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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唐(营候)-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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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人手握重兵,身份很高,千万不要与他们动手。他绑让他们绑,不要有任何反抗,余下的事情交给小弟来办。保证大家安然无恙,一根汗毛也不会少!”
二人见李栋神色严峻不同往日,眼中十分焦急,忙道:“我相信你的能力。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难道坐等挨刀不成?”
“放心,这个人我认识,他只是副将,拍不了板定不了案,主将还在后面。千万不要动手!”李栋连比划带眼神制止,低声急劝他们。
“认识?副将?”窦刘二人十分疑惑,但听李栋说认识此人,也就不再作反抗的企图,让府兵把自己绑了。他们以为这只是个障眼法,目的是给老百姓看的,认识嘛!
说话间府兵将李栋、窦建德、刘黑闼三人绑了起来。李栋岿然不动,稳稳当当站在原地,让府兵绑了个结结实实。
秦琼和罗士信一看急红了眼,奋袖出拳,闯上来准备打退府兵,将李栋等人救离虎口。
“二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千万不要打乱了我的计划,束手就擒,让他们绑!”李栋虽然被绑,嘴还可以说话,劝止秦琼和罗士信。
李栋的话,秦罗二人还是愿意听的,便站住不动,也让府兵绑了起来。
这四人各有各的能耐,要不听从李栋的劝阻,当场与费青奴动起手来,绝对把这些府兵杀得落花流水,横尸当场。
可严重的问题是,随后呢?能对抗得了齐郡数万府兵以及来护儿开往辽东的大军铁蹄么?不要说他们五人,五千也白搭!
况且李栋早就知道,窦建德会在近期得罪大隋府兵,落个全家被杀的下场。现在费青奴闯进来以后,李栋一下子就明白,源头就在这里,稍有反抗和对决,后果不堪设想,就力劝众人俯首就擒。
只要张须陀或叶善继、来护儿三人中任意一个人知道,事情就会迎刃而解,费青奴便会被命令放掉一干子人。他们三人心知肚明,李栋现是当今圣上杨广眼中红人,绝不会冒险得罪他。
带剑大汉见李栋等人甘愿被绑,大感意外,“呛啷”抽出腰间长剑,朝天一举,大吼一声:“俺张金称不服!他与俺的恩怨,关你们鸟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速速将他们放了,不然俺手中长剑可不答应!”
“哼哼!张金称又是哪块地里的哪根葱?左右,与我拿下!”费青奴脸带不屑,冷哼几声,命令府兵闯过去拿下。
李栋等人被绑以后挤在一起,听到张金称自报姓名,面面相觑。
李栋心想,这条大汉果然是史书有记载的名字。张金称生性仗义任侠,虽与窦建德争风吃醋,也不愿意他们在被别人绑走,耽误争夺和比试,扫了他的兴致。
不过他也是悲剧英雄,大业未成,兵败被杀,可惜了一条好汉!我得想办法救下他来。
“张金称仁兄,切听小弟一言,不要和他们动手!”李栋大喝劝道。
“嘿嘿,谢了!不过俺从不认识你,也不会像他们一样愚蠢,听你劝告任由他人绑缚!得罪了!”张金称说完,挥舞手中长剑,切菜切瓜一样,举手投足间,把那些府兵打倒或刺伤,摆脱眼前的障碍以后,跳过去直取费青奴。
张金称的随从也赶忙抽出武器,叮叮当当与府兵激战一团。
宴春阁本来是寻花问柳之所,眨眼间血流遍地横尸当场变成了丧葬岗,躲在远处观望的众人吓得魂不附体,争先恐后四散逃奔,不一会大厅就空空荡荡,只留下台上的颜如玉和瑟瑟发抖的老丶鸨了。
府兵们正与张金称的人力战,无人看管李栋等人。窦建德走到颜如玉身边,安慰她说:“如玉不要害怕,我摆脱了困境,随后一定回来找你!”
