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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区之中已经成为了重灾区，几乎所有球员都站在了这一片小小的区域之中，刚刚酿造了如此意外的两名球员，马丁和罗斯，神情紧张地站在旁边，眼神焦灼地不断表示着歉意，“抱歉，抱歉，抱歉……他没事吧？”
　　但他们的道歉却根本不管用，克拉布特里冲了过来，推开了罗斯，骂骂咧咧地展开了对峙，“你他妈地在和我开玩笑？见鬼！故意地！你们就是故意的！你们这群混蛋！你们是凶手！你就是一群残忍的凶手！”
　　两支球队的球员们都开始上前劝架，但情绪冲动之下，言语之间的粗口却越来越多，事态不仅没有能够控制下来，反而还在酝酿着更大的冲突，场面开始变得嘈杂起来，与球场之内暗潮涌动的气氛融为一体，似乎正在频临失控边缘。
　　乔纳森·古德温的经验更加丰富，迅速上前，在乔·斯坦利和弗农·戴维斯的帮助之下，开始驱散人群，控制场面，“散开！所有人，全部都散开！我们需要一点新鲜空气！”
　　呼喊的声音在现场的压抑之中，如同闷雷，却转瞬就被吞噬在嘈杂的嗡嗡声响之中，如此微弱又如此无力，现场越发显得压抑而忐忑起来，漫天漫地的灰色云雾浓得化不开，似乎所有光芒和色彩都消失不见了。
　　作为进攻组的队长，此时陆恪却没有心思也没有余力去整理现场情况。因为他的视线根本没有办法移开吉恩，他的头盔已经飞到了场外，完整地露出了整张脸，满头大汗、唇色苍白，尽管没有任何话语，但还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正在承受的痛苦。
　　橄榄球是一项与伤病息息相关的运动，远的不说，上一周比赛结束之后，陆恪才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潜在的脑震荡危险，这就是比赛的一部分，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更何况，陆恪能够在大学赛场和职业赛场赢得展现自我的机会，其他球员的伤病也是直接原因。
　　但陆恪从来不曾亲眼见过如此糟糕的撞击。
　　吉恩本来就不是一个体格强壮的大家伙，此时安静地躺在草坪之上，更是显得瘦小虚弱，身体丝毫不敢移动，依旧保持了自己落地的姿势，避免任何轻举妄动所导致更严重的伤病，等待着队医的到来。那僵硬的姿势，看起来无比渺小又无比脆弱。
　　陆恪试图说点什么，但所有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嘿，斑比。”吉恩注意到了陆恪的出现，视线微微一斜，露出了一个大大大的笑容，但随即就龇牙咧嘴起来，“放心吧，情况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我……呃，我现在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只是为了等待队医的到来。”
　　这些安慰的话语没有能够帮上忙，因为满脸的痛苦和隐忍根本无法掩饰，似乎说话都显得无比痛苦，一直在强忍着什么，方方面面地展现出了他的挣扎，让人清晰地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
　　“泰德。”陆恪终于开口了，话语却如同挤牙膏一般，“不要说话，沃尔特会照顾好你的。”平时的伶牙俐齿现在却根本派不上用场，只能反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沃尔特会照顾好你的。”但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反而透露出一股心虚。
　　吉恩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脸还要难看的笑容，然后额头的冷汗似乎就更多了。
　　没有说话，吉恩慢慢地转动着视线，在四周搜寻着，却始终找不到目标，陆恪开口询问到，“怎么了？你在寻找什么？”
　　“头盔。我的头盔。”吉恩声音沙哑地说道。
　　陆恪快速站直了身体，飞快地在四周扫视了一圈，然后就寻找到了目标，快速朝着观众看台方向小跑了过去；盘腿席地而坐的摄影记者之中，一名胖乎乎的记者捡起了吉恩的十九号头盔，伸手递了过来。
