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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老板你还在乎这10块钱啊？”静静随口笑道。
　　“你当我赚钱真这么轻松啊？”秦风笑着回答，“我现在也是掰着指头过日子，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想现在手底下有这么多人指着我吃饭。还有家里有个宝贝疙瘩马上就要上大学，等她毕了业，马上就得考虑结婚、买房子、生孩子，这些不全都是钱？还有我妈肚子里那个小家伙，再过几个月就要出来了，你觉得现在养个孩子得多便宜？吃喝拉撒睡，哪样不花钱？所以啊，我现在不能不开源节流，不该花的钱，一分都不多花。”
　　秦风碎碎念着，静静却是基本上没怎么听进去。
　　她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尽可能不那么潦草地把最后几张单子校对完，然后略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小老板，我明天想请个假。”
　　秦风略微有点奇怪地问：“干嘛？”
　　静静道：“我男朋友说明天晚上下课后，想和我一起出去玩一下。”
　　秦风盯着静静看了两秒，脑袋一点：“可以，不过请假要扣工资的。”
　　静静笑道：“扣一天的钱，没事。”
　　秦风摇了摇头：“我去，这生活态度，比我都潇洒啊。”
　　“哪能跟您比啊，小老板你是做大事的，我就是个打工的，咱俩耽误一天造成的影响不一样啊。”静静的马屁拍得秦风很舒服。
　　可秦风却是累煳涂了，说了句不该说的话：“打工的就更不该不拿钱当钱，谁知道哪天忽然就失业了呢。”
　　静静闻言陡然一怔，表情显得相当不自在。
　　秦风话刚说完，自己也觉得自己脑子抽了筋，连忙补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就是随口一说……”
　　静静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那……小老板，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秦风说道。
　　静静拿上包，出了店，很快出了东门巷。
　　秦风站在院门口看着她的背影远去，深深地唿出了一口气。
　　人员流动这种事，在任何地方都再正常不过，他知道静静早晚有一天会离开，王浩、王炼、惠琴他们也很难真的在他这里做满15年甚至更久，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文青病发芽的这个瞬间，秦风还是很不想真的见到那一天。虽然，他自己也明白，这一天或许不会太远了。
　　锁上院门，秦风回到前台，将摆在墙边的折叠椅拿了出来。
　　这个点的天气已经很凉爽了，他完全不需要开空调，只要把门打开，就能睡得很舒服。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把灯一关，躺到靠椅上，闭眼之前，手机忽然嗡嗡响了一声。
　　秦风打开一看，是苏糖发来的一条短信。
　　“你在哪里？”她问。
　　“店里，晚上没人值班，我明天早上回去。”秦风回答道。
　　回复过去，秦风等了一两分钟，见苏糖没再回，就知道她肯定是睡着了。
　　秦风嘴角微微一弯，双手拿着手机，盖在肚脐的位置上，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深，但似乎才只过了不到半个小时，他就被一阵粗鲁的敲门声吵醒。
　　“有人吗！开开门，货来了！”猪肉刘扯着嗓子，喊得相当忘我。
　　秦风在迷迷煳煳中意识到这不是做梦，几乎是一个打挺就蹦了起来，然后飞奔出来开了门，生怕左右四邻被猪肉刘喊醒——但是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此时此刻，绝对有不止一个人，正在小声地咒骂着他和这家店。
　　“小秦，今天你值班啊！”猪肉刘见到秦风，显得很是高兴。
　　这会儿天已经亮了，但巷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秦风赶紧竖起食指，嘘了几声。
　　猪肉刘反应过来，忙哦哦哦地应着，然后很别扭地压着嗓子道：“我平时都是早上6点过来，今天起得早了。”
