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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头，也被他们开走了。据说是要回去，给首长们检验。

林强生知道，首长们看了之后，肯定会提些意见，他们自己也会改装出几辆，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随着冬季的来临，汽车厂前期生产的轿车，突然毛病多了起来。

林向荣最近接到了无数单位打来的电话，都是向他诉说轿车使用的质量问题。

此时，林向荣陪着笑脸，和电话里的人说道：“放心吧，郑处长！我们厂的人上门去，把车拖回来。免费给你们单位更换新配件，保证解决问题！对，我们的产品，一律保证三包服务！”

“哪三包？三年包修，三个月包换，三个星期包退！”

“你们的车能不能换？这个要看具体是哪月生产的啊！去年的，那换不了了！车换不了，但是该换的配件一定更换，我们汽车厂肯定会给你们把车修好！”

林强生走进父亲的办公室，这时就听电话那头的人大声说道：“好！林厂长真是痛快人！那我就等着你们厂把车给修好了！唉，没有车，还真是不太方便啊！好！尽快，尽快！”

放下电话，林向荣揉着眉头，他看着儿子，摇头笑着说道：“咱们厂去年造的车集体出问题了，这阵子打到我这的电话可是不断啊！”

林强生笑着说道：“那批车就是卖的一个车壳子，里边的东西都是应付事，老家伙换汤不换药。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够可以的了！”

林向荣也笑了笑，说道：“也是那么回事。去年咱厂还手工敲打车身来着，动力系统都是仿造拉达的！现在咱厂，已经有了自己的发动机。给他们换上新款发动机，那就等于是买了一辆新车了，也不亏待他们了！”

原来汽车厂的领导者们，觉得以前卖的那些车都是应付事。把它们卖出去了，对买家就有了愧疚的心理。所以，现在厂子上正轨了，就想着回馈一下老客户。正好，林强生就提出了这个汽车三包的方案。

林强生向父亲随口说道：“我看爸你经常亲自接这样的电话，也不是个事！关于产品质量、性能、客户服务、三包什么的，咱们应该单独成立个客服部，应对客户的问题！客服部，专门接电话。人员不需要多，两个就够。这样就能及时回答客户问题，总结产品质量。这样多好！”

林向荣点了点头，寻思了一下，说道：“冒然的从工人里挑出两个接电话的，这样的工作是不是太轻松了？没有先例，影响不太好吧？”

林强生笑道：“怎么叫影响不好？难道爸你作为一个厂长，总低声下气的回答客户的产品质量问题，这影响好吗？时间长了，会让别的单位企业，看不起的！”

林向荣默然的点了点头，说道：“也是！那就从车间暂时找一个人吧！”

林强生一摆手，说道：“找两个，一个人应付不过来的！而且，要找两个女同志，这样客户的火气也会小一些！”

林向荣想了想，也只能这么办了。强生说得对，自己一个大厂长，经常接这样的电话，也确实掉价！工业单位、兄弟单位、上级，怎么看自己！

第六十六章改革开放

1978年12月18日－22日，中国第十一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在BJ举行。

这次会议彻底否定了“两个凡是”的方针，重新确立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停止使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口号，作出把党和国家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实行改革开放的伟大决策！

就在这个国家转型的大时代，在边疆省的滨城的江岸汽车厂门口，省市领导、工业局以及各兄弟单位，还有很多邀请来的省市各部门代表，都来参加汽车制造厂的新企业名称揭牌仪式。

经过1年多的申请，国家工商管理局终于核准了江岸汽车厂的企业名称，变更为大众汽车公司。

省委常委陈敏烈代表省委参加。陈敏烈拍着手，笑着把牌匾上的红布一揭，他热情的向在场的众人和现场工人说道：“让我们，热烈庆祝大众汽车公司正式揭牌！希望大众汽车公司发展得更好，生产出更优质的汽车！作为优秀产品代表我省的工业，走向全省！走出龙江！为我龙江工业建设多做贡献！”

市政府来参加的领导，还有市委办公厅的宫本言主任。陪同的厂长林向荣，厂委书记常远庭，拄着拐杖的老书记郑永民，都欢声笑语的使劲鼓着掌，汽车厂终于有个正式而响亮的名称了！

