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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手-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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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巧芸带着三排离开郭庄不久，郭庄的人才发现徐三林死在了家里。有人认出了纸条上的字，再把徐三林的姘头救醒，听她说了整个过程。
那个姘头被吓得魂飞魄散，亲眼看到徐三林被杀，还是死在女八路手里，对她的刺激太大了。
郭庄很快就流出传言：汉奸徐三林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女八路杀死，她手里提着一把短枪，对着徐三林，抬手就是一枪，正中他眉心。
至于这个女八路长得怎么样，则众说纷纭，有人说她长得面目狰狞、鹄面鸠形，还有人说她长得秀丽可人、如花似玉。
女人、八路、锄奸、枪法如神、一枪毙命，这些元素，让这事越传越邪乎。以至于，徐三林的死，反而没那么注目。
张晓儒听到这个消息，是在他回到县城后。他没想到，关巧芸杀裴荣华无声无息，但除掉徐三林，却闯出这么大的名声。
对一名情报人员来的说，如果尽人皆知，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对关巧芸则不然，首先没人看清她的相貌，其次也不知道她的名字，这对宣传八路军游击队，震慑其他汉奸特务，都是有好处的。
张晓儒随后将董彪叫到办公室，痛心疾首地说：“看到没有？八路军的反击又快又准，稍一疏忽，就被他们钻了空子。”
董彪懊悔地说：“大意了。”
张晓儒提醒过他，也想见一下徐三林，可他没放在心上，结果人没见到，就被八路军干掉了。
张晓儒问：“那个女八路有什么线索？”
董彪苦笑着说：“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有人说她身高两丈，还有人说她能飞檐走壁、身轻如燕。”
张晓儒郑重其事地说：“要想办法找到这个人。”
晚上，张晓儒在住处，见到了已经进城的关巧芸。
张晓儒在县城没买房子，住的是原来三塘镇新民会长蒋思源的房产。距离新民会并不远，算是闹中取静。
张晓儒看到关巧芸后，笑吟吟地说：“这次你在郭庄算是一战成名了。”
如今的关巧芸，真要刮目相看，胆大、心思、机智、果断，再也不是那个冒失的小丫头了。
关巧芸说：“我才不要这个名声呢。晓儒哥，我想来想去，觉得在县城开饭庄和卖酱菜都不好。开饭庄要厨师，我们只有乔再生，酱菜馆也得从淘沙村拿酱菜。只要我们开了店，别人就会知道与你有关系。一旦有同志暴露，于你不利。”
无论是开饭庄，还是卖酱菜，都有可能牵扯出张晓儒。
张晓儒不以为然地说：“借用我的关系，你们才能更立站稳脚跟嘛。”
第二百七十八章 书计开会
关巧芸的三排，想在县城立足，当然要借重张晓儒的关系。可是，有个前提，不能影响张晓儒的安全。
张晓儒是双棠县二区区委书计，他的安全关系到到全区的抗日工作。开饭庄或卖酱菜，都会让人联想到张晓儒。
关巧芸觉得，三排不仅要在县城立足，还要尽量不引人注目。他们要努力成为七零五民兵连最有战斗力的排，而不是成为隐患。
关巧芸摇了摇头：“我们是来战斗的，不需要与你有关系，也不能与你有关系。我觉得，开家客栈比较好。同志们可以当伙计，也能当客人。敌人来检查，也好应付。到时候，你只要暗中关照一下就行。”
张晓儒惊诧地看了关巧芸一眼，她能提出这样的建议，说明她已经具备做地下工作的条件。
张晓儒微微颌首：“我跟老李研究一下。”
关巧芸高兴地说：“你同意了？”
张晓儒叮嘱道：“你的建议很好，我怎么会不同意？但有一条，开客栈没问题，不能亏本。”
关巧芸皱起眉：“啊，那要是亏了办？”
她可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以前在淘沙村，最多也就是给张晓儒的杂货铺卖过货。