　　秦风摇摇头，无奈地表示没关系，然后又问猪肉刘：“东西呢？”
　　“都在外头，我让伙计去给你搬进来。”猪肉刘说道。
　　秦风呵呵一笑。
　　行，几个月没见，猪肉刘都雇了伙计了，进步很大。
　　秦风的店一晚上卖出去的东西不少，他和猪肉刘还有猪肉刘雇来的小年轻三个人，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才终于把一整面包车的货卸干净。
　　干完这些体力活，秦风浑身上下已然大汗淋漓。
　　送走猪肉刘，秦风站在巷子口擦了擦额头，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恰好碰上一个外出晨练的小老太，她见到秦风就语气生硬地抱怨：“你们晚上弄到那么晚，白天又这么早，你要赚钱，别人也要休息啊！别人整天休息不好，那还怎么上班？还有那些小孩子，现在是放假，倒没什么关系，等开了学，你们要还是这样每天闹到三更半夜，孩子还怎么学习？”
　　秦风毕竟理亏，只能呵呵笑着连声说是。
　　等小老太走后，他才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把店开到东门巷这地方，这步棋看样子是走得太早啊……

第三百五十七章

　　秦风早上回家补了一觉，醒来后就马上着手草拟新的员工准则。
　　身为老板，他当然很清楚现在店里头的问题，于是下笔的时候几乎也没什么停顿。整整一个半小时，秦风的屁股就没离开过电脑桌前。苏糖和王艳梅感觉很新鲜地坐在一旁看着，娘儿俩这算是头一回见到有人用电脑办公，很是新奇。尤其是王艳梅，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她早就把电脑当成了游戏机和CD机的结合体。
　　秦风把新的员工准则写得很严肃，完全按照前世公司的正式发文的格式来。
　　写完之后再花上差不多一个小时来回修改，一直改到连自己都觉得大脑缺氧了，才总算收了手。
　　而这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秦风伸了个懒腰，苏糖在一旁问道：“至于一条一条搞得这么细吗？”
　　“管理这东西，其实没什么学问可言，说到底就是细节。”秦风摆出一副老子看不起全世界所有管理学专业的样子，跟苏糖装专家道，“细节越清楚，方案的可行性就越高，执行起来就越顺畅。”
　　苏糖点点头，但表情相当茫然，满脸“我没听懂我只是配合你一下”的样子。
　　家里没有打印机，秦风外出了一趟，把新的员工准则打了三份。
　　打算一份拿到店里传阅，一份拿给王安看看，最后一份留着存档，俨然把上辈子的套路全都移植了过来。
　　回到家，秦建国也已经回来了。
　　老秦同志进了屋就揶揄秦风和苏糖，说两个人才刚搬出去住了一天就又回来，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和谐了。其实他没什么别的意思，但王艳梅却污力发作地白了他一眼，责怪老秦同志老不正经，怎么能和孩子谈论这么羞耻的话题。秦建国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然后秦风就来了句：“不是不和谐，是太和谐了，就怕有什么意外收获。”
　　“讨厌！”苏糖神态娇媚地拍了秦风一下。
　　秦建国忍不住咳嗽。
　　王艳梅则是尴尬得说不出话来，毕竟无论是多么开放的家庭，在饭桌上讨论女儿和女婿的夫妻日常，都是很难以启齿的。过了半天，她才微红着脸，硬生生转移话题道：“咱们家自己做的菜，和店里就是没法比。说起来，以后年夜饭都请董师傅过来做好了，这几天咱们家的早餐店，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回头客越来越多，都说董师傅做的东西味道好。”
　　“那就好啊！”秦风很发自内心地高兴道。
　　秦建国和他“分家”，算起来已经快一个月了。
　　烤串店的原班人马，秦风带走了绝大部分，只让董建山分流到了秦建国的早餐店。
　　按照秦建国和王艳梅原先的设想，他们本是要开一家专门卖糯米饭和各类包子的早餐店，事实上，他们也确实尝试了一下。但很快，事实就证明这一行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做。前三天，秦建国的店里几乎就没什么客人，每天零零星星的一些收入，根本连成本都收不回。这样熬了大概十来天后，自觉没有用武之地的董建山提出，在十八中附近专门卖糯米饭根本赚不了钱，一是竞争太激烈，边上到处都是类似的店，二是产品本身也没什么特色——反正天底下的糯米饭，差不多都是一个味道。
