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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也是，身为大英博物馆的首席鉴定师，仓库里那八百多万件藏品他都有权限接触到，别人觉得珍贵的东西，在他眼中已经看腻味了，收藏室里多到放不下，对游客展出的展品还不到库存的百分之一，全球各国的珍贵文物里面都有。
　　　　一家博物馆就有这么多，但轻易不会对外出售，要不然如此庞大的规模流向市场，整个收藏行业都会垮掉，就拿毕加索的作品来说，大英博物馆的仓库里藏着数百件，其中不乏精品，再看整个市场，每年交易的毕加索作品又有多少？寥寥无几。
　　　　不是真的缺少古玩，缺的是精品古董，而且还有国家博物馆帮忙，减少了市场流动性，导致泡沫比较大，世界秩序稳定时候还好，一有风吹草动古董价值立马就跌了，黄金则是反着来。
　　　　叶冬青知道这点，因此对普通货色并不感兴趣，即使买回去放进那几栋私人收藏室，也不能让他自己或者宾客产生惊艳感，不如不买，昨天听贝肯鲍尔先生说有好东西，这才抽空过来看看。
　　　　瞧见这几位还站在自己身边，他说道：“请帮我去看看吧，只要精品，数量稀少、具有收藏价值的那种，我想在苏富比拍卖行待了那么久，你们两位应该很有经验对吧？”
　　　　*********
　　　　唐三彩的马，元朝的云龙纹青花大罐。
　　　　老尼尔鉴定师逛了圈，告诉他说这两件最有价值，另外还有些字画，里面没人精通这方面，挂在那鲜有人关注。
　　　　叶冬青闻言自己去看了，跟睁眼瞎差不多，就在他站在幅花鸟画旁盯着落款仔细看时候，一位三十来岁的黄种人凑过来用英语问他：“曰本人？”
　　　　“华人，你呢？”
　　　　“哎呦，同胞啊，家里燕京的？我还没见过谁在国外这么牛气，豪车都组成车队了，请一帮老外当保镖！”
　　　　热情伸出手，对方自我介绍道：“鄙人姓牛，叫我小牛就成，自己瞎琢磨着做点小生意，不值一提。”
　　　　这是真把叶冬青当成什么家里手眼通天的二世祖了……

第308章　牛老板
　　　　牛老板的父亲是搞煤矿发家的，从小吃喝不愁。
　　　　以至于人到中年后，平时就爱附庸个风雅，搞搞收藏、买买玉石，钱多到眼瞧一辈子都花不完，天天放在账户里不用也难受，又不想学身边的人赌钱什么的找刺激，性格还算稳重。
　　　　收藏圈子就那么大，得知他这位富二代喜欢上古玩，接连有卖“古董”的找上门，他不懂这个，听别人忽悠时候只要觉得像是那么回事，就敢花钱买下来，学费没少交，最后找人一鉴定，满屋子工艺品，只有两件是真正被老祖宗们把玩过的，一气之下断了继续玩的念头，已经有三个月没再出手。
　　　　刚巧来英国旅游，手痒去了伦敦的古玩市场逛逛，想着家里骗子多，外面应该干净些，一出手还真淘到个好家伙，人家拍卖行说是能拍出二十万英镑左右，钱没多少，关键是缴那么多学费之后终于赚了。
　　　　跟叶冬青差不多，今天他被一家古董店老板引诱着，来到了西摩尔家族看东西，这回西摩尔家的那位不肖子孙舍得花钱，早早放出消息说是谁带的客户买东西最多，除了佣金之外还送一套爱丁堡的大公寓，起码值个一百多万英镑，所以最近这帮古董从业者到处拉人，希望天上掉馅饼砸中自己。
　　　　牛老板的底子已经被那中间人摸透，知道钱不少，这才专程带过来。
　　　　在一帮老外里碰到几位同胞，这时候叶冬青没表现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听出对方正试探自己，坦然来了句：“美籍华人，出门在外有保镖帮忙放心些。”
　　　　听见这带着点口音的中文，牛老板露出恍然表情，笑道：“海外侨胞啊，欢迎欢迎，这货你知道是谁的不？在家被下套子当猪宰多了，现在都有点怕，我瞧着一件东西几百万，上千万的都有，要是打了眼最少心疼几个星期！
　　　　哦，对了，我是说人民币，换成美元要除以八？前几天看到个罐子，以为十万人民币呢，刷完卡才发现是英镑，不过还是小赚了些，哈哈！”
　　　　自来熟，半点没拿叶冬青当外人，嘴巴跟挺机关枪似的嘟嘟嘟说了一大串。
　　　　叶冬青没听过“打眼”这个词，不过联系前后话语大概能猜出来，边看挂着的画，边用中文笑道：“我也不懂，所以请了几位专家帮我看看，买到假的就来找他们，反正西摩尔家族的庄园又跑不了，我听说他们还藏着好几千件古董呢。”
