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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德基没有，肯德炸鸡倒是可以有！”秦杨笑着说。

“有什么区别么？”稚嫩女声不太明白这里面的门道。

秦杨倒也光棍，从口袋里掏出全部的身家，数了数，道：“看到没，我只有不到五十块钱了。”

“那又怎么了？”稚嫩女声奇怪道。

秦杨倒也不觉得羞愧，说道：“这点钱去吃肯德基肯定是不够的，但路边的肯德炸鸡还是可以的！”

“盗版？”稚嫩女声说。

秦杨不知该如何回答，但仔细一想，似乎也差不多，毕竟，原创的才是正版，不经官方允许还出售的便是盗版了。

“嗯，也可以这么说……”秦杨这时已经不怕这个小孩子了，心里基本也确定这个小女孩应该是个人。

“哦，盗版呀？”小女孩似乎有些不情愿，却很好玩的幽幽一叹，道：“行吧，盗版就盗版吧，总比没得吃要强呢。”

秦杨未免又是想笑，许是觉得与这小女孩混熟了吧，说道：“小妹妹，我都进了你家门好半天了，我还没看到你长什么样呢。”

小女孩哼了一声，脱口道：“不要，我妈说了，男人都是大坏蛋，生来就是欺负我们女人的，如果可以，那就不要与任何一个男人接触！”

秦杨汗了下，却是哭笑不得道：“一概而论不对吧？是，世上确实有很多坏男人，可就算是矮子里面挑大个儿，那也总能有几个好的吧？”

“好像也对……”小女孩好像也觉得秦杨的话有那么点道理，犹豫了下，说道：“唔，我可以让你看到我，但你得答应我，今天必须让我吃上肯德……哦，肯德炸鸡？”

第4章　女鬼张小花

骗人？秦杨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然也曾骗过人，只是，对于一个小女孩，他却始终不忍心。

“今儿个是不行了，明儿个吧！”说着，秦杨似是感受到了小女孩的失望，便带着歉意道：“不是我不想给你买，你看看这天色，眼瞅着天就黑了，这里又是远郊，就算我赶上公交回去给你买了，我也赶不上末班车回来啊。”

“不能打车么？”感情小女孩还知道的士。

秦杨脸一红，不好意思道：“那个，从市区打车到这里最少也得几十块钱……”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女孩微微失望中，似又对秦杨多了一份好感，无疑，她感受到了秦杨的真诚。

“好吧……”

下一刻，从角落处，钻出来一个很小的小女孩。

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一身很大而半旧的蓝色的学生运动校服，很干净，但却看得出，这件衣服本来并不属于她。

衣服虽宽大，但还是不难看出，这个小女孩很瘦小，清秀的小脸上有着一双异常明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很漂亮。

方才躲在暗处与秦杨说话尚算自然，可当她现身后，却又显得怯懦了起来。

未等秦杨说什么，小女孩一挺小胸脯，不知从哪借来了一股子勇气，很坚定的说道：“别看不起我，我虽然穿的不好，身材很瘦小，但我妈妈说了，再过几年我肯定能穿上漂亮的衣服，而且还会成为一个超级大美人！”

秦杨该说什么？

取笑她？

没有，都没有！

甚至，他此时此刻，仅有的情绪，便是怜惜与感触。

是的，在小女孩的身上，秦杨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当下的小女孩，与曾经的自己何曾相像？

同样是孤儿，同样的什么都没有，同样不愿让人看不起，同样用稚嫩而可笑的样子打肿脸充胖子，为的，无非就是得到那份对于当下人来说只要过的尚算可以、便可有可无的尊严！

“没……”秦杨的眼睛有点湿润。

“咦？你怎么哭了？”小女孩歪着小脑袋奇怪的看着他，她不明白，前一刻这个叔叔还笑的很好看，怎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像是要哭了呢。

“没，没有。”秦杨微微仰头，收回说不得哪一秒便会落下的泪水，强自微笑道：“小妹妹，你妈妈呢？我想见见她！”

“哦，想见我妈妈呀……”小女孩很天真不假，但这并不妨碍她同样拥有警惕心，盯着秦杨道：“见我妈妈做什么？你难道也是道士？”

