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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有人不解道：“这野草少年，又是什么人？”

　　　　有好事者解释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这句诗听过没有？”

　　　　“这自然。”

　　　　“这首诗的作者就是野草少年啊。”

　　　　“这首诗，比之‘男儿何不带吴钩……’。似乎也不见得有多么出众吧。为何你们如此推崇？”

　　　　“呵，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位野草少年，写出来的可不单单只有这么一首诗。”

　　　　“还有什么？”

　　　　“前段时日，风行许都的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便是他所写。还有‘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亦是此人所做。”

　　　　这下子轮到问问题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了。

　　　　“此人……如此有才？”

　　　　“你以为呢！”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门口又有着一群人走了进来——正是荀彧和吕野等人。

　　　　“那个少年是什么人，怎么跟在司空大人的身边……。”荀彧一进来，自然是光芒万丈，所有人的眼神都汇聚到了荀彧的身边。

　　　　于是乎，吕野和曹真两人，也是落入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有认识两人的，这个时候则是立刻为那些未曾见过的解释了起来。顺带装成一副十分老成的样子，用一种极为轻描淡写的语气，来试图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这两人你都不认识，是不是刚来许都城啊？”

　　　　“那个高高壮壮的，是曹公的义子——真公子。”

　　　　“旁边那个看上去瘦弱儒雅的，则是真公子的好朋友。也是之前我们所提到的那位——野草少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这人突然停顿了一下。脑子里面微微有些卡壳。这个野草少年……真名叫什么来着。

　　　　但是此人经商有些年头，即便不知道也不会露怯，话音一转：“连这两人你都不认识，啧啧啧……。”

　　　　言语之中，则是有些微微的鄙视意味了。但是其余人也并不以为杵，他们这些商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些交情。这样的玩笑，还是能够开得起的。

　　　　随后便有人窃窃私语，似乎是对这种情况有些难以理解。

　　　　“那位真公子能够在司空大人身边倒是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只是那个‘野草少年’……又凭什么站在司空大人边上？”

　　　　“或许……是因为文采出众？”

　　　　“这说的什么话，那怎么又不见杨修、周不疑他们？”

　　　　“这……。”

　　　　许多人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为什么吕野会有资格站在荀彧的身边。但是更多的人，这个时候却是暗暗的将吕野的长相记到了心里。这人能够和荀彧站在一起，必然是有着什么出众的地方。在场的人也没什么人是傻子，反应过来之后，对于吕野则是变得更加的好奇了起来。

　　　　许多人这个时候四下打探着吕野的身份及信息。

　　　　一番繁杂之后，时间也是慢慢的流逝，很快，便到了今日的正题。荀彧站在大堂之中，四周的人于是也变得安静了起来，无论如何，荀彧的面子，他们还没有那种本事去拂掉。

　　　　在饭菜的香味，时而悠然传来的丝竹声之中，等待着今日的正题。

　　　　“今天之所以邀请大家过来……。”

　　　　“有个东西，想让诸位看看……。”

　　　　“不管是制作、售卖，今天我们将会将其中的权利以一种竞价的方式……。交到诸位的手中。”

　　　　……

　　　　荀彧话音一落，下面的众人便有着窃窃私语。

　　　　“什么东西如此郑重其事？”

　　　　“想必是什么奇珍异宝吧。”

　　　　“奇珍异宝还能够批量制作？”

　　　　“这……。”

　　　　话音嘈杂，而墨香苑外，这个时候秋风更急，无数的乌云从远处的天际之中以极快的速度席卷了过来，整片天空上面的星星一时之间全部都被遮盖。

　　　　夜色，于是更显得深沉了。就好像是一滴快要滴落的墨水一样。

　　　　黑云压城，似乎有着一场大雨，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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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孟德新纸

　　　　人声嘈杂，许多人这个时候都是在议论纷纷。有的人怀疑荀彧到底能够拿出什么样的东西，觉得或许也只是不过如此。更多的人，这个时候却是在盘算着，以自家的财力到底有没有可能从如此之多的人手中将荀彧引以为傲的那个东西给拿到手。

