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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界潜规则。可华舟却是业内皆知的清廉人物，他已经快到退休年龄，没有公司任何股权，还非常难得的从不收礼。
　　宋维扬说：“华董，今天这个礼物，你不收也得收。”
　　华舟笑道：“只见过强买强卖的，没见过强行送礼的，我倒是想看看宋老板带来的礼物是什么。”
　　宋维扬对两个跟班道：“干活吧。”
　　两个工作人员立即拆箱，很快取出电脑进行组装。这台电脑非常奇怪，多出许多额外零件，甚至还附带有铁质小抽屉。
　　“这是什么？”华舟好奇道。
　　“电子收银台，”宋维扬等电脑组装完毕，拿起扫描枪说，“这玩意儿对着商品条码一扫，商品信息就直接录入电脑了。电脑自带金山公司编写的全中文收银软件，自动计算应付金额，自动计算找零金额。收银员再按下这个键，抽屉就弹出来了。抽屉分为几格，可以放置不同额度的钞票，使用起来非常方便。”
　　华舟立即联想到一个场景：收银员飞快扫描着商品，电脑软件自动结算，然后抽屉弹出迅速找零。
　　“好东西啊！”华舟高兴道。
　　宋维扬笑问：“这礼物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华舟连连点头，问道，“多少钱一台？”
　　宋维扬说：“大量采购的话，只需要6000一台，附赠全中文收银软件。主要是这个扫描枪很贵，国内没有现货，只能依靠进口。”
　　华舟立即拍板说：“我需要先试用一下，如果好用，我一次性订购600台！”
　　“华董爽快，”宋维扬乐呵道，“我还以为要费一番口水，所以才亲自上门来说服，哪想到华董这么有商业眼光。”
　　华舟说：“宋老板如果不来，我估计明年就要去美国采购了。”
　　随着超市行业的竞争愈发激烈，各大品牌都在尝试着引入西方先进模式。
　　华联超市如今的各类管理费用，占销售总额的4％以上，而沃尔玛在美国本土却能控制在2％以下。整整2个百分点的差距，对零售行业来说简直致命，所以今年开始打造“智能化采购中心”：超市使用ECR系统，根据自己的需要，在超市里一键式下单，各个供货商立即就能得到详细信息。
　　而这种电脑式收银台，属于超市POS系统的一环，国内只有很少一部分超市已经安装。即便安装了，也几乎没有扫描枪，因为有大量的商品包装不附带条码，你想扫描都没地方可扫的。
　　即便是沃尔玛、家乐福等大品牌，在中国也非常落后，至今没有把ECR系统建设完全，许多沃尔玛、家乐福都还是人工收银。
　　还是那句话，感谢国家，感谢政府。
　　中国为了扩大商品出口量，从1988年开始成立“中国物品编码中心”，在90年代初大力推广商品条码。刚开始那几年，只有出口商品才有条码，因为没条码会受到很大限制。
　　而随着入世谈判的不断推进，中国在1998年重新修订商品条码的标准，终于把五花八门的国内条码给规范起来。那时国内已经有近5万家企业、50万种商品拥有条码，但除了出口商品，其他产品的条码都敷衍了事，随便印在包装上做样子，用扫描枪都扫不出来结果——这也是沃尔玛、家乐福在中国的超市没有扫描枪的原因，纯属摆设嘛。
　　直至今年7月，中国加入WTO在即，国家质监局发布了《商品条码印刷资格认定工作实施办法》，将商品条码的印刷和资格认证进一步规范。目标是在三年之内，让中国商品条码合格率达到80％以上。
　　华舟让员工从仓库里搬来几十种商品，他亲自拿着扫描枪做实验。结果接连扫了一盒饼干、一袋方便面和两瓶饮料，全都没有反应，华舟疑惑道：“机器坏了？”
　　宋维扬笑着把一瓶喜丰冰茶凑过去，“滴”的一声，电脑立即显示出商品信息：“机器没坏，是商品条码问题。有的条码印刷不合格，有的干脆就是无效条码。今年8月份之后生产的商品，条码合格率应该更高，因为政府已经加强了监管。”
　　华舟皱眉道：“扫不出来就没用啊。”
　　宋维扬说：“可以直接输入条码编号，收银员熟练之后，几秒钟就能搞定。”