张晓儒正色地说：“亏了就撤你的职！”
关巧芸叹道：“我太难了，不但要带好队伍，还要学做生意。”
张晓儒语重心长地说：“做生意也是革命嘛，你用的是组织经费，如果赚了，组织是不是就要受益？哪怕一个月赢几块钱，也能替组织买两石粮食吧？如果亏了，或许根据地的同志们，就要勒紧裤带过日子了。”
关巧芸苦着脸：“可我不会做生意怎么办？”
张晓儒说：“可以去别家客栈偷师，实在不行，就请个掌柜。但是，伙计得是咱们的人。经营客栈，也是革命，办好客栈，与在战场消灭敌人同等重要。”
关巧芸郑重其事地说：“我知道了。”
张晓儒跟她讲清了道理，接下来就不用张晓儒操心，她会想尽千方百计，经营好这家客栈的。
张晓儒叮嘱道：“当然，客栈经营好的同时，同志们的训练也不能落下。”
关巧芸问：“晓儒哥，徐三林除掉后，下一步怎么办？”
张晓儒冷冷地说：“当然是特务队和宪兵队了，许国英同志死在宪兵队，这笔账难道就这么算了么？”
关巧芸紧握拳头：“我们随时作好了为同志们报仇的准备！”
张晓儒又说道：“我们在敌占区行动，一定不能与敌人硬拼。一定要发挥游击战的优势，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有赚的买卖就干，亏本的生意不做。不用在乎一次消灭了多少敌人，每天如果消灭一个敌人，一年下来，就是三百六十五个敌人。也不要觉得，武器比人重要，一颗手榴弹，如果能炸死炸死哪怕一个敌人，也是划算的。”
几天后的傍晚，水泉村的汉奸李云生，突然得到一个消息，中共双棠县二区的区委书计，将在他们村开工作会议。
他心里大喜，掌灯之后，李云生溜出了水泉村，朝县城走去。
水泉村位于双棠县城东南三里，走到县城二十分钟就够了。今天晚上天上有个月牙，借着月色，他一路小跑着，十几分钟就赶到了县城的东南角。
“谁？哪个不开眼的，想吃枪子啦？”
李云生正要朝县城的南门走去，突然东南角的碉堡内，传出一个叽歪的声音。
双棠县城的地势，是南高北氏，城高的高岗高出城墙十米上下，城北的低凹低于城墙好几米，再向北二百多就是，就是流经全县的相思河。
日军第一次占领县城时，在南面的高岗修建了一个大碉堡，可以放一排人。中间阎军来后，又在城东南、西南增筑了两个碉堡。
没想到，这两个碉堡，在日军再次侵占双棠县时，没发挥任何作用，反倒是便宜了日军，每个碉堡，都放了一个警备班。
李云生不敢再动，谦卑地喊道：“别别，老总，我是水泉村的李云生啊，有重要消息报告宪兵队。”
“有什么重要消息？这个时候不开城门了。”
李云生说：“今天晚上，我村有共产党开会。”
郭庄的徐三林告密的事他听说了，抓到许国英后，听说日本人奖励了三百大洋。一个共产党一百大洋，日本人还真是出手大方。
徐三林虽然死了，但并没吓倒李云生，在巨额大洋奖励面前，他才不怕八路军报复呢。
“等着。”
碉堡内的警备队，听说晚上水泉村有共产党，不再废话。
碉堡有电话，可直接与县城内的机构通话。只是，他们没有直接打给宪兵队，而是向特务队报告。
谁知道李云生的消息是不是可靠呢，报告给宪兵队，如果是假消息呢？警备队与特务队才是一家，如果他们绕开特务队，被常建有知道，能有好果子吃？
今晚正好是二小队的董彪值班，他把李云生接到新民会，仔细听他报告。
李云生为了让董彪重视，不得不把底牌抛了出来：“董队长，今天晚上的共产党里，有一个大官，据说是二区的区委书计。”
想绕开董彪报告宪兵队是不行了，如果让这帮人知道，自己想绕过特务队，以后就真麻烦了。他只能乞求，日本人能参与抓捕。
董彪疑惑地说：“没骗人吧？你怎么知道二区的书计会来水泉村？”
李云生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错，我听他们说的，说晚上二分区的书计要亲自来。”
董彪不敢怠慢，马上说：“我去找大队长，如果抓到了这个二分区书计，赏金丰厚。”
常建有与张晓儒在打麻将，晚上最重要的事情，除了麻将还是麻将。
常建有一边摸着牌，嘴里还叼了根烟，随口说：“赶紧派人去抓啊，这次不要再让日本人插手了。”
董彪急道：“我们人手不够啊，要不把一小队也叫上？”
常建有摇了摇头：“不，我给你派两个班。”
张晓儒提议：“科长，要不我去一趟吧？”