在场的各兄弟单位也派来了人员参加，有为厂里生产挡风玻璃的市玻璃厂，生产座椅椅套的市化工化纤厂、市皮革厂、沙发床罩厂，生产变速箱齿轮的市齿轮机厂，生产传动系统、底盘系统的市铸造厂等好些个厂家。

揭牌仪式之后，领导们和众兄弟单位来的厂长和厂长代表们，一行百多号人，一起进厂参观学习，饶有兴致的在厂内参观了一遍。

众人喜气洋洋的热烈讨论着。看得出来，他们见到了人工半自动的生产流水线也非常的惊奇和欣赏。

看时间差不多了，到了中午饭点。常远庭和郑永民耳语了几句，然后常远庭把林向荣招呼了过来，小声的说道：“向荣，你看看咱们是不是请领导们和兄弟单位去饭店吃个便饭，咱们与各个兄弟单位也有个学习的机会？”

林向荣看看老书记，见郑永民也向他点了点头，看来这顿饭是必须要厂子来请了，他犹豫的说道：“我没有经验，两位老大哥就看着办吧！”

常远庭要招待众人去饭店吃顿总结饭，众兄弟单位的来人听到有宴请，更加喜悦高兴了。

后世觉得，七八十年代的人质朴，这时没有宴请。实际上，这时代的人也是有招待规则的，往往一些到各地参观学习的机会，就是这些平时没地方吃的人们大吃特吃的机会。

在经济困难时期，就有专家学者提出给山珍海味提价，以给国家创收。所以这年代，有国营商店专门卖高价的山珍海味的柜台。它们往往价格昂贵，又需要一定的级别。老百姓，自然是很难了解到的。

汽车厂招待众人自然也不能落后，上的节目是非常成功的。省市领导都很满意，各兄弟单位来人的脸上也满面红光。

这样难得的机会，林强生自然得参加，有胡吃海喝的机会，他干嘛不来！

林强生脸皮很厚的和沙发厂的张同德厂长坐在了一起，这几桌都是轻工业单位。

他向喝的两眼朦胧的张同德说道：“张厂长，我想做个弹簧床啊！你们厂有没有做过？”

张同德晃了晃头，清醒了下脑子，问道：“强生老弟，什么，弹簧床？”

林强生刚才也敬了张同德几杯酒，张同德40多岁，喝得有点多了，愣要管林强生叫老弟。

林强生对张同德大致的说了一下弹簧床的结构，然后说道：“就是这样的床啊，我觉得躺着肯定很舒服！你们厂能不能做？”

张同德寻思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打包票的说道：“哦！那玩意，不就是往床里加弹簧吗。我在广交会上看过，我们厂能做！那东西，就像沙发里按弹簧一样，简单。改天我们做完了，一起和座椅给你送过来。”

林强生哈哈笑着说道：“那就谢谢张厂长了！”

张同德一拍林强生的肩膀，大笑着说道：“甭客气！这次咱吃得好，有啥要的就跟你张叔叔直说！”说完打了个饱嗝，呵呵的笑了起来。

旁边的皮革厂厂长孙大洲也说道：“是啊！难得有这么吃的机会，不容易啊！小厂请不起咱，大厂又资格老，没请咱的意思。难得你爹这样的！你跟你父亲说，以后有什么需要的，皮革厂的孙大洲绝不含糊！”

林强生连忙点着头，应付着这帮喝的差不多的厂长们。

这次和市里的各个兄弟单位联络感情，还是非常有必要的。好多原来不熟悉不稳妥的关系户，都建立了良好的友谊。

一顿饭请下来，让林向荣受益匪浅！各兄弟单位的领导们，和林向荣聊得很开心，他们都拍着胸脯保证零配件的供应和质量。

林强生把父亲送回了家，驾着肩膀把他扶到炕上。炕上冰冰凉，他赶紧跑去厨房生火。

父亲林向荣这时迷迷糊糊的，还在嘴里叨咕着：“…常走动，常走动…”

第二天上午，林强生找到孙颖，向他问道：“你知不知道，咱们学校谁会写大字报？”

孙颖顿时警惕的看着他，问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不知道！”

林强生看着孙颖疑惑怀疑的表情，他连忙从包里拿出一份今早的省报，递给孙颖看，喜悦兴奋的拍着报纸的第一版面，说道：“十一届三中全会了啊！改革开放了！改革开放了！春雷炸响，寒冬将去啊！”

