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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罗凯……
　　罗凯在妞妞的眼睛里。
　　妞妞站在客厅门口的台阶上，她双手怀抱着童话书，是凯旋乐队新作《我的天空》真正的首位观众和聆听者。
　　虽然她很小，对于这首作品不可能什么理解，甚至连歌词唱的是什么都不大清楚，更不说去感悟其中所蕴含的情感内涵。
　　但是她能看到罗凯，在两米之外的爸爸。
　　抱着吉他放声嘶吼的罗凯，对于妞妞而言无疑是很陌生的。
　　在她这几天的记忆里面，爸爸是最最温柔的，说话细声细语，对她百依百顺。
　　不过这个昂着头大声歌唱的罗凯，并没有让妞妞感到丝毫的恐惧和害怕，因为她能看到爸爸眼眸里深藏的爱——对她的爱。
　　爸爸，好帅！
　　在这个下午，在这间小小的院子里，5岁的妞妞在记忆里铭刻下了一副不可磨灭的画面，无论未来岁月沧海桑田，她永远都不会忘却的景象。
　　与此同时，在妞妞的头顶上方，三楼的窗户被人推开，一道身影探出头来。
　　然后是四楼、五楼、六楼，再到隔壁幢，隔壁的隔壁幢……
　　仿佛像是瘟疫感染一般，小院窄窄的院墙根本无法阻隔住激荡的音乐，一圈一圈地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被越来越多的人听到、注意到。
　　住在附近的人很多都是同行，漂泊在京城里闯荡的人们，他们有的在娱乐音乐公司里干着杂活，有的在酒吧里驻场驻唱，也有的跟罗凯老黑一样混迹街头。
　　有不少人过着的是日夜颠倒的生活，别人刚刚上班的时候他们才回家，下午两点多了还在床上睡大觉，连午饭都不想起来吃。
　　有人被歌声和伴奏的音乐声吵醒，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想要怒斥几句，但走到窗前就默默地熄灭了怒火，站着仔细的聆听。
　　有人刚好路过小院的门口，停下了脚步。
　　还有更多的人被吸引了过来，他们围聚在门外，仿佛像是被烛火吸引的飞蛾。
　　寻找着光明。
　　直到这首歌唱完：“在我的天空~嘿！”
　　罗凯的身体猛地紧绷又放松，甩头长呼了一口气，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水。
　　虽然仅仅只是第一遍的演唱，消耗的体力和心神却是一点都不少，但……
　　痛快！
　　而同样弹奏完毕的老黑、胖德和猴子却有点茫然，他们面面相觑，感觉心里面空荡荡的很失落，像是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就这样结束了？
　　啪！啪！啪！
　　突然间，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有近有远，其中来自门口的最为响亮热烈。
　　大家总算醒过神来，才发现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院门口居然已经围堵得水泄不通，起码挤了十几个人！
　　还有人吹响了口哨，大声叫道：“再来一遍！”
　　他的呼声立刻得到了不少的响应。
　　老黑笑道：“大力哥，我们这在排练呢，不是开演唱会，你们围着干嘛？”
　　他认出了那个带头起哄的家伙。
　　对方索性分开人群走进小院里面，羡慕又好奇地问道：“老黑，你们这首歌是从哪里搞来的，太赞了！”
　　大家都是懂行的，一首歌的水准，哪怕只听一遍也能基本判断出来。
　　“原创！”
　　老黑无比自豪地指着罗凯说道：“这位是我们凯旋乐队的队长罗凯凯哥，这首歌就是他的原创，晚上准备拿到西单表演的作品！”
　　原创作品！
　　很多人都以为这首赞得不能再赞的新歌是刚刚出来的，所以大家以前没听到过，凯旋乐队捷足先登抢来排练翻唱。
　　但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首原创作品，出自凯旋乐队的队长之手。
　　大家都根本不认识的罗凯！
　　震骇、惊愕、嫉妒、怀疑、不敢置信……
　　微妙的气息在空气中飘散，然而并没有影响到凯旋乐队的成员们击掌相庆。
　　《我的天空》，成了！


第二十一章　后海往事
　　凯旋乐队的排练到下午四点多才结束。
　　当然不仅仅只排《我的天空》一首歌，《曾经的你》也拉出来重排了几遍，再加上几首时下流行的轻摇滚作品，晚上在西单地下通道演出的曲目很完整了。
