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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哥，看摊呢，嫂子呢？”
　　李响脑袋转了一圈，没看到秦素珍。
　　“刚才还在这里，大概是去办事儿了。”
　　“嘿嘿，李哥，兄弟们连买烟钱都没有了，你看……”
　　李响闻言脑袋又转了一圈，然后从兜里摸出十块钱递给那几个青年。
　　“你看到没有？就他这样的能行吗？”躲在暗处的秦素珍对万峰说道。
　　“不就借了十块钱出去吗？”
　　“借！那是白给的，要是借还行了。”
　　“那几个青年是干什么的？”
　　“搓下斯癞要小钱的，街头混混，也不知道你李哥是怎么认识他们的，这几个家伙一没钱就来要小钱，要是我在这儿他们还不敢，我要是不在这你看到了。”
　　原来是些街头混混，这些人的胃口可是填不满的，没完没了。
　　但这是李响家的私事儿，他在黑禾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当然不会管这样的事儿。
　　万峰和秦素珍来到了那个废弃的工厂。
　　“我要租这个工厂，你给我打听一下它归谁管的，出不出租，如果出租的话要多少钱能租下来就可以了。”
　　秦素珍疑惑地看着万峰：“你租这个破工厂干什么？准备把服装厂搬到黑禾来？”
　　万峰摇头：“当仓库用，再过两年会用的着。”
　　秦素珍眼珠一转：“万老弟，你又找到什么赚钱门道了，可别忘了姐。”
　　“哈哈，现在还不到时候，到时候会有你们发财的时候的。”
　　“有老弟你这句话就行了，这工厂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事情交给秦素珍万峰也就放心了，他又在黑禾待了一天，主要是了解一下黑禾商品批发网点的情况。
　　二十五号下午他坐车返回小吴家。
　　平常日子这趟从一分场开往黑禾的往返车的人并不多，也就十几个人而已，但是今天车上人却不少，五六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在车上旁若无人地吹牛，其中还有两个穿着打扮入时的姑娘。
　　这几个人总给万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拧着眉头想了半天才回忆起上一世在职高曾经发生的一件事儿，也就想起这些人是谁。
　　其中那个长着国字脸的家伙叫王中海，这家伙以前是小吴家的人，好像几年前全家搬到黑禾去了，不想就成了混子，这回是带着他黑禾的朋友到大五家来躲难来了，貌似是因为打仗的事儿。
　　他到小吴家自然是投奔严中云来的，但是因为连男带女五六个人太多了严中云家住不下，就把这些家伙全部塞到职高宿舍来住。
　　这些家伙在职高宿舍舞舞扎扎的还和高二的学生起了冲突，不过这个叫王中海的家伙晚上在宿舍睡觉的时候倒是讲了不少黑禾那些女流氓们的故事，让当时对男女之事朦朦胧胧的男学生们大开耳界，听得如痴如狂。
　　这货一直讲到下半夜一点多，当年万峰也是听得浑身发硬。
　　不过这回曾经沧海难为水的万峰可不打算听他扯蛋了，因此一回到宿舍就嘱咐宿舍长，他们宿舍晚上一个人也不要。
　　别的宿舍他管不着，自己的宿舍他可不准备让这些社会混子跑进来污染空气。
　　到食堂吃饭的时候，正好张旋刚打好饭。
　　“到我们宿舍去吃吧，那里还有点菜，你端着饭盒。”
　　饭盒里满满一饭盒大米粥。
　　万峰端着饭盒张旋拿着五个馒头回到了宿舍。
　　中午食堂是大白菜炖粉条，张旋多打了两份就预备晚上万峰回来吃的。
　　张旋把中午多打的菜放到路子上热，呼啦一下围过来四五个人。
　　王文敏吉春汪华这些穷鬼都跟着蹭菜来了。
　　而且这些女人一点没有谦虚的美好精神，筷子像风车一样去夹菜。
　　万峰一看形势不好，一把盖住饭盒然后把这些不要脸的女人们撵走了。
　　“吃完饭别走，帮我开饷，大五家的我都开了，就剩下住宿的了。”
　　二十八号就放月底假了，二十五号就是服装厂现在固定开饷的日子。
　　晚饭后，那些在服装厂干活住宿的女生都来到宿舍里，也是三四十个。
　　张旋念叨名字万峰盘腿坐在炕上负责发钱，这一个一个的也忙活了一个多小时。
　　旋风服装厂的女工们现在一个月的工薪平均六七十元左右，领到钱都是眉花眼笑的。