　　　　“几千？都这种高货色？我滴乖乖，英国佬果然有钱！”
　　　　牛老板往周围看了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说那唐朝墓葬里常有的三彩马，没个两千万都拿不下来，2004年这会儿精品华夏古董的价格已经不低，最高拍卖价一次又一次被刷新。
　　　　这句话叶冬青没接，因为他也不清楚，扭头找找，发现劳拉正戴着赵琉璃坐在沙发那喝茶，索性也就没叫她们过来陪自己看。
　　　　“我说，大兄弟，我也找了古董店的老板帮我掌眼，他还带了位朋友过来，看一天就收我两万英镑，关键是我连他们的底细都不知道，要不然让你请的人到时候也帮我看看？都是同胞，帮帮忙，该给的费用绝对一分不少，晚上再带你去搓一顿！”
　　　　还真是自来熟，牛老板看似粗旷，实则也精明，玩古董那点小钱他压根没在意，要不然也不会蠢到自己买，此刻正想着认识这位貌似很有钱的年轻华裔，等到时候去美国玩，就有人招呼自己了。
　　　　礼尚往来嘛，反正认识了肯定没坏处，只要不借钱、不担保、不勾引大嫂，叶冬青在牛老板眼里就是可结交的。
　　　　“吃饭就免了，我下午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不过看中什么我倒是能让鉴定师帮你看看，大英博物馆的首席鉴定师，还有苏富比拍卖行的专家，应该没问题，不过这东西我可不敢保证，别到时候跟我扯上关系就行。”？
　　　　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叶冬青把界限划得很清楚，又不是上帝，天知道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牛老板怕别人讹他，叶冬青害怕牛老板讹上自己呢。
　　　　“大英博物馆？”
　　　　眼睛眨巴眨巴，再次对面前这位穿着西服的年轻美籍华裔高看几眼，牛老板眼界广，昨天刚去那家博物馆参观过，首席鉴定师，一般人到哪请去，顿时又对叶冬青高看几眼，笑眯眯说道：“那就先谢谢老弟啦！我先到别处看看，遇到合适的再叫你……”
　　　　行情说好挺好，说不好又不好。
　　　　老尼尔鉴定师眼光比较高，除去先前那两件之外，转了圈手里多出个盘子，外观普普通通，带着些青色，上面还有裂纹。
　　　　他告诉叶冬青说：“达蒙很确定这就是件汝窑，华夏的五大珍贵瓷器中的一种，我们博物馆里有一件跟它相似的，可以帮忙进行碳十四鉴定，最好还是先买下来比较好，算是比较有价值的那一类瓷器。”
　　　　怕这位门外汉雇主不懂，但从外观来分辨好坏，老头将“价值”这个词加重了语气。
　　　　没吃过猪肉，哪还能没见过猪跑，纽约的大型博物馆叶冬青几乎都去过，对这种名称的瓷器有点印象，摆手道：“你们自己商量，觉得有投资价值，而且很稀少就可以，面前这些字画我感觉都像是真的，有谁能帮我鉴别一下么？”
　　　　“这个……很抱歉，我只懂一点点中文，但我觉得它们看起来很漂亮。”老尼尔鉴定师刚说完，忽然想起件事，询问道：“明天华夏故宫博物馆的一支团队会跟我们大英博物馆做交流，他们已经提前到达了，昨晚还见过他们一面，那些人里应该有鉴定这些的专家，我可以打个电话帮你问问。”
　　　　“故宫？那很棒，我愿意给他们酬劳，并且安排车辆把他们接过来，所有的费用都算在我身上！”
　　　　真是及时雨，叶冬青见老尼尔去打电话，招手叫来贝肯鲍尔先生，跟他说了这件事。
　　　　来者是客，贝肯鲍尔很痛快地告诉他绝对没问题，请鉴定师是买家的自由，旁敲侧击询问看得怎么样了，主要是刚刚在一旁留意时候，发现叶冬青关注的太少，怕他不感兴趣……

第309章　龙椅
　　　　本来今天只是看货，可叶冬青已经表露出当场购买的意思，这让中间人贝肯鲍尔先生很勤快，特意将城堡主人叫过来，小布鲁克三世西摩尔。
　　　　得知一位潜在的美国豪客也来了，这家伙无比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参观期间，叶冬青已经从旁人的谈论中听明白了大概经过，原来这位西摩尔元帅的后代喜欢马，尤其是各种名马，曾经专门跑到内陆去求购阿哈尔捷金马，为此花费巨大，而且还喜欢在香江那边赌马，一年有大半时间都泡在香江。