　　通过一首首作品的配合练习，罗凯同老黑三人之间的默契程度不断加深。
　　对于一支全新的乐队来说，哪怕并不是很正规，成员们的默契和团结也是无比重要的，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支队伍能够走多远。
　　罗凯很满意，也感觉自己的运气不错。
　　当年在重生世界里，他加入的第一支乐队仅仅维持了半年就分崩离析，队员们之间矛盾重重，利益分配上的冲突不断，最后朋友都变成了仇家。
　　凯旋乐队在一开始就确定了罗凯为灵魂核心，无论是老黑还是胖德、猴子都对他心悦诚服，谈妥了利益分配的方式，也将可能发生的矛盾扼杀于萌芽状态。
　　罗凯相信凯旋乐队能够走很长的路。
　　而《曾经的你》和《我的天空》正是乐队起步的助力器。
　　强大的助力器！
　　虽然罗凯的记忆里面有着很多重生世界的优秀经典作品，但他绝不会一股脑儿地往外抛，两首原创作品对于初创的凯旋乐队来说绰绰有余了。
　　很多东西，多了就不值钱，把黄金当作废铁来出售，那是最愚蠢的行为！
　　罗凯犯什么也不犯这种傻。
　　在他们排练期间，院子门口的围观者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热闹得仿佛像是春节过年的村子，家家户户都来串门。
　　不过绝大多数人，围观的同时不影响罗凯四人的练习。
　　罗凯倒是发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在西单地下通道里长期混的京漂歌手，他笑着跟对方打招呼，倒是让那几位哥们颇为受宠若惊。
　　不经意间，罗凯和凯旋乐队的名字在这个小小的圈子里传扬了出来。
　　同时被传诵的，还有《曾经的你》和《我的天空》。
　　不管是嫉妒也好，羡慕也罢，但凡是听过这两首的人，都认为无论是《曾经的你》还是《我的天空》，全部有发行单曲的潜力。
　　如果再加上适当的包装和推广，大红大紫都不是不可能的。
　　就有人过来试探了几句。
　　对此罗凯只是一笑而过，没有半点交流的兴致。
　　认真的说，他拿出《曾经的你》和《我的天空》是有钓鱼的意思在，但钓的可不是这个小圈子里的鱼——还不够糟蹋饵料的呢！
　　两首歌的力量，还没有真正开始发挥出来呢。
　　罗凯要是现在就急吼吼想要拿去换点什么回来，那只会被人给看轻了。
　　“凯哥……”
　　老黑收起吉他，对罗凯说道：“我们先一起出去吃饭，然后再去西单吧。”
　　他其实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今天排练的成果，但也得填饱肚子先。
　　罗凯点点头，目光不由地落在妞妞的身上。
　　妞妞已经睡着了。
　　她就睡在客厅门口的靠椅上，身上盖着毛巾被，脸上还残留着甜甜的笑意。
　　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喜欢睡觉是非常正常的，足够的睡眠也是保证健康成长的前提，本来罗凯刚才是想抱她到楼上房间里休息的，结果小家伙惊醒过来之后，恳求就在这里陪爸爸。
　　罗凯只能由着她，没想到她睡得还挺香的，感觉把乐队的排练当成了催眠曲。
　　在伴奏歌声里酣然入梦。
　　但现在罗凯琢磨的是，晚上将妞妞安顿在哪里比较合适。
　　送她回去独自在家？
　　罗凯真的不放心，昨天晚上一直都是牵肠挂肚的，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再请王奶奶帮忙照顾？
　　罗凯又感觉难为情，毕竟王奶奶的身体并不好，以前都很麻烦她老人家了。
　　做人要懂得感恩，不能得寸进尺太过分。
　　还是老黑看出了罗凯的难处，提议道：“凯哥，你把妞妞也带上吧。”
　　他出了个很靠谱的主意：“西单商场那边有儿童游乐区，到时候把妞妞寄放在那里很安全的，小狗也有宠物寄养柜台，很方便的。”
　　虽然罗凯自己没说，老黑可不是胖德那种傻乎乎直肠子的家伙，他看得出罗凯是单亲爸爸，带着女儿讨生活很不容易，所以积极地出谋划策。
　　罗凯顿时眼睛一亮：“不错！”
　　老黑的主意真不错，西单地下通道的一个出口正是连接西单商场，他将妞妞寄放在商场的游乐区，总比让她独自在家要强上十倍。
　　等晚上演出完毕之后，他去接妞妞也非常方便，再直接打的回家好了。
　　连阿黄的问题也解决了。
　　至于说因此额外增加的花费，罗凯如果连这点钱都承受不住，那还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老黑笑道：“那我先叫车。”
