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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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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想,这些少年,也不再如以前那样不起眼和令人厌憎了。

“你叫什么,还有你,还有你?”

惟功一时不回话,却是问及那几个最出挑的少年的名字。

白净少年叫张用诚,黑脸少年是周晋财,还有两个叫周思进和陶希忠。

“晋财太村气俗气了,改叫晋材吧,用诚的和思进、希忠都不错,不必改了。”

以惟功的身份地位,给周晋财改名已经颇够资格,周晋财不识字,不知道一字之易名字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只是欣喜于惟功赐名光采,喜滋滋答应了。

“我虽是官宦子弟,不过家族是家族,我是我。老实说,我在族中不算得意,所以此时想帮你们,也是拿不出银子来。”

惟功说话的时候,注意观察这一群少年的表情。

有人无所谓,有人眼神中掠过掩不住的失望色彩,惟功将众人的表情变化都记在心上,观察这一瞬间的表现,大约可以知道这些少年的品性心智如何了。

“这件兔毛衣服,值四五两银子,你们拿去先当了吧。”

看着众少年,惟功微微一笑,伸手脱下自己身上的皮袍,递给最近的张用诚。

“恩公……”

“不要叫恩公了,我年纪小,听着不像话,再者,以后你们的事我管了,日常相处,老叫恩公叫什么事呢?以后,叫我的名字惟功便成了。”

“是,惟功大哥!”

张用诚是最乖觉的一个,抢先一步开口,先自认下了惟功这个大哥。虽则惟功年纪小,但这时谁会管这个?

在他之后,黑脸的周晋材,王国峰,周思进等人俱是一起叫起大哥来。

“惟功大哥,这皮袍咱们……”

“收了吧,马不是我自己个的,不然的话,也给你们了。”此时此刻,这身兔毛衣服是惟功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而且,解衣衣之的效果比随便掏出几锭大银的功效更好,一群少年,人人将脸涨的通红,嘴唇都是嗫嚅着,想说什么感激的话,却只是语言贫乏,而所有人的脸色和激动的表情,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第036章 责怪

从西城冷铺出来,惟功身上已经没了大毛衣服,只有青蓝色的帖里袍服和白色中单,看起来倒也利落,只是寒风一至,那滋味很不好受。

再看眼前这群少年,有不少穿的还比他单薄,而吃食肯定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惟功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若不是自己的命运发生了变化,在山村惨变之后,恐怕他的境遇也比眼前这些少年好不到哪儿去吧。

他今天的行为并不是一时兴起,他有自己的抱负,建立基业,无非就有钱有人。现在谈有钱真的是说不上,一时半会也想不着什么赚大钱的法子,但想做一番事业,没有人是万万不行的。

世家之中,真正有地位的公子身边都有一伙人,如张惟贤那般,身边有护院保镖当武力后盾,小厮男仆充仆役之任,清客相公陪伴左右出谋划策,等其年长后,会有真正有本事的幕客在其身边,提点其朝纲之事,或是协助勋贵们管理京营,打点营务。

如张惟功这样受冷落甚至是隐隐有敌意的子弟,想有什么出头之事,就非得自己去打拼不可。

七叔好歹也是三品武臣,只拿死俸禄,身边一个心腹都是不曾见过,这样的世家子弟,无权无钱当然是很正常的事了。

惟功不愿似七叔那样,碌碌无为终老一生,他有很多的抱负和理想,最为迫切的便是复仇。

没有人,没有势力,孤身一人去取敌人项上首级,惟功虽然苦练武功,却也不信自己能成为唐人传奇中游侠儿那样的人物。

姓陶的本身就是军中大将,身边再随时有数十家丁,数百骑兵亲卫,想杀这样的人,自己赤手空拳是太难了!

“你们先吃几顿饱饭,赚银子的事,咱们再想办法。”

时辰不早了,已经近午时,太阳直射在院落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高兴的笑容,惟功不便久留,匆匆吩咐几句之后,翻身上马,往安富坊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他走后,众少年也不闲着,果真拿了皮袄去当了几两碎银,买来粮食,自己动手煮食了,食得一饱之后,各人都是摸着肚皮,倒在庭院中晒着太阳,个个都是十分满足模样。

“以后,就跟着惟功大哥干了,你们于我一起举手立誓,如何?”

