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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河未冷-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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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马后炮,李若水等人,还是非常认真地点头,“你说的对,不能让他们连名字都留不下。张队长那边,肯定有整个保安中队的花名册。脱离险境之后,咱们就跟他去要!”
“小柔,你的话没错,但是不要现在去提。张队长,张队长这会儿心里头恐怕非常难受!”
“这个建议好,咱们回头就做。就把他们的名字刻在那座山上,让他们与山川一块不朽!”
“我家有钱,这事交给我。回头肯定办得妥妥的……”
几个年青人窃窃私语,很快,就达成了一致,并且拿出了非常具体的负责者和实施方案。本以为,自己把声音压得足够低,不会被保安队的人听见。谁料,话题刚刚告一段落,保安中队长张洪生,已经大步流星走了过来,“我们赶去北平给二十九军助战之时,走得过于匆忙,根本没带花名册。但我们中队所有人的名字,我都在心里记着,如果有笔的话,可以现在就默写出来给你们!”
“笔?没,没有!” 李若水等人窘得手足无措,红着脸摇头,“张队长,我们,我们没,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不想让他们牺牲得默默无闻!”
“我知道,我也不想!”张洪生咧了下嘴,轻轻点头,“那你们等着,我看看能不能找到笔。如果找不到,就拿树枝烧黑了,记在衬衣上!”
“张队长,不用着急,等到了固安在做也行!”“张队,张队……“
李若水等人不理解张洪生为何连两天功夫都不愿等,在逃命途中横生枝节。纷纷站起来,低声拦阻。保安中队长张洪生却没有回头,大步走向自己的弟兄,挨个询问对方是否随身带着笔。直到从一名从前担任过杂务的弟兄手中,借到了一支铅笔头,才又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一边从身上脱衬衣,一边大声命令,“李队长,我说,你记。咱们现在就写,写好了再走!”
“现在?” 李若水更加困惑,眉头皱得紧紧。
然而,为了不引发什么误会,他终究没有再多废话。接过铅笔和衬衫,按照对方的口述,迅速记录下一个个熟悉或者陌生的名字,“崔怀胜,金胜强,路文,王得财,李小五,陈土生……”
名字不多,才记了半件衬衫,就宣告结束。张洪生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才又像托付宝贝一般,将衬衫塞进了李若水怀里,郑重请求,“替我收好,到了固安那边,就立刻去办。拜托了,你们几个都是读书人,肯定比我讲信誉!”
“张队长放心,我们肯定说到做到!” 被对方没头没脑的话语,说得心中发紧,李若水站直了身体,郑重点头。
张洪生如释重负,立刻带领队伍重新启程,任凭几个年青人,顶着满头雾水在自己身后窃窃私语。
当夜幕再度来临之时,李若水等人,才终于明白了,为何他要把名字留得如此匆忙。
足足有两个连的伪军,从左右两侧的树林里杀了出来,将大伙儿的去路和退路,卡了个水泄不通!
第七章 修我矛戟 (三)
“一个都不能放过,全给我抓回来,一个都不能放过!” 伪冀东自治委员会主席殷汝耕拍着桌案,大声咆哮,嘴角处,白沫飞溅。
冀东保安队是他在日本人的援助下,精心打造出来的铁杆嫡系。非但编制和装备远远超过日本人在东北三省扶植的满洲国军,其战斗能力,也不可轻视。三天前,这支花费了他许多心血的精锐,居然公然造了日本人的反,还把他给抓了起来,准备押送到北平城内交给宋哲元处置。好在,关键时刻,华北驻屯军忽然得到了内线消息,在德胜门外对起义军进行了截杀。他才趁乱逃过了一截,躲进六国饭店里等候尘埃落定的消息。
“亦公,制怒,制怒,当心身体,气坏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伪冀东自治委员会秘书长池宗墨笑着递上一碗碧螺春,低声安慰。“日本人天上派了飞机,地上重兵堵截,咱们手下剩余的所有弟兄,也全撒出去了。据说香月清司为了给通州死掉的特务们报仇,连二十九军被困在北平城内的将士,都直接放走了。那张庆余等贼即便肋生双翼,还能直接飞到保定去?放心,也就是最近三五天的事情,香月长官那边,肯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注1:殷汝耕字亦农,所以池为了表示尊重,称呼他为亦公!”