　　　　今晚的聚会本就是荀彧召集起来的，这个时候荀彧话音微微一顿，朝着身后的吕野看了一眼，心中犹豫，最终下了决心，朝着吕野点了点头道：“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便由这位小友来为大家分说吧。”

　　　　此言一出，更是嘈杂再起。

　　　　原本众人心中便在猜测这吕野和荀彧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倒好，荀彧干脆直接将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吕野来负责。这让这些人如何能够不怀疑，有人觉得或许是吕野家世显贵，有人则觉得有可能是荀彧想要扶持后辈。

　　　　但是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却无法猜出来。

　　　　吕野倒是觉得无所谓，落落大方的便站到了人群前方，朝着跟在荀彧身边的一个随从点了点头，那随从便将手中的一个包裹递了过来。

　　　　“在场的诸位，年纪都足够是我的叔伯辈了，小子先向大家问个好。”吕野作揖。

　　　　随后又道：“此次将诸位请到这里来，确实是有一件泽被天下的好事情要与大家商议。当然，随之一同的，还有极为丰厚的利润。”

　　　　下面的那些来自各地的掌柜、行商，这个时候依然是在窃窃私语。

　　　　“丰厚的利润……。”

　　　　“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没有收到过风声……。”

　　　　“有司空大人作保，这件事情可信度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那可不一定，荀大人到底是文人出身，我们都无法判断一件商品到底能有多高的价值，荀大人又是哪里来的信心？”

　　　　这个时候众人并没有详细的继续交流下去，但是这样的一番交谈，总归是在这些商海沉浮多年的老油条的心里面留下了一些影响。各人心中有着各人的想法，或许在某个合适的时候，都会一同的迸发出来。

　　　　吕野说话平稳冷静，颇有大家之风。

　　　　将包裹慢慢的打开，露出来的，则是一纸洁白。

　　　　“今日，我们要给大家看的……便是此物！”

　　　　吕野用力从包裹之中抽出来一张纸，肆意飞扬。哗哗哗，纸张的响声以一种极为清脆的方式传达了出来。

　　　　“这是……。”

　　　　“纸张？”

　　　　“如此昂贵的东西，哪里有什么好多的利润。”

　　　　在场的这些来自四处八方的商人们，相对而言自然算得上是见多识广的。一眼便能够认出来吕野手中的纸张，和他们当初见过的蔡侯纸、左伯纸差不太多。于是不由得诧异了起来，他们或许算得上有些钱，但是蔡侯纸、左伯纸这样的东西，却依然不是他们能够运转的过来的货物。

　　　　吕野的语气依然冷静，看着在场的这些人接着说道：“诸位且先静静，等听我说完，再议论也不迟。”

　　　　“你们没有看错，今天之所以让你们过来，为的，就是你们所看到的的这个东西。”

　　　　说话间，吕野将手中的纸张举了起来，以确保在场的人都能够看到这在摇曳烛光之下，反射出银白色光泽的纸张。

　　　　“这是司空府手下的工匠们最新研制出来的一种新型纸张……。”说道这里，吕野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又郑重道：“我们称之为——孟德新纸。”

　　　　吕野记得曹操写过一本兵书，就叫做《孟德新书》。由此可见，曹操也是一个喜欢虚名的人。既然如此，那便投其所好，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之前吕野便已经决定这样去做。而这个名字，则是在荀彧一脸便秘，但是却无言反驳之中定下来的。有荀彧背书，吕野心里也算是稍微安定了下来。

　　　　“嗡嗡嗡……。”

　　　　“孟德新纸……。”

　　　　“曹公研制出来的？”

　　　　“不知道比之蔡侯纸、左伯纸有什么区别？”

　　　　下方的人群之中再一次变得骚动了起来，不过这种情况是在吕野的预料之中的。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于是继续平缓的说着：“这种纸张，造价低廉……。”

　　　　然而在场的那些商人、掌柜们的讨论声音却是越发的激烈了起来，吕野的声音变得有些小了。但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使得绝大部分的人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每一张纸……造价不足两文。”