孙颖看了看报纸，上面好大的标题写着大会圆满完成，他眨着眼睛问道：“什么改革开放，关我什么事。我是诗人！”

林强生哈哈大笑，叫道：“春天来了！春天来了啊！”

林强生说完转身向着教学楼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跳着，挥舞着报纸叫道：“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陈瑶看着林强生好像疯了，急得快哭了起来，她追着林强生召唤道：“强生，你怎么了？等等我！”

路上的学生看着这个疯癫的同学边跑边叫，后面还有个满面泪痕的女孩在追，纷纷转头看向孙颖。

孙颖连忙摇手道：“我不认识他！这谁啊？神经病！”

林强生在教学楼里找到了齐伟，此时他正在画室里画广告。

林强生打开门，看见齐伟正趴在画布上认真的着色。画布是一张大尺寸的帆布，用白色颜料涂白，手表稍稍倾斜的画在中央，此时齐伟正在小心的调整着表壳边缘上的明暗关系。

林强生进了画室，陈瑶跑过来拉着林强生的袖子，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的。

林强生笑了笑，掏出一只手绢来，给陈瑶擦了擦。

陈瑶小嘴撅着，问道：“强生，你刚才怎么了啊？”

林强生笑道：“春天来了，我高兴呗。”

陈瑶说道：“什么春天，现在是冬天啊！”

林强生嘘了一声，说道：“等会，我问齐伟个事。”

齐伟趴在地上，神情专注，一点也没觉察有人进来，待人走了过来，他才抬起头，看是林强生，笑道：“你放心吧，我马上就能画完！再给我几天时间，调整调整颜色！”

林强生看着画布上很逼真的手表，惊叹的说道：“齐伟，你不如毕业后改行做广告得了。就凭你这一手的画工，肯定能赚大钱！”

齐伟又抬起头来，看着林强生，他摇了摇脑袋，表情很认真的说道：“那不是我要的生活！”

“呃…佩服！”林强生看着齐伟继续作画，漠然的点了点头。

第六十七章翻腾的浪花

“我管你要什么生活，我想要写几个大字，一个字一块钱，你干不干？”林强生向着齐伟说道。

齐伟抬头问道：“你要多少个字？”

“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经济建设，改革开放！”林强生大声的念道。

齐伟数了数，眼睛一亮，说道：“12个字，12块钱啊。我干了！”

林强生寻思了一下，数了数，疑惑的和陈瑶说道：“十六个字吧！”

陈瑶也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是十六个字！”

“十六块钱！那更好！自从接了你这活，我就没再做模特了，这个月有点紧张。”齐伟嘿嘿的笑道。

林强生点点头，齐伟还有个女朋友，两个人想必会有些紧张的吧。

齐伟这里也没有多余的画纸，两个人又坐着车来到了市一百。这次陈瑶也跟来了，女孩很高兴的在商店内四处看着。

挑了16张画纸，齐伟说道：“行了，我这就赶回去给你画，明天早上你来取吧。”

林强生掏出一块钱来，塞给了齐伟，对他说道：“你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吧，我和女朋友逛逛。”

齐伟看了一眼陈瑶，见小姑娘害羞的红了脸蛋，他促狭的笑道：“奥，我明白了。嘿嘿，好，那我自己回去了。”

看着齐尾走了，林强生看了一眼陈瑶，拉起了她的手。

陈瑶挣了挣，小声的说道：“强生，你干什么啊？好多人啊！”

“逛个街，有啥可怕地！”他拉着陈瑶，就溜达到了卖衣服的楼层。

“哇！这衣服好贵啊！”陈瑶看到摆在高处的白色羊绒衫惊道。

林强生看了一眼价格，“52块钱，还好吧。你哥的工资，有没有52块钱？”

陈瑶咬着嘴唇说道：“好贵！谁买啊！”

柜台后面的售货员看着他们，说道：“这是内销商品，没多少件，要买就买，不买靠边！”

林强生看了一眼女售货员，拉着撅着嘴巴不高兴的陈瑶走到皮毛大衣的柜台，指着上面挂着的一件深红色的女式貂皮短大衣说道：“给我来个貂。”

卖貂皮的售货员看了看这一对小男女，问道：“你们有票吗？这貂皮大衣，是要票的！”

陈瑶拉了拉林强生的手，说道：“算了，别买了！110块钱呢，好贵！咱又没有票。”