“我不是被怒火烧晕了头!” 殷汝耕接过茶碗,毫无风度地一饮而尽,然后将景德镇出的雪瓷茶碗重重地丢在地上,“我是,我是心疼啊。四千多人,足足一个旅的精锐。就这么没了!你知道不知道,满洲那边,四千人就可以编三个师了!” (注2:满洲,即伪满洲国,包括当时的东三省和察哈尔一部分。)
“知道,知道,但是,俗话说得好,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池宗墨丝毫不觉得被冒犯,先弯腰将地上的茶碗碎片亲手一一捡起来,然后继续笑呵呵地安慰。“况且啊,这也未必是坏事。保安队战斗力越强,人数越多,亦公你越不安全。”
“这是什么屁话?” 殷汝耕此时此刻需要的是有人陪着他一起发泄,而不是一味地跟他唱反调,皱着眉头瞟了池宗墨一眼,大声质问,“莫非你也觉得,殷某才德不能服众?”
“误会,亦公,你真的误会了小弟我。我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么?!” 池宗墨挨了白眼儿,依旧不敢生气。只是陪着笑脸低声喊冤,“如果不是当初在东京求学之时,就对亦公您心折,在下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都追随您的鞍前马后?!”
他跟殷汝耕是浙江平阳同乡,年纪比殷小了七岁,多年来,一直视殷汝耕如“亲兄”。而殷汝耕对也极为照顾,将他从欠了巨款跑路的落魄经理人,一直提拔到了华北蓟密区行政督察署秘书长的职位上,后来又亲手向日本人土肥圆贤二推荐了他,让他作为伪冀东自治委员会第二号人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注3:土肥圆贤二,日本特务头子,各位伪政府的成立,都有他的身影)
所以,这次殷汝耕落了难,池宗墨立刻放下了手头的所有事情,第一时间返回了北平。虽然没赶上日本特务对殷汝耕的营救行动,却在殷汝耕脱险住进六国饭店之后,始终陪伴左右。哪怕殷汝耕由于受了打击,情绪屡屡失控,也始终笑脸相待,口中毫无任何怨言。
如此忠心耿耿的鹰犬,这年头打着灯笼都难找,特别是在刚刚遭到保安队集体背叛的情况下,池宗墨的行为,更是显得难能可贵。故而,听完了此人的解释,殷汝耕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讪讪笑了笑,主动向对方赔罪,“的确,的确! 宗默,别生为兄的气。你应该知道,为兄如今这里,这里乱的厉害!”
一边说着话,他用手指指自己的心口,不断长吁短叹,“唉!你跟我都在日本读过书,日本人的性情,你还不了解么?以前我能镇得住场面,能替他们招募来兵,他们才对始终对我高看一眼。而如今,我手下的保安队造了反,他们,他们眼里,唉,恐怕殷某人的行情从此一落千丈!”
“亦公言重了!我是你的弟弟,你心里难受,不向我发火,还向谁发火?” 池宗墨哪里肯接受“恩公”的道歉?摆着手后退熟不,哑着嗓子回应,“另外,凡事多往好处看。您手头原来有好几支保安队,加起来兵马过万,这真的未必是好事儿。日本人那边,其实也怕您做第二个马占山啊!”(注4:马占山,抗日英雄,东北军名将。曾经假装投降,骗了日军的补给之后再度竖起义旗。)
“啊——” 殷汝耕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脸上的遗憾和愤怒,瞬间就变成了恐惧。
做傀儡,其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傀儡太笨,太弱,就会惹得幕后的操纵者嫌弃。而傀儡如果太聪明,他强,则会让幕后的主人心生忌惮,甚至果断下手除之。从这个角度上看,殷汝耕忽然发现,自己前一段时间,很多表现都大错特错。所以,华北驻屯军在向宋哲元发起进攻之时,先派飞机朝冀东保安队的驻地前丢了几颗大炸弹,也就“顺理成章!”
那绝对不是什么误炸!虽然轰炸过后,华北驻屯军司令官香月清司,曾经亲口打过电话来解释。华北各级日本官员,也对误伤了“友军”,表示了深刻的遗憾。当时,殷汝耕还为“主人”的大气,而深受感动。现在经过池宗墨的提醒,才终于明白,日本人的炸弹,为什么差点儿就直接掉在自己头顶上!