　　此时胖德屁颠屁颠地凑了过来，说道：“凯哥，我们现在都有两首原创作品了，以后完全可以不用再混地下通道，去后海随便哪家酒吧都没问题的！”
　　他其实是想讨好罗凯，算捧哏。
　　在很多人的眼里，混酒吧的比混地下通道的，无疑要强上一大截。
　　同样的机会也多。
　　要知道在后海那块地界上，经常出没形形色色的娱乐圈人士，不少歌手明星都是从酒吧里面混出来的，也算是通过娱乐圈的一条捷径。
　　另外就算混不出来，在酒吧里驻场驻唱，收入也比街头卖唱来得稳定和丰厚。
　　说出去也好听啊！
　　在胖德看来，罗凯哥是如此的牛叉，带着大家一起完全可以平趟后海啊！
　　后海酒吧？
　　罗凯摇头说道：“后海那边我是不想去的，就算去，也是以顾客的身份去。”
　　胖德傻眼了：“为什么啊？”
　　刚刚掏出手机准备叫车的老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尽管老黑也不知道罗凯为什么不想去后海那边，但知道肯定是有原因的，罗凯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就不能勉强。
　　这么简单的道理胖德都不明白，干脆叫傻德算了。
　　笨啊！
　　胖德被老黑这一眼瞪得缩了缩脑袋，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罗凯见状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多年之前，罗凯在后海就被列入了黑名单，虽然早已时过境迁，很久以前的事情未必还有多少人记的，但他绝不会低着头颅再踏进那里的任何一家酒吧。
　　最重要的是，他也不需要通过后海来证明自己！
　　往事在脑海里浮现，罗凯看着还在熟睡的妞妞，眼眸里荡起温柔的涟漪。
　　当年那件事，罗凯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但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因为如果没有那件事情，他就不可能跟妞妞的妈妈在一起。
　　也就没有了妞妞！
　　思忆如潮，罗凯走过去俯身将妞妞抱起来，轻轻地在她的耳边唤道：“妞妞……”
　　“嗯？”
　　妞妞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伸手抱住了罗凯的脖颈：“爸爸……”
　　罗凯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道：“妞妞醒了，爸爸带你去商场玩好不好？”
　　“好哇！”
　　妞妞清醒了很多，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最近她很贪玩呢。
　　主要是有爸爸在身边陪伴着，无论去哪里玩都是开开心心。
　　但她有个问题：“那阿黄呢？”
　　总不能把阿黄给丢了吧？商场里面能带阿黄进去吗？妞妞不免有点担心。
　　“阿黄也一起去！”
　　罗凯用胡茬扎了扎妞妞的脸蛋，逗得她格格直笑，娇态可爱地躲闪着。
　　两人玩闹了片刻，外面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
　　来得真够快的！


第二十二章　大雷
　　老黑叫来了一辆皮卡车。
　　车是旧车，2。0L排量的国产长城，墨绿色的外壳沾满了泥尘，还有碎叶草梗之类的玩意，显然时常奔跑于乡间的小路上。
　　这片区域其实就是京城的城乡结合部，因为9号线延伸段的建成，进而成为了很多京漂的租住地，再过去就能见到大片的农田河塘。
　　司机是一位身材非常魁梧的大汉，进门的时候脑袋差点就碰到门框。
　　“凯哥，这是大雷雷晓方，在这边跑出租。”
　　老黑给罗凯介绍道：“算是本地村里人吧，以前在部队里就是开汽车的。”
　　“大雷你好……”
　　罗凯主动向对方伸出了手，心里颇为惊叹。
　　他的个子算是很高了，大大超过了国人的平均水准，而这位大雷比他还高，差不多1。9米的样子，浓眉大眼相貌敦厚，一身的肌肉鼓鼓的非常健硕。
　　站在院子里跟一座小山似的，气势能将人压倒，这块头不打篮球都可惜了。
　　“你好。”
　　大雷显然是那种不善言辞的人，他有点笨拙跟罗凯握了握，回应了一句之后也不知道多说点什么，神情里透着几分腼腆。