　　华舟试着自己操作了一下，刚才扫不出来信息的商品，果然有三款可以通过输入编号显示。只剩下一盒饼干，怎么输入编号都无效，显然那是商家自己随便糊弄的。
　　宋维扬道：“这种无效条码的商品，就只能用超市的店内码了，或者干脆人工来结算。”
　　华舟心里自有打算，已经进货的无效条码商品，那就先用人工结算方式，同时勒令商家必须改进。如果下一批货还扫描不出来，那么对不起，这种产品咱们超市不收了，“国企＋超市”属于大爷中的大爷，商家只能老老实实听话。
　　华舟又体验了一番收银软件，让他最满意的是蔬菜瓜果的结算。软件可以预先设定单价，收银员只需输入重量，不用再人工计算总价。
　　宋维扬道：“如果华董舍得花钱，可以买个打印机连上，直接在结算的时候出发票，还能在卖蔬菜水果的时候打印店内码。”
　　“是个好主意！”华舟非常满意。
　　神州芯片使用的是ARM构架，无法支持微软系统，自然不能用来做个人电脑。那就改变思路呗，宋维扬提前选定了一款国外的基于linux的系统，在此基础上请金山开发收银软件，再设计好收银平台的细节，只等着神州芯片研发成功。
　　这是一个空白市场，全国的超市越来越多，目前还没有任何竞争产品。
　　宋维扬亲自谈定了业界第二的华联超市，神州的销售人员立即拿着华联的订货单，跑去找业界老大联华超市谈生意。盛海的华联和联华都搞定之后，便再去找“盛海一百”，谁知这破公司领导居然说要开会讨论。
　　“盛海一百”还没开会讨论出结果，京城华联和济城华联已经答应采购，另外还有其他6个连锁超市品牌给出订单。
　　事实上，神州的收银电脑此时刚开始大规模生产，宋维扬带去那台是人工组装的。
　　电脑还没下线呢，就已经拿到总计5000多台订单。而且利润奇高，每台电脑的税前利润可达2500元，把联想低端电脑的利润甩出几条街。因为这玩意儿除了对主板散热有要求之外（连续工作），其他性能要求都非常低，原则上只需要运行一款收银软件即可。
　　接下来，神州科技还会联系打印机公司，推出附带打印功能的收银电脑。
　　只要把货铺满全国大超市，那零零散散的小超市也会跟进。而且这种小超市的数量会越来越多，甚至发展到一条街好几家，这些都是神州电脑的潜在客户。


第488章　【随风潜入夜】
　　随着市场营销人员的工作推进，收银电脑的广阔市场，迅速而直观的呈现在眼前。
　　据统计，此时中国营业面积5000平米以上的大型超市，一共有12000多家。这也是现阶段神州收银电脑的重点客户，借着国家整顿商品编码的东风，以及大型超市的运营升级，几乎是一谈一个准儿。因为国内没有第二款收银专用的电脑，在市面上找不到中文版收银软件，甚至家乐福和沃尔玛都打算采购神州电脑——总不能从国外运来吧？
　　由于中国对外资超市还没完全放开限制，外资超市发展扩张很慢，家乐福入驻中国好几年也才20多家分店。因此从1995年—2005年，属于本土超市发展的黄金10年，现在已经有了遍地开花的征兆。
　　最为明显的就是营业面积2000—5000平米的综合性超市，目标定位是“居住区购物第一站”，这种超市的数量已经有好几万家。它们没有自己的物流配送中心，也没有智能化订货系统，当大型超市普及收银电脑之后，这些中等超市必然要迅速跟进。
　　还有一种就是社区便利店式的小超市，10年后这种超市的数量最多，但现在还没有得到足够发展。大部分依旧属于便利店，商品被柜台给隔开了，要买什么都得靠店员拿出来。
　　到了2005年，中国彻底放开对外资超市的限制，沃尔玛、家乐福瞬间狂飙突进。本土超市竞争也更加激烈，联华把华联给压得喘不过气，永辉超市又顺势崛起，而上千万家的便利店也转型为小超市。
　　在2005年－2012年期间，那才是收银电脑最热卖的时代！过了2012年，国内超市行业就要迎来倒闭潮，因为店铺租金不断涨价，导致超市数量飞速减少。
　　神州科技没有打广告，就是一家一家的谈，先去找大型超市，再去找中等规模超市。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神州收银电脑的销量就接近10万台，税前毛利润达到2亿多元！
