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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尸棺-第4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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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冯师兄开口对我说:“行了有道,你们也别琢磨太多了。我还是说说现在的情况吧,地底下的墓塌了以后啊,长山街那边的风水是恢复正常了,可河道那边却出了点问题,我们现在考虑,是不是能深挖河道,清理一下淤泥。不过,如果施工队挖得太深,有可能直接挖到地宫里面去,虽说咱们找的施工人员肯定都是系统内的,可地宫里的一些东西毕竟涉及到守正一脉的传承,所以我和你庄师兄就觉得,这事还是得你来拿主意。”

  冯师兄口中的“河道”,指的是从东西方向横穿整个市区的那条河,沿街公园的北首就临着河岸。

  我点了点头:“无所谓了,反正那些女鹳族的文字,估计也就厚载一个人能看懂。不过说起来,那个墓穴除了和守正一脉的传承有牵连,冯师兄你不也说,豫咸一脉中有个风水局,也和墓穴中的布置有相通的地方吗?”

  冯师兄冲着我笑:“无所谓,反正别人也看不懂。”

  我问冯师兄:“墓穴塌了以后,只是河道那边的风水出了点问题吗?”

  冯师兄点头:“嗯,其实说明白点,就是河道有一段下陷了,好在下陷面积不大。我估计,当时墓穴坍塌,也只是塌了一小部分而已,弄不好沙场还在,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处理起来也是相当麻烦。”

  麻烦不麻烦的,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好意思这么说,只是和庄师兄、冯师兄辞别,随后就带着仙儿和罗菲回王庄了。

  在我们走后不久,梁厚载和刘尚昂又跑到公园那边去找过庄师兄,他们两个跑过去,其实也是想看看墓穴坍塌有没有对地表造成影响。

  我后来也是听刘尚昂说,庄师兄在当天晚上就已经联络组织,着手往我们市里调施工队了,但不知道是被什么原因耽搁,施工队在将近一个月后才到,并在入冬以后才开始动工。

  冬天下水挖淤泥,想想都是一件非常冷的事,可施工队确实是在冬天才开动工的。

  而且这一挖,就断断续续地挖了三年多,第一次开工是在冬天,之后两年开工,都是在夏、秋交际的时候,因为这个施工队时断时续的施工,河道上游一直没敢放水,以至于在那三年里,市里的唯一一条河一直处于干涸状态。

  那两年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我们老家水位下降,河道是自然干涸的;也有人说市里请来施工队以后付不起钱,工程才一年一年地后延;更离奇的是,竟然还有人说是城建的人拐走了工头的老婆,工人们气不过,屡次罢工,我还专门找到那个帖子看了看,说得有板有眼的,跟真的似的。

  有时候我真的特别佩服这些造谣的人,明明很有才气,却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就知道盯着电脑屏幕各种发牢骚各种编瞎话,甚至将其当成了自己毕生的事业。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还有一件事不得不提,那就是地下墓穴坍塌以后,乱坟山后面的那片百年沼地竟然出现了生机,王庄那边的地段本来就很好,沼地的状况好转以后,就有人承包下来,做成了一个比较大的墓园,黄大仙也有了一份新的工作,就是给墓园当巡墓人。不过那已经是几年以后的事了。

  不管怎么说,乱坟山的事终于过去了,小天山的行程也被我提上了日程表,我联系了夏师伯,夏师伯说,我最好在朔月的时候离开山东。

  而朔月到来的那一天,距离乱坟山的古墓崩塌,正好是半个月的时间。

  在那半个月中,实在没有特别值得说的事了,庄师兄之前的一席话彻底耗光了我的所有心性,仙儿和罗菲也一样提不起任何兴致。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沉浸在深深担忧中,我怕突然有一天,仙儿和罗菲突然从我的生命中彻底消失,平生第一次,我因为过度担忧而变得非常烦躁,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失去理性的烦躁。

  也就是那段时间,周围的人看到我就像看到了瘟神一样,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大发脾气。