　　　　原本还在肆意争吵、讨论的那些人，在这个时候，则是变得瞬间安静了起来。似乎一根针掉在地方的声音也能够被听的清清楚楚。

　　　　有人吞咽了一口口水，强行将自己心中的震惊给压了下去，询问身边的人：“他刚才说什么……。”

　　　　身边的人亦是一脸的茫然：“他……似乎是在说这种纸张的造价，只需要……只需要不到两文钱的成本。”

　　　　“哈哈，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此精美的纸张，怎么可能只要两文钱不到的成本。”

　　　　旁边这人的声音却显得有些干涩，道：“可是……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那我就……。”

　　　　话还没说完，脸上神色却变幻莫测。

　　　　是啊，如果万一是真的呢……。

　　　　“荀大人在这里，总不至于连荀大人也跟着这小子一同哄骗我们吧？而且这纸张的名字叫做孟德新纸，说不定连曹公都曾知晓……。”

　　　　有些关节之处，原本或许于吕野而言还有些错漏，但是在这些商人的脑子里面，却已经帮吕野找了许多的原因填补上去。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岂不是发达了？”

　　　　在场的许多人，眼神在这一刻，都变得炙热了起来。若是吕野一个人，说这纸张的造价只需要不到两文钱，在场的人怕是会一人一口唾沫将吕野给淹没掉。

　　　　因为一张如此精美的纸，只需要不到两文钱的成本，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实在是太过颠覆。无法想象。但是现在不同，吕野的身后站着荀彧，荀彧是不可能骗人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些商人们几乎是在瞬间，便意识到了一场极大的机遇砸到了他们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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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诚意

　　　　场面一度变得混乱了起来。几乎所有的人，这个时候都在热切的讨论着，吕野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声音也是变得更加的洪亮与清朗。

　　　　“既然大家都已经听到了我所说的意思，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便是将这孟德新纸的制造工艺以及在各地的售卖权利，交给在座的各位。”

　　　　当下便有人询问出声。

　　　　“怎么个说法？”

　　　　“这件事情先不着急，大家可以先看看我们所研制出来的纸张。比之你们所见过的那些纸张之间的差距在何处。”吕野随后将包裹之中的纸张抽了一叠出来，散发给在场的这些商人以及世家大族的掌柜们。

　　　　众人手中拿到了纸张，于是便细细的摩挲了起来。

　　　　“这纸张略显粗糙，没有蔡侯纸精美。”有见多识广之人，一眼便看出来了吕野和曹真两人所改造的这种纸张的缺点。

　　　　有人用口水轻轻点在了纸张上面，随后道：“这纸张的吸水效果倒是还算不错。只是不知道用墨写上去的时候，效果会如何。”

　　　　“这有什么好猜测的，直接下上去不就知道了？”

　　　　于是便有人拿来笔墨纸砚，示意那人写上去。吕野看着众人的这些动作，并没有阻止他们的意思。吕野没有见过蔡侯纸和左伯纸长的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吕野却有信心，自己所改进的纸张，价值绝对要比蔡侯纸、左伯纸的价值要高。

　　　　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造价便宜而已。

　　　　这个时候，有人已经落笔，随后皱起眉头：“我曾经在清河郡有幸用过一次蔡侯纸，笔墨落下，一清二白。此纸虽好，但是比之蔡侯纸还是略有不如。”

　　　　然而不远的地方却有人幽幽的说道：“蔡侯纸造价几何？此纸造价几何？”

　　　　于是之前说这纸不如蔡侯纸的那人，瞬间就变得沉默了起来。蔡侯纸、左伯纸固然精美绝伦。但是价格却也根本就不是寻常读书人能够承受的起来的。

　　　　一时之间，众人沉默了下来。所有人的心里面都在思考，这样的东西为什么荀彧会好心到将之交出来。

　　　　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们，这个时候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却没有多少人发现，在墨香苑的一个角落之中，有一个人的眼神之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前日那人送来的情报……说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