　　陆恪快步走了上前，接过了头盔，低声到了一句“谢谢”，然后就听到那名记者低声说道，“斑比，加油。”
　　简单的一句话，在此刻却显得五味杂陈起来。就好像人人都知道死亡是旅途的终点，但真正到来一天，还是难免开始恐惧。伤病也是如此，只有真正地亲身经历过，才能明白伤病对于职业运动员的毁灭打击。
　　“谢谢。”陆恪再次说道，转过身，然后就看到队医和电瓶拖车已经抵达了端区，他们正在小心翼翼地将吉恩搬上担架、放上拖车。
　　陆恪连忙小跑着前进，扬声喊到，“等等。等等。”
　　来到了拖车旁边，陆恪将头盔放在了吉恩的手边，确保吉恩的右手能够触碰到头盔，“伙计，这是你的头盔。”视线再次落在了吉恩那张布满冷汗的脸庞之上，“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吉恩扯了扯嘴角，终究还是没有能够露出笑容，“至少，球队的第一记达阵是由我取得的。哈！哈！”两声干巴巴的笑声，却一点笑意都没有，然后稍稍停顿了片刻，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卡在了喉咙里，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就是这样的一点间隙，电瓶拖车在队医的催促之下，再次启动了起来，运载着吉恩缓缓离开了球场。不仅因为吉恩需要尽快进行检查；还因为他们不能耽误比赛的进行。
　　拖车缓缓地离开了球场，下一秒，吉恩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双手捂住了脸颊，失声痛哭起来。
　　沉寂了那么久，浮沉了那么久，奋斗了那么久，他终于拥有了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并且奉献出了职业生涯的最佳表现，但在这一刻，就这样戛然而止了；属于他的赛季，属于他的崛起，属于他的荣光，全部的全部都戛然而止了。
　　五年，他花费了足足五年时间来到了现在的位置，站在了国联决赛的舞台上，为了进军超级碗而战，为了职业生涯最辉煌的闪光时刻而战。但，他却倒在了这片舞台之上。
　　现在，也许还有未来，也许没有。
　　但至少，这场比赛，他无法和兄弟们继续并肩作战，争取最后的胜利了；而这个赛季，他可能再也无法和这群青春洋溢、热情洋溢的队友们站在同一片战场上了，他挚爱的球场。
　　刹那间，吉恩再也无法忍受，嚎啕大哭起来。
　　……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汹涌沸腾的大脑终于沉淀了下来，陆恪意识到，他是进攻组队长，他必须冷静下来，他必须重新振作，他们还有一场国联决赛需要完成，他们还有一次进攻需要完成，这无比困难，但他必须挺身而出。
　　这才是领袖应该做的。
　　长长吐出一口气，暂时将所有错杂和纷乱都压制在了心底，陆恪扬声喊到，“伙计们，我们需要振作起来。这只是一个意外，没有人希望发生的意外。”
　　转头环顾一周，视线落在了每一位队友身上，那股悲壮的情绪正在缓缓蔓延，握紧了双拳，丹田深处爆发出了强大的能量，“加油！还有一记达阵等待我们完成！加油！”那激情澎湃的咆哮，犹如一记重拳，将压抑狠狠击溃。
　　二十五秒之后，整个烛台球场都沸腾了——
　　“达阵！达阵！旧金山49人再次完成了达阵！”


第639章　拒绝投降
　　刚才的这一档进攻，一档十码，同时也是一档达阵，旧金山49人进攻组站在了十码线之上，进入红区。
　　泰德·吉恩完成接球之前，他就遭遇到了致命撞击，橄榄球也就顺势掉在了地上，传球未完成。
　　于是，现在旧金山49人面对着二档达阵的进攻局面，他们依旧握有达阵的机会，比赛，必须进行下去，虽然残酷，但这就是竞技体育。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填补吉恩离开的空缺，齐心协力，赢下这场比赛，为了他们自己，也为了吉恩。
　　进攻组的队友们再次齐聚一堂，替换上场的是凯尔·威廉姆斯。
　　前半赛季，威廉姆斯是球队的三号外接手，表现不俗；后半赛季，双近端锋战术打开局面之后，他就沦为了轮换球员，主要还是在特勤组任职。现在，吉恩意外受伤之后，威廉姆斯就再次回到了进攻组的主力阵容之中。