　　秦建国是个耳根子软的人，某些时候又格外的冲动。于是没跟王艳梅商量，就把新买的一整套厨具全都打对折脱手了出去，转而和董建山开起了面馆。
　　王艳梅知道后，和秦建国大吵了一架。
　　秦建国难得硬气一回，死不认输地跟王艳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王艳梅见木已成舟，也只能由着他折腾。但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店里的生意却是峰回路转得让她瞠目结舌。
　　原来十八中附近的老小区对点心的需求很高。
　　光是马路周边的店铺，其实就盼了类似的店很多年。
　　过去一整年，这些小店老板其实已经吃烤串吃到腻了，秦建国这小面馆一开，对他们而言简直就像提供了一间正规食堂。再加上董建山的手艺实在了得，秦建国每天进的货又新鲜，一来二去，不到一个星期，秦建国这家面馆就进入了爆满状态。董建山每天累死累活至少工作12小时以上，到后来实在累得够呛，秦建国还另外给他招了个学徒工，专门负责打下手。
　　“现在的问题，就是店面太小，人手也不够，不然每天毛利至少能到这个数。”秦建国颇为得瑟地比划出两只手。
　　“每天毛利一千？”秦风咧嘴一笑，“行啊，才做了不到一个月，利润就快有我的一半了。”
　　秦建国藏不住兴奋地继续道：“十八中这边上，其实住户还是很多的，尤其小区里面和周围还有好多棋牌室和网吧，每天晚上来吃宵夜的人多得很，要不是董师傅实在太辛苦，我真想找个人通宵干下去。现在面馆每天差不多能卖出去300碗，要是晚上也通宵卖，我估计一天少说能卖到500碗。”
　　“那就再请个师傅嘛！”秦风轻描淡写道。
　　秦建国马上道：“哪有这么容易！人家董师傅，五星级酒店出来的，我上哪儿找个一样的去？”
　　“谁让你找这么好的啊，你找个稍微可以一点的不就行了。那些肚子饿的人，吃什么东西不香？”秦风道，但马上又接着补充，“不过我也不是说董师傅的手艺用处不大，董师傅是招牌，你一个月给他5000块，但招牌师傅，一个就够了嘛，面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人手不足，不是东西的质量不行，咱们解决问题，要抓主要矛盾。”
　　秦建国听秦风的话觉着有理，想了想，又道：“那就算请了师傅，地方还是不够用啊，请了也白请。”
　　秦风乐了：“这问题就更好解决了，送外卖啊！你印他个几千张小广告，挨家挨户每家门缝里塞一张。要是咱们家面馆真有你说的生意那么好，你相信我，出不了几天，你除了要请做饭的师傅，还得再请个送外卖的小哥。”
　　秦建国张口就拒绝，一本正经道：“花那冤枉钱干嘛？我自己送！”

第三百五十八章

　　王安自打能下地走动，康复的速度就开始一日千里，头几天秦风和苏糖去见他时，王大帅哥还只能一次走上三五十米的距离，可这才过了没一个星期，他居然已经能自己扶着四脚架，在没人帮忙的情况下从病房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当然，走完全程后，差不多也就脱力了，需要坐轮椅回病房。
　　秦风和苏糖看他表演了一回，值夜班的小护士就羞涩又高兴地把他推了回来。秦风暗道一声真是孽缘，王安这货在医院住了快半年时间，也不知害得多少小姑娘为他失了眠。尤其是最近这个月以来，他已经能去厕所大小便，这种行为模式上的正常化，显然又给他加了分，大大增强了对年轻未婚和已婚护士的吸引力，尤其是那些刚来实习的小护士，在秦风用第三人的角度来看，她们看王安的眼神简直和小流｜氓看苏糖的眼神是一样一样的。
　　秦风很高兴王安能恢复得这么好，按医生的说法，王安现在完全可以回家慢慢康复。
　　不过有鉴于家里毕竟不比医院，没有专门的康复师，秦风还是坚持让王安恢复到至少可以靠拐杖走路再出院。
　　躺回到病床上，王安拿过毛巾擦了一把汗。
　　秦风递上昨天刚打印出来的新的员工准则，笑着说道：“舅舅，这架势看起来，你反倒比较像老板啊。”
　　王安呵呵一声，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然后故作沉稳地低头翻开文件。
　　苏糖闲得没话可说，就坐到周春梅边上，和外婆聊些生活上的事情。