常建有摆了摆手：“你留下打牌，这种事交给董彪就行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跳进黄河
张晓儒才到县城几天？特务队的人都没认全，怎么能让他参加行动呢？再说了，黄贵德还坐在牌桌上，让张晓儒带队，黄贵德如果输钱了怎么办？
自从张晓儒到县城后，黄贵德的手气确实转旺。
张晓儒点了点头，继续摸片。他其实早预料到了这一点，共产党今天到水泉村“开会”，并没有其他原因，董彪今晚值班罢了。
张晓儒不仅要替许国英报仇，还要让其他汉奸知道，敢告共产党的密，没人会有好下场！只有他们意识到，与八路军作对，将付出惨重代价后，党在县城附近的工作才好开展。
张晓儒假惺惺地问：“科长，兄弟们在抓共产党，我不去不合适吧？”
常建有笑吟吟地说：“放心，抓到了人，自然也有你一份功劳。”
黄贵德拿到一手好牌，催促着说：“打牌打牌，等抓到共产党再说。”
常建有说道：“天大地大，打牌最大，等他们回来，咱们的牌局也得散了。”
真要是抓到了共产党，当然要去看看，自从南县政府撤离后，主要精力就放在共产党身上了。
董彪带着特务队二小队，以及从警备队调来的两个班，在李云生的带领下，急匆匆去了水泉村。
快到水泉村时，董彪命令队伍停下来，水泉村一片漆黑，共产党很狡猾，要想抓到他人，就得把水泉村围得跟水桶似的。
董彪正准备布置包围的任务时，突然看到，从两侧扔过来十几个冒着火星的黑物，他还在想，难道是萤火虫？
可是，萤火虫的火光，没这么大啊，还冒着火星，像是导火索似的。
猛然，他意识到了什么，顾不上其他，马上卧倒。
“砰！砰！砰！”
“砰！砰！砰！”
人还在空中，周围突然响起巨大的爆炸声，董彪也被气浪掀得滚到一侧。
“砰砰砰！哒哒！嗖嗖！砰！砰！”
各种枪声、爆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整个伪军的队伍一下子被打乱了。也不用下命令，马上四散而逃。
机灵的，知道找掩体，或者就地卧倒，而往县城方向跑的，几乎都吃了大亏。
只过了一会，枪声和爆炸声都停止了，地上传来阵阵痛苦的哀嚎，八路军的这波攻击，特务队损失惨重。
等了好一会，没有其他动静，才战战兢兢地点燃火把。
董彪是个大块头，皮糙肉厚并没受伤。其他反应慢的，基本上都挂了。
水泉村的枪声和爆炸声，惊动了县城的驻军，当董彪带着手下，仓皇逃回县城时，与一支前来支援的日军小队遇上了。
没办法，董彪只好让手下重整旗鼓，再次返回水泉村。有了日军的加入，他们哪怕吓破了胆，也只能折回。
幸好，这次没有再遇到游击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水泉村方向的爆炸声，也惊动了常建有，水泉村离县城才三里，十几枚手榴弹一炸，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出来。
枪声加爆炸声，就算是黄贵德，也不敢再留他们打牌。否则，日本人追究起来，他这个县老爷，怕也不好交待。
常建有和张晓儒，正准备去水泉村一探容易时，董彪带着人回来了。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八具尸体，以及十四名轻重伤员。
常建有拦下董彪，怒声问：“怎么回事？”
董彪哭丧着脸：“我们还没到水泉村，就遭到八路军游击队攻击，兄弟们死伤惨重啊。”
常建有怒声问：“游击队呢？”
董彪轻声说：“不知道，当时黑灯瞎火的，我们只能就地还击。”
如果关巧芸听到董彪的回答，一定会笑掉大牙。三排开始攻击，到结束战斗，伪军都没有任何还击。
整个战斗非常顺利，三排没有任何伤亡。对了，有个战士扭伤了脚，如果一定要算的话，这或许是三排唯一的伤员。
张晓儒突然问：“水泉村那个送信的呢？”
死八个，伤十四个，晚上的战斗，可以说大获全胜。
董彪怒声说：“他倒躲得好，一点伤没有，被我抓回来了。”
他遭到游击队伏击，第一个怨恨的，就是李云生。如果不是李云生晚上来报信，自己能被游击队伏击。
可以说，是李云生马特务队领到了游击队的伏击圈。不管李云生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将面临特务队的怒斥。