  当我第一次听不语道人说天命不可违的时候,心中只是反感,我反感那种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当我知道自己作为一世祖的棋子,一次次被一世祖“利用”的时候,我心里也只是觉得闷,总觉得好像有人在我背后打了闷棍一样,而且这个人还是我曾经最信任的人。

  即便我也知道,一世祖这么做,也有她不得已的理由。

  但我还是第一次憎恨命运这东西,如果它是有实体的,我恨不得一拳把它打碎,让它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直到我们准备离开老家,前往小天山的那天晚上,近段时间一直没怎么和我说话的罗菲突然找到了我,和我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从第一次见面,到她在山东见到仙儿,再到她和仙儿在相处的过程中渐渐接纳对方,再到我师父过世,她们一起担心着我。

  但让我记忆最深的,还是在这次长谈快结束的时候,罗菲突然对我说:“有道,我和仙儿都指望你了,你要振作起来啊。”

  我一时间没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我怎么了?”

  罗菲低着头,她用手攥了攥自己的衣脚,过了一会,才慢慢抬起头来,对我说:“你最近变得……有点不像你了。我知道你心烦,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却让人害怕。看到你这样,我总是想起另外一个人。”

  我问罗菲:“想起了谁?”

  罗菲沉默了很久才说出了三个字:“罗中行。”

  她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有些游离,好像要避开我的视线,但又不想将眼睛从我的脸上移开。

  看到罗菲这样的眼神我才意识到,我最近表现,确实吓到她了。她似乎是怕说出这样一个名字会激怒我,但她心里又很清楚,这些事,她又不得不提醒我。

  我明白罗菲的意思,她是想说,这些天,她在我身上看到了太深的执念,这股执念在我身上种下的那团怒火,才让她想起了罗中行。

  我们都不确定罗中行是不是一个浑身上下充满怒气的人,但我们都知道,罗中行之所以变成罗中行,说白了,是因为天地间的一道怨念。

  那道充满怨气的执念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夜魔。

  执念太深,必定成魔。这是我刚跟着师父学艺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可没想到,因为庄师兄的一番话,我心中也有了这样的执念。

  我深吸了一口气,冲罗菲笑了笑:“对不起。”


七百五十五章 让我魂牵梦绕的草原


  罗菲也如释重负般地吐了口长气:“已经半个月没见你笑过了。”

  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等我放下水杯的时候,罗菲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我送她到屋门口的时候,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我说:“有道,我和仙儿都指望着你呢。”

  我点了点头,给了罗菲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天晚上罗菲走了以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直乱哄哄的,我试图让自己安静下来,可越是想要安静,脑子里就越乱。

  忘了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只记得我最后一次看表,已经是临晨两点多了,后来我又熬了一段时间才入睡。

  第二天一早,我想平常一样早起,在走出卧室之前,我调整了几次呼吸,强行让自己的状态好起来。

  我必须振作起来,罗中行的事还没有解决,预言中的劫难还是会来,敏度还等着我去救,仙儿和罗菲还指望着我。

  这么多责任需要我扛起来,我没有时间去堕落。

  来到院子的时候,梁厚载和刘尚昂都在晨练,当我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他们两个也和昨晚的罗菲一样,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照常晨练,照常吃早饭,照常和大家谈笑风生。

  早上九点半,我们清点了行礼,由刘尚昂开着车,再次踏上了前往青海的旅途。

  在刘尚昂发动车子之前,我先给刘师叔和柯师叔打了电话,他们这会就在青海牧场那边,听说我们要去,说好了要给我们接风洗尘。

  上一次离开青海以后,我就被各种事情牵扯着精力,很少有时间去回忆那时候的生活,可当我挂了电话以后,当初在牧场发生的一幕幕又开始在我的脑海中闪过,我才发现自己对那里是如此的魂牵梦绕。

  我怀念平时很少能见面的刘师叔和柯师叔,怀念那里的马儿和牧群,还念旺堆族长和多吉,而最让我怀念的,还是草原上的恬静和自然,那里的风都带着清澈干净的味道,它们似乎能吹进人的骨头里,让人感觉浑身上下都被洗涤了一般。