那是分明就是一个警告,警告他老老实实按照日本主人的安排,不要以为有了点儿本钱,就可以跟主人讨价还价!如果日本人想,随时都能将他手下的保安队缴械,甚至斩尽杀绝。而他殷汝耕,除了痛哭流涕之外,做不了任何事情!
真相,让他感觉恐惧,也无比心痛。原来,他对日方命令执行得不折不扣,对敢于反日的学生和百姓一再痛下杀手,依旧没能让日本人彻底放心。他做得如此努力,甚至专门娶了日本太太,居然还没被香月清司当做自己人。而得不到日本人的认可,这世界上,哪里还有他殷汝耕的容身之地?南京那边早就恨不得一枪毙了他,延安那边,也将他列为四大汉奸之首……
正心碎欲死间,却忽然又听到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好臂膀池宗墨,低低地补充,“亦公,这回没了兵,对于日本人来说,你就再也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将来想要用你的话,也更为放心。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清楚!” 仿佛溺水之人忽然看到了一根稻草,殷汝耕顶着满头的冷汗,一把拉住了池宗墨的胳膊,“不要吞吞吐吐,快,快说!”
“是,亦公!” 池宗墨缓缓将殷汝耕的手指推开,低声回应,“只是亦公也要约束家人自爱,切莫再打狡兔三窟的主意!否则……”
“哪有,我哪有,你胡说!” 刹那间,殷汝耕的脸色大变, 瞪圆了眼睛,连声否认。
“亦公,你可能还不知情!” 池宗墨笑了笑,继续低声补充,“大公子跟四哥那边,始终都保持着联络。而您的孙女,在学校里,据说也颇为活跃,几度带头为二十九军募捐!”(注5,四哥,殷汝耕的四哥殷汝郦,号柱公。是同盟元老。殷去日本留学,是他一手操办。但兄弟俩后来分道扬镳。)
“你是说我四哥柱公?” 殷汝耕踉跄后退了几步,直接跌进了沙发当中,“宗墨,你也知道,我四哥是黄兴的好友,我跟他向来不是一路。至于我家那个不孝子,过几天,我一定会狠狠收拾他。包括小柔,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送她去读书!”
“书还是要读的,否则将来怎么持家?!” 仿佛丝毫没听出殷汝耕话语里的推脱之意,池宗墨再度含笑摇头,“只是女孩子么,还是最好不要读那些过于激进的书,也别接触那些激进的人。亦公,你对我有知遇提拔之恩,我这辈子,都不会害你!”
“我知道,我知道!” 殷汝耕擦着冷汗,连连点头,“我一会儿就给家里打电话,让他们严加约束自己的言行。特别是,特别是小柔那孩子!”
说着话,他眼前猛然闪过一个娇俏的身影。几年前,每当他最筋疲力尽的时候,替他揉肩,替他捶背,替他端茶倒水,缠着他说那些海外奇遇,东洋故事……
“殷福,叫你们营长殷福出来见我!” 距离北平五十几里外,殷小柔握着一颗露出引线的手雷,缓缓穿过伪军的队伍。“我是他堂姑,有事情跟他商量。如果他敢说自己不在,一会儿就让他给我收尸!”
这一刻,她的身影,高过了周围所有七尺男儿!
注1:殷汝耕字亦农,所以池为了表示尊重,称呼他为亦公!
注2:满洲,即伪满洲国,包括当时的东三省和察哈尔一部分。日寇既想让伪军替他卖命,又怕伪军造反。所以给满洲国伪军的编制极为荒唐,四百个人就是一个团,千余人就是一个师。
注3:土肥圆贤二,日本特务头子,各位伪政府的成立,都有他的身影。
注4:马占山,抗日英雄,东北军名将。曾经假装投降,骗了日军的补给之后再度竖起义旗。
注5,四哥,殷汝耕的四哥殷汝郦,号柱公。是同盟元老。殷去日本留学,是他一手操办。但兄弟俩后来分道扬镳。
第七章 修我矛戟 (四)
“殷家妹子,你回来,回来啊!” 张洪生忽然像发了疯般冲上前,试图将殷小柔拖回自己这边。
如果早知道殷小柔提出跟他一起去跟敌军营长谈判之时,在衣袖中偷偷藏了一颗手榴弹,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带上这个女孩子同行。当初他本以为,带上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在身边,可以让率部将自己团团包围的伪军营长殷福降低戒心,然后趁机将其拿下做为人质,逼迫伏兵让开道路。却万万没有料到,殷小柔居然如此大胆,如此决然,竟抢先一步发难,直接赌上了她自己的性命。
“张队长,你当初没猜错,我的确跟殷,你们以前的殷委员长是一家人,我,是他的亲孙女儿!” 殷小柔笑着回头,用另外一只没拿着手榴弹的手,轻轻推中了他的胸口。
她的力气不大,却将张洪生的身体,推了一个踉跄。当即停住了脚步,双目圆睁,手臂颤抖,呼喊声戛然而止。
殷汝耕的亲孙女,殷汝耕的亲孙女!他原本只是怀疑,一笔写不出两个殷字,却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眼前这个跟大伙一路同生共死殷小柔,跟大汉奸的关系,居然如此之近!