“也？”秦杨怔了下，旋即恍然。

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张小花虽未害死过谁，却毕竟吓唬了很多人，普通民众虽畏惧张小花这样的存在，但被张小花吓唬过的事后难免有人心有不甘，于是，便少不得会去请一些道士什么的来做法。

只是，不用多想秦杨也能猜到结果，十成十的，那些人请来的道士，肯定都是神棍，否则，张小花“作祟”日久，又怎会仍存于今？

“你看我像么？”秦杨微笑。

小女孩认真的审视了下，摇头了，道：“不像，以前那些道士都是老爷爷老奶奶什么的，而且看起来也很凶，张口就是要收了我妈妈，就算我求他们，他们也不会理会我。”

一听，秦杨就有点得意了。

想来，这就是长相过关的好处吧？

可有意思的是，人就不能太得瑟，有时候稍微自鸣得意也不行，这不，方还感叹于长相和善的好处，接下来的一秒，秦杨便是郁闷的不要不要的了。

“骗子，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骗子！”

突兀间响起的女声很是尖锐，传入耳中，只会给人一个感觉，刺耳而骇人、且毛骨悚然。

如无意外，这突然间响起的女声，应该就是女鬼张小花无疑了！

女鬼出现了，虽未现身，但照着对自己的了解，秦杨觉得自己是该害怕的，可不知为何，他居然没有怕，反而很冷静，潜意识的就认为，张小花不会害他命，甚至都不会伤害他。

“张姐，我可以这样称呼您吗？”秦杨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张小花的身影，他温声说。

“哼，别跟我套近乎！”张小花隐身于暗处，她不知道秦杨是谁，也不知道秦杨来这里做什么，更不想知道，她冷声道：“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秦杨有种感觉，这个女鬼对男人的怨念很强，那么，她的死是不是与某个男人有关系呢？

又会不会是被哪个男人、哪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给害死的？

对此，秦杨很遗憾的一无所知！

从小仓买老板娘那里秦杨曾打听张小花是怎么死的，而老板娘回答的很模糊，只是告诉秦杨，张小花本身不是本地人，至于哪里人士邻居们也不知道，平时更罕少跟邻居们接触，甚至连张小花靠什么为生邻居们都不知道，更传言，张小花是个“野鸡”。

名声？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很重要！

名声不佳，且还从不加以解释，久而久之，张小花就好似一个不存在的人般。

就这样，直到尸体发臭，才被邻居们发现报了警。

那老板娘也说了，张小花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

这也就是说，邻居们并不知道张小花有个女儿？

还是说，这个自称张小花女儿的小女孩并不是张小花的亲生女儿？

越想越是头大，似乎思绪也有些飘忽了。

可是不管出于何种心态，对于张小花的冷漠，秦杨还是得接着，他轻声道：“张姐，或许你不欢迎我，可我既然都来了，您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来意说完？”

张小花冷笑连连，道：“有什么好说的？除了害我，难道你还能是帮我？”

“我就是来帮你的！”秦杨说。

“帮我？”张小花一听，忽然大笑出声，笑的渗人，又透着十足的悲凉，道：“好笑，真是好笑，很多人多说帮我，我也曾像个傻子一样的信了，到头来呢，我却一次次的发现，那些所谓好人……”

“他们欺负你？”秦杨叹声问。

“呵！”张小花道：“你猜对了，而且我也不瞒你，欺负我的都是男人，男人欺负女人？哈，哈哈……”

第5章　鬼妈妈

秦杨不想想象某一幕，更十分不愿去想一个弱女子是被男人怎样欺凌，可是，他的脑中，一幅幅画面电影似的闪过，当镜头中那个可怜而可悲的女人遭遇那等凄楚时，是何等的无助，对于这个世界，又是何等的痛恨，想着，当时一定也期盼着谁来帮她一把，哪怕把压在她身上的某个男人拉开，帮她求情，求别欺负她，也是何等的幸福？

不愿承认这个世界黑暗的一面，奈何，秦杨又不愿自欺欺人！

“呼！”秦杨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张小花对他没有任何好感，更不愿相信他话中的只言片语，但他还是开声道：“张姐，我不想说同情你的遭遇之类没营养的话，可我想告诉你的是，人的一辈子，过去了，就该过去，与其存在于痛苦当中，还不如重活一世，而今世的痛苦，只要喝了孟婆汤，踏过奈何桥，来生……”

