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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骗你了？”她目光灼亮地看着我，表情依然很平静。
　　我有些生气了，“你从没跟我说过你是成教毕业的。”
　　“我也没跟你说过我是普高毕业的啊，怎么就说我骗你了？”
　　“你……”我竟然无言以对。
　　“再说你也没问过我啊，我为什么要说这个？难道你不是因为喜欢我这个人跟我谈恋爱？而是以为我是普高毕业的才跟我谈恋爱的吗？”
　　我“……”。
　　明明原本是我有理的，怎么吵了两句，就变成她是主导了呢？
　　我不服，“你在征婚简介上写得是不是本科？本科毕业证呢？”
　　姜西依然一脸淡定，“没有本科毕业证。”
　　“那这是你撒谎了吧？”
　　“我也没撒谎！我写本科是因为我已经被北师大成考汉语言文学专升本录取了，成人的课程都比较简单，拿到毕业证只是个时间问题，我还计划在学习期间生个孩子呢。”
　　“生……生孩子？”这话题是不是跳跃得太快了。
　　“那怎么了？成人课程业余时间就可以读完了，顺便生个孩子，还不耽误我写小说。”
　　听她这么一说，计划还真是完美呢，但是……等等，我不能被她带跑了。
　　“你跟我说实话，普通教育你读了几年？”
　　在我们这些努力学习的孩子眼中，成教那都不叫上学，那就是混文凭的地方，文凭也是水得没一点含金量，就跟14k金似的，跟我们这985级别的大学根本没法比。
　　“六年！”
　　“六……什么？”
　　乍一听，六年还挺长，可稍微一想便反应过来，六年不就是小学毕业吗？
　　“所以你是小学毕业生？”我觉得我整个三观都被毁完了。
　　“说话别那么难听行不行？我是没读过初中和高中，但我参加成人高考时那也是要学习的啊，再简单也要考试过线的啊，除此之外，我读的两年影视节目制作专业的大专学历，还是脱产学习呢！”
　　反正在我的意识里，成教学校的学生都是混的，这个话题已经无需再争论了。
　　“我们分手吧！我接受不了一个小学毕业的女朋友。”
　　原本我曾自以为是的得意过，我以为我跟姜西之间，是我的聪明智慧套路到了一个优秀姑娘的浪漫故事，结果是两个穷x互相套路的故事。
　　“分手？”姜西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两个字，继而她的脸色冷了下来，“我如果跟你说，我要是想赚钱会比你赚得多，我只是太喜欢写小说，才会放弃了很多赚钱机会，我并没有把钱看得太重，你信吗？”
　　“我信你个鬼！”
　　我怎么可能信，我一个985毕业的硕士，每月赚四千块还加班加点累成狗呢，她一个小学毕业生，能在北京找到什么好工作，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我说我写小说是有前途的，你以前不是相信的嘛？”
　　看她的样子，是企图说服我不要跟她分手，哼，还想给我画大饼套路我，没门儿！
　　我说，“姜西啊，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我们都应该面对现实！”
　　她精锐的漂亮大眼突然一挑，好像有利箭飞出来一般，声音拔高了八度，“你现在确定要跟我分手吗？”
　　我浑身一抖，瞬间脑海中飘出很多跟她在一起的那些甜蜜、美好画面，还有，她对我好。
　　我的脑子在无限度的纠结着，我知道“分手”这两个字的分量有多重，亦有多伤人，所以，我……
　　“不……不确定……了！”说完之后，我抿紧了唇，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好没出息。
　　可是怎么办呢？尽管她很多方面条件看起来很差，尽管她其实就是欺骗了我，可她身上也有很多闪光点，我就是舍不得她啊！更舍不得让她伤心难过。
　　一听我改口妥协了，姜西一下扑到了我的身上，直接把我压倒在床上了，撞得我后背疼死了，而后她在我耳边吹着馨香的热气，使劲撩拨我般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我就知道，我看上的男人，不会那么容易放弃我的！”
　　我扭头不吭声，装高冷！一副她想强上我的样子，还冷冷地问，“我什么都没有，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真的纠结了我很久，我一直都没想明白。
　　姜西突然瞠着她那双漂亮得惊艳的大眼睛，深情地望着我，望得我都浑身发热了，她才开口。
　　“我原来预想着找对象的条件也是没房的男人不找的，但是吧，遇到你之后，那些脑子里原来预想的经济条件啊什么的，就都显得不重要了，我想这就是所谓的，人对了，其他东西就不重要了，人要是不对，那些东西就更不重要了！”