颜如玉脸色惨白,脸上划出几道清晰的泪痕,点头哽咽回道:“嗯,奴家听你的便是。”
“如玉放心,下次再来,我一定把你赎出宴春阁,脱籍还你自由。”厅间战斗十分激烈,时机稍纵即逝,窦建德抓紧时间向颜如玉表明心迹,给她吃颗定心丸。
“奴家侍候别人,一生身不由己,你若为奴赎回自由,奴家作牛作马回报你的大恩大德!”颜如玉仰起粉脸,抽抽嗒嗒,梨花带雨,看上去让人心疼。
他们二人相互表白心迹,春意盎然,郎情妾意。浑然不把眼前刀来剑往,杀气四溢的恶劣环境放在心上。
张金称执剑跳来,费青奴不退反进,从一名府兵手中顺手夺过一杆长枪,拨开刺来剑招,反手一荡,横扫张金称下盘。
张金称脚尖用力,纵身离地而起,躲过长枪横扫,身体凌空之时,手上却不示弱,手腕猛拦,又刺出一剑,直取费青奴双眼。
费青奴急忙把长枪收回,从上而下压住剑尖,用力下按。
张金称腰身一扭,身体电转,使出一个倒挂金钩,双脚朝费青奴头顶袭来。
长枪抖然树起来,枪尖对准张金称的双腿倏然刺出。
张金称不及时收回,踢不到费青奴,腿先被枪刺穿,非得流血受伤不可。他身体凌空,阻不住下落之势,眼见就要被刺穿。
他手中长剑徒然刺及地面,身体有了借力之地,双腿霎时分开,躲过枪尖,两腿一夹,用腿使出一招“双风贯耳”,向费青奴脖子间夹去。
这招变化惶然,费青奴猝不及防,被夹个正着。双手用力抱住他的双腿,身体一滑,把张金称硬生生摔在地上。
两人扭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一会你翻上来,一会他翻上来,打了个难解难分,分不清谁胜谁负,谁吃亏谁占便宜。
李栋心里十分焦急,怎么才能将他们分开呢?
第100节:大将军风范
宴春阁大厅内,府兵人多占优势,很快把张金称的随从或伤或绑,一个不留全部收拾得稳稳当当。
当费青奴落下风,被张金称压在身下时,几十把长枪短刀抵在他后背前胸,封了个严严实实。
张金称再动弹一下,势必被乱刃穿身,血溅当场。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也只好束手就擒。
虽然被绑,张金称并不服气,眼睛盯着费青,奴怒容满面,高声喳呼:“人多有什么了不起的,让俺张金称小看你的为人!有本事和俺单对单个对个,公平打斗一场,比试一下谁高谁低!”
“我费某眼里从来没有公平这个词儿!胜——是武贲郎将终生追求的唯一结果。”费青奴冷冷说道:“要怪也只能怪你的随从拉稀,经不住府兵一划拉就全躺下了。”
“他们败关俺鸟事!是条好汉的与俺公平比试!”张金称还没有醒悟过来费青奴话里的含义,大呼小叫,连声叫屈。
“哼哼,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随从败了,也就是你败了!”费青奴以得胜的身份,洋洋自得意:“日后兵营有打擂的机会,到时你可以展试身手,我会与最终取胜的人一较高下!但要看你能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了!”
说完,费青奴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栋一眼,意思是说,咱俩的事儿也还没完。
李栋知道他眼神的含义。在张须陀的后花园,他吃了亏,他刚才说得很明确,取胜是武贲郎将的终极目标,到现在还念念不忘与自己比出高低。
李栋一句话也没有说,依然保持沉默的态度。
沉默不是懦弱,不是胆怯,也不是逃避,而是一种选择。沉默是力量的积蓄,沉默是等待时机,也只有强者才会选择沉默。弱者只会告饶和哭泣,强者的沉默也是一种自信,自信早晚会打败你。
“全部带走!”费青奴大手一挥,毫不客气将李栋等人连拉带扯,从大厅弄出去。他们走以后,又命府兵劫走颜如玉,搁在一个马车里,带离了宴春阁。管你什么花魁,管你什么摇钱树,老子费青奴今晚先开开心再说吧!
老丶鸨当然不愿意颜如玉被带走了,哭天抢地,寻死觅活的。可她一个弱女子,怎能抵挡虎狼之师?何况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通。
叶继善和来护儿呆在第三层雅间,老丶鸨安排了几名颇有姿色的歌妓陪在他们身边,并一再保证,跳完一曲就让颜如玉到楼上给他们敬酒。
二人左等不见人来,右等还是不见人影,心中暗暗着急。
楼下大闹打起来的时候,来护儿本已吩咐贴身府兵下楼打探情况,被叶继善拦住了。他说:“在我的一亩三分地儿上,谁敢如此嚣张?将军一万个放心,绝不会有什么问题。一些客人经常在楼下争风吃醋,万一我们的身份透露出去,被人说三道四也不好听啊!”