　　周春梅一听她居然和秦风搬出来公然同居了，摇着头苦笑不已。
　　她早知道以苏糖的长相，嫁人的时间肯定不会太迟，只是她万万没料到，这丫头居然高中刚毕业就和男人跑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周春梅笑着揉了揉苏糖的脑袋，提醒道：“让小风没事多喝点鳖汤啊什么的补补，接下来又要上学、又要管着店里的生意，还得应付你，身体一定要照顾好了。”
　　“奶奶，你说什么呀，说得好像我会把他榨干了似的……”苏糖害臊得脸颊泛红。
　　周春梅又道：“说起来，以前的人结婚也早，差不多也都是你这个年纪，十七八岁的。我那会儿，过了二十就算老姑娘了。”
　　苏糖嘴角一弯，情绪转折得很突然，反倒觉得得意了。
　　秦风和王安没注意听苏糖和周春梅的悄悄话，正在认真地讨论着这套新管理规则的细节。
　　王安大概是憋得久了，对工作的热情相当高。
　　一目十行地把文件看过一遍后，停下来在心里消化一遍，接着马上就说道：“我觉得你这个岗位工资这块，还可以再深挖一下。最好是把现在每个人的工种，全都给一个明确的等级定位，比方说勤杂工，这个工种包括那些工作内容，每项工作内容对等级的提高分别有什么样的意义，等级提高的主要依据是什么，是工作年限，工作效率还是别的什么，最好是每一项依据都可以量化，这样的话，员工就能很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升级。小风，这可就跟玩游戏打怪升级一样，有经验条和没经验条，效果完全不一样。
　　有的人，你就得给他一个经验条，他才能有工作激情。不然空口白话，什么时候升级，什么时候提工资，全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话，员工自己的主观动力就没了。等以后生意做大了，你不直接管着店里了，到时候万一店长或者经理有了一定的人事和财务上的权利，那个别员工搞不好就会想走捷径，想靠拍领导马屁或者给领导行贿来提升自己的级别，真要那样的话，这生意可就做不大了。”
　　王安这一番话，说得屋子里的好些个人一愣一愣的。
　　他病房里的唯一一个病友，家里似乎是体制内的人员，几个前来看望的人，想必也层次也差不到哪儿去。听王安说完，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就忍不住夸赞起来：“人长得好看，这才华也不比长相差，小伙子，你们两个在哪儿上班呢？”
　　王安抬头看那中年男人一眼，伸手一指秦风：“给他打工。”
　　中年男人盯着秦风瞧了瞧，不信道：“开玩笑吧？”
　　“还真不是开玩笑。”周春梅马上给自家打广告道，“这是我孙女婿，高中没读完，就自己开了店。今年高考，还考上重点大学了！”
　　学生创业这种事，中年男人其实没少听过，但像秦风这种中学生老板，他倒真是头一回见到。中年人愣了愣神，旋即又马上捕捉到周春梅话里的另一个信息，勐一扭头看了看苏糖，不由笑道：“这两个孩子，结婚了？”
　　“订婚。”周春梅笑道，“这不是怕女婿跑了嘛，她妈就早早地让两个孩子先订了婚，等大学毕业，马上就能结婚生孩子，学习和谈恋爱，全都不耽误。”
　　中年男人听得都无语了。
　　想想自己家里那个，也是和秦风还有苏糖差不多的年纪，可跟秦风一比——算了，还是不比了。
　　“你这样一边开店、一边读书，居然还能考上重点大学，真是……一家子都是人才啊……”中年男人感叹道。
　　秦风很淡定地一笑：“过奖了。”
　　中年男人又说：“最关键的人，女朋友还这么漂亮，等上了大学，一定要看好咯！”
　　秦风呵呵两声。
　　中年男人开始不自觉地进入查家谱状态，问：“你今年考上哪儿了？”
　　秦风道：“东瓯市医学院。”
　　“哦……瓯医啊！”中年男人哈哈笑道，“不错，好学校！以后毕业了，准备当医生吗？”
　　秦风摇了摇头：“不是，报了经管专业。”
　　“那她呢？”中年男人微笑地望着苏糖道，“你的小女朋友，和你一起吗？”
　　“我在瓯大。”苏糖抢着道，“学艺术的！”
　　中年男人眼睛一亮：“这么巧，我儿子现在也在瓯大读书，不过比你们大一届，去年考上的。”
　　说着，打开手里的提包，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秦风：“来来，认识一下，咱们以后说不定还能碰上。”
　　秦风接过名片一看，不由摇了摇头。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