　　开完饷张旋非让万峰在这里待一会儿，又耽误了一个多小时，因此万峰回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一推开宿舍的门，万峰就看到宿舍里多了三个人。
　　不用看就是王中海带的那四个男混子中的三个，王中海不在，另外两个女的也不在，大概是送那两个女的到某个女宿舍去了。
　　万峰皱眉扫了一眼宿舍长何福江：“何福江，我不是告诉你咱们宿舍不收外人吗？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儿？”
　　“严中云送来的，咱们宿舍正好有两个空位，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谁送来的也不行！严中云走没有走？如果没走告诉他带别的屋去。”
　　原本坐在下铺炕沿上正在抽烟的三个外人中的一个站了起来。


第0985章　稀里糊涂下的称兄道弟
　　“兄弟，你怎么意思？”这货说话的时候一嘴的酒气。
　　“意思很明白，我这宿舍不欢迎你们。”
　　“那你想怎么办？”
　　万峰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去把严中云来，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站起来的这家伙开始活动手腕子了。
　　万峰一声冷笑：“你最好别拿出这种舞舞扎扎的架势，你会横着出去的。”
　　那混子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明显酒还没喝到狗肚子里去，在愣了一下一看整个宿舍的人都虎视眈眈的样子冷静了，回头说了一句：“三儿，去把严哥和王哥叫来。”
　　另一个十八九岁的家伙站起来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严中云和王中海就过来了，万峰还听到王中海骂骂咧咧的声音。
　　“怎么回事儿，不让我们住？职高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人物？”
　　严中云倒是没吭声，在进屋看到万峰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严中云，你送人的时候没打听打听这宿舍都谁在这里住吗？就把人往这屋送？”
　　“你在这屋住呀？我也不知道呀。”
　　“这几位是你朋友？”
　　严中云拍拍王中海的肩膀：“王中海，我从小光屁股玩的朋友，前几年去黑禾了，这些年第一次回来，我家没地方住就只好在宿舍找个地方住。”
　　“严中云，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我不喜欢宿舍里有酒气熏天的陌生人，你把他们送到别的宿舍去。”
　　王中海火了：“你谁呀？信不信老子让你到外面去堆雪人。”
　　严中云拉住了他：“兄弟，你喝多了，这位是职高的万峰，等哥待会儿给你介绍介绍。”
　　“王中海！你听着，职高别的地方我管不了，但是我的宿舍绝对不会要你的。”
　　王中海一点不含糊：“今天我听我云哥的，明天我要和你谈谈。”
　　“随便！你想怎么谈都行。”万峰回应到。
　　严中云把王中海和另外三人弄到别的宿舍去了。
　　万峰回到上铺。
　　“万峰，你说他们明天会不会来找你麻烦？”李鑫问。
　　万峰想了一下：“如果严中云告诉他什么情况，他脑袋不是狗脑袋的话他应该不会，不过就是来找麻烦他觉得他有便宜占吗？”
　　“敢逼次就让他们爬着出去。”
　　自从上次严中云道歉之后和万峰还真就没有什么交集，双方处于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这也跟万峰经常不在职高有关，职高的很多人现在被万峰领进了另一扇门，对打架斗殴似乎缺少了兴趣，很多人都谈论的是现在或者毕业以后该怎么赚钱。
　　因为职高确实产生了像郭武和王东这样的‘大款’级人物，这对他们不能不说是一个冲击。
　　再有就是那些女生一个月都赚六七十了，他们却还干花家里的钱，眼红的同时哪里还有心思去寻衅闹事。
　　因此职高里打架的事儿倒是成了凤毛麟角，小吴家这一两年风平浪静，社会风气明显好转。
　　平静太久了是很不正常的现象，难道这回要爆发点什么大事儿？