　　深呼吸过后，重新冷静下来的陆恪，快速完成了战术布置，随后就快速列阵、快速开球。
　　左翼。迈克尔·克拉布特里不仅没有前冲，而且还主动回撤，朝着陆恪站立的方向冲了过去，调整着脚步，做出了接球动作。
　　但下一刻，克拉布特里却绕了一个小弧线，从内侧的槽外接通道蹿了出去，瞬间就来到了原本线卫所在的地方，一个时间差，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而此时，整个红区和端区之中风起云涌。
　　和克拉布特里平行而立的弗农·戴维斯一个外撇斜线，朝着左侧前角柱的方向冲刺了过去，势大力沉的跑动，蛮不讲理地掀起了一股气浪，浩浩荡荡地横冲直撞。
　　刚刚上场的凯尔·威廉姆斯位列右翼外侧，这也是他最为熟悉的进攻位置，开球之后沿着边线快速推进，轻盈而灵巧的跑动，红区的短短十码区间几乎是瞬间呼啸而过。
　　最后则是站在右翼内侧的洛根·纽曼和站在手枪阵型中的马库斯·林奇，两个人出人意料地跑动出了一个交叉换位——
　　洛根后撤，重新回到了进攻锋线的身后，主动迎前接球，准备利用近端锋的突破能力，在红区之中强行推进；马库斯前冲外撇，沿着威廉姆斯冲刺过后的路线，踩着一个无人区持续快速推进，仅仅跑出了不到五码就转身做好了接球准备。
　　典型的旧金山49人，典型的西海岸进攻。
　　左侧和右侧的跑动路线都多样而多变，充分结合了每一位球员的各自特色，在短传、中传和长传等多个层面制造出打击能力，眼花缭乱而猝不及防，强大的危险无处不在，迫使防守组必须分派出更多兵力进行协防。
　　那么，陆恪呢？
　　开球之后，陆恪快速后撤步，而后没有任何停顿，朝着右侧方向，主动跑出了口袋，仅仅横向移动了三个步伐，以回头望月的方式，身体轻盈地跳跃起来，朝着左侧微微扭转了三十度，模仿着篮球之中的跳投，潇洒而简单地将橄榄球轻抛出了一个小小的抛物线，找到了——
　　迈克尔·克拉布特里。
　　回撤、停顿、边线、前冲。
　　四个动作的转折和衔接，思路清晰、一气呵成、果断坚决，克拉布特里利用回跑的空间制造出了一个时间差，线卫已经后撤、防守锋线已经前冲，中央地带的短传区域就空出了一片小小的空档。
　　陆恪的传球动作干脆利落、手起刀落，五码短传没有任何问题，克拉布特里稳稳当当当地接住橄榄球之后，脚步一个稍稍停顿，放弃了直线前冲的方式，而是朝着右侧斜线快速推进，跟在威廉姆斯和马库斯两个人的身后，以扫荡的方式冲入了端区。
　　没有阻碍，没有防守，甚至没有近身。
　　达阵，完成！
　　……
　　“达阵！达！阵！裁判确认了安全接球以及进攻合法，这就是一记达阵！旧金山49人再次取得了达阵！突如其来遭遇意外状况的情况下，年轻的新秀四分卫并没有手忙脚乱，稳定情绪之后，快速布局、快速出手，不为所动地完成了达阵！”
　　“精彩！这真的是太精彩了！”
　　“这一次的战术设计完全欺骗了整个防守组，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迈克尔·克拉布特里利用时间差跑出了一个空档，顺利地完成了五码接球之后，在两位队友的拆挡掩护之下，轻松地进入端区，成功完成达阵！”
　　“刚才的这一波进攻之中，泰德·吉恩试图完成达阵接球的过程里，遭遇了凶狠撞击，意外受伤下场，彻底打乱了49人的进攻节奏，本赛季表现出色的吉恩是球队最为稳定的二号接球手，同时也是最为尖锐的长传打击武器，他的缺席，对于年轻的进攻组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打击。”
　　“面对意外状况，进攻组还是快速冷静了下来，稳扎稳打地重新进行布局，没有浪费红区的绝佳机会，强势完成达阵！这一支年轻进攻组所展现出来的稳定和尖锐，再次让人眼前一亮。可以想象，这支球队完全成熟起来，将会成为联盟最令人胆寒的一支长矛。”
　　“球场上发生了什么？刚刚完成了达阵的旧金山49人进攻组，正在团团聚集起来，他们将这一记达阵献给了受伤下场的泰德·吉恩！”
　　……
　　完成达阵之后，克拉布特里高高地举起了左手里的橄榄球，指向天空，用虚握成拳的右手轻轻地敲打着胸口，默默地念念有词，真心地向上帝祈祷着，希望吉恩没事，能够尽快康复。随后，转过身来，克拉布特里就看到了蜂拥而至的队友们。
　　所有球员自发性地围绕成一圈，勾住彼此的肩膀，弯下腰来，保持了沉默，默默地为吉恩送上了祝福，然后就听到陆恪扬声喊道，“我们还在这里！我们还站在这片球场之上，我们还在这里持续地战斗着，泰德正在注视着我们！还记得吗？我们是谁？”