  从十几岁开始,我们就习惯了在路上奔波,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我们常常只记得自己走了很远的路,但没人去在意路边的景色,我们只是机械似地赶路,沿途的风景好坏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

  可是这一次,我却需要借助那些快速从车窗外闪过的景物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有些迫不及待,一心想着赶紧到达刘师叔的牧场,我觉得只有到了那里,最近一直浮躁不安的心境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静。越是心急赶路,就觉得时间越发的漫长,刚开始,从车窗外晃过的一棵棵小树还能稍稍抚平我心里的急切。可随着我们进入高速公路以后,放眼望去,只能看到空旷的农田。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看到这种过于空旷的景象,我心里就空落落的,特别没底。

  我收回了视线,用双手抱着头靠在椅子上,试图睡一会,可一闭上眼,脑子里又回想起庄师兄说过的那些话。

  刘尚昂拉开了手扶箱,从里面拿了一小瓶水递给我:“喝点吧,这东西比三尸诀还管用。”

  我接过那个瓶子看了看,皱着眉头问刘尚昂:“苏打水?”

  刘尚昂一边开着车,一边回应我:“特制的,我一次跟着老包出任务的时候,全靠这东西才能睡着觉。喝吧,专门为你准备的。”

  我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感觉味道和普通的苏打水没有什么区别,但就在我刚拧上瓶盖,想将它放回扶手箱的时候,浓浓的困意却涌了上来,我都忘了自己最后有没有成功地拉开扶手箱了,只记得这股困意涌上来以后,我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一觉无梦,但在朦胧中,我好像隐约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也正是因为在睡梦中听到了这些声音,我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等我醒来的时候,开车的人已经换成了罗菲,车窗外阳光明媚,画在马路中间的白色线段正以很快的速度闪过。

  罗菲冲我露了一个笑脸:“快到了。”

  快到了?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朝着侧窗望去,我才发现马路旁边就是连绵不断的草场了,这时候有一道风从广阔的草场上吹过,在阳光的照耀下,稍带着些凹凸弧度的巨大草坪也浮了一道道移动的金线。

  “我睡了多长时间?”我问罗菲。

  罗菲笑着叹了口气:“很长时间。”

  我笑了笑,又朝后视镜那边看了一眼,借着镜子的反光,就看到梁厚载、刘尚昂和仙儿三个人都躺在后座上呼呼大睡。

  我问罗菲:“一直没睡吗?”

  罗菲脸上依然带着春风似的笑容:“因为要替换刘尚昂开车,我一早就睡过了。”

  我又将视线移到了窗外,将头靠在玻璃上,看着安静的草场,心里也终于平静下来了。

  不久罗菲打开了车窗,还算温和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吹乱了罗菲的长发,也吹走了梁厚载他们的睡意。

  他们醒过来以后,谁也没有说话,似乎是生怕自己的声音打破了这久违的安宁。

  刘师叔和柯师叔早就算到了我们达到牧场的时间,柯师叔还是和过去一样,眼睛虽然看不到了,但又总是能发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事。

  他从未见过我们车,可当我们离他还有一百米的时候,他却已经驾马来到了公路旁,笑着朝我们招手。

  刘师叔是赶着羊群过来的,同来的还有多吉。

  我们刚看到柯师叔的时候,多吉就从路旁冒出了头,摇着尾巴朝我们欢叫。

  罗菲将车开上草场的时候,车子经历了短暂的减速,多吉猛地一蹿就跳上了机动车盖子,它用力摇着尾巴,整个身子都跟着扭来扭去的,还不时朝着罗菲“呜呜嗷嗷”地叫。

  罗菲笑着朝多吉挥手:“多吉,你挡在前面我没法开车了。”

