕,良久,他豁然开朗。
  他想了个法子,既可以不用道歉,还能不让他如此愧疚。
  景胜去厨房取了只稍微大一点的勺子,一鼓作气,开始……吃蛋糕。
  一大口,一小口,一口接一口,不停歇。
  不忘对着蛋糕骂骂咧咧,自问自答,自说自话:
  “就你碎了可怜,我今天心也很碎,怎么没人来可怜可怜老子?”
  “哎呦卧槽太甜。”
  “你是于知乐做的吗?当然不是,于知乐只是送你过来被我吃掉的。我们都很可怜,都被同一个女人抛弃在这里。”
  “真是四寸蛋糕?好他妈难吃完啊,八寸的吧。”
  “啊!最后一口了……”
  “再见!我的朋友!”男人奄奄一息,大腹便便挥手,顺便去捞一边的手机:“来日我们在马桶重逢,那会我就不吃你了……别想多。”
  景胜打了个饱嗝,掏出手机,对着只剩下零星渣渣的托盘,拍照。
  他欣赏了一会这张——被他解决的干干净净,超有诚意,任谁看了都感天动地的蛋糕空托盘图。
  打算把它发给于知乐。
  发出去之前,他还要先打一句:“虽然它看起来坏了,但还是很好吃。”
  那女的绝壁要回心转意,因为他的仁善之心。
  想了想,把“它”又改成“他”。
  还是“她”?
  删掉,“他”吧,一语双关,希望那女人也能感悟到另一层代指的含义。
  景胜坐在地上,眉心紧蹙,一丝不苟地拟好短信。
  一边在心里默念步骤,发完这句话,他必须立刻把图秒过去,给她在一瞬间接受到文字视觉上的双重冲击。
  ——让她身临其境,毕竟有一种感受叫共情。
  OK。
  景胜直起腰。
  发送。
  ……
  ……
  景胜没有想到,对面出乎意料的秒回,甚至能抢在他前面,就告诉他:“思甜烘焙开启了好友认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认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不是啊,刚才不是还能看到朋友圈蛋糕图的吗?
  景胜急颠颠去打开朋友圈——俨然已经,非朋友最多显示十张照片。
  当晚,钟山广场一间公寓里,磅当一声,震天动地。
  楼上楼下都在揣测,那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
  —
  翌日,朝阳初上,钟点工阿姨照例来这间公寓打扫。
  清理了一会,她不是很懂为什么客厅地毯有四处飞溅的手机零件,更加不懂的是,垃圾桶就摆在旁边,为什么她的年轻主雇不把吃完的蛋糕盘子丢进去,而是把装着几捆百元大钞的袋子揣在里面。
  唉,可能富豪的世界,她们平常人终究无法走进。

  ☆、第十杯

  第二天,于知乐起了个大早,回到陈坊。
  她来了趟自己家,晨霭未褪,繁花弄里,家家户户已经推开了楼上的窗,葱香奶味就从那儿散出来,路旁店铺已门面大敞,载着蔬果的三轮车,不时与于知乐擦身而过,滴滴鸣音放肆叫嚣着,一日之计在于晨。
  于知乐把机车架停在家门边,摘掉头盔,露在外边的发尾已被雾水氲得有些湿润。
  于知乐走上台阶,刚准备掏钥匙,突地想到什么,垂眸瞥了瞥脚边的小花圃。
  ——所有草木照旧,和那天景胜发给她的图一样。唯独一株腊梅抽开了花,第一朵,透亮嫩黄。
  哂然一笑,于知乐开锁,进了屋。
  家里俨然有人来过,桌上有开水瓶,盖子忘了阖上,历经一宿已是冰凉。旁边还摆着一碗吃空的泡面,剩余的汤结了块。
  包装袋直接被扔在地上,只有一屋子挥之不去的浓郁气味证明它曾经存在。
  旋即猜到是谁回来了,于知乐开窗通风,往楼上走。
  她径直走到一间门上贴着女星海报的卧房,也没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房间的窗帘很闭实,光只能顺着女人一下推开的门板进去,打在不到一米的小床上。
  床上躺着一个瘦削的少年,被褥凌乱,被子被他覆头而盖,只有一条纤细的小腿伸在外面。
  于知乐扫了房间一圈,床脚放着行李箱和背包。背包只打开了一半,一件秋衣半挂在上头,摇摇欲坠。
  于知乐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桌边,哗啦一下来开了半边窗帘。
  强光刺激令床上乱糟糟的脑袋动了动,他痛苦地长哼了一声,念道:“谁啊……”
  于知乐回到床边,一把掀开他被子。
  凉气汹涌,少年瞬时蜷起了身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瞄到床畔女人,他嫌恶地“噢兮”了一声,把被子重新扑回头顶。
  “于知安。”于知乐叫他。
  “干嘛……”
  “起床。”
  “才几点啊。”少年埋怨道。
  “下楼把你吃的收拾掉再睡。”
  “滚滚滚……滚出去……”只有不耐烦的声音从被子里钻出来:“烦不烦啊!”