　　包括联想在内的电脑厂商，完全就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儿，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神州电脑已经彻底占领了大型和中型超市。
　　而且，神州高端电脑的销量也被带动，因为越来越多的超市正在搞智能订货系统。收银电脑属于前台机，而订货系统则需要高性能的后台机，超市下订单时干脆顺手买一两台神州高端机型。
　　在拿到足够的订单之后，神州科技直接找到清华紫光合作。清华紫光此时还没开始做电脑，一看有那么多订单，顿时就心动了，答应专门研发一款跟神州收银电脑配套的打印机。这种打印机不但可以直接出小票，还能在蔬菜瓜果称重后打印超市店内码，便于到收银台结账。
　　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清华紫光害怕被方正、四通等企业抢生意，非常配合神州科技打伏击战。两家公司故意把自己的标志，放在电脑和打印机的内侧下方，即便联想、方正的老总亲自去超市买东西，也不会发现这些电脑和打印机是国内产品。
　　独门生意就这么一直做着，等联想、方正、四通、长城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收银软件根据客户的反馈，宋维扬让金山那边不断改进更新。裘伯君和雷军当年发誓只做通用软件，现在完全被宋维扬带跑偏了，毕竟是要恰饭的嘛，如今专业软件做得飞起，甚至专门为此成立了一个部门。见超市那边生意火爆，金山立即着手破解国外的ECR系统软件，照猫画虎弄出一款中文版。
　　而清华紫光则砸钱研发扫描枪，这属于他们的老本行，90年代很多国内安检设备都是紫光的，而且还生产扫描仪。
　　这就形成了一个铁三角，或者说一条龙服务。
　　超市前台用神州收银电脑、紫光打印机和扫描枪、金山收银软件，超市后台用神州高端电脑和金山ECR软件。
　　联想、方正、四通和长城哪里插得进去？如果他们只卖电脑，超市客户也不干啊，还得弄软件和打印机才行，而市场基本盘又被神州占领，他们花再大的力气投入，也只能抢一口剩饭吃。
　　莫名其妙的，神州科技就跟清华紫光结成战略伙伴，神州甚至低价授权专利，允许清华紫光生产U盘。此后，每次神州告国内U盘厂商专利侵权，都会带着紫光一起打官司，于是发现官司比以前好打得多。
　　神州、紫光和金山的超市生意都是隐形的，同行不关注、媒体不关注、百姓也不关注，就像从来就不存在一样，但却悄无声息的占领了这个领域的大半壁江山。
　　对了，顺便一提。
　　宋维扬的老家容平市，今年也开了第一家超市，营业面积5000多平米。
　　开业那天优惠大酬宾，鸡蛋1毛钱一斤，大门都被顾客给挤坏了。整个超市直接陷入瘫痪状态，看热闹的人比货架商品还多，鸡蛋、纸巾等超低折货物直接被抢光，只能人工操作的收银员累得想哭。
　　而且超市的东西被偷了很多，毕竟此时许多商品连条码都没有或无效，就更缺能被警报器接收信号的软硬标。开业那天人多得没法看监控器，鬼知道谁把东西往衣服里藏，门口的警报器直接成了摆设。事后一统计，被偷的东西价值好几千，气得超市的外地老板直骂此处全是刁民。
　　市内第一家超市的火爆，立即让本地商人眼红，半年内连开了三家中等规模的超市。
　　中国的超市行业就是这样做起来的，特别是偏远地区，这些小地方的老百姓没见识啊，把超市当成非常高大上的玩意儿，进去之后发现这里的东西居然更便宜，于是口口相传更具吸引力。只要有一家开业，立即就会出现跟风者，这些全都是神州收银电脑的潜在客户。
　　宋述民也给自己的大舅哥开了家超市，选址位于老城区的火车站附近，客流量特别大。
　　宋维扬的大舅一家都是老实人，不好安排进公司，现在有了一家超市，今后也算是个小老板了。宋维扬听说消息，立即送了两台收银电脑过去，将其打造成容平市第一家拥有收银电脑的超市。


第489章　【急流勇退】
　　林卓韵端着茶杯过来，热情招呼道：“郑大哥，喝茶！”
