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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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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老夫等着看热闹便是了……”

黑暗之中,张四维心满意足的睡去,在梦里,自己下令抄了张居正的家,于世人面前侮辱张居正的遗族,同时写了一篇居高临下评判张居正生评的碑文,下令刻在张居正的墓前……他的脸上露出笑容,梦中的一切,实在是太舒服,太精彩了!

这位身负国家重任的阁老,就是没有从治国的角度去想想答案,是的,一次也没有过……

……

“就是这儿?”

“嗯,没错。姓顾的和姓邹的都住在这儿。”

“很好,你差事办的好,底下的事你不必管了,先行离开。”

“是。”

夜色之中,远远传来更夫敲击梆子的声响,忽远忽近,听不大真切,但也隐约能听得出来,现在已经是三更末刻,也就是后世凌晨一点左右的光景了。

这个时候,一般人都睡醒一觉了,农耕社会,没有事的人天黑就睡觉的都不少,大冬天的,这几年一年比一年冷的邪乎,天黑了吃罢了饭,还点着灯受冷干什么,不如早点梦周公。

在这个宣北坊靠近内城城墙,接近宣武门的小小胡同里头,刑部观政进士邹远标就住在一个小院里头,虽然是宣北坊这样的外城坊中,邹元标这个寒素官员也没有能力住大宅子,沿街单进的小院,只有正南三间瓦房,西侧两间草房,加一间门房,就算是一个小院了。

和那些一进套一进的正经的四合院是没法比了,但好歹也是单门别户,算是正经的住处。

半夜时分,邹家的上房里仍然是灯火通明,隔着窗纸,映出两个男子的剪影出来。

几个穿着全身纯黑衣服的人互相递了小话,然后一个瘦削的身影迅速从院里翻出去,动作之快,之娴熟老练,肯定也是做这样事的老手了。

看到自己的部下如大鸟一般从院子里翻出,王国峰也是毫无声息的笑了一笑。

盘问,分析,归纳,汇总,消息源千奇百怪,军情人员就得有这样最基本的素质。军情这一块现在分两组,行动和情报两块。

情报组只负责情报的收集和分析上报,行动组倒是第一次行动,训练的内容则是从暗杀到盯梢,再到暴力绑架等等,不一而足。

光是绑架这一块,学问就很深了,怎么绑人,怎么最低限度减少风险,杜绝惊吓人质或其家属,怎么从肉票嘴里套出真正有用的情报等等。

为了这一块技术的专精,行动组不得不雇请了几个真正的行家里手,专门负责这一块事务的教导……等掌握了入门技术之后,王国峰就是毫不犹豫地将那几个人渣给开了。

行动组可能以后也会干绑人的事情,但为了钱财绑票撕票的人,还是撵的远远的为好。

他们在邹家已经盯了好几天了,从前天开始,朝廷跟开了锅一样的热闹,奏疏连上,连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大娘大婶们都端着碗在胡同跟前议论,说是这张阁老到底是夺情啊还是不夺,这么样的大事,邹元标和顾宪成等人要是没有动静才是真奇了怪了。

“赵南星请病假了,已经五六天不曾露面,不过今天晚上,青衣小帽,偷偷溜过来呆了一小会儿,起更之前,又偷偷溜了。”

“这厮还真的是滑不溜手,今晚算是叫他跑了。”

“大人对这种滑头也不欢喜……算这两个家伙倒霉了。”

“奇怪啊,为什么大人不管吴中行他们,要说起来吴中行是元辅的弟子,以徒责师,弄的元辅十分伤感啊。这姓邹的和姓顾的就是两呆书生,他们的上书能有什么份量?”

“不知道,咱们行动组什么时候需要带脑子办事了?”