第15章　房子，最后的期望也没了
　　我深深沉思着她的话，这些话，好像隐约间钻入了我的心间，成了我对爱情的指明灯，原来她也纠结过，现实问题终究谁都不能免俗，但，好在我们都是惜爱之人。
　　人对了，其他东西就不重要了，人要是不对，那些东西就更不重要了！
　　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她又双眸闪闪发亮地看着我说，“我不相信我们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不能靠我们自己打下属于我们的一片天地，你说是不是？”
　　我斜眼睨着她，内心里被她的话深深打着鸡血，面上却依然装高冷地说，“你说什么都对！”
　　没错，我们这么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她写小说说不定哪天一下子就火了，而我，互联网行业也是大有前途的，我相信五年后，我们的经济情况一定跟现在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爱！是支撑人上进的动力和力量，那一刻我是真的相信，有姜西的爱，什么困难我们都能挺过去，她就是一个学历不高，却充满正能量，能给人力量的女孩。
　　只是我们还是低估了身在现实的残酷。
　　当姜西再次带我回她家的时候，她家里多了个人。
　　我跟姜西一进门，便看到一个头发比较长，后脑扎着一个小辫儿，满脸大胡子的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男人一身的艺术家气质。
　　只是他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在看到我的一瞬间，更加冷了几分，随即他问坐在一旁的姜西妈妈，“他就是你说得那个小江？”
　　她妈妈一脸谨慎，但还是说了，“是！”
　　我愣愣地看向姜西，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姜西刚要给我介绍，“这位是……啊！”
　　没等姜西说完，那中年男人便站起身，他个头不高，但气势却强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我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大耳光子。
　　我因为没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顿时蒙了。
　　姜西也是没想到会这样，她吓得大叫，“啊！舅舅，你干什么一上来就打人啊，嘴角都流血了！”
　　她捂着我被打肿的脸，心疼得直掉眼泪，嘴里还一直小声念叨，“对不起，对不起，我舅舅脾气不太好！”
　　我心说，这是脾气不好吗？这是流氓吧！
　　“丫的，我打他怎么了？只有你这个傻丫头才会上这小子的当，他丫的这就是空手套白狼你知道吗？他就是个骗子！”
　　一口一个他丫的，典型的老北京人的粗口口头禅。
　　“我跟你妈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被这小子玩了知道吗？你现在赶紧给我醒悟，我那些个老哥们还嚷嚷着要给你介绍对象呢，哪个不是有房有车的，你还非要自己找，上次给你介绍那个小张，那孩子不是挺好的吗？老北京人，国家单位的正式员工，虽然没有大富大贵，起码不会让你饿肚子……”。
　　她舅舅一边说着，一边有点喘，我估摸着他打我那一下，他也挺累，不过更多的看来是被气的。
　　“你说你这丫头，你是从哪找的这么个玩意儿？他是外地的，不知根不知底，回头结了婚，生了孩子失踪了你都不知道去哪找，这样的事社会上发生的还少吗？”
　　我听着她舅舅的话，内心里不住地否决，心想，哪有那种奇葩事啊，结果……
　　“你三姨姥姥家大表舅的闺女不就遇到这事了吗？原本是觉得那小子看起来憨厚老实，结果过了两年，孩子都一岁多了才知道，原来那小子在老家已经结过婚，有过孩子了，跟你大表姐这吵了一架，人就跑了，不回来了，你大表姐硬是被气出精神分裂症了你不是不知道啊！”
　　额？还真有啊，而且还发生在姜西家亲戚的身上了。
　　可能是她舅舅骂累了，缓了口气说，“我告诉你姜西，你找这个小子我坚决不同意，你要是真敢忤逆我的意思，我以后不会再理你，因为我断定了，你这被冲动冲昏头脑的丫头不会有什么出息，你太让我失望了。”
　　姜西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一声也没坑。