　　“弟妹客气了。”郑学红笑着说。
　　林卓韵自觉离开房间，跑电脑前写小说去了，客厅里只剩下宋维扬和郑学红。
　　郑学红吹着浮在水面的茶叶道：“怎么还住这破房子啊？该换一套新的，这房子在四楼还没电梯，爬上爬下够费劲的。”
　　宋维扬笑道：“是你该减肥了，还怪楼层太高。”
　　郑学红叫苦道：“我哪有时间减肥啊，整天忙死我了。老弟，我现在一个私人助理、三个行政助理、四个秘书都不够用，整天忙得晕头转向，这次来盛海就是找你解决问题的。”
　　“怎么了？”宋维扬问。
　　郑学红说：“我有退休的想法。”
　　宋维扬惊讶道：“好好的怎么想着退休，是谁给你气受了？”
　　郑学红揉了揉脸说：“老弟，咱们的关系就不用绕弯子了。我连高中都没读过，很多生僻字都不认识，英语也只知道说哈喽噎死谷拜。但我现在的职位是什么？喜丰公司的副总裁兼COO，方方面面我什么都要管，我是真的撑不住了。这么说吧，我现在全靠几个行政助理，不然我连一些文件都看不懂。我本来想去学那个什么MBA，拿到教材我头都大了，咱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
　　宋维扬笑道：“事实证明，你把喜丰的运营工作搞得四平八稳，目前来说非常合格，甚至可以评价为优秀。”
　　郑学红摇头道：“那是因为你给我配了一个很厉害的副总裁助理，我做出的那些决策，有大部分都是他确定的。我就一个橡皮图章，每次等着开会和签字就完事儿，有些时候签字完了我都是懵的。”
　　“你真想退休？”宋维扬问。
　　“真的，不是假话，”郑学红说，“现在喜丰的股价又在下跌，而且是持续性下跌。我这个位子太重要的了，现在股价跌得我肝疼，我害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咱们公司给整黄了。反正我现在又不缺钱，安安心心做股东多好，何必要死皮白赖的占着位子不动？”
　　港城在索罗斯离开之后，就一直是大牛市。但随着美国互联网泡沫被戳破，港股也在持续性走跌，现在跌势已经越来越明显。
　　之前喜丰和联想股价不断上涨，是因为两家公司的业绩太好，属于那种逆市增长的特例。现在什么业绩都不顶用，港股大环境摆在那里，不但喜丰开始持续性下跌，联想的股价也已经跌到62元左右。
　　喜丰股价最近连跌13天，把郑学红给吓到了，整个人压力越来越大，生怕一不小心成了公司罪人。
　　宋维扬问：“退休之后啥事儿不干？”
　　郑学红说：“我可以调任监事会主席，做一个锦衣卫头子，保证帮你把公司的歪风邪气杀住！我跟你说，现在公司越做越大，贪污腐败的现象也变得越来越严重。我来管这个事情，可以掌握限度，该敲打的敲打，该含糊的含糊，比让我当副总裁兼COO有用多了。”
　　“这也可以，”宋维扬道，“你比较倾向于让谁来接你的位子？”
　　郑学红笑道：“我的那个副总裁助理啊，首都经贸大学的高材生，又是你在复旦MBA班的学生。最近一年喜丰的运营决策，至少有四成是他帮我确定的，剩下六成是杨信亲自做主，让他顶上来没有任何问题。”
　　宋维扬说：“就怕不能服众。”
　　郑学红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决策层都知道我老郑是草包，也知道我背后站着个厉害的师爷。这样吧，我暂时继续兼任副总裁，把他提升为COO，我给他保驾护航半年，就可以完成交接了。”
　　“我同意，”宋维扬道，“你回去再跟杨信商量一下，多听取一下杨总的意见。”
　　郑学红笑道：“我懂，不能驳了老杨面子，要将相和睦嘛。”
　　宋维扬说：“那就没问题了。”
　　郑学红突然感慨道：“唉，当初咱们三个一起闯特区。你现在是飞到了天上，陈桃也在不断提升自己，就我这个大老粗还原地踏步。只怪年轻时候没有多读书，跟不上时代，迟早是要被淘汰了。”
　　“别扯了，”宋维扬开玩笑道，“大半年不见，你都开始伤春悲秋了，这就是一种进步啊。”
　　郑学红当然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