来护儿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儿,按住性子又等了一段时间。仔细听时,楼下传来的声音,似乎是费青奴在大声喝斥,他就要下楼看个究竟。
叶继善一把拉住他道:“这会打得正热闹,看热闹的人也正多,稍后我们一起下去,只要有我在,绝不会出任何问题。”
来护儿只得又坐下来。心里却在生闷气,如果是费青奴在喊叫,他干吗不派人向自己禀报?没有我的命令,谁给他的权利可以私自动武?难道想造反不成?
又坐了片刻,来护儿再也坐不下去了。万一兵营出了大问题,那就不只是面子的问题,而是自己性命还能不能保住的问题了。这时楼下也安静下来,隐隐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
叶继善没有理由再拦住来护儿下楼,只得随着一块下去。
到楼下见老丶鸨坐在大厅门口鼻子一把泪一把哭得很无奈,来护儿派府兵问她怎么回事。
老丶鸨一见是刚才的官员模样的人,便哭诉起来,把大厅里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全讲了一遍。只是那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只说带兵的和带剑的打起来。哭诉不是不让颜如玉上楼给他们敬酒,是被别人掳走了,并请来护儿给她做主。
来护儿扭头看了一眼叶继善,说道:“这里是你的治属,还是由你来做安排吧,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
叶继善答应一声,把老丶鸨带到一旁问话去了。
来护儿迈步出了宴春阁,心里很遗憾,今天竟然没能见到的花魁,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来齐郡,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她。
费青奴带着余下的府兵守在门外,见到将军出来,忙上前请安,吩咐马车驶过来,让来护儿上车。
前脚迈到车上,后脚还在地上时,来护儿朝四周打量一下,微皱眉头,疑惑问道:“随兵怎少了这么多?”
费青奴稍稍一怔道:“他们先回去了。由我保护将军安全,绝不会出问题。”
“楼下刚才很热闹,你没去看看?”来护儿紧接着又问一句,语气很平淡,好像没有发觉费青奴撒谎似的。
“两名嫖丶客争风吃醋闹起来,这会儿都已经散去了。”费青奴稍感紧张,生怕被来护儿看穿把戏。
“哦,那就回吧。”来护儿不咸不淡说了一句,钻进马车,放下帘子。
“出发!”费青奴命令道。
马车驶离数丈后,费青奴背过身悄悄擦一把额头冷汗,心里暗暗感叹:好玄啊,差一点被将军看穿。
回到兵营,入坐中军大账,费青奴道:“来将军,如果没有其他事,末将就先回账去了。”
“等下!”来护儿叫住费青奴,屏退账内所有府兵,一个也不留,账内只有他们二人。
费青奴一见这阵势,心里扑腾扑腾开始敲起鼓,难道事情败露,被将军看破了?他只得硬着头皮,胆颤心惊地跪坐一旁,等候将军问话。
“青奴,我且问你,我待你如何?”来护儿笑着问道,语气平缓,好像拉家长一样。
“将军待末将恩重如山,在下终生铭记,没齿难忘,做牛做马也难以回报将军之万一!”费青奴强声回道,心里已经开始打颤。没有任何理由,将军问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是何用意?
“既然如此,我再问你,军中出了叛贼……”问到这里,来护儿打住话头,沉吟一会儿,语气徒然变冷,厉声厉气:“又将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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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用智不用武
来护儿将军厉声质问,军中出了叛逆怎么办。
费青奴被吓得魂不附体,脸如死灰,回说:“按律……当斩……”
“你既然知道按律当斩,为何不经我允许,私带府兵闯入宴春阁绑人?把人带走又是谁给你下的命令?谁给你扰乱齐郡的权利?”
“去时和回时少了那么多府兵,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来护儿大发雷霆,手拍桌面啪啪作响:“当时问你,是再给你一次醒悟的机会!没料你胆大包天,连我也不放在眼里,现在胆敢欺瞒于我,日后就敢拥兵造反!”