林强生笑着看向陈瑶，贴在她的耳朵上说道：“没事，给你买，我不心疼钱！”

陈瑶笑了笑，点了点头，脸蛋变得红红的。

林强生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本，里边夹着各种各样的购买票证。找出一张皮草票，又掏了110块钱，递给了售货员。

售货员疑惑的拿着票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好，等着，这就给你拿。”

这个售货员还是这态度，好像她是大爷一样。林强生摇了摇头，买了东西也没获得人家的尊重，连个笑脸都欠奉。

这都是平等闹得啊！顾客不欠售货员的，售货员也从顾客身上得不到什么，当然两者是平等关系。

陈瑶欣喜的接过貂皮大衣，林强生让她穿上试试。小姑娘害羞的脱下棉大衣，赶忙穿上貂皮试了试。

“怎么样？”陈瑶转了个圈，开心的向林强生问道。

林强生看到陈瑶的上身穿着深红的貂皮，下身却穿着一条灰黑色的土布裤子，极其的不协调。

林强生笑了笑，说道：“走，找条裤子去！”

他们来到卖衣服裤子的柜台，挑了一条喇叭裤。喇叭裤实际上早在欧美流行起来了，这时已经到了流行末期。可是直到这时候才在国内少少的摆上柜台，还没大范围的在国内流行起来。

“这好嘛？！”陈瑶穿着深蓝色的喇叭裤转了个圈，裤腿上的喇叭像花，随着陈瑶的身姿，轻轻的旋转。

“这姑娘，穿着这裤子真好看！”这回的售货大妈态度好了不少，算是正常了。

林强生看着陈瑶穿上这一身之后，立刻变得神采飞扬起来，亭亭玉立的出现在他的眼前，林强生笑道：“不错！陈瑶，你穿着挺好看，就它了。”

既然买了外面的一套，那里边也干脆买了。林强生又拉着陈瑶去了羊绒衫的柜台，换了另个售货员，挑了一套乳白色的羊绒衫羊绒裤。

“强生，你给我买这么多衣服，会不会家里人说你啊？”陈瑶抱着貂皮大衣，可怜巴巴的向林强生小心的问道。

林强生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我干这干那的，你看我爸妈说了吗？”

陈瑶笑了笑，说道：“他们是怕你又惹什么事，像去年一样被打。”

林强生笑着拍了拍头，要是没有被打那一棍子，自己还够呛能重生回来，自己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了啊！

走到一楼，前面突然哄闹了起来。不少人向着前面的柜台挤去。

林强生一下子拉住一位青年，叫道：“大哥，前面出什么事了啊？”

青年面上着急的叫道：“卖电视机的啊！来一批新电视机，哎呀，你别拽我！”

青年着急火燎的甩开林强生的手，就往前跑去。

林强生拉着陈瑶的手，躲到了一边。他们看到很多人呼啦啦的往前奔，向前挤着，柜台前面人挤人，人推人，买个东西像打架一样！

林强生和陈瑶面面相觑，他说道：“买电视机，也这么热闹！”

陈瑶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向前慢慢走去，就看到电视机柜台后的男售货员，大吼大叫：“都别挤！凭票购买！先到先得！”

他不喊还不要紧，一喊先到先得，好多要买电视机的人立刻就开始叫嚷开来。

“我先到的，先给我一台！”“先给我，我有票有钱！给我！”

“你特么推什么推？！”“我推你啦？！是后面推的我！”

“那你拿东西杵着我干什么！”

“。。。。”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这一批新到货的电视机，就被销售一空。

“还有没有了，同志？”一位没挤上去的中年大叔，向售货员问道。

售货员没好气的说道：“没有了，没有了！”

中年大叔哀怨的说道：“唉，我这是为了结婚用的彩礼啊！好不容易说了个媳妇，媳妇家人就想要台电视机，你说我咋整啊！”

售货员说道：“有两台不出人的，你要不要？”

中年大叔眼睛一亮，问道：“咋个不出人法？”

“就是运输的过程中，不知道磕着哪了，反正就是不出人了，光有声音。你买不买？”售货员说道。

中年大叔连忙点头说道：“我买，我买！”

售货员一乐，他招呼人把仓库的两台坏掉的电视机搬了出来，说道：“我告诉你，回去找个好电工修理修理，没准就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