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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小宁笑道：“苏小姐真人比照片更好看。”
　　这种话苏糖从小到大已经听腻了，除了秦风说这种话之外，别人说的全都可以归类为——
　　这特么不是废话吗？老娘不美谁美？
　　人一到齐，厨房那边很快就上了菜。
　　秦风和苏糖午饭没怎么吃好，这会儿到了席上，也就以先填饱肚子为要，万事不提，先吃为敬。徐小宁他们也不急，今晚上这顿饭没个三四个钟头肯定撤不了，而且就算在这里谈不完，明天后天还可以换个地方再接着聊，反正以现在苏糖在网上的热度，半个月内肯定凉不掉，采访的事情，完全可以慢慢来。
　　在场的全都是行业精英，就算主角不说话，酒桌上的气氛也不可能冷掉。
　　徐国庆自己就是开酒店的，虽然文化水平很堪忧，但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眼界极宽，对饮食这块更是有独到的见解。于是每上一道菜，一桌人就听他说这道菜食材质量如何，烹调水平如何，甚至产自哪里、该怎么保鲜，养殖这东西利润怎么样，一桩一件，娓娓道来很是生动。要不是普通话实在不过关，外语水平更是零基础，以这种专业素质，去随便哪一家大学教餐饮管理，其实都已经绰绰有余。
　　秦风边吃边听，很认真地吸收着这些偏门知识。吴超却是一脸无所谓，自打他跟着几个舅舅做餐饮，这些东西几乎每天都要听，现在就算还没烂熟于胸，至少也已经达到了登堂入室的水准。要不是这样，徐国庆也不会让他去做采购。餐饮业的采购，其实是很需要学问的。
　　菜过五味，估计秦风吃得差不多了，隔壁桌的高管开始过来敬酒。
　　秦风酒量一般，每个人过来敬酒都是浅浅一口，意思意思就算，这些北方的好汉们也没敢让秦风一口干掉，走一遍程序就作罢。徐小宁耐心等着，吃到1个小时之后，才开始进了正题，他很克制地没一上来就问秦风是怎么和瓯投勾搭上的这种问题，而是小心翼翼，先从苏糖这边挖料，笑眯眯地问苏糖道：“苏小姐，秦总是怎么追上你的？你们俩以前是同学吗？”
　　“不是。”苏糖快人快语，坦白交代道，“校友，我比他大一届。”
　　“那就是学姐咯？”徐小宁笑道。
　　两桌人这下都安静了。
　　男欢女爱的八卦内容，不分年龄段，不问贫富，也不管是哪个阶层的人，但凡是个人，就没有不好奇的。
　　“嗯，对。”苏糖满眼柔情地看看秦风。
　　徐小宁马上接着说道：“那秦总追女孩子的水平很高啊，这么漂亮的学姐也能追上。”
　　“徐总，你这话说得我很危险啊。”秦风笑道，“什么叫水平高？我这可是初恋，全靠一片真心。”
　　徐小宁已经进入了模拟采访的状态，问道：“怎么个真心法？具体过程能说一下吗？”
　　“这个啊……说起来有点复杂……”秦风想了想，“简单来说，就是命吧，命中注定她就该跟我。”
　　徐小宁看看苏糖。
　　苏糖羞涩又幸福地点点头，主动爆了个大料：“我们是重组家庭，我妈嫁给他爸爸，一开始他还得管我叫姐姐的。”
　　秦风矢口否认：“从来没叫过。”
　　“不管叫没叫，都算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徐小宁笑着说，“所以你们就是同住一个屋檐下，慢慢日久生情了。”
　　“嗯，日久生情。”秦风一语双关。
　　苏糖听懂了，斜眼嗔怪一瞥，却没有继续爆料，把串串拿出来说。
　　那件事虽说促成了她和秦风的姻缘，但在内心深处，始终是个不小的阴影。
　　徐小宁继续又问：“那苏小姐是看上秦总什么了？据徐总说，秦总那时候不仅辍学了，而且还在摆路边摊……秦总，不好意思，我实话实说啊。苏小姐，你看秦总好像个子也没你高，当时估计也没什么钱，而且摆路边摊，人生也看不出有什么前途，所以以你的个人条件，应该说当时的秦总，其实是配不上你的吧？”
　　苏糖忽然间自己也觉得挺奇怪，看看秦风，满脸认真道：“是哦……”
　　两桌人集体喷了。
　　秦风苦笑不已，说：“徐总，我们可以打住这个话题吗？”
　　“恐怕不行啊，采访讲的就是一个话题性嘛。”徐小宁笑着说道，“我得深挖一下，苏小姐是怎么和你在一起的过程，不然简直对不起你们俩那张合照。”