　　又听他舅舅接着说，“我无儿无女，我这套房子本来是打算留给你的，但你要是敢嫁给他，我告诉你姜西，这房子有你妈妈住的，没有你和这小子的份知道吗？”
　　这段话的信息量有点大，我仔细消化了一下。
　　第一层意思：这套房子是姜西舅舅的，不是姜西和她妈妈的，得，我心里怀揣着的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也破灭了。
　　第二层意思：她舅舅本来是打算给姜西的，可如果姜西嫁给了我，那就没戏了吗？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在姜西面前，我怎么那么像个扫把星啊！
　　咳！每到这个时候，我内心里都会生出一个疑问：我是不是真的不应该跟姜西在一起啊！为什么甜蜜中总是掺杂着那么多令人心酸不已的苦涩呢？
　　我这里正被负面情绪包围呢，怎么都没想到，她舅舅话音一落，姜西就一把扯过我的手臂，“噗通”跪到了她舅舅的面前。
　　我一愣，随之也跟着她跪下了。
　　她舅舅像是也没想到会这样，当场也是怔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姜西垂着的眼眸一直在落泪，她的声音沙哑、哽咽，“对不起舅，我不能答应你，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他有多少钱我都过不了自己这关，这些年，我很感谢您对我和我妈妈的帮助，也感谢您借我们房子住，您对我们的好，我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但是要我放弃江东，我做不到。”
　　她舅舅已经被气得脸色发白了，可能是没想到姜西竟然没被他威胁住，还说出这么决绝的话。
　　姜西接着说，“舅，您也年轻过，您年轻时做得决定别人能轻易改变吗？我觉得年轻人总要有自己的想法和坚定，这坚定不是冲动，也不是任性，只是尊重自己的本心，我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得决定，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即便将来没有按着我的预想发展，或者更坏的结果，我和江东以后离婚了，那我这辈子也没有遗憾，如果今天我不能跟江东在一起，这辈子我都会不甘心，都会觉得任何男人都不如他好！”
　　姜西的这一番话可谓说得真切又实在，人心大概都是这样的，得不到的会成为心中最美好的遗憾，而我听到这番话，却是被姜西的清醒而震撼。


第16章　说是错，不说也是错
　　大多数女生谈恋爱的时候都会被视为冲动的傻子，智商归零，但我却觉得姜西她真的是比任何人都清醒，她既感性的喜欢着我，又理性的清楚自己的选择，她可能是连未来怎么生活都想好了，所以才会那么自信地选择我，至少比我清醒多了，一直以来我都是被她牵引着走的。
　　她就像一个理性和感性的矛盾体，却又完美的结合在了起来，没有一点冲突的感觉。
　　她的性格让我欣赏，她的真挚令我感动。
　　但她舅舅跟我的感受却不一样，依然觉得她其实就是年轻不谙世事的犯傻行为。
　　他气得站起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你这丫头啊，不招人疼，这辈子没见过男人，可算见着一个就拉不动腿了，不会有什么出息了，以后有事别联系我，我没你这种外甥女！”
　　“砰！”的一声，房门被震天响地狠狠关上，彰显了她舅舅有多生气。
　　姜西的妈妈走过来，把姜西扶起来，我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以为姜西她妈妈肯定要再骂姜西一顿了，结果她并没有，只是叹了口气。
　　“咳！我心想就得是这个结果，今天你舅舅过来看我们娘俩，我就跟他说了你们的事，你舅舅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的疼着，这事一直瞒着他是不对的，窗户纸早点捅破，该怎么办怎么办。”
　　我站在一旁，内心压抑得不行。
　　她妈妈又对姜西说，“看你的样子，像是为他豁出命去都得在一起的，都快赶上罗密欧和朱丽叶了，你是朱丽叶，但他是不是罗密欧不知道，反正我知道再阻止也没有用了，姜西，你的事，我也不打算管了，你都自己决定吧！”
　　她妈妈的语气淡淡的，可我却听出了这其中对姜西的失望透顶。