费青奴再也坐不住了,抢步出去,变坐为跪,磕头求饶:“将军饶命,将军救我……”
“天作孽,犹可饶;自作孽,不可活!”来护儿横眉立眼,脸色冷峻,逼视费青奴道:“违犯了开皇律,就是圣上想救你于水火,也得再三掂量!”来护儿徒然起身,在桌后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大声斥责。
“将军……”费青奴连连叩头,话带哭腔:“末将追随将军大半生,鞍前马后,胆颤心惊,不敢有半分的差迟……念在往日情份上,还请将军饶末将一条小命……”
费青奴说完跪伏地上再也不敢抬头了,生死悬于一发之间,他已被吓得抖若筛糠,嘤嘤低声啜泣。
来将军只需轻声断喝,把府兵叫进账内,拖走费青奴,那就代表他彻底玩完了。可是来护儿并没有这样做,相反还把府兵支出账外,这就是私下教育批评,再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挽救一个人才比培养一个人才,要轻松容易好几倍。何况即将开赴辽东,正在用人的时候,来护儿哪能忍心宰杀自己的力将?可不这样做,日后真的造反了怎么办?
先把你吓得屁滚尿流,以为小命肯定交待了,已经不做求生念想了,转眼再给你指一条生路,使你内心感激不尽,愿意肝脑涂地回报不斩的大恩大德。
大将军的御人之术,境界果然非凡!
“糊涂哇你!青奴,你来告诉我,来齐郡我们主要干什么的?”来护儿复又坐下,语气没有刚才那么激烈,手指轻敲桌面,反声问道。
“征……丁。”费青奴仍然俯在地上,不敢抬头,闷声回道。
“征丁?愧你还知道征丁。这不得依靠齐郡叶继善和张须陀替我们左右张罗?即使是我,也要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在他们治属下,你怎能生出越俎代苞这等事端?”
“征丁干什么?让你带去青丶楼耀武扬威,与嫖丶客大打出手?不是,绝对不是,而是开赴辽东,执行圣上的旨意,与高句丽叛贼决一死战!那才你是大展身手的好机会,而不是当前眼下!”
来护儿自说自话,半是开导,半是批评,既指出费青奴犯的错误,又激励他阵前拼杀,誓死杀敌。思想工作做到这份上,果然老辣到家,炉火纯青。
“是!将军教训得是!末将一定誓死杀敌,纵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从来护儿的语气里,费青奴听出一条生机,一个改过的契机,连忙信誓旦旦表明心迹,对来护儿越加感恩佩服起来。
“既然你也知道错了,在宴春阁带走的人,就把他们交出来,带到这里来。”来护儿停顿一下,又反问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末将这就去……”费青奴起身,忙不迭地回说。生怕一不留神,再被来护儿捉住小鞭子往死里整,他已被吓破胆了。
不一会儿,账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叫嚷声不断,间或夹杂着府兵的喝斥声和女人的哭泣声。
账帘一挑,涌进来二十余人,分别是李栋、秦琼、罗士信、窦建德、刘黑闼、颜如玉、张金称以及他的十几名随从。所有人都被五花大绑得结结实实,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不服不愤儿,只有颜如玉一个小女子,抽抽答答,低声哭泣不止。
来护儿稳坐大账,一见李栋也在被绑之列,身体就是一怔,微一皱眉头,便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费青奴是偏将,不知道李栋深受圣上青睐,来护儿可明明白白知道,张须陀和李栋的画像,已经呈送辽东阵前,要不了多久,极有可能送他到辽东面见圣上。
现在如果得罪了他,将来他在隋炀帝面前歪歪嘴,吧唧几句风凉话,依杨广喜怒无常的性格,不要说费青奴本人,就是来护儿也吃不了兜着走。
眼下对李栋只能恭敬奉承着,好言好语哄着,好酒好菜招待着,不求他在圣人面前能为自己说几句好话,只要不黑自己一把就烧高香了。
现在可好,把人五花大绑,还有可能抢了他相中的女人颜如玉,费青奴这厮闯祸不小,绝不能轻饶他!
来护儿脸上带笑,连忙闪出桌案,亲手给李栋解开绳索,安慰道:“让你受惊了,受惊了!他不知道情况……”
说着,命人给李栋看座。
账前府兵赶忙又添了一席,要李栋坐下。
李栋哪能坐下?坐下就代表原谅了费青奴的所作所为。岂能这么简单就饶过了他?多少得让他吃些苦头。
李栋站着没有动地儿,对来护儿一抱拳,施礼说道:“谢将军抬举之恩。屈屈在下,没有半分功名,只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受将军如此大的礼遇,心中倍感不安!”
“只是……”李栋看着被绑的一行人,说道:“他们还被绑着……”
“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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