　　　　叶冬青的庄园里也养着几匹马。
　　　　小爱德华在他二十岁生日那天送给他几匹，品相血统都还行，据说总共花掉两百多万美金，理查德后来也从自家马厩里，挑选了三匹马直接送到那座小岛上，都是混血马，为此还专门招募了两位驯马师帮忙照顾它们。
　　　　已经算是还不错，至少不会让懂行的觉得丢人，可是跟嗜马如命的小布鲁克三世相比，他这位百亿富豪的马场都成了小打小闹，先前有人说这家伙为了买匹阿拉伯马，前段时间竟然花掉六百多万美金，成功将他父亲病死前留下的那点遗产全都败光。
　　　　先前已经出过上百件古董，被一家位于香江的博物馆打包买走，这钱似乎用在了赌马上，只压自己的马，输多赢少。
　　　　事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叶冬青意外听见些内幕，没有仔细追问的意思。
　　　　偶尔骑骑马会很放松，可他对兴趣，都比养马强，没准备学这家伙养些一流名马，老实说叶冬青在富豪群体中已经属于比较宅的那种，泡酒吧、参加聚会什么的，在他的圈子里根本不算什么。
　　　　也正是因为兴趣爱好少，于是产生建造眼镜蛇大厦的念头后他才准备直接落实，人活着总要有点喜欢干的事，比如亲眼目睹一栋奇葩的纽约第一高楼建成。
　　　　互相介绍完。
　　　　小布鲁克三世询问说：“找到你喜欢的古董了吗？如果不满意我的地库里还有更多，贝肯鲍尔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了，只要价格合适你想要多少都可以带走，去年地库里水管破裂，几张古老的地毯和一批书籍甚至发霉，我已经不想再继续持有它们。”
　　　　一瞧就是不怎么会做生意的人，这番话已经给了叶冬青压价的理由。
　　　　他能猜到这位西摩尔元帅家的后人为什么只放出两百件，估计是怕一次性出太多，导致华夏古董国际交易市场在某种程度上崩盘，假如几千件东西同时卖，后果可想而知，很难找到短时间内吃下这批货的买家。
　　　　“可以去看看，但是我要先等其他鉴定师过来帮我挑选，资金绝对不是问题，只要你有好东西，今天我都可以买下。”
　　　　叶冬青回道，尽管没怎么接触过古玩交易，不过也能猜到像这样跟逛超市一样大批量采购古董的机会不多。
　　　　要是去拍卖场挑东西，光是手续费和抽成都高到惊人，没必要白白送钱给那些拍卖机构，除非是真正喜欢的东西，比如挂在纽约现代艺术馆里的那幅星月夜，出自梵高之手，自从问世以来似乎一直没被拍卖过，哪怕出一亿美金他都很乐意买下。
　　　　“行吧，我就在楼上，到时候让管家通知我一声。”小布鲁克三世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要不是知道叶冬青的财富规模，他根本不会下楼接待，正准备回房间补觉去呢，昨晚有匹母马生产，把他给折腾坏了，可惜小马仔刚出生不久就夭折，四十万英镑配种费打了水漂
　　　　“这这咱们老祖宗的东西也太多了吧！这帮强盗把圆明园搬空了！？”
　　　　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叶冬青刚跟他们下到西摩尔庄园城堡的地下室，空气还算干燥，几台机器正在除去空气中的湿气，以便让地库里的藏品拥有个良好的保存环境。
　　　　一位过来跟大英博物馆交流的华夏老头，在看见地库里的东西后惊叫出声，因为一张庞大的龙椅就在旁边摆着，那色泽明显是金丝楠木制成，代表着木件中的最高工艺，当时象征皇权的椅子都叫龙椅，并不单单只是一张，皇帝老儿经常在度假时候办公，总不能到哪都把那张笨重的龙椅带着。
　　　　叶冬青听这帮专家们说起，才知道龙椅居然长这种样子，紧接着听见另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胖子小声提醒：“可不就是搬空了，最后还放了把火呢，你声音小点，这可不是在故宫！”
　　　　官方层面的交流，引起什么矛盾就不太好了，那胖子干咳了声，用视线打量老尼尔鉴定师以及脸色还带着睡痕的小布鲁克三世，见他们一脸懵才放下心。
　　　　没道理去煽风点火，叶冬青用英语解释说：“他们在夸赞你这里的藏品，毕竟很少有人能收集到这么多华夏历史上的东西，就像来到博物馆一样。”