　　老黑笑道：“这位是罗凯凯哥，也是我们的新队长，晚上我们乐队去西单演出，还得麻烦你跑一趟。”
　　大雷喏喏：“应该的，不麻烦。”
　　老黑拍拍手：“好了兄弟们，我们出发了。”
　　大家一起动手，将架子鼓、电子琴、吉他等等乐器分别装箱，搬到外面车上。
　　老黑叫辆皮卡过来是很有道理的，自己几个人搬这么多东西跑地铁的话非得累死不可，而普通的出租车根本不可能装得下。
　　再加上大雷这位肌肉男帮手，搬运的效率无疑是杠杠的。
　　最重要的是，这辆长城皮卡塞下五个人很轻松，胖德坐在副驾驶位上，虽然还多出了位小丫头妞妞，坐在罗凯的怀里就解决了。
　　“凯哥……”
　　大雷透过车内后视镜看着妞妞，忽然开口问道：“这是你的女儿啊？”
　　罗凯笑着说道：“是的，今年五岁了，妞妞叫大雷叔叔好。”
　　妞妞乖乖地叫道：“大雷叔叔好。”
　　跟爸爸还是叔叔们挤在皮卡车里，对妞妞而言是相当新鲜的体验，这位看起来很壮很壮的陌生叔叔，也给了她一点点的压力。
　　不过在爸爸的怀里，妞妞什么都不怕，唯一担心的是被放在货箱上的阿黄。
　　可怜的阿黄。
　　“妞妞你好。”
　　大雷粗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说道：“我有个三岁的儿子，很皮。”
　　说到自己的儿子，大雷的话匣子打开了。
　　他是鲁省人，参军退伍之后就来到京城打工，后来跟西郊村的一位姑娘相恋并结婚，就在这里落地生根，买了辆皮卡运货顺带着跑跑出租。
　　因为老黑经常让大雷帮忙跑城里，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为了朋友，刚才老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附近，所以很快就赶了过来。
　　“你家的女儿真乖……”
　　大雷有种幸福的烦恼：“我家那小子实在太调皮了，整天上蹿下跳的让人不得安生，他外公外婆又非常宠，我都没有办法。”
　　事实有力地证明，说起了儿女，闷嘴葫芦也能变成话痨子！
　　罗凯哈哈哈。
　　说起来他小时候也一样，那真是顽皮得不得了，属于那种三天打上房揭瓦的货色，不知道因此挨了老子多少次的揍。
　　还是女儿好啊，女儿就是爸爸的小棉袄，最最贴心的人。
　　罗凯抱着妞妞，不由地想起了自己远在陕北山村里的爹娘。
　　说起来他也真是不孝，除了偶然打个电话回去报报平安之外，他已经有五六年没有回过家了，爹娘甚至都不知道多了一个亲孙女！
　　至于原因，还是罗凯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作祟。
　　在京城漂了那么多年他都没有漂出半点名堂来，甚至放弃了努力，浑浑噩噩地混着，让妞妞的妈妈因此负气失望离开，他都不知道怎么跟家里人解释。
　　根本没脸说。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混到这个地步，丢人不丢人？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罗凯在心里面做出了决定，等自己赚到些钱，他就带着妞妞回老家一趟，让妞妞认祖归宗，同时弥补一下对父母的亏欠！
　　“大雷叔叔……”
　　正当罗凯思绪激荡的时候，在他怀里的妞妞忽然开口说话了。
　　大雷刚刚打火起步，不禁扭头问道：“嗯？”
　　只听妞妞怯怯地问道：“你开车能不能开慢点，我怕阿黄掉出去了。”
　　她真的很担心，坐在车里都看不到阿黄，也听不到它的声音。
　　万一掉了可怎么办啊？
　　罗凯、老黑和胖德全都笑了，老黑拍着胸脯说道：“妞妞你放心吧，叔叔已经把阿黄放在纸箱子里面，它跑不到外面去，也不会丢的。”
　　大雷却说道：“没有问题，叔叔开慢点。”
　　罗凯补充：“阿黄很乖的。”
　　得到了大家的保证，妞妞总算是放下心来，她挪了挪小屁股，让自己在罗凯的怀里能够靠得更舒服一点：“嗯，阿黄最乖了。”
　　大雷开车的技术真没得说，车子开得非常稳，不像很多司机那样喜欢频繁的刹车，让人坐着很不舒服。
　　皮卡车驶离村道上了环城高速，随后再转入高架，一路往市中心方向开去。
　　途中车子停靠在三环附近的一条街上，大家下车吃晚饭。
　　其实老黑等人租住的西郊村附近有不少的小餐馆和小炒摊，平时他们几个都在那边解决吃饭的问题。
　　但老黑认为那些苍蝇馆子都不大干净，自己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