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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刺青师-第3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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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气势汹汹,要在所有闽南阴行的大人物面前,和我当众分门的人,是谁?
“是我!”刘老六说。
我说你承认就好,既然承认了,那就别提“家丑不外扬”这五个字,我丢不起这个人。
刘老六憋着一口气,站起身,点了一根烟,在屋子里面踱步。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对我说道:水子,你还看不出我的意思来吗?今天,我为什么
不请人过来!是因为我不想分门了,我是你师叔,你是我师侄,这事不变!我想和
你化干戈为玉帛,这些天,我做得的确过分,我要和你道歉!
接着,他指着李善水他们:但是,你总不能让我当着外人的面道歉吧?师叔反悔,
浪子回头,想和你把咱们破碎的感情弥补一下,就这么不给脸面吗?
“你师叔是个要脸的人。”刘老六把烟头砸在了地上,砸得火星四冒。
这时候,李善水也给刘老六说好话了。
李善水是个讲究人,凡是从大局出发,他一直劝我和刘老**好,现在既然刘老六
都开了这个口,他也顺坡下驴,帮着说话,他说:水子……这事吧,我觉得还是得听
听刘老六的……既然他不愿意分门,那你们也不存在太大的仇怨。
的确,从外界得知的消息来看,我和刘老六的恩怨,不算太大。
最大的仇怨,无非就是刘老六想要借着他徒弟和徒弟老婆的死,将我扑杀!
不过那事,他也没成功,我也没损失。
然后主要的仇怨,也无非就是刘老六要和我分门……他要和我断绝关系,现在刘老六
说不分门了,而且要主动和我和好,这件事那就根本不是事了。
从外人的角度看,我和刘老六搞得僵硬的事,其实就剩他借着徒弟和徒弟老婆的
死,将我扑杀的事。
要说刘老六也是个人精,他借着李善水的话头,说开了,说:水子,老刀和老刀老
婆死了,我也因此找了很多人,要弄死你,但我保证!里面我心怀叵测一定要你死
的成分,不超过百分之十,我百分之九十是出于愤怒。
“这件事,我可以补偿你。”刘老六指着屋子的天花板,说道:我对天发誓,今天我
和你聊好了!我的业务,分三分之一给你,作为这件事的补偿?你可满意?
刘老六三分之一的业务,这可是不少钱。
我当然会答应,如果不答应,就会被在场的人认为我于水是狮子大开口。
我说:这个条件,我觉得很好。
“很好吗?我的诚意已经拿出来了。”刘老六指着我身边的冯春生、仓鼠、龙二和东
北阴人说道:你的诚意呢?你是不是愿意和我单独去聊一聊?
我想了很久,说道:可以聊,但是,我还是得带一个人,保护我的安全!
“保护你什么安全?我会害你吗?”刘老六吼道:我可不是卑鄙小人,我就想不在外
人面前丢脸,我会害你吗?
如果我不知道刘老六就是阴山大司马的话,我还真以为刘老六是一个幡然悔悟的师
叔长辈,现在我知道,刘老六绝非善男信女。
我怀疑,刘老六故意抛出了这么诱人的条件,然后将我引诱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直
接灭了我。
但我又不能把刘老六的事,公布于众,因为这涉及到了我师父的名声,和阴阳绣的
名声。
这儿人太多了,我是完全不能说的。
我不是怕刘老六丢脸,我是怕我师父丢脸。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来回复刘老六了,我们之间,虽然没有说过打打杀杀的事,
但是每一句话,都如同枪火交触,星芒闪烁。
好在知道刘老六到底干了什么事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冯春生。
冯春生是一个老江湖了,他背着手,替我发声,说道:刘老六,你也别玩虚的——咱
们老江湖人走江湖,那是门儿清,故意示弱,然后暗中害人的事,也不少见!你今
天一反常态,不但不请客来侮辱我们水子,还许下了重大利好给水子,事出无常必
有妖!
“哎!”刘老六叹了口气,转过身说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如果你真的有诚意,让人见证又何妨?”冯春生顶了刘老六一句。
刘老六看着窗外,说道:我要和于水聊的,还不是一般的事,我实话实说吧,我很
怕丢人,但这次,我和于水聊的事,除了怕丢人,还怕泄密!