周晋材黑脸,脾气也是粗直,他有此议,张用诚几个有威望的也是赞同,几人一起振臂一呼,众少年都是相与举臂,一起立誓道:“誓死追随惟功大哥,有违者,人神共愤,天打雷劈!”

他们都是曾经在黑社会外围的,立誓的事见多了,此时各人立起誓来毫无违和之感,十分熟练。

立誓之后,各人又复睡倒,有一个年纪小的少年不觉怯怯问道:“惟功大哥也不是有钱的富贵公子哥儿,你们说,咱们以后跟着他,能混到饱饭吃么?”

“但愿能吧……”

张用诚心思是最缜密的,这事情他已经想了多次了,今日热诚相邀,请惟功到他们住处的也是他。

跟着这个少爷,未必对他们有什么帮助,各人的命运也可能仍然如此,每天都可能冻饿而死。但现在看来,身手不凡的惟功大哥是他们改变命运的唯一指望,张用诚也是隐隐约约间感觉到了这一点,在和其余几个年纪大的同伴商量之后,果断就有了刚刚立誓的那一出。

立誓之后,算是大家绑在了张惟功的战车上,最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家是要跟着张惟功一条道走到黑了。

“有恩不假,可他也要有本事才行啊……”

“咱们现在也是没法子了,要不然你回南城找朱老大去?”

“那算了……”

众少年说来说去,也是没有什么办法,说来说去,也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刚认的老大身上了。

……

收了一群半桩大的小子当手下,当了大哥,张惟功心里也没有什么可得意的地方。

骑在马上,感觉到阵阵凉风,他也禁不住自嘲一笑。

为了收买人心把自己的毛皮大袄都脱了下来,这样的老大当的还真是悲催啊……

好在事后想想,张用诚和王国峰,周晋材这几个,谈吐气质都还算不错的,这一群少年大约是他们拢起来的,眼神灵秀的不少,要是那种目中无神,唯唯诺诺连话囫囵话也说不出来的小乞儿,恐怕他也没有兴趣收在自己麾下了。

唯一能自解的,就是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这话了……

“当务之极,是要拢着他们搞钱。”

“有钱,就能买衣服,修葺住处,买粮,买肉,给他们增强体质。”

“训练他们,使他们变强,成为得力的手下。”

“这些小子,现在年纪还小,就算有些油滑的东西也还只是在表面,心情还没有被真正污染,收他们当小弟,培养起来当然很费功夫和心力,也要耗费大笔的钱财,但论起忠诚来,肯定比以后花钱雇人要强过百倍。”

“有钱有人,就可以慢慢再多招致人手,十年之后,光景可能比现在截然不同……”

在马上,惟功越想越觉得心头火热,他在英国公府居住到现在,其实除了习武之外,事事都不顺心,好在是七叔七婶还算疼他,若不然,心里未必能承受得了很多重压。

现在在外头收服这么一群小弟,虽然若是张惟贤惟德惟平哥儿几个若是知道此事,准定笑掉大牙,但惟功心里,就是隐隐觉得得意,还有一种放声大笑的感觉!

……

“回来了,是他没错。”

“好家伙,可算露头了。”

惟功是到府的西南角门下的马,虽说是角门,一样是红门朱户,银环高阶,气派也不算小,平时有五六个门上的轮班守值,有人负责拴马桩,有人负责通传报信,光是一个角门就得用这么些人,公府气派,真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

从这角门进去,穿过夹道,绕过两个院子,便是惟功所在的梨香院。

往常出入,那几个门政大爷都懒怠起身,由着惟功自行出入便是,最多是上来一个将马匹拉好栓上,由马房的人过来牵走刷洗喂食便是,但今日惟功一下马,一群门政便是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五哥儿赶紧过去吧,太爷已经发火了。”

“哥儿你真是大胆,今日入宫,不说早早回来禀报详细情形,反而悄没声的跑去野了,太爷正在嘉乐堂发火呢。”

“赶紧的吧,不过现在就算去怕也是晚了,哥儿你今天屁股要遭殃,哈哈。”

这些门政哪里有什么好心,眼见惟功小,或是恐吓,或是调笑,幸灾乐祸的多,一点儿也没有替惟功着急的模样。

原来那四个长随早早回来,原说惟功人小鬼大,自己也能回府,谁知这一晃半天不见踪影,偏今天又是头一回进宫,太爷国公张溶突然想起这事来,着人来询问惟功进宫之后的情形……国公府在宫中当然有一些内线,不过回报出来的消息都不准确,只有人说惟功在殿上有奏对,而且说了不少,但具体说了什么,却是没有说得清楚。