“你是来超度我的？”张小花突然道。

秦杨道：“不，我没有那个本事！”

张小花隐身于暗处，却能看到秦杨的眼睛，都说人可以骗人，眼睛却骗不了人，秦杨的眼神很清澈，毫无邪念，更是透露着十足的坦然，而秦杨的回答亦是坦诚如斯，想来，若是换做其他人来此劝说她的人，多少也会夸大一点的说，最起码，不会承认自己的无用！

“我不是得道高僧，也不是有法力的道士，超度对于我来说，不但不精通，甚至都未曾亲眼见过，不过……”

说道这里，秦杨难得有了一份底气，道：“我却有办法帮你投胎转世，并且保证你来生一定是个幸福的人！”

谁能给还活着的人下人生定论？

那来生则更是无稽之谈！

奈何，有些人偏偏就值得让人信任。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光辉”。

“你是谁？”张小花的声音带着颤抖，又道：“你到底是谁？你凭什么可以肯定？你说啊！”

看似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实则却把秦杨给问住了。

无疑的是，照理说，他自打莫名其妙的接了这个活儿，那便可以算是某种“代言人”了，因为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帮该帮助的人，而不是去害谁！

可事实呢？

他却没有任何的头衔，甚至他暂时的身份只能算是“试用期”！

“抱歉，我拿不出任何证明！”秦杨无奈苦笑。

张小花沉默了。

半晌不言。

“妈妈……”

“嗯？”

小女孩不似秦杨，她好像能看到张小花一般。

小女孩向前走了两步，仰起她那张清秀的小脸蛋，纯真而明亮的大眼睛中透出一股子不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光芒，似有些不舍，又似是下定了某份决心，她抿着下唇，突然说道：“妈妈，我相信这个叔叔，你也相信他好吗？”

秦杨的心中生出一份极为浓郁的感激。

望着小女孩的眼神，即是爱怜，又是心疼！

是的，秦杨不是白痴，所以他哪里感受不到小女孩的心情？

她很懂事，这一点谁都不可以否认。

小女孩让张小花相信秦杨的话看似孩子气，可仔细一想，答案又是如何？

试想一下，小女孩唯一的亲人极有可能就是张小花这个鬼妈妈，张小花尚在人间还好，哪怕身为鬼，也能尽可能的养育这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长大成人！

那假若张小花投胎转世了呢？

谁来照顾她？谁来给她关怀？又有谁能给她一份最起码的母爱？

没有，谁都不行！

“缘缘……”张小花的声音哽咽了。

可惜她没有眼泪！

“妈妈，我长大了！”

小女孩？缘缘？这想来就是她的名字了。

“妈妈，缘缘不是小孩子，缘缘能照顾好自己，缘缘希望妈妈过的快乐，妈妈……”

“别说了，别说了……”

这对可怜的母女的声音都哽咽了。

知女莫过母？又亦是知母莫过女？

秦杨没有插言，他只是静静的听着母女的对话，不知不觉间，当他见到缘缘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痕，他的眼眶红了，湿润了，流泪了！

“我相信你！”

张小花突然对秦杨说。

同时，她终于现身了。

披肩散发一头苍白如纸的脸庞，说不上如何吓人，也说不上美丽，只能算是清秀，又没有清秀女孩的那种淡雅的气质，双眼无神，瞳孔时透明的，偏又显得不空洞，她脚不沾地，是漂浮着的，且在她那身白裙的下端看不到她的脚。

在这张有些恐怖的脸庞上，秦杨看不到与缘缘的任何相似之处，秦杨有些肯定了，想来，缘缘极有可能真的不是张小花的亲生女儿。

许是看透了秦杨的心思吧。

张小花幽幽一叹，回头万般不舍的看向缘缘，旋即回过头看向秦杨，这一刻，再无冷漠，那无神的双眸中，有着审视，甚至还有一些复杂。

秦杨看不懂，却也没有去试图窥探。

这是他知道，有时候，挖出真相，不但伤人、且还伤己！

“或许你猜到了，缘缘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张小花说。

“不，妈妈就是我的亲妈妈，妈妈就是，就是！”缘缘大声道。

小女孩很激动，她激动什么？

没有什么是没有原因的，这里面，可能又是一个悲哀的故事了吧。

“缘缘乖！”张小花温声说，试图轻抚缘缘的头发。

可她做不到！

看着自己那只半透明的手透过了缘缘的身体，她神情一滞，眼中，闪过悲哀。

是的，这般基本的疼爱她都做不到，她如何能给缘缘一个幸福的未来？

张小花忽然悟了，自己始终是个鬼，是个本就不该存在于人间的“异类”，自己的执拗，执拗的认为自己可以给可怜的缘缘一份母爱，实则呢，到头来，等来的，只能是一份永远都不可完成的奢望！