　　　　住香江时候小布鲁克三世会英语就够了，回归没几年，那边的英语普及程度相当高，根本没听懂那句“强盗”的意思，还乐呵来了句：“非常感谢，当年我的曾祖父用两艘船，才将这批东西运回来，以前留了张照片，不知道被放在哪里去了。”
　　　　得意洋洋，这让叶冬青都觉得他欠扁，装作翻译解释说：“他家祖上是海军元帅西摩尔，东西应该没多大问题，麻烦各位帮我挑些精品出来，最有价值的那批，千万别表露出惊讶、激动之类的表情，要不然我很难谈到适合的价格。”
　　　　“西摩尔，就是统帅当时联军的那位对吧？英国的海军元帅？奶奶的，你放心，绝对把好东西全挑出来，落在华侨手里，总比在他们手里好！”姓高的胖子脸上带着笑，但嘴里说出的这番话可没什么值得笑的地方。
　　　　叶冬青又一次胡乱翻译给小布鲁克三世：“他们说这张椅子很不错，到现在还完好无损，那么现在就开始吧，我先挑出来，然后再谈价格怎么样，批量买肯定要给点优惠吧？送去拍卖你和我都吃亏，而且东西多了卖不出价格，喜欢华夏古董的人就这么点，我想用它们装饰我的豪宅，看起来更有内涵些”

第310章　打包？
　　　　小布鲁克三世如今急需一笔钱，他准备投资搞个全球最顶级的马场，那玩意儿投资可不小，没个上亿英镑很难成气候，光是采购血统纯正的赛级种马都要花上一大笔钱，后期饲养、训练什么的也是一大笔钱。
　　　　比起这堆东西，他无疑更希望把资金用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听见叶冬青说便宜些，二话没说就点头答应下来。
　　　　满屋子的宝贝，鉴定一件至少要花几分钟时间，偶尔还聚在一起交流讨论，认定为精品之后就放在一块毯子上，几位古堡的人在一旁监督着，生怕被顺走了什么，或者将什么器物损毁了。
　　　　赵琉璃已经在打瞌睡，劳拉则在百般无聊地走走看看，地库空气中带着些霉味，让她很不喜欢。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直到中午，一个架子才刚看完，另外还有九个十层的长木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放得全是瓷器，当中夹杂着些青铜器、漆器等等。
　　　　叶冬青也等得不耐烦了，主动提了句：“中午我请大家吃饭吧，一起去找家餐馆，还是我去帮你们买些过来？”
　　　　有位姓裘的故宫专家已经忘记叶冬青的雇主，随意摆了摆手说：“吃什么都行，将就着吃点，我现在还不饿。”
　　　　那身材微胖的专家则精于人情世故，抬起头露出个笑脸：“这里头好东西可不少，没个两三天时间压根清理不出来，照我说不如全都盘下来，开家博物馆都足够了。
　　　　当年那帮洋鬼子眼睛可毒着呢，还有狗腿子帮忙参谋，不是好东西都不乐意装船带回来，已经瞧见不少原本皇宫里头的官窑，看样子当年西摩尔元帅从北上的那帮人手里分到了一杯羹，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比如那张龙椅，起码用了两吨金丝楠木，可能是摆在哪座私家皇园里头的，别看现在不起眼，擦点油上去立马金光闪闪，大开门的东西可不少，绝对真，照我看来都有点收藏价值。”
　　　　叶冬青刚才闲着无聊，让人又查了查这位西摩尔家的海军元帅。
　　　　得知这家伙早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前就在华夏参战过，后来好几次大沽口战役中都有他的身影，慈禧匆匆向西逃亡时候他在南边，从时间点上来看如果没人孝敬他，确实不应该拿到那么多皇宫里的物件才对。
　　　　之所以关注这些，主要是想确定东西来源情况，防止被什么骗子给骗了，无论是大英博物馆的人，还是苏富比拍卖行的鉴定师，又或是故宫这边的专家们，得出的结论很一致，里面绝大多数都是真东西，而且品级还很高，像是刚才见过的那尊唐三彩大马，这里还有两件，哥窑冰裂纹瓷器、皇帝把玩过的玉如意等等也有，甚至还有几枚从皇宫里夺走的印章。
　　　　此刻摸摸下巴，正想着要不要出次血，大厦一时半会儿盖不成，淡水投资集团的账面上还挺宽裕，忽然侧过头询问老管家说：“小布鲁克三世在哪呢，我有桩生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