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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长赢-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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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定了定神,抬手止住几个婆子的行礼,笑着小声问:“母亲这会?”一面问,一面琴歌就塞了几个荷包过去。
  几个婆子象征性的推辞了几把就接了,也小声道:“夫人今儿个伤心极了,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劝说了夫人一下午,方才才走,这会陶嬷嬷还在里头陪着说话。”
  卫长嬴吓了一跳,忙问:“究竟是什么事让母亲这样伤心?”苏夫人可不是轻易能被伤心的人!更不要说为了自己的伤心让主持家事的两个媳妇全部在跟前劝慰、甚至劝慰了一下午的地步了!
  有一个婆子神神秘秘的左右看了看,凑到卫长嬴跟前道:“回三少夫人的话,是和襄宁伯府那边有关——襄宁伯府的四少夫人,今儿个因为大小姐的事情,被咱们夫人请过来商议,结果把夫人给气着了!”
  “她说了什么,竟把母亲气成了这个样子?”卫长嬴疑惑的问。
  裴美娘敬茶那一日就透出不是个好相处的,为了她,卫长嬴妯娌三个都被苏夫人骂得不轻——没想到这位主儿如今连苏夫人也气上了,这也太能惹事了吧?
  但裴美娘到底也是正经世家之女,跟妯娌处不好,总归是平辈之间的事情,怎么居然连长辈也敢顶撞忤逆了吗?
  另一个婆子小声道:“好像是大小姐想出家,过来和夫人说。夫人劝说不住,就叫人请了四少夫人来,想着一起劝说大小姐。结果中间夫人让四少夫人多关心点儿大小姐,四少夫人以为夫人暗示大小姐想出家是被她挤兑的,说了几句……几句不太好的话,就把夫人气得当场哭了起来!”
  “……”卫长嬴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以苏夫人的城府,这被气得当场哭起来未必是真的哭,也许是故意的。但把苏夫人一个长辈逼到这地步,裴美娘到底说了什么诛心的话?
  按说裴美娘对长辈这样不敬……卫长嬴就问:“那四弟妹现在呢?是不是在祠堂那边?”这么不孝的侄媳妇,再念着沈宙和沈藏晖的面子,至少罚她在祠堂外跪个一夜吧?
  婆子们尴尬道:“这……倒没有,四少夫人如今是在襄宁伯府。”
  卫长嬴蹙眉:“禁足?还是抄书?可说了什么时候来给母亲磕头敬茶赔罪?”就想之前敬茶那会,看出来沈藏晖对这个妻子也是非常怜爱的,也许念着沈藏晖的面子,所以放裴美娘回襄宁伯府里去受罚。
  只不过以沈藏晖对裴美娘的宠爱,以及裴美娘没有婆婆的情况,恐怕她回去之后躲在房里,到底是挨罚呢还是歇着也没人知道。这样也就是名义上受罚,实际上……谁知道呢?
  哪里想到婆子们闻言更尴尬了            ——卫长嬴狐疑的问:“怎么了?”
  “三少夫人?”有两个婆子正要回答,不远处却有人走了过来,见到门下风灯照出卫长嬴的侧影,就轻轻叫了一声。
  卫长嬴听出是苏夫人跟前大使女满楼的声音,就撇下婆子们过去和她说话:“满楼,你在这儿?我才听她们说了今儿个四弟妹过来,把母亲气着了,这是怎么回事?”
  “唉!”满楼没说话,先叹了口气,引她往旁边走了几步,才道,“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劝了一下午,方才离开。陶嬷嬷都陪着夫人哭了几场……真不知道这是作了什么孽,好好的家里怎么就娶进了这样的媳妇呢?”
  像满楼这种当家主母的近侍向来有分寸,轻易不肯说人长短的,尤其是主人的长短,更尤其是当着另一个主人说——满楼现在这样讲,公然骂裴美娘不贤,显然是对裴美娘恼到极处了。
  卫长嬴不意这弟媳这么能得罪人,这进门一个月还不到,到太傅府这边才两次,居然上上下下基本上都得罪光了!她忙问:“婆子们都说不仔细,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没几日四公子和她就要满月了吗?”满楼低声道,“大小姐今儿个忽然过了来,和夫人说想出家,还说之前大姑爷病故那会,大小姐就动了这个心思了。只是那会怕襄宁伯伤心,而且襄宁伯府无人主持中馈,也怕总是麻烦咱们这边过意不去,就在府里打理了两年事情。如今四公子娶了妻,四少夫人满月之后,也可以以襄宁伯府长媳的身份管起事情,大小姐认为往后襄宁伯府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就想去出家——咱们夫人当然是舍不得大小姐的。”
  虽然说沈藏珠即使在娘家住上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嫁,但在自己家里住着好歹还有家人能够常常见面,伤心起来还可以宽慰一二。出了家,可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了。苏夫人当然不能答应——不管苏夫人自己在乎不在乎沈藏珠的前程,作为一个慈爱的大伯母,侄女要出家,肯定要阻拦。
  “然后呢?”