作为一个曾经把江湖义气,看得比国家民族还重的旧军官,他和他的同伴们在抓到了老上司殷汝耕后,明知道此人不死,会给起义部队带来大麻烦,也明知道日本鬼子和特务,不会坐视一条忠犬落到陷阱而不顾,仍然一致做出决定,将此人送到怀仁堂,交给宋哲元处置,而不是将其以叛国罪当场处决,陈尸示众。
如今,他又冷不防发现,老上司的亲孙女,就在自己眼前,并且曾经跟自己一路相濡以沫。试问,他怎么可能还有勇气,去触碰对方的身体?去强行拉对方回头?如果殷小柔跟着伪军们离开,哪怕接下来双方谈判破裂,仍然要决一死战,至少,殷小柔本人不会再遇到任何危险。而如果殷小柔留在了他身边,留在了保安队中,枪弹无眼,即便这一次,他可以护着对方突出重围,下一次再遭到敌军拦路,或者小鬼子的空袭,他又拿什么去保护对方平安?!
“别担心,殷福绝对不敢伤害我。况且你当初只是奉命行事,并非起义的主谋!” 殷小柔的话继续传来,像刀子般,字字句句戳着他的心脏。
“殷家妹子!” 猛然用双手遮住面孔,张洪生无力地蹲了下去。“你这样,你这样让我,让我今后怎么做人?!”
一群大老爷们,最后要靠一个弱女子舍命保护才能脱身,其中滋味,恐怕未必比当场战死好受。不光张洪生一个人这么想,主动请缨跟着他来施行劫持敌军指挥官计划的王希声,李若水两个,同样羞得无地自容。只有先前平时心高气傲冯大器,此时此刻,表现得却极为淡定,先一把扯住了张洪生的胳膊,直接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又笑着向殷小柔挥手,“我想起来了,我早就该想到,你是平阳殷家的人。你放心去,这边还有我!”
“谢谢冯哥!” 殷小柔笑着向冯大器挥了下手,转过身,在伪军们的簇拥下,走向远处的军用帐篷。伪军的营长殷福,早就听到了她的话,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见到她越走越近,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来,“小姑,侄儿给您行礼了。您快点儿把手榴弹放下,快点儿放下,这玩意非常容易误炸。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五祖爷爷他,五祖爷爷他非活剐了我不可!”
话说得虽然可怜,他的一双小眼睛,却滴溜溜乱转。随时准备寻找机会,将手榴弹从殷小柔手里一把夺下,然后立刻将自己这位远亲堂姑捆起来,直接派人送回北平。只可惜,对于他的狡猾,殷小柔早有防备。微微笑了笑,忽然亮出了右手小拇指,“小福子,虽然你比我年纪大,但是我比你辈分高。所以,我是死是活,肯定赖不到你身上。”
小拇指上,灰白色手榴弹引火弦,绕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如果谁敢冒冒失失地去抢手榴弹,等同于直接将手榴弹拉燃了火。顿时,伪营长殷福的小眼睛,就定在了眼眶中。惨白着脸接连后退数步,才又壮起胆子,拱手求饶,“小姑,小姑,别吓我,您可千万别吓唬我。我服,我服了还不行么?您,您握紧,握紧了,不要动,不要动,我听您的,你说什么我都听,您说什么,我都听还不行么!”
也难怪他态度如此恭敬,虽然二人都出自浙江平阳殷家,但他的身份,却跟对方根本没法比。对方是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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