张晓儒意味深长地说：“是该好好审审，有些人就是墙头草。”
董彪说“抓”回来，显然，在他心里，已经将李云生当成嫌疑人。
常建有冷冷地说：“回特务队。”
李云生好不容易躲过一劫，没想到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他其实也惊魂未定，水泉村什么时候有游击队了？如果有的话，他一定是知道的啊。他也很是疑惑，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常建有亲自审讯，他冷声问：“李云生，今天晚上的事，你有什么解释？”
李云生哭丧着脸说：“常大队长，我是真不知道啊。”
他以前并不认识常建有，以前只是远远见过，常建有又黑又高，目光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常建有一巴掌扇在李云生脸上：“不知道？八路军游击队可是在水泉村外打了我们的埋伏，你是水泉村人，敢说不知道？”
李云生捂着脸，他也是一头雾水：“我是真不知道。”
常建有怒道：“少装糊涂，我看你跟八路军是一伙的！”
李云生急道：“我来举报共产党，怎么会跟他们一伙呢？”
他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共产党这么难对付，还告什么密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呗。
张晓儒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谁知道会不会是共产党的计谋呢？”
游击队在伏击特务队，必须有人把他们领进包围圈才行。不管李云生如何抗辩，他把特务队领到游击队的包围圈，这是事实。
常建有怒吼道：“我看你就不要装傻充楞了，你假意向我们报告，实则为游击队做事，来人，把他绑起来！”
李云生大急，他现在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二百八十章 替罪羊
死了八个人，受伤十四个，这么大的事故，董彪承担不起，常建有也不愿意承担，只能找替罪羊。
无疑，李云生是替临罪羊的最佳人选。
李云生当然不会承认，他一心向着皇军，怎么可能是八路军的探子呢？但特务队有一百种办法让他承认，老虎凳加上辣椒水，当董彪拿着烙铁印在他胸膛时，李云生“承认”了一切。
上报宪兵队后，李云生也被愤怒的山本常夫砍掉了脑袋。宪兵部有几条狼狗，山本常夫最恨共产党，把李云生的尸体喂了狗。
这一举动，“震慑”了全县所有的八路军探子！
很多人当然知道，李云生不可能是八路军，更不可能为游击队做事，这一切只不过是特务队想找人顶包罢了。
可这种话，只能私底下说说，谁敢为李云生讨公道？
当然，一个李云生，并不能阻止所有的汉奸。两天后的晚上，东李高村的维持会长李勋令，亲自跑到县城报告，东李高村有共产党活动。
水泉村的行动，给特务队沉重打击。接到李勋令的报告，董彪不敢作主，跑到在水一方向常建有报告。
水泉村的行动，给特务队沉重打击，董彪与死神擦肩而过，这几天晚上都不敢出门。一想到要离开县城，去八里之外的东李高村，心里就打鼓。
除了董彪，特务队其他人，也都不想晚上离开县城。
以前共产党开会，最多就是扑空，共产党很少会带武器。可水泉村的游击队，又是枪又是手榴弹，一次投了十几枚手榴弹。
晚上不比白天，打人打了黑枪，都不知道枪从哪里打来的。
董彪见常建有沉吟不语，说：“大队长，我看这个李勋令就是存心不良，把他轰走算了。”
常建有比董彪处理得更有智慧：“如果真有共产党呢？仔细问清楚，如果消息确实可靠，天亮后再行动。”
特务队如果怕了游击队，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明天再行动，游击队必然跑了，到时也没人敢说三道四。
这让旁边的张晓儒很郁闷，三排已经作好一切准备，难道要让他们白忙一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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