  “然后夫人劝了大小姐一个时辰都没说住大小姐,想着四少夫人进门未久,兴许大小姐会给四少夫人这个新弟妹点面子,就打发人把四少夫人请了过来一起劝说大小姐。”满楼攥着帕子,冷笑着道,“结果中间夫人劝说大小姐时,道了一句‘你若是住在家里,但凡有点什么事情,家里人总归是能照拂着点儿的,你怕叨扰了我,如今不是有嫡亲的弟媳了吗?美娘还能不好好照顾你’,就问四少夫人是不是这样——三少夫人您说这不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吗?结果四少夫人却来了一句‘大伯母这话说的好像我亏待了或者要预备亏待大姐姐一样,我可不敢当’,一下子把夫人气得噎住了!”
  卫长嬴呆了一呆,道:“她怎么会这么想这么说?合着她以为大姐道要出家,是惟恐往后被她亏待,这是拉着母亲来演双簧逼她表态了吗?”
  沈藏珠是沈宙的嫡长女、沈藏晖的嫡亲姐姐,她守寡之后,是沈宙亲自砸了苏家大房接她回娘家长住的。像她这样在娘家住一辈子也是理所当然——沈家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难为还养不起一个孀居的女儿?而且沈藏珠这样青年守寡,往后必定是在要族志上记一笔的,这也是给沈家增加光彩的事情!
  ……再说沈藏珠即使回娘家住着也未必真的吃用弟弟、弟媳的,她自有嫁妆,那是她自己的私产,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即使照卫长嬴的嫁妆折个七八成算,沈藏珠一个人,再怎么奢侈,几辈子都花不完的。更不要说沈藏珠一个守节寡妇,艳色不上身,不好穿金戴银不好吃香喝辣的,能怎么个奢侈法?
  不管是情理还是礼法还是现实,沈藏珠完全不需要看弟弟、弟媳的脸色过日子!再说,裴美娘过门才几天,这会还没管事呢,沈藏珠即使是个让人同情的青年寡妇,可当年也是被青州苏氏敲锣打鼓迎过门去做长房嫡媳、本也是有着苏氏未来主母的前程的!
  这样的一位大小姐,会去怕才进门的、出身只是世家的弟媳?
  卫长嬴简直不能想象苏夫人和沈藏珠当时的脸色……
  满楼冷笑着道:“三少夫人这么一说,婢子才明白过来四少夫人原来是这样想的?这样荒谬的事情……婢子真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接话?”又说,“夫人当时很是生气,大小姐就训斥四少夫人出言无礼,命她给夫人赔罪,这本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结果四少夫人倒好,先讲‘我实话实说,大伯母怎么就生气了?’,又道‘若不是疑心我对大姐姐你不好,这还没满月呢,巴巴的叫了我过来,又是出家又是照拂点儿的,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事情!’,把大小姐都气得差点哭了!”
  卫长嬴无语了片刻,才问:“那后来呢?”
  “后来夫人看大小姐眼眶都红了——大小姐本来就够可怜的了,夫人向来就疼大小姐些,自然不许四少夫人再气大小姐。”满楼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谁能想到四少夫人被夫人说了两句……婢子在旁听着,相比四少夫人的行径那话真的不算重!可四少夫人却炸了毛一样,几乎是跳了起来,大声嚷嚷着什么‘我知道你们都是阀阅之女,尊贵得紧!我一个世家女儿嫁进来,怎么都叫你们瞧不起,这还没满月,就变着法子欺负我了’,然后就放声痛哭……就说要回襄宁伯府去收拾东西回娘家,免得咱们夫人和大小姐看她不顺眼!”
  “……”卫长嬴呆立片刻,扶额道,“这四弟妹……”她一会进去了该说些什么?
  若说裴美娘只是一时糊涂,今儿个这弟媳把苏夫人气成这个样子,苏夫人肯定不爱听!可要是说这弟媳不贤惠——这样不贤惠的弟媳,偏还是苏夫人自己给侄子挑的!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有影射苏夫人故意给侄子挑个不好的妻子的意思?