“这倒也是呢,干活干活。”

行动组的人都是王国峰和张惟功亲自挑的,胆大心细,但不算思维缜密善于思考的人,所以干这种湿活最合适了。

听到他们的话,王国峰咧嘴一笑,但见五六个身影全身纯黑,如鬼影一般,迅速逼近亮着灯火的窗下。

第194章 行动

屋里头,邹元标也正在奋笔疾书。

青年进士们的笔下都是十分来得的,不象那些大佬们,虽然人人都是用八股这块敲门砖进的仕途,但时间久了,久不用笔,写正经的文章就困难了。邹元标和顾宪成这种刚刚中举或中了进士的,大块头文章还很来得,用笔如飞,没有什么滞碍。

书写的内容,也是东林三君,也就是邹元标和赵南星,加一个顾宪成一起商量出来的,邹元标的文字虽然远不如顾宪成,但他是观政进士,由他出面最为合适,所以这一次商量定了,还是赵南星躲在幕后,邹元标出头,顾宪成参谋。

这个分配,邹元标肯定是要倒霉的,闹不好就是廷仗加流放的套餐,但邹元标并不在意,甚至有一种兴奋的狂热感觉。

“尔瞻兄……”顾宪成看到奋笔如龙蛇的邹元标,心里有强烈的不安感,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提醒他道:“元辅在一日,尔瞻兄你就算因此事得到士林夸赞,也是无法升迁,回任,转任,贬窜之处,就是安身之所。”

“很好啊。”邹元标笔并不停,微笑道:“求仁得仁,岂不快哉?再者,追随王师,也是我心是夙愿啊。”

邹元标的师傅是王门弟子,所以他也是王阳明的再传学生,当年王阳明被流放的事迹,王门学生可是耳熟能详了,流放这种事,还真的是吓不倒他。

“可能是白白为一群小人做嫁衣裳呢……”顾宪成咬了咬唇,又道:“我等是因国事而攻江陵,幕后的一些人,却是为的权力之争。”

“唉……”

邹元标并没有恼,搁下了笔,叹道:“叔时你说的对,我并不蠢,这个事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阵子,有一些人,拼命鼓励我等上书,自己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落于纸上,私下说话,将江陵贬的一无是处,却根本无一字涉及国事,此等人是何心思,吾洞若观烛!”

“那尔瞻兄你……”

“读圣贤书,所为何事?”

“我懂了!”

顾宪成一脸的肃然之色,邹元标这个兄弟并不是无知,也不是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在上书后会有的下场,他只是为了道义和国事,义无反顾而已!

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内疚!

这几天,顾宪成的脑海中一直是张惟功的那些反驳的话语,他隐隐觉得,自己这么一群人,这么拼命的反对张居正,恐怕道理也未必就真的在自己这一边。

最少,按张惟功的说法,条编法,在嘉靖年间就有多位大臣提出,溯源上去,成化年间就有粗浅的议论,张居正,不过是将前人在此事上的思考和探索,化之为事实。

将所有的国家正赋,加地方杂费,归于一体,全部从土地里而出,除条编法之下的税赋之外,百姓不需再纳一钱。

公诸于世,凡地方官再随意加派者,将置之以法。

地纳税,丁服役,这是很合理的处置,如果清丈成功,国家控制的土地和人丁人数都扩大了,国家富强是指日间事。

张居正的改革,也不过就这几年,太仓存银就有几百万了,存粮过千万石,这还是只有一半省份清丈成功,实行条编法之后的成绩,如果整个大明都清丈成功,废除优免,整顿好驿传,经催,国力将会恢复到何种地步?

要知道,洪武和永乐年间,大明积储的白银十分有限,财富被蒙古人搜刮的精光,在那种基础上,大明养兵二百万,征安南伐蒙古,七下西洋,兴修武当山宫殿群,南京大报恩寺,北京宫殿群和外城,这样的国力,岂是后人能想象的?

无非就是立国之初,士绅的力量弱,勋贵被限制,全部国力被拿来做了正事而已。

现在的大明,海禁已废,商路渐开,民间商业活力十足,也带动了早期工业的萌芽,苏州的织造工厂,用工过千人的也很多了,再加上张居正在政务财赋各方面的整顿,如果成功,大明的国力会恢复成什么样?

真是想想也是叫人激动呢……

但顾宪成已经二十多岁,不再是热血少年了。

张居正的改革再有希望,光是本身立场不同,他就已经无法支持,江南的士绅世家,也绝没有几家会支持张居正的改革继续推行下去。

再改革下去,他们的根都要被掘了!