　　对付四五个人万峰没准备去找谁，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应付，他连李明斗都没告诉。
　　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王中海在第二天中午要请他喝酒。
　　小吴家道边去年夏天开了一家小吃部，喝酒就在这小吃部里。
　　来请万峰的人是严中云，这让万峰有点意外。
　　“用不用我去告诉你师傅，让明斗带几十人来？”郭武认为这是鸿门宴要做准备。
　　“不用！光天化日他们还不敢干什么吧！”
　　万峰本来不想去，和对方根本就不怎么熟悉这酒喝个什么意思？
　　但是想了一下还是去了。
　　不去好像咱们胆怯了似得。
　　这个叫便民的小吃部万峰还是第一次来，是小吴家第一家开小店的人家开的，和小食杂店挨在一起，红砖垒起的小屋，营业面有三十平左右，放了四张桌子，地中间盘着烧煤炉子。
　　万峰跟着严中云来到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十个菜，几乎就是家常菜，什么蘑菇木耳，猪肉粉条之类的菜肴。
　　看到严中云和万峰来了，王中海带着他那几个猫头狗耳兄弟站起来迎接。
　　王中海还殷勤地给万峰拉凳子。
　　万峰自然被安排到上座，左边是严中云右边是王中海，那两个浓妆艳抹的女流氓坐在万峰的对面用一种好奇的眼光看万峰。
　　“万兄弟，云哥昨晚把你的情况和哥哥我说了，原来兄弟你也是英雄好汉，哥哥我昨晚有点喝多了，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兄弟你别见怪，哥哥我先罚一杯以示歉意。”
　　说完这货一仰脖二两的杯子就先掀了一个。
　　什么情况？
　　这特么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俗话说开口不打笑面人，不管对方请这顿酒出于什么目的万峰现在都不能说什么。
　　既然来了该吃吃该喝喝，等看看有什么发展再说。
　　但是有一点不能改变的是白酒万峰是坚决不喝的。
　　打从那次喝醉滚了张旋后，万峰就发誓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喝白酒。
　　眼下这局面明显离万不得已差了十万八千里。
　　王中海也不坚持，万峰喝啤酒他依然喝白酒。
　　“来万兄弟，刚才那一杯是赔礼酒，这一杯海哥敬兄弟一杯。”
　　万峰端起杯子和王中海单碰，然后一饮而尽亮了杯底。
　　“敞亮！吃菜吃菜。”
　　气氛这就算是活跃了。
　　万峰以为他们会用车轮战敬酒的方式把自己干醉，但从他和王中海单碰一个后，其余的人还真没有一个个上来敬酒的意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本着有来有往的原则，万峰也开始开口问王中海一些问题。
　　“海哥，在黑禾干什么工作？”人家一口一个兄弟，万峰也只好叫对方海哥了。
　　“别提了，特么的哥是干清洁的，就是扫大街掏……吃饭的时候就不说那词了，明白了。”
　　就是掏厕所呗。
　　这工作确实不体面，活儿不算很累但不受人待见，属于工作鄙视链的底端了，找对象都不好找。
　　“现在还干？”
　　“早不干了，就在街上混。”
　　“混出名堂没有呀？总不能瞎混吧？”
　　王中海一拍胸脯：“不是哥吹，你到爱辉区打听海哥，没几个人不知道哥的，到黑禾有什么事儿提哥的名字保证好使。”
　　万峰对黑禾的地下世界没什么了解，还真不知道这货会混得这么响。


第0986章　苛刻的条件
　　这货不会是喝了几两马尿嘴上没把门的吹牛笔吧？
　　万峰看向严中云。
　　“这个还真不是吹，在黑禾社会上他混得还。”严中云明白万峰的意思，解释了一句。
　　既然这样王中海在万峰的眼里好像就有价值了。
　　八十年代的社会混子还没有形成集团化，一直到九十年代都处于散兵游勇的状态，也就是几个人或者十几个人聚在一起在大街上瞎混，看谁不顺眼就上去揍一顿，也不知道去赚钱什么的。
　　到这些社会混子意识到弄钱的时候，那已经快到九十年代中期了。
　　像眼下的王中海就算他在黑禾是老大，那也是穷得一比，兜里能有个几十块钱就不错了。
　　“海哥，光在街上混不行，混到钱没有？混不到钱那就是白混瞎混，总不能白天在外面胡混晚上回家吃父母吧？”