　　秦风摇摇头，很无奈。
　　徐小宁这边见预热差不多了，终于亮出了底牌，说道：“秦总，其实单是一张照片，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观众要的，是照片后面的故事。我觉得你们两位的故事真的非常好，一个是校花……可以这么说吧？”
　　秦风点点头，苏糖用微笑表示——
　　老娘不是校花，还能是哪个？
　　徐小宁接着说道：“您呢，那时候是个摆路边摊的。所以如果咱们站在观众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其实就是一个辍学的孩子，一步一步获得成功，最后抱得美人归的故事。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您和苏小姐都还这么年轻，所以咱们这个故事想要说得好，我觉得细节内容就很关键，所以我认为，秦总您和苏小姐的感情，只是这个故事的噱头，真正的核心，应该说你的创业过程。你在创业过程中表现出的能力，才是真正吸引苏糖小姐的东西。苏糖小姐，是这样吧？”
　　苏糖嗯嗯点头。
　　秦风拿起湿巾擦了擦手，沉默片刻，说道：“说创业可以，不能往太细了说，我今年18岁独掌一个第一轮投资就要过亿的公司，有心的人一看就知道情况不正常，有些东西，我不能随便说。”
　　徐小宁不由坐直了身子，发现自己似乎是问到不该问的东西了。
　　秦风继续道：“第二点，其实我觉得观众想听的故事，还是关于我和我家阿蜜的恋爱过程，至于我是怎么发家的，完全可以春秋笔法带过，非要说细节，那就说我平时有多努力、多勤奋、多脚踏实地，要突出个人品质，别往商业能力上扯。所以你们预备要问的问题，最好再改一下。”
　　“好。”徐小宁点点头，转头又给同桌的编导使了个眼色。
　　“最后一点，最重要的，在做宣传之前，我觉得你们得先找几个关键词，把话题给炒作起来。直接扔一个视频出来，这样的宣传方式太生硬，简直是霸王硬上弓。我们得让市场的受众群体，先建立起一个固定的感官印象，你们得给我和我家阿蜜贴好标签。”秦风一脸认真。
　　饭桌的气氛说变就变。
　　徐小宁不知不觉间，竟被秦风牵着鼻子走了，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个贴标签法？”
　　秦风反问道：“徐总，你是做网络传媒和推广的，你觉得最近两年来，哪几个网络红人最有代表性？”
　　“这个啊……”徐小宁想了想，慢慢说道，“第一肯定是芙蓉姐姐，炒作方式够直接，影响力够大，效果够好，直接把一个路人炒红了，别管口碑怎么样，但人家现在的知名度和一线明星没什么区别。第二个……我认为是木子美，也是剑走偏锋，能引起爆发式的关注，不过因为道德底线的原因，明显后继乏力，从去年开始，搜索量就已经在往下走了。还有一个，我觉得可以是去年的超女，网络人气很高，尤其是拿了冠军的那个女孩子，虽然我看不懂，但捧的人真不是一般的多，不过骂的人更多。”
　　秦风点了点头，说道：“那么如果让你给这三个人贴标签，你会怎么贴？”
　　徐小宁又想了想，笑道：“还真不好说，你说李雨春，我总不能给她贴个标签叫不男不女吧？木子美也不能管她叫暴露狂是不是？还有芙蓉姐姐，难不成给她贴个标签叫丑人多作怪？这么干根本没办法推广嘛！”说着，他忽然反问秦风：“秦总，你觉得该怎么贴标签？”
　　秦风淡淡一笑，装逼之气陡然而起，问道：“徐总，其实你有没有发现，你说的这三个人，她们本身就已经是标签了。芙蓉姐姐，是不是一提这个名字，你的脑海中马上就有了印象？”
　　徐小宁微微一怔，旋即点头道：“诶，还真是。”
　　秦风道：“所以相同的道理，我一提春哥，一提木子美，你马上就能联想到和她们相关的东西。”
　　“那你的意思是……”徐小宁望向苏糖。
　　秦风肯定道：“对，我和我家阿蜜，你们要炒作，必须得先炒出一个概念。你不能那么直接地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扔出去，你得先做出一个光环，一个名称抽象但又内涵具体的光环，这个光环，一要契合我们的宣传推广方案，二要高度概括并且符合我家阿蜜的人物特征，三要具有话题性和市场推广性。你得先搞出这么个东西，接下来推出的视频采访才是有意义的，不然就是浪费时间和预算。”