晋商,徽商,也是各有立场,勋贵,现在只是在隐忍,军队获得的利益很大,但军队在大明,除非是造反,否则就是最没有话语权的一群人了……

顾宪成明白,他和赵南星,包括申时行,王锡爵等朝中新生的大佬一样,利益共同,不论怎么认识到改革有必要,不管是他们,或是申、王,或是张四维等人,无论是谁当政,都会立刻废弃张居正的各种改革,全方位的,立刻废除。

这也是此次丁忧和夺情之争的关键所在,而眼前的邹元标,寒门出身,家族中也没有大世家,论起利益来,他是最没关系的一个。

就以驿站来说,张居正废除的官员们的驿站特权,使天下官员士绅,包括太监权贵们一起都是恨之入骨,但邹元标多次出入京城,从来不擅动驿传,从不征用轿子,叫驿站提供轿夫,或是提供豆料,柴草等物,萧然一身,从不奢靡浪费,若是邹元标对张居正有私恩或是个人目的,那就是太扯了。

顾宪成到如今才意会到,邹元标所做的一切,毫无私心,如同一根熊熊燃烧的巨烛,发出光辉,只是为了照亮这天地!

“尔瞻兄,我有一些话,都是事关江陵的,有一些角度,也颇有道理,不知道你想不想听一听?”

“不必了。”

邹元标在这样的事情上是很固执的,攻击张居正的奏折是三人议定了的,从禁毁书院开篇,然后就是刑狱之事,擅权、威福自用、治河无方、任用私人,至于清丈,条编法,甚至是考成法,并不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他摇了摇头,道:“江陵当然是一个能臣,否则到不了如今的位置,但我们攻他,是因为他能力越高,于我大明天下就越危险,好比小孩子拿了一柄利剑,伤人便会伤的越重。”

“尔瞻兄你是担心,江陵日后有不轨之心么?”

“是有点。”邹元标冷然道:“他把权都抓在手里为什么?吏部用自己人为什么?工部,礼部,刑部,哪一部不是他把持着?地方督抚,从宣大到蓟镇,辽镇,督、抚,都是他的心腹,再到苏松,南直,哪一省不是他张江陵的私人?镇边大帅,戚元敬就是江陵的头号打手,江陵有令,他敢不从?如果我等不敢出声,无一人在江陵的滔天权势之下敢做仗马之鸣,如果江陵真有一天有不臣之心,谁能制之?”

顾宪成没想到邹元标还有这一番心思,当下也是十分感动。他两眼流泪,执住邹元标的手,泣道:“尔瞻兄,你真是深思熟虑,这一番计较,弟远不如也。”

“计较个屁,呆书生一个,还以为自己是诸葛武侯呢?”

深更半夜,外间突传人声,两个二十来岁的书生都是惊的手脚冰冷,这个时候虽然没聊斋可看,但狐仙一类的志怪传奇也是不少,两人大眼瞪小眼,脑海里一时就都是各类的志怪传闻涌上脑海中来。

“动手。”

外头的人没叫他们等太久,两个书生就看到有几个黑影从打开的窗子猛扑进来,微弱的烛光一下子就被带熄灭了,然后就是彪悍轻捷的身影直冲到自己身前,接着就是有重物打在自己头上,“砰”的一声,两人都是翻白着眼,一起晕了过去。

“郑三虎你他娘的小心些,敲死了大人得剥你的皮。”

“放心吧。”

郑三虎是行动组里年纪最大的一个,他十七岁才被带到顺字行里来,现在都快十九了,如果不是秉性忠直,没有杂质,这厮恐怕是没有资格被带进来的。

就这样,这厮也是在城西的喇虎组织里混过,虽没犯过大恶,用棍子敲人脑袋抢劫的事,也是跟着上头的大哥们干过不少回了。

听到王国峰的警告,郑三虎嘿嘿一乐,道:“俺下手砸晕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两个呆鸟,一看就是读书读虚了身子,俺就使了三成力,他们都晕翻过去了。”

“嗯,你这浑球反正要多加小心,出事了谁也护不住你。”

王国峰对今晚的这一次行动总体来说还是满意的,情报准确,行动也迅速果决,没有意外,甚至到现在为止,连一声狗叫也没听到,这样的结果,可堪安慰。

他抬首望天,但见月明星稀,果然也是干这种事的好日子,当然打了一个唿哨,众人七手八脚,将这两人放在麻袋之中,这一次没有从墙翻出去,而是直接到了门前,拉开门栓,迅速离开。

邹元标只有一个老仆跟着,负责做些饭菜与他吃,老年人瞌睡,这会子睡得香甜,王国峰等人动静不大,老仆睡得香甜,浑然不知,自家主人已经被人给绑了出去。

第195章 整治

“混蛋,放开,混蛋……”

邹元标似乎是精神更坚强一些,在麻袋里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终于是醒了过来。

但一醒来就是感觉不对,身上凉凉的,脸上也有点疼。

而且头很疼,似乎要炸开一样。

他勉强自己清醒过来,开始用眼睛四处打量起来,而放眼一看,人顿时也是惊呆了。

“这是哪儿?”