  卫长嬴心里乱七八糟的,心想这么个弟媳……偏自己今儿个送江伯去季去病那儿救命,没赶上两个嫂子一起在的时候,不然跟着嫂子们劝慰,还可以混水摸鱼,现在就自己一个人要怎么说这事呢?
  但现在人都来了也不可能不进去,毕竟苏夫人今儿个被侄媳妇气成这样,做媳妇的哪能不过来宽慰些个?
  她头疼的琢磨着到了婆婆跟前该说的话,就听满楼又说:“四少夫人回去之后不久,就把休沐的四公子拖着过来了!”
  “……”卫长嬴。
  “四公子见了夫人,就说请夫人原宥四少夫人。”满楼气息略略急促,显然是到现在还气得不轻,“夫人和大小姐本来在彼此安慰,见这情形还以为四少夫人回去的路上想明白了,又怕折回来不好交代,这是请了四公子一起过来赔罪。”
  “谁想到,四公子接下来说的话才叫夫人和大小姐明白过来:合着四少夫人回去是这么和四公子讲的——她道夫人和大小姐自恃阀阅出身,看不起她乃是世家之女,所以还没满月就把她叫过来敲打……总而言之就是夫人和大小姐一起欺负她!”
  卫长嬴绝望的看向黄氏——这种时候、这种场面、这种局势,也只能指望黄氏给自己出主意,今儿要怎么去安慰自己这可怜的婆婆了……
  这一刻卫长嬴忽然明白过来,相比今儿个苏夫人和沈藏珠的经历,敬茶那日,裴美娘对自己妯娌三个真心是念着当日是头回正式照面,手下留情了……

☆、116。第一百十六章 劝慰苏夫人

  第247节第一百十六章 劝慰苏夫人
  ……黄氏附耳道:“四少夫人摆明了就是胡搅蛮缠,这一点夫人心里也清楚,只是碍着四少夫人是侄媳而不是儿媳,夫人投鼠忌器,才会被气到了。今儿个大少夫人、二少夫人还有陶嬷嬷都劝慰夫人良久,夫人到此刻都还伤心,少夫人也不要指望自己能够安慰得了夫人,还是说几句场面话就走罢。婢子想,夫人这会一定也没心思和少夫人多说。”
  卫长嬴觉得黄氏说的很有道理,那么精乖灵巧的两个嫂子都没把婆婆劝好,包括婆婆多年的心腹陶嬷嬷都办不到的事情,自己这个进门也就比裴美娘早了两个月的媳妇也不要指望能够办到了。
  没准婆婆此刻心情糟糕透顶,连见都没心思见自己呢?
  只是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连黄氏也没有料到,里头陶嬷嬷劝说苏夫人,正说到了伤心处,听闻卫长嬴在外求见,召了她进去,苏夫人哽咽着免了礼,攥着帕子劈头就问:“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之前晖儿娶裴氏过门你也看到了,是我亲自领着你和你们大嫂忙碌的。但你进门,我却都让你们大嫂去做,自己偷了懒,我问你,你可怪我吗?”
  卫长嬴吃了一惊,忙道:“媳妇诚不知道此事,但媳妇并没有觉得自己进门受了委屈——当时仪式已足够隆重,媳妇深觉德行未足,未能匹配。何况自进门以来,媳妇未能够为母亲分忧,反而每常使母亲费心,已经深感惭愧,又岂敢、又岂能埋怨母亲?”
  “你也听到了。”苏夫人拿帕子擦着泪,回头对同样泪眼婆娑的陶嬷嬷道,“锋儿是我的亲生骨肉,可他娶长嬴进门,我也是大抵交给了仪儿去办的。晖儿成婚,从头到尾我都没怎么着过家!如今被我轻忽的锋儿和长嬴没怨过我一句,倒是晖儿信了裴氏的话一起来问我亏待了裴氏!这十几年来我把二弟膝下诸子女当成亲生骨肉一样栽培抚养,到头来居然就得了这样的一个结果吗?”
  语毕,苏夫人泪如雨下。
  卫长嬴慌忙上前搀扶,与陶嬷嬷一起拿帕子替婆婆擦着脸,也哽咽了声音安慰道:“母亲千万不要伤心了,四弟想来也是一时糊涂,回去之后必然会想明白的。说到底今儿都是四弟妹犯混,想来是她自卑出身,到了母亲跟前紧张过度,才会想歪了去!四弟妹年轻不懂事,母亲别和她一般见识!等她懂了,怕是到母亲跟前来磕头都没脸!”