  多吉听懂了罗菲的话,一跃跳上了车顶。

  在这之后,罗菲一直没有提速,大概是怕车子突然加速,多吉会从车顶上滑下来。而多吉则时不时将头凑到车窗那边,朝着罗菲欢快地叫。

  刘师叔驾马来到车旁,逆着风声冲我这边喊:“多吉有孩子了,生了两只,族长说,你们回去的时候带一只走吧。只有把格桑交给你们,多吉才能放心。”

  在刘师叔说话的时候,多吉一跃跳下了车顶,落在了刘师叔的马背上。

  马儿在奔跑,多吉却能在颠簸的马背上稳稳地坐着,它默默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想了想,对刘师叔说:“我现在没有时间养狗。”

  我这么说,没有推脱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话,说完,我给了多吉一个歉意的眼神,多吉歪头看着我,似乎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说。

  刘师叔也问题:“你们最近很忙吗?”

  风又大了一些,我朝着刘师叔喊:“在罗中行的事处理完之前,我可能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四处走动,确实没有时间照顾宠物。”

  刘师叔点了点头:“也是。那等你们闲下来了,再把格桑带走吧。”

  我问刘师叔:“一定要将其中一只送出去吗?”

  刘师叔还是点头:“这是多吉那一族的族规。”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面朝着风吹来的方向望去,此时已经能远远看到牧民们的毡房了。

  刘师叔和柯师叔将我们领到了最大的一个毡房前,旺堆族长就掀开了厚实的帘子,笑盈盈地走了出来。

  多年不见,旺堆族长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不过那双眼睛里却依然透着几分矍铄。

  我一下车,旺堆族长就走上来给了我一个熊抱,我也不知道拥抱是不是他们的礼仪。

  他很快松开了我,朝我竖了竖大拇指,说:“恩人。”

  我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怎么突然变成恩人了。”

  他脸上顿时绽开了笑:“要不是那年你们镇住了地藏墓里的夜魔,这片牧场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

  说完,他又拍了拍我的后背,拉着我进了毡房。

  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我们此番到来,又受到了族长的盛情款待,酥油茶、糌粑、曲拉、奶酪,还有干净的牛羊肉和肉干,每一样食物都能让我胃口大开。

  不久以后,我们就要去小天山了,虽然大家都意识到这一次的小天山之旅注定不会轻松,但即便是这样,也丝毫没有影响我们的性质。

  那天晚上,刘师叔弄来了一大缸青稞酒,仙儿喝得不亦乐乎,还和我柯师叔划起了拳,毡房里顿时变得吵吵闹闹,大家说话的声音又陡然提高了一些。

  其间罗菲一直和刘师叔说着什么,仙儿太吵了,旺堆族长又一直在跟我说话,我也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直到仙儿快把青稞酒喝完了,罗菲才叫上了仙儿,离开了族长的毡房。

  我最近一直有点担心她们两个,见她们一起出去了,我也立即起身跟了过去。

  我刚一揭开毡帘,罗菲就听到了动静,她转过头来问我:“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笑了笑:“你们干嘛去啊?”

  一边说着,我已经走出了毡房,又小心将帘子放下,仙儿摇摇晃晃地跑到我跟前,挽着我的手说:“我们去看看格桑和尼玛。”

  之前我曾听刘师叔提到过“格桑”,稍微一想就知道,尼玛应该是多吉的另一个儿子。

  在这里我不得不说一句,在看到尼玛这个词的时候,希望大家不要想歪。尼玛在藏语中是个非常神圣的词汇,有光明神圣的意思,也有太阳的意思。就拿拉萨来说,又被称为“尼玛拉萨”,意为“被太阳照耀的圣地”。

  仙儿说话的时候满嘴的酒气,神智好像也不太清楚了。

  我打趣地问她:“你也有喝醉的时候啊?”

  仙儿“唉”了一声,将脸贴在我的胳膊上:“你刘师叔弄来酒都带着灵韵呢,我一下消化不了,就喝醉了呢。完了完了,我现在看见罗菲有两个。”

  罗菲笑呵呵地走过来,和我一起将仙儿搀稳,她笑着问仙儿:“那你还喝这么多?”


七百五十六章 生命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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