　　“我们是战士！”洛根重重地握紧了拳头，以狂热的声音咆哮到。
　　“是的，我们是战士！那就让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吧！”陆恪也跟着一起咆哮起来，然后所有球员齐声呐喊起来，“战斗！战斗！战斗！”
　　胸膛里的那团热火，正在熊熊燃烧！
　　拒绝放弃，拒绝投降，拒绝妥协。战斗不息！奋斗不止！狂奔不停！他们将肆意奔跑，一直到最后一滴血液都燃烧殆尽为止！即使是死亡，他们也将死在这片战场之上。
　　进攻组下场，特勤组上场。
　　远远地，陆恪就可以看到大卫·阿肯斯和帕特里克·威利斯站在球场边上，静静地等待着。
　　陆恪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分别迎向了阿肯斯和威利斯的右手，简单的一个击掌鼓励，却饱含了所有一切的话语，一切尽在不言中。作为职业球员，他们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地知道，伤病的可怕和痛苦，真正地感同身受，这一刻的唏嘘和苦涩也是相同的。
　　阿肯斯快步跑上了球场，还有一个附加分等待他来完成。
　　威利斯拍了拍陆恪的肩膀，持续站在场边，随后就要轮到防守组登场了。
　　陆恪转身回到了场边的长椅之上，摘下头盔之后，将毛巾盖在了脑袋之上，彻底阻隔了所有的视线和声响，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他需要冷静下来，彻底地冷静下来，这场比赛，进攻组的重任依旧死死地压在他的肩膀之上。
　　冷静，他需要冷静。
　　吉恩下场之后的战术，到底应该如何调整呢？
　　……
　　“上帝，错失擒抱，帕雷斯·哈勒尔森居然错失了擒抱！这一次错失擒抱着实太致命了，维克多·克鲁兹的面前已经是一片坦途了，即使是距离最近的防守球员也在十码之外，哈勒尔森的错失擒抱就意味着，克鲁兹可以轻松地完成达阵。”
　　“没有意外，克鲁兹没有错过这一次机会，在防守球员到位之前，顺利地冲进了端区，收获了纽约巨人本场比赛的第一次得分，第二节比赛还剩下六分五十一秒的时候，客场作战的纽约巨人终于打开了局面，成功收获了达阵！”
　　“慢镜头再次回放一遍，即将完成擒抱的瞬间，哈勒尔森的判断出现了偏差，擒抱的位置没有能够抓准，克鲁兹几乎没有花费任何力气，轻易地就闪开了防守，对于职业联盟来说，这是一次初级新手的失误。”
　　“很有可能，这是一次改变比赛走向的失误。当然，现在说这些也还太早了，毕竟第二节比赛才刚刚过半。”
　　“伴随着附加分的成功踢进，场上比分来到了‘17：7’，双方依旧还有十分的差距，主场作战的旧金山49人仍然占据着上风，但现在比赛的形势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伊莱·曼宁刚才完成了一记二十三码的长传连线，随后由克鲁兹持球推进十四码，收割达阵，这是不是意味着，小曼宁的手感正在复苏呢？而另一方面，缺少了本赛季深远区域的重型打击武器之后，陆恪的进攻战术是否将作出调整，对于新秀球员来说，这是一次考验。”
　　“比赛现在越来越好看了！”
　　坐在场边的陆恪站立了起来，没有慌乱，也没有沉重，大脑之中一片冷静，因为他知道，其他进攻组成员们都正在跟随着他的脚步，他必须冷静下来，率领球队持续前进。


第640章　风雨飘摇
　　阅读防守，阅读防守，阅读防守。
　　重新站在球场之上，这是陆恪脑海之中的唯一想法，全神贯注，细细地打量这纽约巨人防守组的站位变化，脑海之中的战术排列组合正在不断涌动着，根据哈勃的战术布置，陆恪最后确定了进攻方式，没有任何犹豫，当机立断就宣布了开球。
　　一档十码。
　　散弹枪阵型之中，陆恪没有后撤步，而是主动迎前，利用左侧弗农和克拉布特里的一个交叉换位的掩护，兔起鹘落地将橄榄球推向了左侧，由弗农在靠近边线区域的地方完成接球，六码短传纳入怀中之后，又往前推进了两码，而后就被防守球员推出了边线。
　　二档两码。
　　手枪阵型之中，陆恪快速朝着左侧横向移动，带动了整个进攻锋线的移动，面对眼前多条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