四周都是粉墙黛瓦,还有隐隐约约的香气飘过来,香气浓郁,而且是很多种香味混杂在一起的,有檀香味,有酒香,菜香,还有女人身上熏的各色香味。

香气之浓,顿时熏的他打了几个喷嚏。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发觉顾宪成就睡在一边,脸上被打的乌青,两只眼已经成了熊猫眼,似乎是被打的很惨。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顾宪成身边搂着一个小娘子,娇娇怯怯的,眼角还有泪痕,正偷偷摸摸的看向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

邹元标一阵头疼,但他发觉得更为关键的东西,就是自己躺着的地方,在自己的胳膊一侧,也是有一个妙龄女子,而自己的手,也是将这个女子牢牢地搂在怀中。

“就是他们了,还读书人,还说是当官的,我呸啊!”

此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还有人义愤填膺的叫骂着:“还是当官的,不知道太祖皇帝洪武年间就规定了,官员不准狎妓,身为官员,到我们勾栏胡同来,抢小娘不说,还打人,下手真狠啊。”

“好了,别吵了。”

有一个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本官既然来了,自然会做主的。”

“是,您老是咱们东城兵马司指挥,地面上的事,还有什么是您老做不了主的?”

原来是东城兵马司的人来了,邹元标先是一阵安心,接着便又是突然大惊:自己现在这般模样,怕是有一千张嘴也是说不清了!

……

“大人,事情办的很妥当。”

十月二十一日,今日不是常朝的日子,不过惟功照常准备进宫。

最近万历对他的态度明显冷淡的多,虽然他每次还能见到,但有时万历根本不和他说话,有时甚至会训斥他几句。

自从万历二年入宫到现在,三年时光下来,君臣原本十分相得,但就是因为管了一件闲事,君臣之间,算是真正生了嫌隙,一时之间,也很难弥补。

对此事,惟功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任凭皇帝如何不满,他仍然是每日入值如初,忠诚恭谨,毫无变化。

他的内心当然不是这样,事实上他对这种事很厌烦,哪怕是给皇帝拍马奉迎,这仍然不是他所愿意的。

可以说,放眼整个大明,能够平视,甚至从内心深处俯视皇帝的,他是一个,当然,不止是他一个。

可是现在他没有办法,他的一切权势还不算是自己挣来的,功劳只是一小部份,更多的还是来自于皇权的恩赐,没有万历长期以来的支持和信任,他不会有现在的身份和地位。

而此时张惟贤已经占得先机,惟功只能百般隐忍,甚至是委屈自己。

好在,他常对自己说:最少,时间不会很久!

“办妥了,他们表现怎么样?”在乾清门外等候进入内廷,四周全部是在洒扫的小太监们,隔一段路就是按着绣春刀的锦衣卫,还有府军前卫的带刀官们在巡逻,乾清门内,还有一样戴着三山帽,穿着曳撒,着踩白皮靴的内廷武装太监,这些家伙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感觉,其实换谁都是一样,值了一夜的班,还不能烤火,内廷的宫殿都是用大木为梁柱的,一二百年使下来,就算年年涮油涮漆,里头也是有不少被虫蛀空了,加上天长日久,干的不行,落一个火星进去都可能起火,大明这皇宫从建成到现在,自己烧起来好几回,被雷劈过若干回,每次出事,肯定有大批的倒霉蛋人头落地,所以在这个时候,这些家伙因为值宿了一夜,一个个都是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算惟功和王国峰说话也是没人在意,最多是偶然有人用无聊的眼神扫视一两眼,便也罢了。

“都傻了。”

“哈哈,傻的好,傻的真好。”

怎么整治那两个呆书生,王国峰等人的建议是干脆暗杀,一了百了。

惟功开始也曾动过心,后来他却改变了主意。不管赵南星如何,顾宪成后来如何的蜕变,最少邹元标还是很光明正大的……虽然这厮在朝会时公开和惟功吵过架,但惟功自问,自己这么一点肚量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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