“又怕丢人,又怕泄密,这事好办。”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密十三猛的站了起来,背着手,说道:这儿的人,都可以撤退,
但我跟着水子!我来保护他的安危。
接着,密十三又说:另外你不是担心泄密吗?我密十三发下重誓——如果我密十三泄
密,则叫我密十三不得好死!
“十三小爷,你这大可不必!”刘老六听密十三的话有些阴狠,连忙赔笑。
密十三反手拔出了鬼头刀,直接横刀身前,说道:刘老六,你给我看清楚了——我密
十三,忠良之后,说话一口唾沫一口钉!我说不泄密,就是不泄密,我说不把你和
水子的事往外传,那就是不往外传!我押上我们谭家人的名声!谭嗣同后人之风
骨,我是不会折掉的!
听了密十三这么一说,刘老六咬紧了牙关,说道:既然十三小爷发话了,那我就听
十三小爷的……里间请!其余跟着于水过来的兄弟,你们是走还是在客厅留着休息,
请自便!
“我们当然是留在这儿了。”仓鼠坐在沙发上,吃了一个香蕉。
接着,除了密十三以外的人,全部坐在了沙发上,没一个人走。
刘老六看了我一眼,苦笑道:你小子是能耐啊,这么多人都跟你交心,反倒是我刘
老六,经常半夜惊醒,拔剑四顾心茫然——地位虽然高,可是真懂我心的人,没有几
个啊!
我盯了刘老六一眼,没说话。
我、密十三,在刘老六的带路下,穿过了一条狭长的走廊,到了书房里面。
书房里,摆了七八个菜肴,还有五瓶茅台酒。
刘老六坐在了桌子旁的蒲团上,然后问道:坐下来喝上一杯吧。
我没有坐,密十三也没动。
刘老六笑了笑,说道:怎么,还怕我毒死你们?
我冷眼剜了刘老六一记,坐下来,大口吃菜,大口喝酒,密十三则拔出了鬼头刀,
走到了书房的角落里,说:你们当我密十三不在,你们尽情的谈,你们说过的每一
句话,我出去之前,都会给忘掉的!
这密十三是重信守诺的人——他说了不把我们的话泄露出去,那自然不会泄露出去。
“好,讲究。”刘老六给密十三拱了拱拳后,又看向我,说:水子……你知道我和你师
父,是什么关系吗?
“师兄弟。”我说。
刘老六点头,说的确是……师兄弟。
他说从第一个师门开始,他挺喜欢我师父廖程鹏,但我师父,不太喜欢他……觉得他
这个人,不太实在?
“第一个师门?”我有点诧异,对刘老六说:怎么还有第一个师门?你们不是阴阳绣
的同门吗?难道跟了两位阴阳刺青师学艺?
刘老六摇摇头说不是。
他说道:我和你师父,是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丧葬班的唢呐队。
他说他和我师父,第一次认识,就是在一个丧葬班的唢呐队里遇见的。
两个人拜了同一个唢呐师父学艺。
我师父去得早,五岁拜了班,学了三年,他八岁那一年,当时六岁的刘老六才过去
拜师,在唢呐队里,他们已经是同门师兄弟了。
刘老六说:那时候日子不好过,吹个唢呐有活儿干,那时候的人,干啥都不舍得,
但死了人要埋人的时候挺舍得的——所以那时候丧葬班唢呐队是到处都有活,如果碰
见了几个大户——吹首唢呐,一个月的嚼谷都出来了,不光饿不死,还能活得很体面呢。
接着,他摇了摇头,说:不过啊……那时候你师父就不喜欢我刘老六,你师父一个死
性子,他呢,就喜欢练唢呐,我呢,练习唢呐是次要的,但我会和人搞好关系啊,
我和那丧葬班子的人都很熟络,他们也愿意带着我出去赚钱,让我混在队伍里,充
个人头,最后领点钱,日子逍遥着呢!
我点点头,说我师父是干实事的,你刘老六就是一个溜须拍马的!
第六百八十六章 师门情真(瓜瓜冠名)
1
刘老六也不反对我的话,说:对啊……我就是一个溜须拍马的人,可是社会最需要的
就是我这样的人,这生活如意的人,有几个不是靠着溜须拍马上去的?