这么一来,张溶自是上了心,现在不是成化和弘治年间,也不是正德年间,那时候对勋戚多有照顾优容,嘉靖年间也差不离,但隆庆之后,文臣越发势大,特别是张阁老秉政以来,对勋戚一点儿也不照顾,甚至屡有风声,朝廷对优免田赋一事已经很难容忍,清理之事势在必行,优免,就是按品级免除力役和田赋,从九品到一品各有标准,勋戚贵族之家,优免的田亩数字极多,原本已经占不小的便宜,但这些贵戚哪有知足的,肯定多拿多占,最近风声颇恶,各家都十分小心谨慎……这种时候,万一英国公府叫人拿住什么把柄,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嘉乐堂就是张溶所在的后宅精舍,从西南角门过夹道,穿安善堂,福字碑,绿天小隐,过大戏楼,荷花院,竹子院,明道堂,再穿垂花门,艺蔬圃,流杯亭,妙香亭,独秀峰……惟功足足走了一刻钟功夫,总算是赶到了嘉乐堂外。

仍然是那两进套的院子,外院里头已经满满当当站了一院子的人,不少人已经挤在假山石旁和金鱼池边上了,再进两个,怕是有人要一头栽倒在长满荷花的池子里头。

惟功一过来,众人都是眼前一亮,人群中张贵疾步而出,指着惟功的鼻子,厉声道:“哥儿你怎么这般不省心?入宫出来,不说早点回来,去哪儿鬼混去了?”

“管家这是和我说话?”惟功淡淡道:“若是外人不知道,怕是以为我是府里的一个小厮呢。”

张贵被这话噎的说不出下文来,一张脸涨的通红,正难堪之际,张元德闻声出来,皱眉道:“你这般不守规矩,胡作非为,说真的还不如咱们府上的家生子小厮省心……赶紧进来吧!”

“你看,你们看看!”

惟功一进内堂,端坐在正中椅上的张溶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张元功和张元芳道:“你们俩还护着他,你看他连外袍都没了,穿的这般模样回来,成什么体统?野的就是野的,一点儿规矩也没有,今日若不重重罚他,咱府里索性就真的没王法了……来呀,传家法,快传家法!”

第037章 逆转

张溶这一顿家法算是已经憋了好久,两次三番,都是被张元功劝了下来。

此番惟功错处虽不大,却是被逮了个结结实实,激怒之下,张溶也不问惟功奏对之事了,只一迭声的道:“快拉下去打,打了再上来说话!”

惟功只觉一股恶气袭上心头,看着眼前这糟老头子,只恨不得上前当心一拳,打死了事。再看一边冷笑的张元德和其余众人,形象都是十分可恶。

他暴怒之下,颇有动手的想法,但一眼看到七叔时,但见张元芳微微摇头,显是劝他忍耐一下。

但见张元功上前劝道:“父亲大人息怒,何不问过了小五具体情形再说?”

“大哥又来袒护了。”张元德似笑非笑,讥刺道:“不管如何,也该小五的父亲上来说话比较妥当吧。再者,有什么好问的,七弟这儿子这般荒唐,难道奏对还能有什么彩头不成?”

这是讽刺张元功多事,惟功已经过继给老七,他还当自己儿子一般的出头,一句话说的张元功十分难堪,张元芳也是怫然不悦。

“二哥既然点到小弟头上,小弟就不得不说了。”张元芳倒是很沉稳,冷静答道:“小五确实有点荒唐,叔父大人愤恨要用家法,小弟也没说什么,只是适才宫中熟人来说时,并不曾说小五奏对不称旨,所以二弟这话,惟功怕是不敢领啊。”

“哦?”张元德冷笑道:“七弟这话也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就眼前这小子这般荒唐模样,还能有什么花巧不成?不叫皇上派人打出宫来已经是我们府里的造化,太爷和祖宗们保佑了!”

张元德是打定主意,不给惟功父子吹嘘的机会,反正金殿奏对在场的人都是太监,总不能拿皇帝来对质吧?

就算有什么夸赞之语,反正他事前有话,惟功就算说了,也可以不认帐。

反正英国公府这样的人家,也真的未必在意小皇帝一句两句夸赞的话,只要不捅大娄子就成了。

“还等什么?”