  苏夫人抓着三媳的手,哭道:“我如今哪里还敢让她到跟前来?更不要说磕头了,好言好语的请了她来一起劝解藏珠两句,她都能把晖儿一起拉了来问我亏待她之罪!再叫她来还不得说我要杀了她了吗?恐怕这辈子她肯给我磕头,也是我进棺材里那日了!”
  陶嬷嬷忙胡乱擦了把脸,流着泪道:“好夫人千万不要说这样的气话,为了个晚辈不值得的!”
  “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卫长嬴也急道,“母亲正当韶华,来日方长呢!怎么好提这样的话!”又说,“母亲这都是伤心极了!请母亲听媳妇一句进言:母亲向来拿四弟当亲生骨肉看的,这一回四弟成婚,母亲从头忙到尾,诸事无不亲自过问,没有一处疏忽!便是二婶还在来办这事,也不可能比母亲更周全了!母亲这样疼爱四弟和四弟妹,咱们家上上下下,外头的诸人,谁不是看在了眼里?四弟妹犯了混,她家里人总不可能一起犯混,母亲容媳妇一会打发人去和两位嫂子商议,明儿个务必要请了裴家人过府来说个明白的——母亲为了疼爱四弟和四弟妹,容得下今日的委屈,媳妇们可替母亲忍受不了!”
  苏夫人忌惮着沈宣和沈宙的兄弟之情,忌惮着沈藏晖年少、恋慕新婚妻子对裴美娘事事言听计从,她怕为了一个裴美娘伤了自己和丈夫、和当亲生儿子一样抚养长大的沈藏晖之间的情份——作为受了大委屈的当事人,她得识大体明事理主动提出来息事宁人,可想也知道这个婆婆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今儿这么犯糊涂的是沈藏晖自己,还说念着自己养大的侄子的份上忍一忍了,今儿挑事的可是侄媳妇!还是把自己一手养大的侄子都哄过去的侄媳妇!换了谁家大伯母都不可能不追究的。
  只是裴美娘不管不顾的闹了开去,苏夫人却是得顾着点儿体面,所以苏夫人自己肯定是哭诉一场委屈就算了——做媳妇的心疼婆婆,看不下去四弟妹这样欺负长辈,去跟裴家要个说法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就是沈宣和沈宙也不能因此说媳妇们不对。
  所以听卫长嬴这样讲了之后,苏夫人哭声小了一些,又劝说她“不必如此,这孩子过门才几日?传了出去只道咱们真的瞧她不起、故意为难她呢”。
  卫长嬴心想刚才还是“裴氏”,这会就是“这孩子”了,婆婆希望保住慈爱宽容名头的目的何其清晰?当下不假思索的道:“四弟妹本来就是母亲给四弟挑的妻子,若是母亲觉得她不好,或者瞧不起她的出身,母亲向来拿四弟当夫君他们一样看待,怎么可能为四弟聘她过门呢?话又说回去了,咱们海内六阀里头也不是没有年岁与四弟仿佛的闺秀,母亲独独聘了世家出身的四弟妹,可见母亲实是偏爱四弟妹才对!”
  苏夫人擦着泪道:“论起来你与美娘那孩子年岁仿佛,进门也是一前一后就隔两个月罢了,你都看得清楚,她怎么就这么糊涂?我若是瞧她不起,还聘她过门做什么?难为我一个做长辈的,和她无怨无仇,专门聘她过门来做了我侄媳妇再欺负她?!这天下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卫长嬴叹了口气,道:“所以说四弟妹可不是犯了混?这样简单的道理任谁都能想明白,偏她就不懂得!”
  “你们去和她分说清楚就是了,至于惊动裴家我看就不必要了,今儿这事情传出去,裴家脸上也不好看,咱们家也丢脸,这又是何必?”苏夫人叮嘱道。
  卫长嬴明白这是叫自己千万别忘记一定要把裴家人叫过来问问他们是怎么教女儿的,心领神会的道:“母亲这话说的叫媳妇们为难了,之前母亲的训诲媳妇还记得,咱们与二叔的子女俱是骨肉至亲,不可因私怨使得兄弟情份有损。可如今四弟妹完全不好讲道理啊,母亲和大姐姐好言好语跟她说话,她就说母亲和大姐姐联手起来欺负她!媳妇们怎么还敢去和她分说什么?媳妇想着她不相信咱们,总该相信自己娘家人,莫如请了裴家人过门来商议着说清楚罢,也免得因了她,使四弟都和咱们这边疏远了。”
  苏夫人就按着嗓子咳嗽了两声,虚弱的道:“我今儿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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