　　姜西的眼泪落了下来，嘴巴却不肯服软，明明情绪很激动，语气还淡淡的，“我知道了妈，我不信我跟江东不会幸福！”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看过得那些苦命鸳鸯的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罗》肯定是典型的经典，还有《梁山伯与祝英台》，等等，这两部的结局都是双双殉情而死，悲惨至极啊！
　　换一个，《陈世美与秦香莲》？
　　这个是陈世美升官发财之后就抛弃了秦香莲，令攀上了公主大人，最后死在了包青天的龙头铡之下？
　　算了，还是别想了，没一个有好结果的。
　　“行吧！我先听着，妈肯定是希望你幸福的！”姜西妈妈一脸无奈地应声。
　　“阿姨！我会对姜西好的！”
　　我想着，半天没说话的我，总要表一下忠心的吧，结果大概是因为她妈妈心里压抑的怒气太多，借着我这句话怒火就被点着了。
　　她反手抓起一个枕头直接朝我砸了过来，“你就只会说这句话，你对她好，你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对她好？呜……”。
　　我想说，我会努力的，可是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话说出来好空洞，算了，我还是默默努力吧！
　　她妈妈骂完我，打完我，气得在地上跺了几下脚，然后自己趴床上“呜呜”大哭去了。
　　一边哭，她还一边骂，“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啊！这辈子就算毁在你这个死小子手里了，呜……。”
　　姜西走到她妈妈身边，伸手在她妈妈后背上顺着她妈妈的气，轻声地劝着，“妈，你别太难过了，我跟江东一定能过好的，你看江东脾气这么好，他一定会孝顺你的，如果我给你找了别的女婿，脾气没这么好，谁孝顺你啊，物质的东西我们都可以赚，但如果人品不好，多少钱也是没办法改变的啊！”
　　像是这话说到姜西妈妈的心里了，想来她就这一个女儿，也确实该有着指望女婿养老的想法。
　　我本来想再表个忠心的，可经过刚才那一出，我硬是憋住了，算了，少说少错！
　　结果没想到她妈妈见我没出声，又不高兴了，蹙着眉头对姜西埋怨道，“你看看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好嘛！敢情我说了是错，不说也是错啊！没辙！
　　姜西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亡羊补牢。
　　“阿姨，我真的会孝顺您的，您是姜西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妈妈！”
　　姜西妈妈依然一脸不满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无奈又委屈地说，“把姜西交到你这小子的手上，我就是心里不能踏实，你说你们一点家底都没有，姜西以后怎么能过好日子啊！”
　　姜西说，“妈你就放心吧，你要对我有信心，当初我决定带你来北京闯一闯的时候，你也是很担心，但现在我们不是也过得挺好吗？等我跟江东攒点钱，能交个房子的首付，我们也可以在附近买个一居室，到时候我们都搬走，我舅的房子……我们不要！”
　　姜西妈妈一愣，继而按着自己的心口说，“你这个瘪犊子，这话让你舅听到了，他得伤心死，别跟我说了，你俩走吧，回你们的出租屋去，让我自己清静两天！老头子肯定很久都不能消气，我得劝劝他。”
　　“行吧！你们都冷静冷静！你帮我好好劝劝我舅！”
　　姜西叹了口气，站起身，然后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个包，里面是换洗的衣物。
　　我心里五味杂陈，接过她手上的包，跟她一起出门，临到门口的时候，我听见她妈妈又深深叹了口气。
　　那感觉就是在叹，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女儿呢？
　　我跟姜西步行到西直门地铁站，坐上地铁后，今天赶巧车上没几个人，姜西便主动跟我讲起了她家以前的事。
　　“你别怪我妈，她这辈子命苦，担心我也跟她一样。”
　　我说，“怎么会，她是你妈妈，我就会当她是长辈一样尊重，他们那一辈的人都不容易，我妈也很不容易。”
　　“不容易是因为我俩都没遇上一个好爸爸，我爸爸是一个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馋懒奸猾蹭，没有一条歪门邪道不好的人。”
　　“这么严重？”我简直被那一长串的形容词震惊到了，这是顺口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