　　　　“啧啧啧啧，改良之后的造纸术……居然造价能够低廉到这种程度……。如果能够为主公将这东西拿回冀州，到时候害怕那些世家大族们不会趋之若鹜么？”这人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荀文若啊荀文若，任你聪明一世，怎么也想不到身边跟了十余年的老仆最后会出卖你吧！”这人脸上有着阴狠。

　　　　……

　　　　……

　　　　而一边的荀彧，坐在案桌之前，身边立着的，却是司空府长史刘岱（非前兖州刺史刘岱）。两人面色如常，没有多大的变化。

　　　　除此以外，就连钟繇、孔融等人，这个时候也是神色为之动容。钟繇孔融，虽然身在朝廷，但是在他们的身后一样是有着极为庞大的世家势力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这经过了改良之后的造纸术，他们更能够感受到将来为整个天下所带来的的改变。

　　　　一边的刘岱这个时候轻声对着荀彧道：“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上钩……。”

　　　　荀彧却是狠狠的瞪了刘岱一眼：“慎言！去东城看看满伯宁有没有将之前我的吩咐准备好。”

　　　　刘岱自知失言，连忙唱喏而走。

　　　　荀彧一个人端起身前的酒爵，微微皱了眉头：“这一张大网撒下去……也不知道能捞上来多少条鱼。如果满伯宁布置好了，此事毕了，定当记他大功一件。”

　　　　随后眼神四处扫荡，充满了锐利。似乎想要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台上的吕野这个时候依然是在侃侃而谈，下面的荀彧则是微微摇头。心道自己这小师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种事情如此上心。

　　　　但是言行举止之间，却也有一种大家风范若隐若现。这又让荀彧在心里面暗道自家师傅挑选徒弟的眼光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辣啊。这小师弟，估计本事也不俗。

　　　　那边的话语，这个时候依然在继续叙述。

　　　　“我相信这纸张的价值，你们应该都能够体会得到。如此神器，曹公也不打算藏私。这纸张的生意，还是大家一起来做比较好。这天下十三州，我相信以在座诸位的本事，应该都能够覆盖得到。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来仔细商量一下……。”

　　　　下方的那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之中有的都是难以掩饰的骇然。天下读书人何其之多？如果这纸张真的能够普及开来，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啊。

　　　　“当然，这造纸技术，我们不可能无偿的教给大家。如今天下大乱，唯有曹公拥护天子坐镇许都。曹公赤胆忠心，一心想要的便是光复汉室。前些日子袁公路面北而王，曹公心急如焚。眼下徐州战乱又起，曹公忠心赤胆，奈何却被粮草困惑。诸君都知道，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曹公大方的将这造纸术与诸位分享，自然……也是需要看到诸君的诚意的……。”吕野扯着曹操的大旗，放肆的忽悠。

　　　　在场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当然知道吕野说这番话的意义是什么。给他们看了这造纸术的精妙之处，在场的自然也能够意识到这造纸术到底价值几何。别看吕野说得好听，但是言下之意却是十分的赤果果。

　　　　不过是钱，吕野的意思当然明显。所谓的诚意，看不见摸不着。唯有真金白银，能够显露。

　　　　于是立刻便有人高声吼道：“清河郑家，愿出1000贯助曹公平叛！”

　　　　却不料有人嗤笑：“你们郑家未免也太小气了一点吧？”随后将自己的手腕高高举起：“颍川荀家，愿出5000贯，助曹公平叛！”

　　　　此言一出，许多人的眼神都落到了远处正在闭目养神的荀彧的身上。颍川荀家，自然就是荀彧的家族了，然后荀彧脸色古井无波，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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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暗涌

　　　　一道道锐利的目光投射到了荀彧的身上，荀彧却老神在在，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的表情。心里面却是暗道自家人做事情真的没脑子，把自己放到一个如此尴尬的位置。

　　　　五千贯，也亏他们能够说得出来。拥有如此之大的利润，岂是区区五千贯便能够拿到手的？不仅愚蠢，而已还极为吝啬。自己当初都已经说的明明白白，却不知道为何还要这样去做。

　　　　在场的这些人看到荀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