我沉默了,还真别说——这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社会上,还真就是这么一股子歪风邪气,老一辈的人管这叫“油滑虚伪”,现在称这
些人叫“情商高”。
刘老六说唢呐队的规矩是,满了十三岁,才能去参加丧葬演出,拿主家的钱,所
以,那时候我师父一个人不停的练着唢呐,唢呐技艺越发的炉火纯青。
刘老六呢,靠着和丧葬队关系好,七八岁就开始跑场子赚钱了。
他赚了钱呢,也不藏私,买几包烟,给丧葬班的人发一发,剩下的,经常用来买零
食,和我师父一起吃。
我师父其实瞧不上刘老六,但那时候他才多大,不到十岁,对零食的诱惑力几乎没
有,两串亮堂堂的糖葫芦伸到了他的嘴边,他可没有不吃的道理。
一来二去,我师父其实享受了刘老六不少的恩惠。
在我师父十一岁那一年,刘老六当时九岁,丧葬班给闽南当时阴阳刺青师岳天浪的
家人,搞了一场葬礼。
葬礼过后,按规矩,主家要请丧葬班的所有成员吃一餐饭。
饭席上,岳天浪也过来了,他问丧葬班的班主,说这葬礼搞得还不错,其余地方都
挺专业的,就是唢呐匠的唢呐,吹得那叫一个稀松平常,一点也不高亢。
班主跟岳天浪说:这唢呐难吹,难练,更要揣摩运气的方式,难出人才。
岳天浪也懂唢呐,说是啊——这唢呐难吹,整个闽南,都找不出一个能吹《百鸟朝凤》
全本的人了。
班主点点头,说:岳爷说得对……不过,我估摸着还有两年,这闽南就得出一个能吹
《百鸟朝凤》的人了。
“谁啊?”岳天浪问。
班主说唢呐队有一个叫廖程鹏的小孩——十一岁的年纪,能吹一大半的《百鸟朝凤》。
“啥?”岳天浪猛地站了起来,问班主:那小孩多大?
“十一岁!”班主说。
吹唢呐嘛,吹的就是一口气,这口气和人的肺活量有关系,人在十一岁的时候,肺
部还在发育,这时候凭借一口气,吹上大半的《百鸟朝凤》,这成年了,吹《百鸟朝
凤》,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了。
岳天浪对我师父廖程鹏有了兴趣,饭都不吃,让班主带他去看看我师父廖程鹏。
班主连忙去了客房里,喊了一个人在客房里练唢呐的廖程鹏,去书房找岳天浪了。
岳天浪让我师父吹吹《百鸟朝凤》,能吹一大半就行了。
我师父是个孤傲的性子,他登时说道:吹一个大半算什么,我能吹全本!
“小娃娃,口气不小。”岳天浪点了一泡烟,让我师父吹《百鸟朝凤》试试。
我师父二话不说,直接拿起了唢呐,开始吹了起来。
他吹到一大半的时候,其实气已经泄了,但我师父是个耿直的性子,憋足了劲,憋
红了脸,直接把《百鸟朝凤》的后面半截也吹出来了。
由于泄气了,后面吹的不怎么动听,但岳天浪在一旁疯狂鼓掌,连着喊了四个“好”字。
班主舔着脸,求岳天浪给点赏钱。
岳天浪笑了笑,让账房给支了四根金条,然后递给了班主,说:四季发财。
班主握住四根金条,诚惶诚恐,为什么,因为岳天浪给他的钱太多了。
他连忙把金条放在桌子上,双膝跪地,跟岳天浪求情,说:岳爷,我可不是贪图你
的钱,只是刚才看您高兴,就斗胆要了赏钱,您这四根金条,羞煞我了。
他以为岳天浪生气了,故意拿四根金条逗他玩呢。
结果岳天浪直接把金条放在了班主的褡裢里面,说道:兄弟!这金条真是给你的——
但是,人留下!这个叫廖程鹏的小伙子,我看中了……我收他当徒弟。
这下子,班主有点不太明白了,他说廖程鹏就是一个唢呐匠——吹唢呐吹得再好,也
是一个吹唢呐的,留在岳天浪身边有什么作用?