　　徐小宁听得愣住了。
　　早知道秦风不可能没水平，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大一学生能说出这样的道理。
　　年纪轻轻就发达，不是没有理啊。
　　“秦总，你这个要求……有点高啊。”徐小宁道，“这样的话，我还得回去合计一下。”
　　“那要不我给你个建议？”秦风道。
　　两桌人齐齐放下筷子。
　　徐小宁诚恳道：“您说。”
　　秦风云淡风轻地说了一个词：“微博女神。”

第五百三十九章

　　2005年年底，中国网络社交与传媒产业方兴未艾，看似发展迅勐，但和十年后以指数速度增长的网络资源相比，仍然渺小得就像大海里的一条沙丁鱼。这一年范爷还不是爷，但春哥真的是哥，人们的谈资依然有限，实体书还有市场，智能手机尚未推广，依然有恋爱中的小女孩把男朋友发给她的每一条短信抄在宝贝的笔记本上，每天睡觉前拿出来翻一番，满心欢喜，憧憬未来。但懵懂的小女孩们并不知道，未来无须憧憬，因为未来注定会被糟蹋。
　　秦风已经记不清女神这个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玷污的。
　　印象中貌似在12年或者稍晚一点的13年之后，这个词的意思就变成了“所有男人都想啪的女人”或者“我心中最想啪的女人”，其内涵无限接近大众情人或者梦中情人，再后来，差不多就是所有刚出道嫩模或者网络红人的宣传用语。
　　而在05年年底，全国范围内还没有一个女星，敢于拿“女神”自称。
　　缺少网络大众化环境的支持，自封女神很容易拉动全社会的仇恨。
　　可当秦风说出这个词的时候，身为自身传媒人的徐小宁却犹如醍醐灌顶，刹那间心中一片明悟。
　　今年过年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越烂俗的广告越洗脑，脑洞越大的营销越有效。
　　在苏糖个人反对无效的情况下，微博网首次网络营销方案的大方向就在酒桌上被确定了下来。原本估计要喝上三四个小时的晚饭，不到9点便散了场。徐小宁连夜匆匆返回公司，要跟酷浏网的老总当面汇报这件事情，这次如果做得好，获利的将是微博网和酷浏网双方。前提是，秦风他们不会中途再去找别的传媒网站合作。
　　秦朝科技的一干高管完成了陪酒的任务，纷纷告辞离去。
　　明天早上他们还得挨个给秦风做会议报告。
　　徐国庆留到了最后，等常有性他们全都离开后，带着吴超一起，进了秦风和苏糖落脚的房间。
　　三个男人身上的酒气都有点重，幸好套房还有个大阳台，大冷天的坐在外面，吹吹京城的冷风，既醒酒又除臭，苏糖满脸纠结地给三个人泡了茶，苦着脸坐在秦风身旁，听徐国庆和秦风吹第二轮牛逼。她其实很想洗澡睡觉了，但这种时候，即便身为女神也没办法开口驱赶客人。
　　秦风和徐国庆先聊了一会儿下一步的推广该怎么做，徐国庆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毕竟更大的牛逼秦风早和他吹过，预言电子商务的市场流水将在十年后轻松突破千亿，有这种珠玉在前，这会儿听秦风鼓捣该怎么捧红他的小媳妇儿，就不由觉得太过小儿科。而且牛逼谁都会吹，相比之下，徐国庆其实更关心能实打实算出利润的项目。
　　“这IT吧，前途是有，但就是风险太大，成本回收的周期也太长，我现在是成天到晚，是一边做美梦，一边提心吊胆，要不是有侯老板撑着，我现在搞不好已经后悔把钱投在这里面了。”徐国庆喝一口茶，满脸沉重，“其实非要说上市圈钱，我好好在东瓯做餐饮，过个几年再多建一两家阿庆楼，找人想想办法也能上，无非是多赚少赚的事情，不用像现在，总害怕吃了这顿就没下顿，我这两年啊，体重都掉了十来斤，就是怕的呀……”
　　“大舅，你别扯淡好不好，就你我还不知道，你明明就是嫌这里的东西不好吃，纯粹饿的啊！”吴超非要拆台。
　　徐国庆瞪他一眼，又问秦风道：“小秦，你那个小餐馆，现在还在开吗？”