  “起来。”于知乐不由分说,再次拿开他被子。
  于知安从枕头一撅而起,怒叱:“于知乐!“
  “嗯。”女人望着他,气定神闲。
  “爸妈不在家你就这么欺负我是吧,那点垃圾你扔一下会断根手指?”于知安翻了个白眼。
  在少年倚回床头前,于知乐对着他后脑就是一下,“不会断,还能把你当垃圾一样扔出去。”
  嗷……于知安搓头:“疼不疼啊。”
  “知道疼就赶紧爬起来,收好你的东西,不然别待在家里。”
  “知道了,知道了,”于知安以头抢被:“我要换衣服!出去!”
  —
  半个小时后,于知安坐在桌边,吸溜吸溜喝着白粥,眼睛不想也不敢抬一下。
  因为他姐就坐在对面,粗鲁的女人。
  “你怎么回来了。”于知安用筷子捣着碗底。
  “我还没问你呢。”于知乐回。
  于知安敛着眼:“考试周,没课,过几天元旦假,我就提前回来了。”
  说完冷哼一声:“要知道你回家,我还不如待宿舍,还有空调。”
  “那吃完就走。”于知乐随手拿起桌上的小菜罐子,就要把盖拧上。
  “干嘛啊,”于知安一把夺回来,宝贝一般护在臂弯里:“还要不要吃早饭了。”
  “几号走?”于知乐问。
  “二号下午。”
  “这几天在家好好温书。”
  “喔,”于知安转转眼珠子:“那我一日三餐怎么办?”
  “你没钱?”
  “没啊,我哪来的钱?”
  于知乐挽唇笑了笑,“妈才给你的钱呢。”
  于知安警惕地皱鼻:“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
  “用掉了,”少年眉心舒展,洋洋得意:“妈肯定也告诉你了吧,我谈了个背景厉害的女朋友,不多花点怎么搞定啊。”
  “你表哪来的?”于知乐瞥了眼他手腕。
  于知安抽抽眼,先是一脸大事不妙,末了又变得不以为意:“都是成年男人了,给自己买个表怎么了。”
  “随你,”把亲弟的脸色尽收眼底,于知乐站起身:“但别跟我要钱。”
  “切,”于知安不屑一顾,偏开脸:“谁指望从你身上拔毛了。”
  “我去店里了,你把碗洗了。”于知乐回头就离开长凳,走去角落衣架。
  于知安盯着她窈窕的背影,唤道:“姐——”
  他扬着眉:“我昨天晚上回来,在老钱那买串,他大姑娘跟我说,说你姐攀上高枝了,说咱们宁城首富的孙子追着你跑?真的假的?”
  问完他自己都揉着鼻子,不敢相信地嗤笑出声。
  正在穿外套的女人一顿,回过头,莞尔道:“真的。”
  于知安倒吸一口凉气,大声:“真的?不是吧?当真?!”
  “真的你也轮不到一分钱。”女人笑意更深,只是这笑略显讥嘲。
  “你,走吧,”于知安把头埋回碗里,一手对着空气挥挥,眼不见心不烦:“走吧走吧。”
  —
  昨晚忙到夜里三点,刚好今天店里也闲。吃完午饭,于知乐就回阁楼休息。
  留着张思甜一个人在一楼看店。
  晌午时分,日光从橱窗后透进来,像无形的暖羽,撩得人昏昏欲睡。
  张思甜撑在吧台上打盹,不多时,一阵脆亮的铃声把她惊醒。
  举目望去,张思甜不由眯起了眼。
  太阳刺人,进来的男人刚好逆着光,令他整个人仿佛镀上了一圈金属的色泽。
  他不假思索往店里走,淌过明亮,逐渐蔽进了暗处,可他过白的皮肤和英俊的眉眼,让他并没有因此黯淡几分。
  人生而颜控。
  张思甜不禁发愣,回过神来的同时,也明白了蓬荜生辉的本义。
  她从吧台后局促起身,招呼道:“先生,你好。”
  “嗯。”进来的男人淡淡应了声,便开始在狭小的店里四处打量起来,漫无目的。
  转了两圈,一无所获,他回头问张思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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