岳天浪说:这性子如金,我这一身的本事,到现在没找到衣钵传人,廖程鹏是个好
苗子,他是一个能够潜心学习的人……除了潜心学习之外,他还有一股子不服输的执
拗劲,这劲头,我喜欢!廖程鹏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徒弟了。
班主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话了——这四根金条,太多了,一个廖程鹏换上四根金
条,太值了。
就这天开始,我师父开始正式学习阴阳绣。
那天,岳天浪收了我师父当徒弟,丧葬班也背起了行囊往老家走了……才走了十几
里,当时九岁的刘老六到处瞄,心不在焉。
丧葬班的人就问他:老六,看啥呢?
刘老六说:我看我师哥廖程鹏呢,怎么没见他?
“你师哥啊?他以后是大人物了……他拜了岳爷为师,再过个几年,没准咱们班主见
了廖程鹏,都得喊一声廖爷!”丧葬班里的人不无羡慕的说。
岳天浪是闽南阴行扛把子嘛,有头有脸。
刘老六又问:那个岳天浪厉害吗?
“厉害吗?”丧葬班的人说:早十几年前破四旧闹得那么凶,没有破到岳爷的头上
去,为啥?岳爷曾经救了政府里的一位大员,那大员卖了岳爷一个面子,咱们市里
的四旧,都没破!很多手艺人,都得了岳爷的照顾,现在日子慢慢好起来了……那些
手艺人也都混得有头有脸了,他们知恩图报,每年对岳爷越发的捧场,岳爷在咱们
市里的能耐,那是大得没边。
听了丧葬班的话,一向擅长钻营的刘老六又起心眼了,他晚上溜出了丧葬班,走了
十几公里的路,在天亮的时候,到了岳天浪的府邸。
他不停的拍门。
门倌出来问刘老六找谁?
刘老六说要找他师哥廖程鹏。
门馆把刘老六放了进去。
刘老六直接往院子里跑。
院子里面,岳天浪正在教廖程鹏阴阳绣的手段呢,见到胡乱闯进来的刘老六,问:
你谁啊?
“师父。”刘老六直接跪在了岳天浪的面前,吼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三拜。
说完,他就要往下磕头。
结果岳天浪直接一把扇子顶在了刘老六的额头上,说道:江湖上徒弟拜师,磕三下
响头,但这三响头,不是什么人都能磕的——廖程鹏一个响头没磕,但是成了我徒
弟,你今儿个在这磕一百个响头,我也不收你。
刘老六又冲我师父喊:廖师哥,廖师哥,你帮我说说话啊,你帮我说说话啊,给师
父老人家美言几句,让他收我当徒弟啊。
我师父没说话,岳天浪在一旁冷笑,说道:你这个小孩,机心太重,性子过于轻
浮,也不够专心……养着你,怕是要养出一只白眼狼啦!我不收。
这时候,我师父扯住了岳天浪的衣角,说道:师父,你还是收了小六吧——他,他是
我最好的朋友。
“有多好?”岳天浪问我师父。
我师父说:最好最好的!
岳天浪这才蹲下了身子,一把折扇搭在了刘老六的肩膀上,说:我事先告诉你,我
交你的,是拳脚功夫,不是我的阴阳绣功夫,而且,往后廖程鹏自然要接任我的衣
钵,你当他的左膀右臂!
“我愿意,我愿意。”刘老六连忙说道。
岳天浪又说:如果你对廖程鹏有二心,我就废了你!
“是!师父!”
就这样,刘老六在我师父的拉扯下,才当了岳天浪的徒弟,走上了“人上人”的路!
原来曾经的刘老六和我师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呢。
我听到了这儿,猛地站起了身,拍着桌子,对刘老六吼道:既然你说了你跟我师父
的事,那我就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了,当年你怎么当上的闽南阴行老大?
“你师父要培养你啊,就把位置让给我了。”
“后来呢?我师父假死,从此销声匿迹呢?”我问刘老六。
刘老六说道:这事和我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我盯着刘老六说:是你……你怕我师父抢了你的位置……所以,你才下
黑手,逼死了我师父,我师父知道斗不过你,就假死,现在销声匿迹不敢出来,也
是因为你!
“你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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