伶牙俐齿的二儿子火力全开,将长子和四房的老七扫的无言以对,张溶便恨恨一跺脚,怒道:“等他把我气死再打么?”

张贵适才被惟功奚落,此时恨不得亲自上手去打,心中幸灾乐祸,当然不会拖延时间,立刻便挥手令道:“快来人,将小五拉下去,别叫太爷气坏了身子。”

几个健仆早就等在一边,当即过来四个拉住惟功,另外两人捧着藤条等候,等把人拉出按在凳子上后,便可用藤条执行家法。

至此时,张元芳叹一口气,对着惟功使了个眼色。

小责受,大仗走,那藤条算是国公府最高的刑罚了,打上几十条的话,惟功怕是要趴个把月才能起身,既然张溶这个祖父如此为老不尊,毫无道理,小受大走,惟功一路打出去,也算不得悖逆。

得此暗示,惟功便欲发力,拉他的几个人虽然是健壮男仆,但他如果真的动手,多半能一甩脱身,外间全是管家执事,如春哥儿那样学过武的倒是没见几个,杀出去也并非不可能……

正跃跃欲试间,专门替外宅往内传递消息的小厮金哥飞奔而来,隔的老远便大叫道:“太爷,太爷,有客来拜!”

“大呼小叫做什么,成何体统?”

现在家事都是张元德在管,金哥这么吵闹,他便皱着眉出来,拂袖道:“没见太爷在这里行家法?”

“是,是,小的莽撞了。”金哥儿擦一擦额角上跑出来的汗,小心翼翼的道:“就是来的这客不寻常……”

“还能是什么天大人物?”张元德十分不满,不过也知道这小厮历来谨慎,便又问道:“是不是哪家公爷过来了?不对啊,定国公这两日在斋戒,我还着人送了一桌素斋饭过去,成国公出城踏看庄子去了……除了他们,是哪家侯爷么?”

国公府中,平素也少有文官来访,若是武职官,就算是一品都督或是总兵官,在英国公府这样的二百年的豪门面前也算不得什么,只有对等的国公来拜,或是有身份地位的侯爵伯爵前来,才有资格叫张溶这个国公出面接待。

“都不是……”金哥咽一口唾沫,在张元德发火之前连忙又道:“是徐爵徐指挥官……”

“是他?怎么是他!”

张元德象是被鞭子抽了一般,整个人跳了起来,便是端坐在屋子里的张溶也是微微一怔,疑道:“他怎么来了?”

“他来是求见太爷还是见大爷,又或是见我?”

“他说奉命前来,送点儿东西进来……”金哥儿眼神一转,看到惟功,忙笑道:“徐指挥说了,就是送东西给五哥儿。”

“什么?”

“岂有此理!”

张溶吃了一惊,脸上白眉和胡子都随着脸型变化拧成一团,张元德更是跳起脚来,恨不得一个窝心脚将这金哥儿踢飞出去。

这个徐爵,本人倒真的不算什么,只是一个不带俸的指挥使,但不要说英国公府,阖北京城任何公侯勋贵之家,又或是文武大臣,听说此人前来,怕是没有敢拿他当寻常卫所指挥那样轻视的。

原因也很简单,徐爵这人是冯保的亲信,冯保人在司礼监为主,间或去主持东厂,还要去御马监,平时忙的脱不开身,外廷和民间涉及到利益之事,都是由这徐爵出面主持。

冯保在崇文门和宣武门共有八间官店,收益颇多,都是这徐爵在主持。

有这么一层关系,虽然英国公府是与国同休的公爵,还真的不敢去得罪这么一个小小的指挥使!

张溶白眉皱成一团,挥手令道:“请进来,快请。”

没过一会,一个白白胖胖留八字须,穿着宝蓝色直裰,头戴方巾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走过来,此时不相干的下人已经避了开去,徐爵一径走到内堂阶上,张溶站在阶上迎候,徐爵笑呵呵的拱拱手,笑道:“老国公何必出来,晚辈进去给老国公叩头才是正经。”

“你和我说这话做什么,你已经多久没上门了,把老头子忘了是不是?”

张溶在徐爵面前十分和蔼可亲,上前两步,拉着徐爵的手笑道:“进里头说话,一会叫人备一桌酒席,我们边喝边说。”

“不成,不成。”徐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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