　　提到这个王中海就有点窘迫了，他现在的状态确实就这个样子，白天到处胡混，晚上回家吃父母的。
　　今天这顿饭钱还是严中云借得呢。
　　“身上有案子没有？”
　　“没有大案，就是前两天和北区的杨炮一伙儿打仗，打坏了一个。”
　　“死了没有？”
　　“那倒没有，就是把人家腿打坏了，现在在住院，我们一看景不好，跑了。”
　　腿打坏了算不得大事儿。
　　万峰开始思考。
　　黑禾那个仓库就算不投入使用，自己收拾好了也是需要人看着的，而且还不能一个两个，用这些王八蛋看仓库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有这些家伙在保证没有去偷玻璃砸门啥的。
　　将来进了货物只要这些家伙不监守自盗就行。
　　不过这些家伙身上必须清白，别背着案底到时候说不定就出什么麻烦。
　　“既然咱们现在一起喝酒，酒桌上也称兄道弟了，那么给你们找点正经的活儿干有没有兴趣？”
　　王中海眼睛眨巴了半天：“找活儿干？干什么活儿？”
　　“保证不是让你去扫大街和掏那什么就是了。”
　　“那么具体干什么？”
　　“看仓库，我准备在黑禾租一个旧厂房改成仓库，你弄个五六个人给我看守仓库，工钱不多，每人一个月八十，但是有奖金，奖金的数量我就不说了，你们若是能保证到年底不出一点错误，奖金的数量会惊掉你们的下巴。如果你们干得让我满意，说不定后年我会带你们到那边去做做贸易，那时候你们赚多少钱就看你们的胆量了。”
　　“到那边？你是说毛子那边？”
　　万峰点头。
　　王中海惊呆了，这货竟然要到毛子那边去做生意了！
　　严中云一听来了精神：“万老弟，我可以去不？”
　　严中云在小吴家住可是知道万峰的一些事情的，尤其是李明斗和李涌跟着万峰出去了半年时间可是赚了大钱回来。
　　虽然他们具体赚了多少钱不清楚，但他从李涌花钱的架势分析是赚了很大一笔数量的钱。
　　李涌也在小吴家西队住，离他家也就隔了一条街，李涌家今年黑白电视机给丈人家了，直接就买了一台十四英寸的彩电，而且还买了一辆50摩托，家里也换了新的家具置办了很多家用电器，抽烟现在都抽七毛六的云喜和六毛八的云凤了，喝酒基本上只喝西凤。
　　单单烟和酒就不是他那一个月两个工资可以支付的。
　　就算不计算奖金，单是八十元一月的工资一年也有一千元，他去年连小麦带大豆承包了十一垧半地，到秋刨除乱七八糟的也不过才剩下八百元，还累个半死。
　　“你要是家里能放开去我没意见，不过要到明年三月我才能收拾那边，等收拾好怎么也得五一前后，也就是从五一开始才能用到你们。”
　　严中云都要去了，王中海觉得好像有点意思了。
　　“那我们也干。”
　　“你们干不要紧，但是我有要求你们能做到吗？”
　　“什么要求？”
　　“首先最简单一条是你们身上得清白，别有这样那样的案底，到时候派出所三天两天去找你们聊天，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现在如果身上有什么小来小去的案子我希望到明年春天给我抖搂干净。”
　　王中海面露为难之色：“这个……”
　　“就像你刚才说得把人打坏的事情，最好是回去取得被打人的谅解，不行赔两个钱，然后到派出所自首，我估计在取得当事人谅解的情况下，顶多有半个月拘留够了，如果认罪态度好说不定拘留都不用，赔人家的钱我替你们出，到时候在奖金里扣除。”
　　“这个我们得考虑一下。”
　　“没问题，第二个要求是看守那个仓库必定会让你们感到无聊，说不定会弄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所以我的要求是你们在看守仓库期间，第一不允许赌博，打扑克下棋都可以但是坚决不允许和钱发生关系。第三，不许给我带些乱七八糟的人在那里给我弄得乌烟瘴气的，尤其是女人，别让公安局把那里当成乱七八糟的地方，最后一条不允许监守自盗，一经发现不但会开除我还会把自盗者送进去，如果你们做不到就拉倒，我也不强求你们。”
　　这些家伙在仓库里闲着不赌钱不带女流氓来鬼混万峰觉得可能性不大，因此现在一下子就全部堵死。
　　万峰这三条要求对王中海这些人来说是致命的，万峰估计他们够呛能做到。
　　但是这三条就是底线，这是坚决不允许触及的，到时候仓库里可能会堆几十万的货物，容不得乌漆墨黑的事情出现。
　　如果这三天王中海真的能做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