缘缘还小，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真正的长大成人、照料自己，这个过程，很漫长！

张小花眼神闪动，忽然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待她猛然间睁开、看向秦杨时，直直的凝视着秦杨的眼睛而不语。

第6章　唯一的条件

秦杨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却知道，不管如何紧张与害怕都不能移开目光，或许，这应该就是张小花对她的第一个考验吧。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么？”张小花问。

秦杨从这个问题中，听出了至少两个以上意思。

“张姐，您指的是？”秦杨没有瞎猜。

“嗯！”张小花点了点头，肯定了秦杨的猜测，道：“说实话，对于来生，我没有任何的奢求，就算是来生做牛做马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但是，我唯独放不下缘缘！”

“您是说……”秦杨听懂了，却也为难了。

张小花难得的笑了，不甚美，却是让秦杨感受到了强大的母性光辉。

“你很诚实，我很喜欢你的诚实！”张小花回眸看了眼眼睛红红的缘缘，回过头，却异常坚定了她的想法儿，道：“我能猜得出你的心思，别说你只是一个大男孩，到了当下这个年代，就算是结了婚，有了孩子的女性，又有几个懂得照顾孩子的？”

张小花猜对了秦杨的心思。

而秦杨也猜对了张小花的心思。

可以肯定的是，这似乎就是一个等同交换了。

张小花可以接受秦杨的安排，甚至把话说的很清楚，就算来生做牛做马不做人都行，但是，她唯一有一点不能对付的，那就是，她需要秦杨保证把缘缘抚养成人！

只是，正如张小花所言这般，这个责任，对于秦杨来说未免太大！

而秦杨呢？说句大实话，别说照顾人了，他连照顾自己都成问题，脏衣服不是攒了一大堆从来不洗，只要能填饱肚子，连吃一个月的方便面都是再正常不过，只要是能挡风遮雨的房子哪怕十来平对他来说也是个安乐窝，再就是……

社会到了当下，关于教育，上学，所谓的义务制九年教育，真的就义务制了？

秦杨生活的冰城市，勉强算得上是二线城市，可若想让一个小孩子安好过上一年，少不得也得几万块的花销，若是头疼脑热上趟医院，没有小一千想都别想！

养孩子？

结婚？生子？买房子？组建家庭？

秦杨想都不敢想！

甚至有一次，秦杨做梦自己结婚了，有孩子了，却是被惊醒了。

记住，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张姐，我不想讨价还价……”秦杨苦笑道。

“哦！”张小花似乎早就猜到秦杨会这样回答，她微微犹豫了下，许是退而求其次，又或是不想逼他吧，这便抿了下下唇，说道：“这样，暂时你先照顾缘缘，等你找到了机会，寻到了好人家，再把缘缘交给那户人家抚养如何？”

秦杨眼睛一亮，未曾想，张小花竟是这般善解人意。

“不过……”

未等秦杨舒了口气呢，张小花一句话，又让秦杨为难了起来。

“我要你发誓，绝对不能随随便便把缘缘交给‘所谓’的好人抚养！”

说着又道：“更不能把缘缘送到孤儿院！”

“为什么？”

秦杨可以理解看似好人并不一定就是好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当下未免太多。

可后者他却是万万不能理解了，毕竟，他就是孤儿院出来的，而虽然孤儿院的环境很一般，比之电视上报道出来那般有很大出入，却也算是一个尚算可以的安乐窝。

“如果我说，我第一次被欺负，就是在孤儿院，你信么？”张小花的脸上毫无表情。

秦杨的心里一揪，有些话，无需说的太明白。

“好吧，我可以答应你！”秦杨决定了。

不可否认，哪怕张小花太过不幸，她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