　　“开啊，为什么不开，我还打算往大了开呢。”秦风笑道，紧接着忽然想到点什么，说道，“对了徐伯伯，我最近正打算另外弄个餐饮项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搞？”
　　徐国庆好奇道：“什么项目？”
　　秦风道：“我想开家面馆。”
　　换了其他人，徐国庆恐怕自己直接一巴掌就过去了。
　　跟中心区最牛逼的餐饮龙头说合伙开面馆，这不算调｜戏算什么？
　　不过说话的人是秦风，那又自然另当别论。
　　徐国庆想了想，问道：“面馆还能开出花吗？”
　　“这个啊，细说起来真还有点复杂。”秦风道，“徐伯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垄断东瓯市……或者不说东瓯市，就说中心区，如果能垄断一个区的早点行业，一年能赚多少钱？”
　　“垄断？”徐国庆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摇头道，“小秦，你这想法太简单啊。你想想，你开一家面馆，就算你开在学校或者工厂门口，店面我撑死了算你200平方，每天早上撑死了，你能接待超过1000个人吗？就算你能做到，你没有没有想过，这得多少人工成本？而且一所学校、一家工厂，肯定不止1000人的，所以不管你怎么做，边上肯定还会有别的早餐店活下来，你总不能拦着不让别人开店吧？
　　还有啊，早餐这一块，吃的东西种类也是很多的，你说你开面馆，可人家总不会天天吃面条啊，总要换个口味，今天吃面，明天吃包子，后天粽子，还有面包啊、煎饼啊、糯米饭啊，细算下来，不说几百种吧，七八十个种类总会有，你说你还能把这些东西全都包圆了不成？
　　另外还有一个，就是中心区你看着不大，其实真要说想在全区地图上插红旗，那也不容易。我别的不说，全区光三星级以上的酒店就有三四十家，但每到年底，酒店还是不够用，现在餐饮这块别说垄断，你就是想把市场填满了都不容易。开店要成本啊，谁有那么多资金，脑子还不灵光，把钱全都往一个地区的餐饮行业里扔。
　　而且就算你真的把台子搭起来了，全区早餐店，加起来最少最少我算他1000间，1000家门面店啊，你管得过来吗？1000个摊子，区长要看的场子也没那么多，你要能管的来1000家点，去当个市长都没问题了！”
　　徐国庆唠唠叨叨一大堆。
　　秦风听得直苦笑道：“徐伯伯，我这事情都还没开始弄呢，你就这么给我波冷水啊？”
　　“不是波你冷水，我这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餐饮这东西，我做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有谁能做到地区垄断的。”徐国庆叹道，“市场太大，选择太多，门槛太低，你说你垄断一个村，我信，顶多就是多花点钱。你说你要垄断一个镇，一个街道，那我就真没办法信，这么大一片地方，光地皮你就得圈下来多少？要能圈得下来，你还做什么餐饮，干脆改行做地产多好？利润又高，又不用花那么大的力气，陪当官的喝喝酒、吹吹牛逼就好了。”
　　秦风觉得这话题是聊不下去了，原本他还指望着，能依靠徐国庆的招牌，在中心区餐饮行业先立起来一面旗，现在看徐国庆的态度，想让他入股，应该是不可能了。
　　吹了半个多小时的冷风，茶也变得冰冷了。
　　四个人挨不住冻，徐国庆见时间也不早了，就提出先走。
　　秦风让苏糖留在屋里，自己送徐国庆和吴超甥舅俩下楼。
　　下到地下停车场，三人从电梯里出来，徐国庆径直朝里面走去，吴超却贼贼地拉住秦风，小声道：“秦风，你那个面馆，打算怎么做？”
　　秦风言简意赅道：“品牌，连锁，加盟，规模化、制度化、标准化。”
　　吴超假装自己完全听懂了，急切问道：“有别人参股吗？”
　　秦风道：“有，我爸，我舅舅，还有黄秋静。”
　　“黄秋静？”吴超眼珠子一直，惊声道，“明月事务所的那个律师？”
　　秦风奇怪道：“你认识？”
　　“我舅舅有一次带着我去见过他。”吴超说着，赶紧又问，“你那个面馆，我也来参一股行不行？”
　　“你？”秦风怔了两秒，忽然嘴角一弯，“行啊，当然行。”

第五百四十章

　　营销计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